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時雷越不知這枚冰星石針能否受得住‘混天洗髓元’內蘊含的衝擊力量。因此,他沒敢注入太多的術元。哪料到,藥修術元剛剛進入石針內部,這枚天星石針就像幹涸的海綿,開始瘋狂地汲取來自雷越體內的‘混天洗髓元’。
頃刻間,雷越自覺臍下那粒星芒猛烈地一跳,隨之大量的‘混天洗髓元’猶如脫閘的洪水,瘋狂地頃泄而出。
感悟到體內的異樣,雷越暗自道了聲好險;多虧自已借救助蘭斯特隆的機會,無意中讓藥修幻師的修為突破到‘斂元化星’的境內。不然,假使自已之前強行潛入古井來為小七複活身體,恐怕不但無法成功,就連臍下所有的‘混天洗髓元’都要被這枚冰星石針吸收的幹幹淨淨,點滴不存。
冰星石針足足吸了整柱香的時間,直到把雷越臍下那顆芒星吸食的黯淡無光,這才徐徐停了下來。吸力一失,冰星石針上光華爆漲,隨即,倏地一下子就沒入到了那根鐵柱的內部。與此同時,雷越發覺身旁小七的心念猛地一轉,眨眼間就撲至了通道外麵,消失在那片冥寒寂靜的井水裏。
古井突然靜了下了,靜的雷越都能聽到自已的心跳……
收斂住全身的氣血,雷越摒住呼吸,散開心念,轉身一步步離開了這條地底通道。站在通道的邊際,雙眼緊緊盯住波瀾不驚的水麵,靜心守候。
時間飛逝,轉眼過去了半個時辰,雷越站在井邊,不免有些焦慮。心中暗忖道:“難道自已注入的‘混天洗髓元’太少了,又或者自已這種以‘黃精涎香玉‘配伍七情之藥煉就的’‘混天洗髓元’無法達到讓小七身體蘇醒重生的目地?”
種種念頭在心中徘徊了一番,雷越又讓自已靜下心念。隨之,待天空中的一縷月華在井麵上倒映出來的時候。突然,那輪映在水麵的彎月悄悄地一蕩。破碎的殘月尚還沒來及聚攏,伴隨一陣嘩嘩的水響,一個周身沾滿了水珠的白衣女孩赫然俏生生地站立在了雷越麵前。
……
盡管雷越對小七身形容貌做了種種的猜測,可是當他親身在這處暗無天日的井底,目睹一個純美絕倫的年輕女孩兒突兀地出現在自已麵前時,雷越胸膛那顆火一般炙熱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一切太過於詭異了……
而小七、這位被冰封了數千年之久的女孩兒,又是那麽的美豔絕倫……
麵前佇立水麵的女孩兒身高剛及雷越雙耳,纖瘦的身體外罩著件白色的絲質長袍,袍子上水漬遍布,透出一副讓人心生遐思的窈窕胴體。女孩兒披著一頭宛如飛瀑的黑色長發,雖說冰封了數千年,發絲仍舊烏黑光亮,在絲絲月華映射下,淡出一道道的迷離光暈。她的臉,質若白玉,可能是冰封沉睡的太久,以致於少了絲血色。臉上的五官精致優雅,尤其是那一對掩在濃長睫毛下的眸子,放眼望去,竟仿佛是兩顆熟透的葡萄,淡出孩童般天真和無邪。
沿著那對葡萄粒般的眼眸向下打量,雷越看到的是挺直的鼻梁、精巧的雙唇,再向下……則是傲然挺立的俏胸,纖可盈握的細腰,修長白晰的雙腿,以及那一對細若嬌筍的玉足……
“看……看………看什麽看呐!”
女孩兒被雷越盯的久了,臉上難得淡出絲血色,隻是可能不太適應這副剛剛蘇醒的身體,說話的時候,略顯結巴。
被對方這麽一問,雷越當下回過心念,再放眼望去,見女孩兒雙手合抱在胸前,摟住的是把造型古拙的青黑長劍,那把劍掩在青黑色的劍鞘內,坦露出的隻有寬寬的劍鍔和那柄足可以雙手把握的修長劍柄。
“小七……你是小七?”雷越雖說知道自已明知故問,可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唉……”
女孩兒悠悠歎了口氣,說道:“這……這……這水……水底下難不成還……還封著別人嗎?”
小七可能身體剛剛恢複,氣血運行的頗有些不順,她說完這句話,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眼看就要失足落下石台栽倒在水井裏了。
電光火石間,雷越提起雷之疾力,身體宛如破空的閃電,飛一般躍出,伸手攬起小七纖柔的細腰,腳尖順勢在石台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如同那展翅的大鵬,嗖地一下子就高高竄起,直至躍出井口!
