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越站在靈殿這處黑暗的角落,目睹此景,心中頓時替聖上朱真和兩位太子感到悲哀。正所謂功虧一簣!任你心中籌劃的計謀再怎麽周密完整,最終麵對實力強大到超乎想像的敵人時,所有的計劃,都不再起任何作用。這條道理其實很簡單,就算那些剛剛習武的武者們也知道一力降十會。不管對方的招式如何的花哨,在絕對強悍的力量打擊下,一切術法,都將成為無用的擺設!
想到這兒,雷越玩味一笑,同時他告訴自已;‘該是讓自已以真實身份麵對太師夏候淵的時候了。’
……
朱真倒在地上,無力地長歎口氣;此時此刻,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已籌劃多年,借助乾陵帝王心念清除京城異已勢力的計劃,竟然會在最後關頭,輸在了夏候淵的這道藥修心念上麵。
實力啊……實力……光武大陸在這個以幻師為尊的世界裏,無論多麽強大的權力和財富,在擁有絕對實力的幻師麵前,都顯的不堪一擊!
敗了、真的是敗了!朱真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呆滯,寫滿了死意。
太子楓丹此時用盡全身力氣,側首回望,目光落處,瞥見慕容妃煙目光渙散,氣若遊絲。當下心中不由的一顫,輕聲道:“慕容姑娘,這次牽累你了。”
慕容妃煙淒楚道:“殿下不必自責,是我修行不夠,不足以托付火月族長老賦予的厚望。隻是今天以這種方式死在這裏,我於心不甘呐!可惜我這一身火族的幻師修為,受惡毒心念所製,無法與那太師放手一搏。唉……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身為聖階幻師,慕容妃煙心念境界已決非他日雷越見到時所能比擬。大桓皇室自開國之初就與火月族來往密切。因此,這次的行動,火月族不惜動用一切力量,全力培植慕容妃煙。其中原因,除了想要擴大火月族的勢力,尚且打算借這個機會,磨煉一下剛剛得逢奇遇,突破至聖階的慕容妃煙!
楓丹耳聽慕容妃煙聲音淒楚,透著無盡悲涼,遂不忍再出聲詢問,隻管把頭歪向漸漸走過來的夏候淵,冷眼相看對方的行動。誰知,這一歪頭不要緊,楓丹原本黯淡的眸子裏突然驚出一道異采。刹那間,他仿佛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用盡全身力氣,猛地站起了身!
……
眼見太子楓丹掙紮著站起,夏候淵心中暗自一驚,正欲進步上前,一拳轟死這個大桓的小太子。冷不防,一道清冷無比的少年聲音回響在靈殿之內……
“夏候太師,一別數月,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在大桓的皇陵內見麵。”
夏候淵猛地回頭,昏暗的靈殿遠處,長明燈投射的光線拉出了一道斜長清瘦的身影,乍眼望去,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和神秘。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靈殿之內。”夏候淵沉聲相問,同時讓自已放出心念,查探來者的虛實。
站在暗處的雷越淡然一笑,徐徐邁動步子,走出陰暗角落,徑直來到了夏候淵的視線範圍之內。
“是你?哈哈哈!想不到越絕公子也有這般古怪的雅興,喜歡到這暗無天日的皇陵深處遊覽。怎麽,難道公子也對那塊凝聚了曆代帝王心念的玉璽感興趣?”夏候淵一副大局在握的樣子,朗聲對雷越說道。
“太師大人看來是誤會了。我對那塊玉璽沒有任何興趣。到這裏來,我隻想跟太師求證一件事。”雷越神情淡泊,冷冷而言。
夏候淵詭笑道:“越絕公子但說無妨。”
雷越冷然道:“十餘年前,天賜將軍雷軒庭與夫人離奇失蹤。而在失蹤前,聽說雷將軍夫人葉凝冰身染重病。今天,我很想知道,雷夫人身上染的病,是否為太師所修藥修術元心念所致呢?”
