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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大勢

第430章 大勢



秦檜的陰謀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兀術也沒有閑著，幾個月的休息，手下十萬大軍早已不是在徐州後撤時的那般士氣低落。作為不同的族別，生活在金人鐵蹄之下的漢人百姓遭受到數百年前五胡亂華之時的浩劫。金人借口剿滅活動於山林之間的宋朝餘孽，對各地頻繁傭兵，輕裝簡從向來都不帶糧草，全憑當地百姓供養。隻可惜作為高高在上的勝利者，他們是不單單隻滿足於吃飽喝足，飽暖思淫欲在所難免。



雖然不乏奮起反抗的義士，隻可惜勢單力孤在金人的鐵蹄之下顯得是那麽的不堪一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各地百姓紛紛收拾家當攜帶家下南下逃難，希望能過江求的一條生路。



難民蜂擁而至，一向以仁義標榜的自己的趙皇帝雖然覺得麻煩，卻也隻能頒下詔書下令各地調撥糧食前去難民聚集之地邊境的數十座城池中賑濟。看著如雪花飛來的清單和請戰書，趙皇帝愁白了頭發，難民足以百萬計，雖然不乏青壯，隻可惜現在的天下就那麽大得地方，哪裏有閑餘的耕地供給他們耕種，而且近百萬人一起湧進來，居住之所暫且不論，光是每天的糧食消耗就是個大問題。這些年來雖然北方一直戰亂不斷，可是憑借朝中幾員大將的運籌帷幄，長江以南大部分地區還是安定的、和諧的。就因為這難得的太平盛世，趙皇帝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的文治武功還是蠻不錯，不敢說比秦皇漢武以及本朝開國太祖和先祖太宗，自問比起其餘幾位前輩還是強了很多的。



不過大批的難民湧入，讓在一直認為是千古明君的趙皇帝感到了切身的危機，要知道難民可都是潛在暴民，一旦哪天吃不飽鬧起事來，可是要惹下大亂子了，尤其是如今近百萬的難民，足以將著江南繁華之地踐踏的一片狼藉。趙皇帝不傻，想到此處就明白了兀術的惡毒之處，原來這老小子打著和平的幌子暗地裏給自己出這樣的難題！



各地存糧雖然已經開始調撥，隻是曆年積攢下來存糧可都是為了應付大戰和災荒的，數量雖然客觀，卻也禁不住路途上的消耗，想要滿足一百萬張嘴的需求，時間久了根本就支持不下去，也許那時就是大亂起始了！



看著各地奏報呈上來的難民人數還在激增，趙皇帝立刻召開朝會，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眾人一聽也是擔心，趙鼎立刻提議關閉邊境，不得再讓難民湧入，可是話一出口，就遭到了狂噴，在場的各位兄弟那個不是飽讀聖賢書，聖人教導大家仁愛豈可忘懷，一個個引經據典唾沫橫飛，把趙鼎的言論從頭到尾批駁的體無完膚，就差擄袖子當場掐架了。趙鼎也是讀書人出生，不過身為朝廷宰執，他可不能也照著書上的那套死搬硬學，不然這大宋天下早就亂作一團了。雖然現在已經屬於孤軍奮戰了，可依舊據理力爭。“各位大人，並非本官不懂仁愛之理，實乃我大宋無力供養著百萬難民，若是人有難民繼續增加下去，我庫存糧食不久就會告罄，到那時沒了糧食的難民呼嘯而起，那便是滅頂之災！正如剛才皇上所說，難民的讓大量湧入，這分明就是金人的計謀！”



“哼，趙大人說的可真好聽，難不成我等就坐視我大宋子民就此陷入絕境，你這封境之舉分明就是殘害天下百姓，天地不容！”萬大人慷慨激昂的說著，到現在秦大人都沒有言語，分明就是不同意趙鼎此舉，自己這先鋒大將當然要扛起大旗發起攻擊了！萬大人話音一落，秦檜手下的蝦兵蟹將就全站了出來，手中無筆隻能口伐，一個個劈頭蓋臉的就大喊大叫起來，怒發衝冠為蒼生，腦門上一律貼著為民請命四個大字。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鼎不得趙皇帝寵信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了，當初投靠他的人多數都是些原本追隨張浚的牆頭草，這時哪裏還會跟著這位日落西山的宰執一條道走到黑，樹未倒猢猻已散，現如今還死心塌地追隨趙鼎的也隻剩下秦檜眼中的那幾個腐儒了。都說是腐儒了，那仁義禮智信當然是天天掛在嘴邊放在心裏的了，趙鼎剛才的那番見解，與他們多年來的行事原則可是相違背的，雖然眼看著趙老大遭到圍攻，卻是站在那裏沉默不語，別沒有搭把手的架勢。



光爺曆來都是和萬候芑唱反調的，不過既然是個人，那就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恰恰光爺也是個外表粗獷內心善良的大老爺們，雖然覺得萬候芑那副鳥樣依舊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是今天這家夥說了一句人話，光爺倒是生不起那種再揍他一頓的想法。