……
一出古井,雷越擔心小七身體受到風邪侵害,當下脫去身上長袍,裹在小七身上,四下裏瞧瞧,見園中沒有別人。便運起雷之疾力,化為一道淡灰色的身影,倏地飄至了書樓門前。
到了書樓,雷越將小七放置在二樓書房的木椅上,俯身細細打量,見對方雙目緊閉,吐氣如絲,知道小七的身體目前非常虛弱,急需五穀之精來調理腸胃,行化氣血,滋養筋肉骨骼。
想到這兒,雷越為小七理好身上的長袍,悄悄下了書樓,徑直來到了夥房。
此時即將天明,府裏的人都在睡夢中,雷越不便驚擾他人,索性自已劈柴燒水,為小七熬了一大鍋的紅棗糯米粥。
……
待雷越拎著裝滿粥湯的瓦罐返回書樓,小七不知何時悠然醒轉,正摟著大劍縮在椅子裏發呆。耳聽到腳步聲,小七回頭,見是雷越上來,抽動了下鼻子,輕聲道:“我……我說怎麽聞到股……香……香氣。原……原來……是你熬了粥。”
當下小七也顧不上自已的形象,就這麽靠在椅子上,一把奪過雷越盛粥的瓦罐,埋頭就大口吃喝起來。
末了,小七把這一整罐的紅棗糯米粥消滅的幹幹淨淨,這才意猶未盡地探出粉舌在唇邊打了個轉,嘴裏還喃喃說道:“本……本姑娘真是不易呀!熬了幾千年,總……總算能吃到一口熱乎乎的甜粥了。”
誰想小七話音方落,肚子裏突然傳來一串咕咕的聲響。
小七肚腹久久不曾進食,如今喝下這麽一大罐的熱粥,身體內部的五穀運化機能頃刻間開始運轉,自然免不了要排掉肚腸裏那積蓄了數千年的廢氣。
身為女孩兒子家,自然不能當著雷越的麵,來行這五穀輪回運化的糗事。小七此刻也顧不上解釋。仗著體力已經恢複了不少,拎上大劍,一溜煙就竄出了書樓,直奔後院的五穀輪回之所去了。
沒想到,小七這一去,就再停不下來,整整大半個上午的時間,往返了足有次,才算將肚腹裏積聚了千年的廢氣殘渣清理幹淨。
晌午時分,小七與雷越在書樓隔案而坐。兩人麵前擺著套茶具,裏麵煮著的正是濃香怡人的龍耳茶。
雷越為了讓自已在短時間內實現‘混天洗髓元’的突破,幾乎耗盡了他從落鳳鎮老家帶來的全部龍耳茶。現如今,他和小七品的這一壺是僅剩的一泡茶了。喝過這道茶,再想品味龍耳茶的絕妙滋味,那得自已動手,從新製過才行。
……
端過茶碗,小七輕啟雙唇,啜了口香茶,身體被濃香溫熱的茶湯一激,雙頰頓時抹上一層紅暈。
“想不到越哥也能製出滋味如此濃冽的龍耳茶,真是讓我有些出乎意料呢。”
“怎麽?你喝過龍耳?”雷越聽小七的語氣,發現對方那像很熟悉龍耳茶的味道。
淺淺一笑,小七站起身,對雷越道:“越哥,跟我來,我給你看幾樣東西。”言罷,也不管雷越同意與否,她拉起雷越的手,徑直走到三樓,來到了那間曾經被莫大先生光顧過的密室。
這間密室眼下最多的東西便是書籍經冊了。這些書,堆滿了屋內的每個角落。讓這處狹小的空間內到處彌漫著陣陣古舊的書墨氣味。拉著雷越的手,小七來到房間一角。伸出手,撥掉堆放在牆角的書冊,坦露出一個封裝完整的竹木箱出來。
大桓國的木箱多是以樟木製成,因為樟木防腐,含有天然氣味能夠驅殺蛀蟲。所以,大桓國百姓多數都是以樟木製箱來儲存物品。但雷越眼前這口箱子竟然是以上等的青竹製成。顯然,這裏麵裝的不是尋常衣物書籍。
思忖間,雷越見小七在箱蓋上一陣摸索,去掉縛住箱子的幾根金絲線繩,打開了箱蓋。厚重的蓋子一被推開,雷越頃刻間聞到一縷淡淡的茶香。放眼望去,隻見箱子裏堆滿了細碎的茶葉,那一片片的茶葉看上去很是寬大,正是龍耳茶特有的形狀。
龍耳茶的收藏極其講究,必須以上等紫砂罐密封珍藏才能養出獨步天下的茶性。對方將龍耳茶收入竹箱裏,顯然是個極大的敗筆;小七似乎察覺出雷越心底的疑惑,當下她淺淺一笑,伸手撈去竹箱裏的龍耳茶葉。隨即,四個足有牛頭大小的紫砂罐子出現在竹箱內。
雷越心中一動,走近些察看。隻見那四個紫砂罐表麵溫潤如玉,淡紫泛青,在室內微弱的光線照射下,隱隱中竟透出一道宛若天光的青色。
“咦……竟然是以天青泥製成的極品。”雷越當下禁不住脫口說出了紫砂罐的泥料。
