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越回首,微微一笑,對白元歸說道:“白管家既然已經是這間宅子的管家了。那麽胡兄的職位,當然是由白管家負責安排了。”
胡老二即刻會意,忙讓自已彎下腰,俯身在白元歸旁邊,小聲問道:“管家大人!您……您老會給小的安排個什麽位置呢?”
白元歸輕輕昂首,慢條斯理地說:“你既然是新來的,就先給我做個跟班吧,負責料理本管家每天的衣、食、住、行。至於今後……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胡老二順手把折扇插到腦後脖領裏,拱起兩手,向白元歸道謝施禮。
雷越看著白元歸、胡老二兩個人,心道今後自已這府裏有他們兩個活寶,可就夠熱鬧地了。隨即,他正欲步入廳堂,查探這處府邸的其它幾處房間。懷裏原本還在睡覺的小貂阿紫突然拱出小腦袋,一對眼睛精光四射,耳上毛發炸起,完全是副如臨大敵的凶悍模樣!
雷越與阿紫心念相通,因此在阿紫探出腦袋前。雷越就已察覺到阿紫心念裏的敵意是因何而生了。就在廳堂後麵,穿過幾道廂房。在這處宅院的後花園裏,此時正流動著一縷輕風。阿紫的敵意,正是對這縷輕風發出來的。
風性輕靈、這樣的心念意力雷越在秦江驛館從莫大先生的身上體驗過。難道……在這處古宅也隱藏著一位與莫大先生所修心念相通的高人?自忖間,雷越放出心念,以心念探虛的力量查探古宅後院。豈料,心念剛剛放出,那縷輕風,就仿佛是一縷真正的風一般,倏地就在空氣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淡然一笑,雷越略忖些許,轉身對白元歸道:“我們先回客店準備一下,然後今晚就搬過來住!”
白元歸目光敏銳,早就察覺小貂阿紫的反常舉動。但他見雷越胸有成竹就沒再多問,隻是在臨行前,下意識地回眸望了眼這處空曠的宅院,目光所及之處,一縷若有若無的輕風,悠然在庭院深處來回流轉。
……
回到客店,白元歸向眾人講明情況,一行人收拾停當,又讓洪福、鐵雲、白菲兒三人上街購置了居家過日子的必需品,隨後在夜色降臨時分,搬入了這座空曠的宅院。
眾人勞累了一天,進了宅院,便各自找處房間洗漱休息。雷越讓初冰、初炎摟著阿紫去歇息,自已一個人喝了壺龍耳,等到月上樹梢的時候,來到了院中的後花園。
這處府邸的後園中栽了一圈參天的古鬆,棵棵巨樹參天而立,圍起一個相對隱蔽的空間。撥開樹下叢生的灌木,雷越穿過棵棵古鬆,眼前目光落處,是一片整理幹淨平坦的空地。背負兩手,雷越沿空地踱過轉了一圈,隨即他發現就在這處空地的後麵有一口隱於草叢荊棘中央的古井。
古井以青磚砌口,井口堆成八角形,走到近處,俯身向井底探望,井底下方黑幽深遂,一縷陰寒的冷風頃刻間撲麵而來。
雷越擔心撲上來的風裏隱含什麽潛在的殺機,當下轉身撤步,避過風勢。誰知,幾乎在他轉身的同時,那道冷風竟仿似有意識的生命般,追著雷越後退的身勢,倏然蕩到了他的麵前。
自從離開落鳳鎮老家,雷越一路走來,在經曆諸多磨難的同時,本源心念也打造的堅若金鋼。因此,盡管那道冷風看上去極其古怪,他仍能保持足夠的鎮定,佇足原地,坦然相對。
風勢輕靈,繞著雷越身體旋轉一圈,隨之倏地閃至左側,懸停在半空,似在等待雷越跟行。
雷越此時已經察覺出這道從井底竄出的冷風雖說十分怪異,其中卻沒有摻雜任何的歹毒心念。相反,冷風在自已身體流轉盤旋的刹那,他還能從中感受到一絲調皮好奇的心念。既然對方憑空懸浮,等待自已跟行,倘若推辭,豈不拂了對方的美意嗎?
念及至此,雷越索性邁步跟緊那道怪異的冷風,穿過草叢荊棘,一路向宅院的西北角走去。
……
府宅西北角有處三層高的閣樓,雷越跟著那道輕風,打開樓門,直入閣樓的上層。到了樓上,雷越借著窗外撒進來的月華四下打量,隻見這裏收拾的異常整潔,四周牆壁均處擺放著數排高至頂棚的紫檀書架,但書架上空蕩無物,由此看來,這裏應該是一處荒廢的書房。
查看完房間內的大概,雷越發現那道冷風正懸在書房靠南的一張紫檀書案前。信步走過去,雷越見書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隻是由於年代久遠,紙張已經發黃發碎,硯中的黑墨也早已幹枯成一縷飛灰。
突然,那縷引自已過來的輕風猛地卷起一支橫在硯台旁的狼毫筆。隨即那支筆顫悠悠地就飄到空中,直接來到書案上鋪就的紙上,似乎想要給自已寫什麽字。
可惜硯中的黑墨早已經幹枯如灰,那縷輕風見硯中已經沒有墨了,頓時就有些惱火,隻見它風勢一急,就勢把狼毫筆丟到別外,轉爾又呼嘯著在書房裏來回吹蕩,把那些沒有關緊的門房吹的是嘩嘩做響。
雷越見狀暗暗一笑,拱手向書房裏的空氣朗聲道:“風兄!這書房內的文房四寶均已年代久遠,無法使用。倘若風兄您有話想要與我相訴,不如稍等片刻,讓我取來隨身帶的筆、墨、紙、硯與風兄執筆相訴,不知風兄意下如何呢?”