沉忖些許,夏候淵陰聲道:“哼!我雖說不知越絕公子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傳聞。但既然公子問出來了,我可以坦言相告;那葉凝冰的確是中了我的‘附骨毒蛆’心念。”
深吸口氣,雷越壓住心頭的怒火,冷言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夏候淵怪笑道:“別人不知,但我卻知道。葉凝冰來曆古怪,身懷數之不盡的幻師修行奇典。據傳雷軒庭威力最大的那部‘雷空九瞬’就是葉凝冰親口相授的罕世功法。當年,我無意殺她,隻想廢了她一身修為,然後再抓到府裏,嚴刑逼問,套出那些幻師功法而已。誰知雷軒庭這個家夥心思靈敏,看出夫人體內的異樣之後,居然一言不吭拖著個病到要死的夫人就此消失了。”
聽到這兒,雷越隻感覺一股怒氣掙紮要衝出體外,他暗中提起‘鴻天鎮獄咒’的‘吒’字音階,壓住怒氣,淡淡道:“好了,我想知道的你已經告訴我了。做為回報,我打算告訴太師大人兩件你最關心的事。”
夏候淵沉聲道:“公子說的這兩件我最關心的事,不知指的是什麽事呢?”
雷越冷然回道:“第一件事是我的身份,第二件則是貴公子的真正死因。”
身形微微一顫,夏候淵厲聲道:“你知道些什麽,快點說出來!”
微微一笑,雷越道:“首先我的身份,並不是外界傳言那樣,來自光武大陸的另一個世界。我的身份很簡單––我、就是太師大人十餘年前在雷軒庭將軍府邸見到的那個小男孩!同樣也是雷將軍夫婦在這世上惟一的血脈,雷越!”
說到這兒,雷越玩味一笑,冷眼看去。果然,夏候淵神情大變,臉上盡是一副呆愕至極的表情;“至於第二件事……貴公子夏候歸鶴是我所殺,刀意透心,他當場就死絕了。諸葛劍那個倒黴的家夥不過是替我鞭了他的屍,把他弄成一副血肉模糊的屍體罷了。”
幾句話雷越說的不溫不火,淡淡而言。夏候淵聽在耳中卻不亞於是晴天霹靂。先前他得知雷越真實身份,內心已然驚愕至極。眼下他又聽說愛子夏候歸鶴居然是慘死在雷越手中。一時間,夏候淵恨怒交加,暴聲怒吼道:“駱千山、碧桃絲、給我拿下這個狂妄的小子。他殺我愛子,我要讓他從今以後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碧桃絲、駱千山兩人之前與沈沉舟交戰身上術元損耗極為巨大。此外兩人剛剛步入聖階,元心初結,十分不穩。此時剛剛偷空歇息一會兒。不想夏候淵又讓自已去拿下這個一身血汙的少年,心裏雖說有一千個不情願。可礙於夏候淵的威嚴,兩人不得不強提心念,轉身直奔雷越竄來!
