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雖說沒能送給讓自已驚喜的所謂禮物。但雷越仍舊在那間被莫大先生光顧過的密室裏發現了許多珍貴的經書典籍。
這些經書當然不是什麽罕世少有的幻師修行功法,而是一些與光武大陸曆史、以及典故、人文有關的書籍。這些東西對像莫大先生那樣的人來說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可對雷越來講,卻是一整套難得的珍貴文化遺產。
尤其是經書裏有一本畫經,其中講解的是已經在大桓消失千年之久的水墨心念意道技法。水墨心念意道,不同大桓當今盛行的油彩工筆畫法。它更突出的是意境、雅趣。一幅上好的水墨畫,能讓人駐足觀摩許久,以致於心念與畫相融相交,久久沉浸,欲罷不能。
雷越自幼跟隨公孫先生學習,所學的畫功是工筆花鳥人物一派。這也正是大桓國目前盛行的畫法。強調的是畫工深厚,色彩豔麗,景物逼真。正因如此,雷越也就練成了一手的好畫功。有了畫功和強勢的書法功底做鋪墊,那本畫經上講解的水墨心念意道技法,自然就被雷越輕鬆掌握了。
……
之後的半個多月時間裏,雷越白天與端木,燕赤雪一幹人討論幻師功法,戰鬥經驗。偶爾指點下洪福、鐵雲的修為。閑下來時,與白元歸、胡老二侃侃大山。到了晚上,則隻身來到閣樓,與小七一道修習書畫功藝。
如此這般,過了將近半個月時間。這天,雷越在自已房中剛剛畫完一幅‘清蓮出水’圖。白管家就拉長個臉直接走近了屋裏。
“怎麽了?臉色如此難看?”雷越收筆,放置硯台上,回首去問白元歸。
“公子呐!我這個管家實在是做不下去了。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居家七寶,現如今除了茶還剩了不少,其餘六樣可都要告急嘍。這還不算,您又不讓我去洪福家的當鋪裏去取銀子來用。所以啊!我這個管家,要想繼續當下去,恐怕就得跟胡老二一起上街找家店下手嘍!”
雷越看著白元歸一臉沮喪的樣子,微笑道:“管家!錢財的事,我想今後應該不用太費心。這樣吧,你拿著這幅畫去‘集美齋’問問那裏的老板周知古,這畫值多少倆銀子。假如他出價超過一千兩,你就告訴他,讓他做我們的中間人,今後還會有許多這樣的畫拿給他賣。”
白元歸聽到這兒,眼睛朝桌上一瞄,那對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頃刻迸射出神彩;“水墨心念意道技法!公子!你何時學會了這種失傳近千年的絕頂畫技?”
玩味一笑,雷越見桌上畫紙已經幹透,當下卷起後,對白元歸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以後我再詳細講給你。你拿著畫去找周知古,順便幫我把胡老二叫來。讓他陪我一起去拜會羅浮會館!”
歇了半個月的時間,雷越沒見到蘭京城內有什麽風吹草動。因此,他打算先去拜訪羅浮會館,然後再想辦法探查莫大先生行蹤,尋求下手的機會。
雷越對羅浮會館了解十分有限,當時在山上,關長雲隻是簡扼交待蘭京城中有這麽一個去處。至於館裏的主持,羅浮會館在城中每天都做些什麽。不僅雷越對其一無所知,就連胡老二也是睜眼抓瞎,點滴不曉。
走出府邸,雷越順勢回眸一望,隻見府門中央處已經懸掛上一塊碩大的木匾。匾上書寫‘越絕府’三個渾厚蒼勁的大字。‘越絕’兩字本身就具備臨絕躍頂的強悍意誌,再加上雷越融入其中的裂天意誌,使得這三個大字掛在府門上,就猶如一柄淡出灼眼寒芒和利劍,讓過往的路人,紛紛禁不住抬頭仰視。
雷越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要讓京城內的每一個都知道越絕的名謂。也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擅於背後亮刀的宵小之輩望風而退,不敢攫其鋒芒。至於胡老二……他便是那位與自已形影不離的頂級高手。
……
街上行人稀少,偶有拉腳的馬車路過。雷越讓胡老二攔下一輛馬車,矮身步入車內,坐定後,他見趕車的漢子容貌十分的憨厚,當下心中一動,脫口問道:“這位大哥,你可知道蘭京城中有一處叫羅浮會館的地方?”
誰知趕車的漢子把嘴一咧,衝雷越笑道:“嗬嗬!這位公子,看您的打扮和身邊這位仆人的長相,我就猜得出,您一準是要到那裏去接‘道上’的朋友。”
雷越稍顯疑惑,問道:“這位大哥,你說的‘道上’指的是什麽?”
趕車漢子上下打量番雷越,笑著問道:“公子,您可真會開玩笑。蘭京城裏,有誰不知道羅浮會館是幹什麽的呢?”
