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那頭凶悍的血牛羅鐵生手中大錘一次次地在震耳的砰聲中被赫連秋水的長槍蕩開。然而,羅鐵生仿佛就像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機械,揮舞手中巨錘,以疾風驟雨的勁勢,朝赫連秋水的身上砸落。
轟!轟!轟!
整條大船在震耳的碰撞聲中微微顫抖著。每一次震顫產生的強大衝擊力都沿著船體滲入江水。於渡船兩側驚起一道道滔天的巨浪。
……
“羅老弟!赫連老兒的‘炸元破境’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你先纏住他,等我進去殺了那個楓丹太子。”隨著船上的局勢陷入僵局。原本站在冷無心身旁的一個枯瘦黑衣漢子,陰沉著嗓音冷冷朝羅鐵生喊出這番話。
“陳阿九!你、你……你敢!”
劉驚塵怒目圓瞪,狠狠盯著那個名字叫陳阿九的黑衣漢子。然而,心念氣血被冷無心所困。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而出。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慢慢移動腳步朝船倉的方向走去。
劉驚塵此刻完全陷入絕念中了,他站在那裏,用盡全身力氣,轉動眼球,朝雷越佇足的方向望去。隨之,他在眼神裏寫滿了祈求……
雷越觸到劉驚塵的目光,微微歎了口氣;自始自終,船上突然出現的三個凶徒似乎對自已一行非常的不感興趣。在那三位‘高手’眼中。他隻是個不入流的師階初期的小幻師而已。可現在,他準備讓三位‘高手’知道。有的時候,‘高手’就是死在小幻師手中的。
此時雷越微微眯起眼簾,船上勁吹的風勢中,兩條宛如輕塵的身影分別從船體兩側倏然飄至冷無心、羅鐵生的身後。待那兩道身影收住去勢,斂攏心念的時候。雷越突然厲聲喝道:“殺!”
“殺!”“殺!”
幾乎在雷越吼出的殺聲響徹江南的瞬間,另兩道震天殺聲分別於冷無心和羅鐵生的身後響起。
刹那間,寒芒似星,一閃即逝!刀若匹練,勢破蒼穹。
端木追日的鋼製重箭、燕赤雪凝聚全部術元揮出的一怒劈山斬,同時在渡船的甲板上驚起。
噗!噗!
兩道悶響過後––鋼箭破空,直接由腦後洞穿冷無心眉心,坦露出的隻有一抹淡著寒鋒的箭刃。
刀勢劈山,落下的時候,恰巧斜劈在羅鐵生的肩膀處。刀芒銳利!一刀劈下,竟然直接把血牛羅鐵生的強壯身體,沿肩劈成了兩半!與此同時,赫連秋水大槍砰的一下將那柄術元凝成的重錘挑碎,彈起的槍刃,又順勢一撥,倏然洞開了羅鐵生腦袋的正中央!
殺了這兩個凶徒,劉驚塵來不及高興就站在原地高聲喊道:“快去救太子!陳阿九動若閃電,我們的速度都不如他快!”
話音方落,一道裹著凜冽殺意的黑影,悄然穿過赫連秋水的身畔,碎開層層破爛的艙壁,消失在眾人緊張注視的眼眸裏。
船艙內。
楓丹太子徐徐抬起頭,眸子裏清晰浮現出一道快若疾風的黑影。那道影子行動的速度委實太快。快到人眼根本沒辦法捕捉他的行動軌跡。幾乎就在楓丹抬頭的一刹那,黑影淡著掌心處的一抹寒芒已然立在他身前!
突然,就在寒芒即將迸發的刹那。艙外甲板上雷越的身體倏地一下子詭異般地從眾人眼前消失了。那一瞬間,雷越整個人就仿佛是空氣,被甲板上呼嘯的勁風一吹,頓時沒了蹤影。如此咄咄怪事,讓人驚詫之餘,更是倍感詭異。
劉驚塵目睹雷越離奇消失,心念一動,腦海倏然間浮出了四個字––‘雷空九瞬’!
劉驚塵心念浮現的內容沒錯!這正是‘雷空九瞬’裏雷之疾力的駭人表現。就在陳阿九那道化生的黑影竄入船艙的瞬間。雷越猛地提起了體內積蓄許久的雷之疾力大法!
疾力大法一出,他整個人便擁有了忽視空間的強大力量。雖說目前他沒辦法讓天涯之遙在腳下變成咫尺。但甲板到船艙區區十餘丈的距離,還是可以輕鬆忽視的。
雷之疾力一動,雷越刹那間就站在了陳阿九的身後,與此同時,另一道加持了雷之疾力大法的刀芒在船艙內炸亮了。刀芒似金,灼眼奪目,其中蘊含恐怖的肅殺之力。便是雷越在羅浮山上領悟出的‘北鬥幻元淬星刀’!
頃刻間––
一道灼眼的金芒悄無聲息地在船艙閃卻。一閃之際,照亮了艙內所有的景物。隨即,金芒消失,取代的隻有三道輕微至極的呼吸聲……
‘撲通’!
悶響過後,站在楓丹太子麵前的黑影噴出一道血箭,分成兩半倒在了甲板上。黑影一倒,頓時現出站在後麵的雷越。
望著楓丹太子臉上稍閃即逝的驚恐,雷越淡然道:“太子殿下!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運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每個人身上的實力、勇氣和智慧!”
