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雷越微微一笑,對諸葛劍道:“諸葛兄好眼力、好耳力啊。隔了這麽遠,竟然能把翠湖山莊看的一清二楚。”
歐若靈莞爾一笑,輕聲對雷越道:“他哪裏有那麽高的修為,隔著幾百裏遠,就能看清無涯山發生的事。諸葛兄能夠知道公子入住翠湖山莊,依仗的完全是家中所養的鷹奴!”
鷹奴……?雷越聽到這個詞,雙眼不經意間掃了掃諸葛劍身後佇立的那個中年男子,以及男子肩頭上蹲伏的蒼鷹,瞬間便明白歐若靈所謂的鷹奴究竟是什麽了!
簡單點說;鷹奴隻是這種生存於光武大陸的神秘種族其中的一個小分支。納蘭德手劄中記載;光武大陸有一個種族,他們被人稱之為特羅伊族。這個種族的人天生有一種能力,就是可以與天上的飛禽以及地上的走獸進行溝通。據說特羅伊族中的族人在成年時,就會將自已的心念依附在一種實力強大的獸類身上。他們會汲取這隻猛獸身上的意誌,在將其轉化為自已心念意力的過程中,特羅伊族人還能夠通過心念意力感知猛獸看到、聽到的任何事物。
顯然,那位中年人就是一位特羅伊族人,他通過肩上蹲坐的蒼鷹看到了自已與洪大貴一同從無涯山上返回翠湖山莊。此外,他很有可能還知道自已是位修為不俗的幻師;“哦……”雷越此時微微點頭,對諸葛劍道:“怪不得諸葛兄能用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百裏外發生的事,原來諸葛兄身邊有特羅伊族人相助。”
諸葛劍冷冷道:“公子能夠知道特羅伊族人,看得出,公子師門絕非光武大陸那些小修行院所能比擬。但、公子要知道這是在大桓國,以公子的實力倘若與朝廷對抗,可就顯的有些以卵擊石了。”
“諸葛公子何出此言呢?”
雷越聽出諸葛劍話裏有話,隻是他猜不出,對方究竟是否知道自已殺掉了錦衣隊的豹級首領杜彪。
“何出此言?”諸葛劍冷笑一聲,身體略略向後一側,對著站在牆角的那名鷹奴道:“巴特爾,把你那天看到的東西講給這位公子聽聽吧。”
雷越順著諸葛劍目光望去,隻見名叫巴特爾的鷹奴慢慢抬起頭。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麵孔。隻是,這張臉毫無任何的表情,甚至就連眼睛也緊緊地閉上,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不過,當雷越目光落在巴特爾肩上蹲伏的那隻蒼鷹身上時,他頓時明白巴特爾為何閉上雙眼了。因為鷹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身為鷹奴,巴特爾現在已經完全與蒼鷹的心念意力融合在一起。
“回大人,那天我奉命巡視無涯山,發現山中騰起衝天火光。且還聞到一股難聞的焦臭味道。事後沒多久,就見這位公子與翠湖莊主洪大貴一同返回了山莊。”巴特爾麵無表情,聲音沙啞,冰冷十足。
“很好……”諸葛劍微微一笑,對雷越道:“事前我曾聽說,有一支由錦衣隊豹級首領杜彪帶領的隊伍前往無涯山尋寶。但奇怪的是……自從那晚公子您出現在無涯山後,杜彪一行就完全失去了蹤跡。現如今,我聽說太師夏候淵大人正在追查此事。因此,不管怎樣公子您是否殺了杜彪一行。相信太師知道您出現在無涯山後,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您吧。”
或許諸葛劍宰相公子做慣了,身上那股子淩人的盛氣始終不肯放低。見到雷越,他就想在氣勢上高人一等。但讓諸葛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雷越所表現出的氣質、涵養、徹底顛覆了他之前的估計。如今的局麵讓諸葛劍很尷尬,頗有騎虎難下之勢。正是如此,才讓他不得不講出實情,搬來太師夏候淵,希望用朝廷中這位心狠手辣,行事歹毒的太師,來鎮住對方身上那股淡淡的玩味之意……
……
“太師?嗬嗬……就算他知道,那又怎樣呢?”雷越輕描淡寫,撫了下阿紫的脊背,神情淡定自如。
“你不要太過狂妄,當今世上、大桓國內、又有誰不懼怕太師夏候淵呢?”諸葛劍冷冷注視雷越,沉聲說道。
雷越冷眉輕挑,正想說出自已父親當年在蘭京時是怎樣收拾那個夏候淵的時候。一旁的歐若靈突然插口說道:“諸葛兄,你難道忘了?幾年前雷軒庭雷大將軍在朝的時候,他夏候淵不過是隻跳梁的小醜。據說,每次晨起上朝,夏候淵都會讓家丁抬上自已轎子多走兩條街。為的就是怕與雷將軍相遇,找上自身的麻煩。”
“嗯……歐姑娘說的有理。但那雷軒庭攜夫人離奇失蹤,卻是又給蘭京滿朝文武百官陡增了分笑料。”諸葛劍輕笑著說,臉上表情戲謔十足。
雷越眼見諸葛劍臉上流露出的戲謔,當下繃住心裏騰起的怒火,淡冷著聲音緩緩向對方說:“雷將軍夫婦一生為大桓國拓展近千裏的疆土,立下的豈止是汗馬功勞。即便離奇失蹤,也必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諸葛兄,奉勸你,收回方才所說的話。”
“收回?哼……話已出口,豈有收回的說法?況且那雷軒庭本就是個性情怯懦的小人,能做上大將軍,無非是他機遇過人,得到幾部罕見的幻師修行經書罷了。就他本人而言,哼!根本不配做什麽將軍……”諸葛劍自顧坐在原位冷嘲暗諷雷軒庭,說到最後,一時間興致高漲,整個人突然變的無比八卦,正待要把當年雷軒庭夫婦失蹤後朝廷內部流傳的流言講出來時,突然,諸葛劍整個人停在了那裏……
……
倏然間,諸葛劍發現自已身體內的氣血竟停止了流淌,整個人猶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不僅身體無法行動,幾乎連心念意力也漸漸變的麻木起來。體內的感覺,讓諸葛劍嗅出一絲危機,當下他猛地提起體內那些尚未被凝固的心念意力,驅動眼球,轉動一圈後,把目光落在了雷越的身上;漸漸地,在諸葛劍驚愕的眸子裏,浮現出雷越那張冷峻如霜,殺意淡淡的麵孔……
刀之肅意!誓可凝固萬物生機!