“這位大哥,我們剛剛從江南老家搬到蘭京,因此對城中的事,所知非常有限。還望大哥能夠坦言相告。”雷越一拱手,語氣平靜地對趕車漢子說。
“嗯!不錯……公子人品果真不錯。就衝這點,我就把羅浮會館的事詳細給你講清楚……”趕車漢子一揮馬鞭,讓兩匹拉車的青花馬撒開四蹄,飛馳而去。隨之便將羅浮會館的情況詳細介紹給雷越。
蘭京城做為大桓帝都已有數千年曆史,城中僅固定的居民就達數百萬之巨。這些人當中,除了少部份是知書達理,通曉禮法的讀書人,大部份都是流於市井的販夫走卒。這些人心中沒有什麽禮法的概念。他們經常僅僅是為了五鬥米的利益聚在一起鬥毆滋事,擾亂民風。
先前蘭京朝廷隻會用深牢大獄來對付這些人。但時間一長,讓朝廷頗為頭痛的事就出現了。往往那些被關進去的人,用不了多久,出來後又會再次入獄。並且,對方犯的罪行又是小罪,不足以處極刑。
無奈下,朝廷一位官員自告奮勇,他借助這些人中一家實力最強的‘羅浮會館’開了一處‘知禮院’。然後再把那些犯下過罪責的販夫走卒關在院裏,教他們識字、禮教、書經、典故。直至熬過半年,才能放回家中。
如此一來,收效甚強。那些個舉止粗魯,行為莽撞的走卒們接受了禮教,行為舉止均檢點不少。蘭京城的民風,相應也朝好的方向轉變許多。後來,據說當今聖上知道了這件事,於是親筆寫下‘羅浮會館’的大匾,贈給會館。又下聖旨撥了銀兩金錢,為會館在蘭京選了塊地,重新建了家規模更大的館所。
……
車夫的這番講述頓時讓雷越暗暗稱奇,他之前隻料想‘羅浮會館’是個容納山匪流寇的地方。萬萬沒想到,那裏竟然會是一處用來教化粗敝野蠻之人的場所。
思忖間,雷越耳聽到車夫吆喝一聲,馬車頃刻間停住去勢。
“這位公子,您到了,前麵那幢讓紅磚綠瓦圍起來的大院子就是‘羅浮會館’。”車夫翻身躍下馬車,為雷越拉開車門,指名方向後,又小聲朝雷越說道:“公子爺。別說我沒提醒您。倘若您要不是拿著官府發放的單子來接人,您最後還是不要進去。”
“為什麽這樣說?”
“公子,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會館裏除了有那位德高望重,苦口婆心的先生傳授禮儀之道。尚且還有一位實力通天的大幻師坐鎮館中,壓製那些野蠻凶悍之人身上的惡氣!”
車夫講到這兒,一旁剛剛走出馬車的胡老二忙湊上去問道:“咦!我怎麽不知道京城中還有這麽一號人物存在。那幻師叫什麽名,是何來曆,你可是知道?”
車夫一翻白眼,冷冷看了看胡老二,壓低聲音道:“說出他的姓名隻怕嚇到你。那人就是當年‘天賜將軍’雷軒庭手下天刀、地劍、兩員大將中的地劍張猛!”
耳聽到張猛的名字,雷越心念微微一震。
隱隱中,此時雷越似乎能切實感受這一切都是父親離開時,親手布下的一個局。這個局是如此的龐大、如此完美。其中傾注了父親全部的心血。而最後,受益的人呢?雷越有理由相信,那並非是自已一人,而是大桓國內數之不盡的黎民百姓。
……
雷越付過車錢,拉上呆楞的胡老二,疾步朝車夫所指方向走去。片刻後,胡老二搖了搖腦袋,附首在雷越耳畔道:“我說公子,這張猛張大官人的名號我可是從關寨主那裏聽說過。據說……據說那個蕭某人與關寨主私交極其不好。羅浮會館雖說是咱家在蘭京設的一個分部。可羅浮山上卻罕有弟兄前往京城與會館裏的人聯絡。多數情況都是以飛鴿傳書,交換信息。咱們就這麽冒冒失失地闖進去,萬一那張某人跟關寨主有不共戴天的私仇。公子,搞不好我們可要啞巴虧啊。”
玩味一笑,雷越對胡老二這番語重深長的話並沒放在心上。天刀、地劍兩大兵營當年曾經是父親的心腹。自已初入羅浮山時,不也以為關長雲是被父親逐出軍營的嗎?因此,在遇到張猛,表明自已真實身份前,一切傳言,在雷越眼中,皆是用來迷惑他人的層層煙霧。
……
頃刻間,雷越領著胡老二來到一處紅磚綠瓦的高牆圍起的宅院大門前。抬首相望,大門正上方掛著一塊通體烏黑的木匾。匾上寫著四個燙金的大字‘羅浮會館’。遠遠望去,字體渾厚,蒼勁有力,隱約中透出一道帝王君臨天下的絕頂氣勢,讓人觀望之餘,禁不住心生拜服,恨不得馬上提起衣襟,對著這塊匾拜上一拜。
雷越所修的是‘太古六字秘術’,秘術裏所修的力量均是一股子不服天地,恣意而為的狂野豪邁心念。因此,這匾上的字雖說摻合無上的帝王心念。但對雷越而言,卻是無用。
反觀身旁的胡老二,這個老家夥打量匾上的字,轉爾兩眼一翻,腳底一軟,身體朝前傾倒,馬上就要跪在地上,朝著那塊匾頂禮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