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神錢的民俗事狀和文化名象征

六、河間姹女工數錢

《續漢書·五行誌一》記述了漢桓帝時京城民間流傳的童謠：

桓帝之初，京都童謠曰：“城上烏，尾畢逋。公為吏，子為徒。一徒死，百乘車。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姹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黃粱。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

對於“河間姹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以及以下幾句的解釋是：

河間姹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者，靈帝既立，其母永樂太後好聚金以為堂也。石上慊慊舂黃粱者，言永樂雖積金錢，慊慊常苦不足，使人舂黃粱而食之也。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者，言永樂主教靈帝，使賣官受錢，所祿非其人，天下忠篤之士怨望，欲擊懸鼓以求見，丞卿主鼓者，亦複諂順，怒而止我也。

據劉昭注補，“姹女”“一本作‘妖女’。”

《續漢書》劉昭注補對於“數錢”，其實沒有作實質性的解釋。

“數”，在這裏是指通常歸於“數術”之學的筮法，即占卜之術。“數”本來與“筮”音近。《左傳·僖公十五年》：“龜，象也。筮，數也。”《史記·日者列傳》：“試之卜數中以觀采。”司馬貞《索隱》：“卜數猶術數也。音所具反。劉氏雲‘數，筮也’，亦通。筮必用《易》大衍之數者也。”可見，“數錢”，其實也就是“筮錢”、“卜錢”。

客舍酒家又有以女樂酬客的傳統，行旅之人於是可以暢飲狂歌，暫時斬斷思鄉的愁緒，忘卻旅途的艱辛。如唐代詩人岑參《冀州客舍酒酣貽王綺寄題南樓》詩寫道：“客舍梨花繁，深花隱鳴鳩。南鄰新酒熱，有女彈箜篌。醉後或狂歌，酒醒滿離憂。”此外，又如明人袁凱《浦口飲酒》詩所謂“浦上荷花生紫煙，吳姬酒肆近人船”等，也大體反映了類似的情形。

岑參在《邯鄲客舍歌》中描述這一現象時，還說到這種從事特殊行旅服務業的女子，又有“數錢”技藝取悅於客人：

客中長安來，驅馬邯鄲道。

傷心叢台下，一旦生蔓草。

客舍門臨漳水邊，垂楊下係釣魚船。

邯鄲女兒夜沽酒，對客挑燈誇數錢。

酩酊醉時月正午，一曲狂歌壚上眠。

“邯鄲女兒夜沽酒，對客挑燈誇數錢”句中所謂“邯鄲女兒”“數錢”，一如“河間姹女”、“數錢”，都是指女子熟習的以“錢”為道具的巫術。而“姹女”、“妖女”的稱謂，都表現出女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