雷越眼見諸葛劍愈發狂妄,坐在那裏胡言亂語,羞辱自已父親。當即,就催動全部心念意力,將‘北鬥幻元焠星刀’中的刀之肅意迸然勃發,死死罩住了諸葛劍的全身。
“今天!我要你記住!雷軒庭!雷將軍夫婦,絕不是你可以隨便議論羞辱的對象!倘若你私下再對雷將軍無禮……”雷越盯住諸葛劍,一字一句。待說到最後的時候,伴隨鼻腔迸出的冷哼,‘魔猿裂天’的強橫心念瞬間撲向了諸葛劍胸口。
‘魔猿裂天’其勢意強勁,但諸葛劍畢竟身懷師階初期的修為。再加上‘魔猿裂天’意誌極其耗費心念意力。因此,雷越全勢攻擊之下,原本凝固住諸葛劍休內氣血的‘刀之肅意’頓時減弱。
刹那間,諸葛劍調起休內能夠運行的術元,迸發殺意,與雷越勃發出的‘魔猿裂天’意誌在胸口前猛地撞擊在一起。
當下,隨著客廳內的空氣猛地一顫,一道撕裂綢布的聲音頓時暴響在眾人耳旁。
魔猿裂天,遇強更強。盡管諸葛劍修為達到師階,但他畢竟是倉促出手,一身氣血尚且沒能在‘刀之肅意’的作用下遠全恢複運行。因此,他身上迸發出的殺意,眨眼間就在胸口處被裂天意誌給撕了個粉碎!
“哼!”
嘶音剛剛停止,諸葛劍發出一記冷哼,身體不由自主向後一傾,眼看就要仰麵跌倒的時候。他用盡全身力量,伸出雙手,牢牢扣住了桌案的邊緣。
“你膽敢襲擊本公子,簡直是找死!”諸葛劍臉色慘白,額上汗如飛瀑,咬牙切齒地怒視雷越。
……
此刻,眼看一場爭戰不可避免的時候,歐若靈在一旁搖了搖頭,歎息著自語道:“唉……一個是宰相公子、一個是身份神秘的曠世奇才,何必為一句話而鬧翻呢?諸葛公子,不是小女責備你,想當年雷將軍在朝任大將軍的時候,英明磊落,戰功顯赫。今日雖說他與夫人離奇失蹤,但正如這位公子所言,雷將軍必定有不為人知的隱情,才被迫做出這樣的舉動。所以,諸葛兄,這一次可真就是你的不對了。”
歐若靈語氣輕柔,雖說是在責備諸葛劍,聽在雷越等人耳中,就仿佛是一位大姐姐語重深長地勸告一般,讓人心中生不出一絲的抵觸。
雷越製住諸葛劍,又利用‘魔猿裂天’意誌迸發的心念意力撕裂了對方勃發的殺意。心中的怒火也宣泄出去了大半。他聽到歐若靈語氣中對諸葛劍頗有責備的意思,心中暗暗稱讚的同時,收斂心念氣血,臉上又重新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淡定,冷眼旁觀,靜待諸葛劍的回應。
“敢襲擊本公子……你……你……”
盡管歐若靈一再勸阻,諸葛劍仍舊沒能平複心中怒火,他霍地站起身,探手遙指雷越。一時竟氣的有些語塞。
也難怪諸葛劍大動肝火,他身為宰相公子,不提強悍的幻師修為。單就他父親在大桓國朝廷的影響力而言。放眼蘭京,的確沒有幾個人能敢當麵頂撞他。可今天呢?他遇見了雷越,一個他尚且不知道姓名、來曆、師從的少年。僅僅是因為想拉攏對方投入自已麾下,他才約了雷越在這裏相見。但是……局麵卻已經失控到他無法挽回的境地了。
……
“諸葛公子!大局為重!”
歐若靈眼看諸葛劍誓要與雷越決一死戰,當下猛地站起身,一揚手,蔥白般的指尖赫然指向了不遠處書桌上寫有文字的那張紙。
“雷空九瞬!”
四個大字明晃晃映入諸葛劍眼中。頃刻間,他一身積蓄的氣勢消散的無影無蹤。那紙上的四個字,就猶如當真聖上的聖旨一般,讓他無法反抗,一切隻有惟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