……
駱千山身先士卒,搶在碧桃絲前麵,以死之心念幻化出一道布滿了鋸齒的銀亮金屬圈,讓其繞在身前,再借生之心念籠住全身,身形以風,呼嘯著朝雷越撲去。
心念破空,雷越瞬間就捕捉到駱千山這道‘死之心念’裏蘊含的死絕之意。與此同時,遍布身體四周的一盞盞長明燈,紛紛被這道蘊含了冥寒死絕力量的心念熄滅。頃刻間,大半個靈殿內,陰風陣陣,死念橫生。
不過,駱千山這一係列看似快若閃電的動作在雷越眼中,卻顯的很慢、很慢。倘若此時有人緊盯住雷越雙眸仔細觀察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瞳孔內反射出的那道人影,竟仿佛是一位垂暮的老人在悠悠行走一般,動作緩慢,堪比龜速。
然而駱千山的速度的確是非常快,他的身影之所以在雷越眼中會變慢,完全是雷越修為突破,領悟出‘魔猿裂天’意之境界的結果。做為修習‘太古修身六字秘術’的體修幻師。在達到‘魔猿裂天’意之境界後,除了心念意力變的強悍霸道。做為體修幻師的根本,雷越的這副血肉之軀相應也產生了許多神奇的變化。在眾多的變化中,最為突出的就是雙眼。此時他的雙眼不僅能夠看清駱千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就連他體內術元的流轉方向,心念的籠罩範圍,都被雷越看的清清楚楚。
知已知彼,百戰不貽。駱千山對決雷越,萬沒料到,他在動身的刹那,就被雷越看的一清二楚,摸透了老底。相反,雷越在駱千山眼裏,卻顯的非常陌生。陌生到,他以為這位剛剛出現的少年,隻不過是個初識幻師修為的小幻師而已。
……
駱千山幻化戰器橫飛,勁風四射,在靈殿內卷起了一道龐大的漣漪。所過之處,地麵塊塊青石爆裂,卷動著彌漫的塵霧,形成了一條強勁的龍形風暴,咆哮著席卷而來。
聖階戰器, 修至聖階後期幾乎可以撕裂虛空,裂地成崖。駱千山的修為盡管處於聖階初期,這道幻化生成的戰器仍舊不能輕視。因此,包括慕容妃煙在內的朱真父子幾人,一見駱千山出手,紛紛暗自為雷越捏了一把汗。
此時雷越挺直身體,麵對即將卷來的戰器,身形不僅不退,反倒向前疾速竄行。眨眼間,他的身體就像一道輕柔的煙霧,騰起的瞬間,不等對方察覺,整個人就已經站在了圓形戰器的中央。
幻師對決向來都是心念和戰器的比拚。像雷越這樣,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圓形戰器的中央,就算駱千山是位身經百戰的大幻師,一時也倍感驚詫,摸不清雷越的真實意圖。以致於,他在雷越倏然出現的刹那禁不住失聲問了句;“你、你想要做什麽?”
雷越一臉冷然,眸子飛快掃過身體四周那圈不停泛著死冥殺意的圓圈形戰器。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玩味。隨之雙手一伸,猛地抓住了戰器的邊緣。
眼見戰器被製,駱千山心中非旦不驚,反倒有一絲竊喜,他暗自笑道:“這個一身血汙的少年,不知是不是腦子有什麽毛病吧,行動身法倒還說的過去,可惜對敵經驗委實是不足。這幻師戰器能夠隨心念控製任意變化大小,你身陷其中,以手製器,豈不是自尋死路?”
轉念間,駱千山心念爆起,大喝一聲,“給我收!千絞萬殺!”
雷越身體四周的空氣伴隨駱千山的這一聲暴喝,猛地顫了兩下。然而,這本應該聽從駱千山心念控製的戰器卻仿佛失去了心念維係一般,懸在半空,紋絲不動。放眼望去,雷越伸出的雙手上,金光淡淡,猶如赤金火焰,其中尚且還夾雜了一絲源自太古的蒼莽魔猿血氣!
“你是駱千山吧!”雷越雙手扼住戰器,冷冷相問。
“是又怎樣?”駱千山頭上的冷汗不停地向下流了。此時此刻,眼前的陌生少年突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源自骨髓的恐懼。
“早在江南老家的時候,我曾經扼碎過一個仕階幻師的戰器。那時的我,剛剛步入幻師修行的門檻。時至今日,尚且還不足一年時間。在這裏,大桓的皇陵內,我手裏抓住的這個東西,將是我撕碎的第一道聖階幻師的戰器!”淡淡說完,雷越冷眉一豎,身上被‘吒’字音階收斂的魔猿心念倏地爆發!
魔猿裂天!給我碎!
