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真?”他喊她。
她卻像中了蠱般,飛奔過去,在地上的某一處開始挖了起來。幾鞠沙子一挖,馬上有東西顯現出來。
她再一次地怔住,手不停地顫抖起來。
他湊上一看,眼神陰冷。
那是一具頭骨,血肉已被腐蝕,剩下的,是空洞的凹陷與班駁的痕跡。
“走吧。”他拉起她,那一刻,他的眼底是滿滿的不忍。
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力道,他再回頭看她,隻見她一副哆嗦的樣子,卻還要硬撐:“你……你能把那個骷髏挖開嗎?”
他雖不知她是何用意,但那一刻,他選擇……相信她。
拔起配劍一下挑開,眼前的情景,讓他驚愕住。
頭骨下,那是一朵開得殷紅的花。五片花瓣,瓣瓣均勻,其中的花蕊更是伸縮蜷動著,仿佛隨時會醒來般的孩子。
“這個……就是血蓮吧?”她剛才確實沒看錯。
他一點頭,然後看向她,“你準備好了嗎?”
她怯怯地點頭,然後將手慢慢遞了過去。
軒轅昊天的眉心微微一皺,但還是拿起配劍在她的小指上割了道口子。他的速度很快,所以她沒什麽痛覺,就像體檢的時候被紮了一針一樣。
他在自己指上同樣割破之後,兩人互望一眼,不同的血液滴在了花瓣上。
頓時,花中的蕊心瞬間躥動,高低起伏,縱橫纏繞,仿佛在爭奪著新鮮的血液般。
兩個人就站在一旁觀察著,仔細地連眨眼都不曾。
花蕊上的血液消失過後,原本殷紅的花朵漸漸開始褪色,從殷紅變成暗紅,再變到淺紅。紅色一點一滴褪去,到最後,已成枯黃。
看著花瓣上的顏色褪光,江小若急到不行,她死扯著他的袖子,“怎麽辦,怎麽辦,血蓮出問題了!我就說你應該帶楚青涵來,不是我!”
他按住她的肩,按去她的暴躁不安。
“禦醫說過血蓮遇血後,會暫時消失顏色。”
“真的嗎?”她終於按耐住自己的浮躁。
待血蓮不再有什麽反應過後,軒轅昊天揮刀一割,將整朵血蓮收入囊中。
“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他說。
再看這四周的沙漠地帶,被拋下的馬車早已淹沒在散沙之中。這偌大的地方,便隻有三樣活物。他,她,還有……它。
她爬上馬背,他也隨之跨上,毫無留戀地朝著某個方向馳去。
良久,她看著暗下來的天色,以及越來越大的風沙,實在忍不住問道,“軒轅昊天,你有把握我們能逃出這鬼地方嗎?”
他沉默。
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他究竟是不屑回答她,還是……就連他自己也忘記了回去的路?
隨著夜色的侵襲籠罩,她的體溫明顯開始下降,冷得哆嗦起來。
他也感覺到了她的不適,但是……他沒有辦法。
“雪真,如果今夜……出不去了,你最遺憾的是什麽?”他的嗓音幽幽地傳來。
她最大的遺憾?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要怎麽來回答他?
見她輕輕地搖搖頭,他皺眉起來。
“你不擔心你的爹娘嗎?你沒有特別想思念的人嗎?”
爹娘?她苦笑,“一個斷掌女子,就算是自己的親爹娘,也未必疼惜。”
他突然記起她身上所遭遇的不幸,閉口不再說話。
至於思念的人,她能有誰?小雲?尹一閣?王太妃?沒有她,他們依舊能過得很好。所以她不必太多思念。心底裏最思念的人,現在……不就在她的身旁嗎?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又何必思念?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是電視裏那些濫情的女主角,與自己心愛的男人浪跡天涯去。
馬兒還在沙漠中奔跑著,但是前方,一片渺茫。
她坐在他的前方,顛簸得又困又累又餓,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風,越起越猛。
兩人的衣衫發出“嘶嘶“的聲響,就像快被風吹裂一般。
突地,她遮臉的帕子被風帶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馬兒正對著風,腳步也慢了下來。按這樣下去,不用過多久,這匹好馬也會筋疲力盡。
就在兩人快要絕望的時候,軒轅昊天抬頭望著什麽,於是一拍馬腹,像箭般衝了出去。
“怎麽回事?”明顯感到速度快了起來的她,眯眼問道。
“我們有救了。”他輕輕一句,安慰了她整顆心。
“你知道……怎麽出去?”她弱弱地問。
他伸出一手指向夜空,“北極星出來了。”
她順著他的方向望去,當她看到那顆最亮的星星時,幾乎是熱淚盈眶。
想不到地理課上無關緊要的星座,真的在這個時代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包括……她的。
有了北極星,他們就確認了正北方向。麒麟的中心就在這沙漠的麵,隻要向著它的反方向走,必能走出這片嗜人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