世上的紫砂製品,以天青泥最為珍貴。傳聞這種泥深埋在千米之深的透水溶洞內,吸收了大量的地氣精華,泥料本身就擁有淡青的光澤。用它來製成的紫砂製品,在大桓國內,僅有大內皇宮的深處才有資格享用。
“嗯、越哥說的沒錯。這四個紫砂罐裏,每罐都封藏著十五斤的上等龍耳。這些龍耳茶是父親最後一次來看我時,在光武大陸別處采摘的龍耳茶原種。製好後,收入這罐內,原本是想再回來時品嚐。可誰料到父親久久不歸,我想這龍耳茶不如送給公子吧!免得時日一長,茶性全失,荒廢了父親當年的一番心血。”
小七娓娓而言,道出這四個紫砂罐的來曆。隨之她又在竹箱內一陣摸索,拿出了一套用上等天青泥料製成的紫砂茶具。
“父親嗜茶如命,這套茶具伴隨他多年,當初也被父親一並收入到這竹箱內。我見越哥也喜歡品飲龍耳茶,索性將這些一並送給越哥吧。”
說話間,小七將紫砂壺遞到雷越手中。
雷越知道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施為,當下便不加推卻,接過紫砂壺,見那個小壺僅有拳頭大小,做工古樸規整,十分的罕見。而更為難得的是整把壺的表麵溫潤似玉,青中泛紫,已經被把玩轉化為罕有的玉質壺體了。
紫砂壺有許多妙性,但最吸引人的不外乎壺體久經把玩和茶水衝浸之後能夠轉化溫潤的玉質。因此,一件化為玉質的紫砂壺,就成為了大桓國裏那些達官權貴們夢寐以求的極品。當然,更不用提眼前這把以極品天青泥製成的壺了。
擱下茶壺,雷越又與小七一道開了罐封藏的龍耳。隻見紫砂罐剛剛被旋開,一縷沁人的茶香頃刻間彌漫了整間密室。借著光亮望去,隻見罐內堆著滿滿,那一片片龍耳茶經過紫砂壺的溫養,通體已經化為了深紫色,靜靜地堆放在罐內,散發出一道道濃鬱悠長的花果茶香。
小七回眸一笑,對著雷越道:“越哥,現在我們茶有了,壺也備齊了。不如讓我親自動手,為你沏一壺這極品的龍耳茶怎麽樣?”
雷越欣然一笑:“如此,當然好了。”
……
當下二人走出書房密室,回到二樓書房,小七煮水清洗茶具。那尊茶壺裏麵早就沁滿了龍耳茶汁,因此將燒沸的水澆下去,頃刻就騰起一衝濃濃的茶香。末了,小七又親手撿出茶葉,置入壺中,為雷越沏了壺濃香怡人的極品龍耳。
雷越穩坐椅上,眼見小七纖細的玉手輕輕翻轉,眨眼間,一壺濃香的茶已是沏好,心情自然是無比舒暢。隨之二人便在這書房內品飲香茶,議論各自的幻師修為功法。
言談之下,雷越得知,小七修行的是一套源自上古時期的靈修奇法––“鴻天鎮獄咒”。這部功法的修行方式非常獨特。它的修行是調動臍下術元,讓其震蕩,繼而在身體內部產生音階。這音階共分為––吒、叱、籲、呢、叭、吽六種變化。結合在一起,就能夠達到蕩滌心念,強壯肉身的神奇功效。
小七的身體因為是太上魔體,所以修習‘鴻天鎮獄咒’還有鎮壓嗜殺心念的功效。因此,小七自從修習幻師功法的那天起,就沒有間斷過‘鴻天鎮獄咒’的修行。
雷越見到過歐若靈施展的‘大勢鎮魔音’,如今知道小七修行的是‘鴻天鎮獄咒’,並且這咒中的音階竟然分為六種。念及自已的‘太古修身六字秘術’也是六道不同的功法。心中頓時就對這部‘鴻天鎮獄咒’產生的興趣。
小七見此毫不隱瞞,頃刻間就拿過紙筆,將‘鴻天鎮獄咒’的修行要訣一字不露地寫給了雷越。幻師功法是每位幻師的身家性命所在,小七之所以這樣做,離不開二人之前的那番‘執筆相述’;此外雷越身懷‘混天洗髓元’,又親自恢複了她的身體。 這一番番的作為,早就讓小七將雷越視為自已的至親之人。不過這種至親,有別於家人之間的親情。它是建立在男女之間的那種朦朧愛意上的至親。現今隻因為雷越不太深諳男女的情事,加上小七的心思也是少女情懷。因此,二人之間尚還有一層薄薄的窗紙等待著被捅破……
……
此時,雷越與小七在書樓內品茶論術,可沒想到,這府邸裏有一個人卻心神不寧,坐在那裏就像丟了魂兒一般,抓耳撓腮,坐立不安。而這個人,他就是雷越府邸內實力最弱的那位羅浮山土匪––胡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