初入魅影之時,她便遇見了他,他是她的師兄,她年紀小,處處被人欺負,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幾年來,麵臨著再大的危險,她都不會害怕退縮,隻因為,有他在身邊,再大的難關他們也可以一起度過。
回想起當年,她跟著娘親死裏逃生,看著娘親為她忍受屈辱,看著娘親死在她的麵前。她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她要報仇。為了得到權力,在他的幫助之下,她狠心殺害了她的師傅,帶著滿身的傷痛登上堂主之位。
這一切一切的仇恨都始於六年前,那時的她還隻是個九歲的小女孩,她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曾經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下去,誰知,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讓她的幸福輕易的破碎。而從此,聞名一時的衛氏家族就此毀滅。
她姓衛,名幽蘭。
二十幾年前,三國中的名望貴族都知道衛氏家族,隻因她的爹爹衛錦堂,運籌帷幄,足智多謀,年紀輕輕就幫助青岩國的皇帝打下江山,官居丞相一職,並且主持改革,曾讓青岩國鼎盛一時。隻可惜,後來青岩國的新皇,荒淫無道,暴虐殘酷,一味的發動戰爭,一時之間民不聊生。衛錦堂索性辭官回鄉,與妻子遊曆山水。而在這期間,藍焰國的皇帝多次派人遊說,並親自出麵來請衛錦堂入朝為官。最後,藍焰國皇帝禮賢下士的誠意感動了衛錦堂,讓他決定來到藍焰國。藍焰國的皇帝更是不在意他曾是青岩之臣,仍是封他為丞相。衛丞相在藍焰國為官的這十餘年的時間裏,藍焰國國力蒸蒸日上,他更是得到了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的擁戴。他的這一段故事也在三國之間廣為流傳,成為了人們津津樂道的一段佳話。隻可惜,六年前的那一場宮廷變故,讓衛氏突然消失落敗。
她與母親在那場生死搏鬥中僥幸逃脫。而父親,卻與她們天人永隔。不久之後,母親為了她,也含恨自盡。
自那時起,她的人生便不再單純,仿佛一夜之間,她就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躲在蘭花叢中悄悄哭泣的小女孩了。
這些年來,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境,她都會咬著牙堅持下來,隻想著有一天能夠手刃仇人,替爹娘報仇,隻可惜,天不從人願,才剛剛坐上堂主之位的她,就被青岩國的皇帝選作棋子,要嫁到赤宇國去。作為魅影,她無法抗命,因為每一個魅影都是誓死效忠於青岩國的國君的。本以為登上堂主之位,她就可以利用手下的勢力手刃仇人,隻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她沒有想到皇帝卻偏偏派了這樣一個任務給她。嫁到赤宇國,就意味著她一輩子都隻能當一個棋子,或許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被人想起,被人利用,但是過不了幾年,她很有可能就會慢慢的變成一步老棋,甚至是死棋,再也沒有人會想起她,連利用的價值都不複存在。這樣,她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為爹娘報仇了。
不,她絕不會這樣被甘於利用。所以,她在被送去赤宇國的前一天晚上選擇了逃跑。她想和他一起離開那個人間地獄,從此以後便可以忘卻塵世間的一切憂愁,與他過上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可是,當她滿心希望的看著她,等他答複的時候,他卻沉默了。那一刻,她的心徹底冰封了,本以為會有一個人能夠甘願和她同生共死,可是老天爺卻再一次殘忍的將她拋棄了。她的生命中注定隻有她自己,其他人都隻是匆匆過客而已。她的心裏很清楚,魅影已經存在了幾十年,還沒有一個人可以成功的逃脫。但是,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就願意去嚐試,雖然最後她失敗了,被人廢掉了武功,植入了失心蠱,但是,她依然沒有放棄,哪怕是冒著失去性命的危險,她也要一試,她要把蠱蟲從她體內驅除出去,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做一具任人擺布的軀殼。
雲錦詩走了以後,許墨就成為了魅影的新一任堂主,那麽 這一次他出現在她的麵前,是不是要抓她回去的呢,對於那些背叛組織的人,他們的唯一下場就是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祭旗。
可是,她不怕,她從來都不怕死,死了也好,她這痛苦的一生便可以就此了結,便可以到天上去和爹娘團聚,隻是,她不甘,因為她還沒有找到仇人,還沒有為爹娘報仇。
她知道,臉上的這張麵具是騙不過許墨的眼睛的,既然他來了,就已經認定了她是魅影中的靈芸。
此刻,他來充當安王的門客,到底是何居心?
眼神交匯隻是那短短的一瞬,很快,許墨便別開目光,眼中迷霧沉沉,從容淡定,卻看也不再看她。
他知道,她就是他的蘭兒,雖然她帶了人皮麵具,但是她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終是找到了她。
她瘦了,這段日子,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武功被廢,又淪為暖床侍妾,像她那般清高的女子,怎麽能夠忍受這樣的境遇。
想到這裏,他不禁一千次,一萬次的後悔,為什麽當初不選擇和她一起逃走呢?若是他們兩個人一起逃,或許成功的幾率就會大一些,那麽她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了。當時他沉默並不是貪生怕死,也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隻是他在擔心貿然行動會給她帶來危險,他隻是想再多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想一個萬全之策。可是,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還不等他解釋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這一次,為了盡快救她出去,他拋開了堂中所有的事務,隻身一人來到赤宇國,安王府守衛森嚴,他一個人來去自由倒是沒關係,隻是蘭兒現在沒有了武功,他們兩個人想要順利逃脫存在著很大的困難。恰巧最近京城裏局勢緊張,安王被皇上禁足,還罷了早朝,正在廣招門客,他便借此機會來到了安王府。
許墨微微一笑,對宋昱說道:“聖上罰了王爺禁足,隻怕不是因為王爺和寧王去爭一個侍寢女子,最在意的怕是兄弟之爭吧,古今往來,曆朝曆代,新皇登基最怕的就是有人會威脅到他的勢力,在下想,聖上也是存了這個心思。”
良久,他才淡淡開口道:“先生有什麽好對策嗎?”
許墨卻也隻說了一句:“以退為進,韜光養晦。”
宋昱看他半晌,朝外麵笑道:“來人,帶先生去臥房休息。”
看來是能留下了。
許墨溫柔一笑,優雅的轉身,背影修長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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