局勢一邊倒，是趙皇帝始料未及的，原本在他想來，自己剛一開口，秦檜這位知心人就會站出來絕對擁護，而趙鼎則恰恰相反，必然會大呼小叫的擺出曆史名典說教一番。可是沒想到現在的情況竟然和自己想象的是天地之差，往日總是看不順眼的趙鼎既然這麽支持自己，秦檜則是不言不語，不知道在打什麽注意。



對趙鼎熱熱鬧鬧的聲討，趙皇帝心中也是害怕不已，虧得趙愛卿替自己頂了一缸，把自己想說卻沒敢說的話說了出來，不然現在受到詰難的可就是自己了。一邊倒的局勢，這可是這麽多年以來的從未有過的事情，趙皇帝猛的感到如今的朝局似乎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各位愛卿，大家……”趙皇帝壓下心底的那絲不安，想著讓吵吵鬧鬧的大臣們先停下來，哪知道話說了一半，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檜走出了列班。“皇上，臣有本奏！”這朝堂裏多是秦檜的黨羽，眼見他有話要說，立刻就變得鴉雀無聲，高高在上的趙皇帝瞳孔猛地一縮，似乎想到了什麽。



“愛卿慢慢說來便是。”趙皇帝強顏歡笑，心裏仔細思考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好像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朝了，每日都隨著秦檜推薦到宮裏的那位大法師修習不老之法，這朝政大事統統托付給了秦檜，好像往日的幾個熟麵孔今日沒有出現。



“皇上，趙鼎身為朝廷大臣，不思為皇上分憂，對難民一事竟然想出如此下作的辦法，這分明就是不顧百姓死活，是要遭到天下人唾罵的！他如此慫恿皇上封閉邊境這種喪失民心之舉，毀壞皇上的仁義，其心可誅！”秦檜說的抑揚頓挫，慷慨激昂。眼中更是殺機畢露，分明就是想一舉將趙鼎擄下去永不翻身！



趙鼎不傻，既然秦檜撕破了臉皮，他可不會坐以待斃，怒聲喝道：“秦檜，老夫此舉雖有傷天和，可是為了我大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這一百萬難民非犧牲不可！”“哼，趙大人說得真好，可是今天你可以讓一百萬難民為了你所謂的大義去死，明天是不是還會有人要為了大義去死，這隻不過你的謬論，你的誤國之談罷了！”萬候芑立刻又跳了出來反駁，再次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再加上秦檜先前的鋪墊，更多的人跪倒在地齊聲喝道：“趙鼎誤國，請皇上賜他死罪！”



一眼掃去，諾大的正殿之內站在那裏的隻有三兩個人，就連光爺也是一臉糾結的站在那裏。這麽多人都說趙大人是在誤國，應該不會錯的，想著，光爺也跟著跪了下去。



“你，你們……”趙皇帝臉色蒼白的看了看撅著腚跪在那裏的眾大臣，想說些什麽卻是沒有說出來。“再議吧！”留下殺手鐧，趙皇帝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檜起身而去。



這麽大的壓力，趙鼎為官多年別說親身經曆了，就是見都沒見過，滿朝文武集體反對啊，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活命可是不容易，好在自己壓對一寶，皇上的也和自己是一般意思，否則這時早就被拖下去了。



……



啪，“混賬，秦檜該殺！”趙皇帝滿臉殺氣的厲喝道，麵容有些扭曲。這麽多年來，朝堂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向來都是自己要什麽有什麽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人給拒絕了，還是滿朝文武除了趙鼎以外一同拒絕，這樣的事情，徑直就是對皇權最大的威脅。“皇上，您消消氣，身子要緊啊。”小根子最近幾天懷疑自己簡直就變成烏鴉嘴了，果然，話一出口趙皇帝就開始咳嗽起來，而且是愈演愈烈的那種。



“皇上，親大人求見。”一個小太監不知死活的走了進來，話音剛落，一股勁風撲麵二來，一隻茶杯風馳電掣想著自己的麵門飛來。能混到找皇帝身邊的都是那種手腳機靈的人，這小太監哎你門的一側身子，看看將這個足以毀容的凶器避開，裝模作樣的想著一邊摔倒，動作很滑稽。



四腳朝天的模樣將趙皇帝逗笑了，罵道：“飯桶，還不快站起來！”一邊的小根子鬆了口氣，這小太監可是自己一心要提拔小珍子，若是今天被皇上給法辦了拿自己這麽些天精心的教導可就白費了。如今看來這小子確實是個機靈的人，還知道將皇上逗了，別到自己沒看出剛才摔倒是這小子自己裝出來的。



“皇上，那秦大人怎麽辦？”小根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在他看來，秦檜今天不知死活站在了皇上的對立麵，以後怎麽樣的結局可就難說了。提到秦檜，趙皇帝心中就來氣了，枉費自己那般信任他，將朝中大事統統托付於他，他竟然狼心狗肺拆自己的台。眼睛一眯，趙皇帝冷聲道：“宣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