甲板上,劉驚塵和陷入脫力狀態的赫連秋水望見船艙內發生的一幕,兩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後,同時無力地癱倒在地。
……
赫連秋水、劉驚塵兩人的如今的傷勢之重,遠超雷越的想像。眼看著這兩人倒在甲板,雷越當即縱身躍出,再與端木追日、燕赤雪扶正兩人身體。他俯下身讓自已從白元歸那裏學來的醫術,給二人簡單把了下脈。
楓丹也緊隨雷越走出船艙,待雷越把了些許的脈門,他就焦急地詢問二人傷情;“公子!他們身上的傷勢怎麽樣了?”
雷越搖了搖頭,沉聲道:“傷勢很重!他們體內原本就有傷在身,再加上方才強運氣血,調配術元。這傷是愈來愈重!不過……還好我有個辦法能夠暫時穩住他們身上的傷勢。等回到蘭京,你再找太醫開出湯藥調理一段時間,就沒有什麽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楓丹不住地點頭,隻是眼神流露出的目光,愈發顯的迷惑起來。
說話的空隙,雷越讓搭在二人脈門上的手指淡出一道宛如銀絲的‘混天洗髓元’。由於二人體內的髒器傷勢過重。虛不受補,因此雷越沒敢輸入太多的‘混天洗髓元’力量。隻讓藥修術元保住二人的主要心血筋脈,能夠暫時如常人一樣自由行動就可以了。
不多時,待‘混天洗髓元’注入完畢。劉驚塵第一個悠然醒轉過來。睜開眼,劉驚塵打量下四周,見太子楓丹安然無恙,他長舒口氣後,突然猛地抓住雷越手腕,目光中隱含一絲企盼,用略顯顫抖的聲音問道:“這位公子!無論如何,請你告知––你與當年的雷軒庭雷大將軍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
劉驚塵逐字說完,雙目似電,緊緊盯住雷越的麵孔……
“雷軒庭?”雷越輕聲念出這三個字,臉上淡出一絲玩味。他鬆開被劉驚塵牢牢抱住的雙臂,起身悠然笑道:“劉大人所說的這位雷軒庭、雷大將軍,應該是數年前與夫人離奇失蹤的那位天賜將軍吧。”
“正是!”劉驚塵沉聲回答。
“實在抱歉!劉大人,在下目前尚且無法向諸位告知真實身份……”雷越微微揖首,言詞推卻間,又隱含令人玩味的玄機。
劉驚塵似有所悟,長舒口氣,朗聲笑道:“公子能有一身如此強勁的幻師修為。想必來曆不俗。既然公子不肯告知真實身世。不知我們又該如何稱呼公子您呢?”
大桓國中,但凡身份地位不俗的官商富豪。除了擁有彰響出身來曆的姓名,尚且還有一個字號。譬如白元歸當年就稱為‘藥聖’;雷軒庭被稱作‘天賜將軍’;雷越此刻被劉驚塵問及名號,心念一動,正欲想出一個不失雷家英名的稱謂時。旁邊微笑著這注視一切的楓丹太子笑著對雷越道:“方才我見公子行動之間身手快若疾雷,驚絕天下。倘若公子不想露出真實身份來曆,我願提一字,供公子取用參考。”
“太子殿下不妨說來聽聽。”雷越淡然說道。
“公子身手驚絕!於千鈞之際,能夠斬殺強敵,這樣的本事,能夠配得上的隻有一個‘絕’字。如此一來,公子再將名字末尾的最後一個字與其相配。這樣的稱謂,不知公子覺得是否合適呢?”楓丹正視雷越,微笑而言。
雷越名字最末的一個字為‘越’。‘越’字加上楓丹提的這個‘絕’字。正好配成‘越絕’這一讓人過目不忘的稱謂。
楓丹見雷越眉宇輕展,似乎同意自已提的這個字,當下便朗聲問道:“不知公子現在能否告之你的稱謂呢?”
淡然一笑,雷越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殿下稱呼在下為越絕了!”
“越絕!越絕公子!好!好一個越絕!”
尚不等楓丹有所表示,一旁的劉驚塵猛地一拍雙手,對雷越的這個稱謂大為讚賞。須知‘越絕’兩個字,本身就包含‘橫越絕險之境’的意味。加之今天在渡船上發生的事,又確實是奇險無比。一時間劉驚塵隻覺得眼前這位少年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仿佛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一般。
楓丹太子見劉驚塵出口稱讚,當下他點頭附和之餘,又對雷越道:“越絕公子此番前往蘭京,在京城中可有什麽落腳的地方嗎?”
雷越道:“此次返回蘭京,為的就是收回家中老宅,所以暫時尚居無定所。”
楓丹點了點頭,正想詢問雷越家中老宅在京城哪個方位時,冷不防,甲板那塊通往船底暗艙的木板被人在裏麵用力地頂起。隨之,一個沙啞的嗓音傳了出來。
“我說諸位公子爺!你們究竟是來坐船還是來拆船的呀!”
聲音落處,隻見打扮成說書人模樣的羅浮土匪胡老二,正斜楞著眼,搖著手中那把沾了些許油漬的折扇,一步三晃地徐徐從底艙鑽出。
站在甲板上,胡老二四下張望,發現船上的水手竟然全都消失了,此外那處原本佇立在甲板上的船艙也變的殘破不堪,抬眼望去,就如同遭遇了一場颶風侵襲般,諾大個艙室僅剩下幾根孤零零的木柱勉強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