借著騰空而起的裂天意誌,雷越雙手就勢一撕,耳聽到哢嚓一聲清脆的爆響。他手上握住的這道源自聖階幻師的戰器,已然是被他撕裂成無數道紛飛的晶瑩碎屑!
靈殿內,倘若不是親眼所見,幾乎沒有人會相信這一切能夠發生!一位聖階幻師的戰器,就這麽被雷越生生撕碎,化為漫天飛舞的晶雨,騰空衝起,遍布大殿,久久不散!
……
戰器是術修幻師的命根子。駱千山戰器被碎,整個人如遭重錘轟砸,壯碩的身體踉蹌著退了兩步,哇的一聲,仰首就噴出一口血箭。
雷越麵不改色,提起雷之疾法,運轉間身形如風,瞬間撲到駱千山麵前。揚手一個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臉頰上。
砰!
駱千山的腦袋就像一根點燃的爆竹,砰然碎裂。繼而在這道強大的衝擊力量作用下,身體旋轉著飛出了眾人的視線範圍,直至在一道更為強烈的轟響中,撞倒一根支撐大殿的立柱,這才消失在騰起的煙塵中。
碧桃絲此時傻了……
她在雷越展示的絕對力量麵前,自知毫無任何抵擋的可能。此外,雷越身上爆發的強悍魔猿意誌已經徹底瓦解了她的心念防線。就在駱千山頭顱爆碎,身體飛出的瞬間,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用乞求的口吻對麵如冷霜的雷越道:“求求你、偉大的幻師,你不能殺死一個女人!”
雷越冷然道:“女人?你說的沒錯,有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就算有人花天價請我去殺,我也不會動手。但是你,對不起,你今天必須死!”
幾句話落地,雷越翻起手掌,順勢在碧桃絲頭頂輕輕一拍,霎時渾厚的體修術元猶如一道勁烈炙熱的熔金洪流,在絲絲太古魔猿血氣的催動下,奔入碧桃絲體內,恣意竄行一番,轉眼又遁回了雷越身體。
碧桃絲身為女人,雷越照顧了她的顏麵,沒讓她這副惹火的胴體碎成漫天血雨。透體滲入的體修術元隻摧毀了骨骼、髒器,然後再讓魔猿意誌撕碎對方的本源心念。待雷越走到碧桃絲身後的時候,這個女人,隻剩下了一具沒有任何生命的軀殼了。
瞬息之間,雷越勢如破竹,連滅兩大聖階高手!放眼大桓國,雷越今天的修為,已然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擋!
……
朱真父子和慕容妃煙幾人此時被雷越展示出的強悍力量震的連連咋舌,而太師夏候淵臉上的表情卻愈發陰暗起來。他眼看雷越與自已愈來愈近,當下大吼道:“順逆八相!逆相生力!”
吼如虎嘯,震的靈殿內塵沙飛揚,煙霧彌漫。驟然間,夏候淵身體再次漲大數倍,提起雙拳,對準雷越揮手就轟出了十八道拳意。
然而與這次夏候淵揮出的拳十分古怪,拳鋒前端居然沒有‘順逆八相破滅拳’常見的那道碩大光拳的影子。取代的是一道道不停旋轉的詭異漣漪。而拳中蘊含的種種心念則又隱藏在這道道漣漪的後麵!
當初雷越在羅浮山見到藍素素的時候,曾聽她說過,‘順逆八相破滅拳’分順、逆兩道術修功法。今天他見夏候淵喝出;‘逆相生力!’四個字。心中頓時生出警惕,當下雷越用‘吒’字音階閉住體內竄行的術元、心念,伸手化掌,隻以肉掌催動純粹的身體力量,憑空去推橫飛過來的漣漪拳鋒。
誰知手掌剛剛觸碰到橫飛身前漣漪,雷越發覺有道強大的吸力,猛地卷起他勃發的肉身力量直入漣漪內部,轉爾與跟隨的拳意融合,形成一道強有力的光拳,瞬間就轟在了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