話音方落,書房裏的風聲倏地停了下來。靜待了片刻,冷風悄悄飄到雷越身後,仿佛惡作劇般,偷偷朝雷越脖子裏灌了一絲冷意,又歡快地飛到了一旁。
雷越摸了摸脖子,無奈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書房,朝前院自已的房間走去。
……
簡單接觸之餘,雷越已經基本搞清楚府邸裏的這縷怪風是什麽了。它應該是某位曾經在此修行的幻師前輩留下來的心念意力。須知任何一位光武大陸的幻師,隻要修為沒有突破至靈階境界,都無法擺脫掉肉身死亡的命運。不過,盡管最終肉身死去,化為塵埃。可心念卻是永恒不滅的存在。但這樣的心念留在世間,對其本身而言卻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因為總有那些淪入邪途的幻師,不惜用盡一切方法收集死後幻師的心念意力。再用邪術煉去其中的本源心念,提取出純正的心念意力供自已吸收修行。因此大部份的幻師在肉身將死之際,都會選擇兩條路;一是以心念化物的力量,讓自已的全部心念意力化為一件物品,隨之再將其傳給自已的後人,讓後人憑空就擁有一件具備強大威力的武器。第二種方法則是以心念奪舍的方式,抹殺掉別人的心念意力,直接盜用他人身體,讓自已繼續留在世間修行。
從那縷冷風的形態以及其中蘊含的心念意力分析,雷越可以推斷出它很有可能是某位前輩在肉身死亡後留下的本源心念。此外,這縷本原心念的修為應該不是很強大,充其量不過是師階初、中階段的力量。當然,最重要的是,心念本身沒有任何的殺機怒意,也正是基於這點,才勾起雷越心中的興趣––倘若與這縷心念溝通的愉快,大可以與對方交個朋友!雖然,這位朋友僅僅是一縷飄渺不定的心念……
雷越很快就從自已房間取回隨身帶著的文房四寶,返回閣樓二層的書房,身體剛一出現在二樓樓梯處,那縷輕風就倏地一下子吹至身側,一路繞著他身體,徑直走到書案前。
磨好墨、鋪上紙、雷越執筆輕輕寫下‘你是誰’三個遊龍般蒼勁的字。
輕風當下卷起雷越遞上來的筆,拖動著筆尖,在紙上寫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是這座府邸你不能住,你得馬上搬出去。”
輕風心念卷住筆寫的這行字十分娟秀工整,雷越一望之下,頓時感覺心念主人在世時應該是位女性。
“為什麽?”雷越執筆問道。
“這宅子是父母留給我住的,所以你必須搬出去。”
雷越無語……縱使是父母留給對方住,可這人應該已經死去多年了。留下來的不過是一縷心念罷了。憑這一絲心念她還要占著諾大個宅院,估計對方在世時,也是位性情刁蠻十足的人。
想到這兒,雷越執筆寫道:“房子是我買下來的!地契在我手上,有憑有據!沒人能趕我走。假如你不讓我住……”
啪的一聲,雷越將筆丟到案上,抱起雙臂,讓身上倏地騰起一縷‘魔猿裂天‘的強悍心念!
‘魔猿裂天‘心念勢可撕裂蒼穹,本身就蘊含著強大的撕裂毀滅力量。因此,即便幻師心念在一般的術元攻擊下不會被毀滅。但‘魔猿裂天’這樣的心念,卻是可以撕毀任何一道實力低於雷越的心念意力。
心念主人顯然被雷越身上迸發的‘魔猿裂天’意誌嚇到了。在空中呆呆地停頓些許,她又卷起那枝筆,在紙上寫道:“你!你欺負人!”
雷越無語––同時他感覺對方在世時應該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
略忖些許,雷越收回身上散發的心念意力,伸手執筆寫道:“是你先無理霸道要趕我走!我在京城除了這座新購置的宅院,也沒有別的去處,所以我隻能住在這裏。”
少頃,心念主人卷筆寫道:“嗯!明白了!我可以讓你和家人住在這裏。不過你住是住!但必需遵守我的規矩。”
“什麽規矩?”雷越執筆相問。
“規矩很簡單!第一;你不能損壞和變賣府裏的任何東西。第二;你得重新買一些好看又好玩的東西擺在府裏麵。第三;離後花園那口古井遠點兒,那是我的地盤。要想喝水,前院廂房的後麵還有一口井。第四;沒事的時候,你得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