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試圖以生肖動物本身的特點做鑰匙,打開鎖,使十二屬相的謎洞敞開一扇門。
於是,有了趾爪奇偶之說。宋代《暘穀漫錄》上說:“子、寅、辰、午、申、戌俱陽;故取相屬之奇數以為名,鼠、虎、龍、猴、狗五指,而馬單蹄也。醜、卯、巳、未、酉、亥俱陰,故取相屬之偶數以為名,牛、羊、雞、豬皆四爪,兔兩爪,蛇兩舌也。”奇數為陽,偶數為陰。十二地支依次序分出陰陽。趾爪奇偶之論,由此附會出來。地支酉排在偶數位置,屬陰;雞爪四趾,雙數,也就算對付過去了。有趣的是蛇無足,以舌應之。
還有不足形之說。宋代《因話錄》說生肖,言及“鼠無膽,兔無腎,馬無胃,雞無肺”,認為子、午、卯、酉這四個地支的屬相;“體皆有虧”。明代《草木子》一書發揮了這一講法,說“以十二生肖配十二辰,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並逐一列舉說:鼠無牙,牛無齒,兔無唇,龍無耳,蛇無足,馬無膽,羊無瞳,猴無臀,雞無腎,犬無胃,豬無肋。這類講法,很難經受動物解剖學的推敲。比如雞,無腎和無肺,都是站不住腳的。再說龍,本為人造的神物,無所謂有耳還是無耳。明代學者郎瑛不同意此說,他質問:“庶物豈止十二不全者?”意思是,不足形之說並未能解答十二生肖的屬配問題。
郎瑛主張十二生肖動物習性說。他解釋生肖,將動物習性摻和其間,以期自圓其說。他的《七修類稿》寫道:
夫十二支固屬陰陽,皆於時位上見之。《易》卦取象亦然也,惟理義之存焉耳。如子為陰極,幽潛隱晦,以鼠配之,鼠藏跡也。午為陽極,顯明剛健,以馬配之,馬快行也。醜為陰也,俯而慈愛生焉,以牛配之,牛有舐犢。未為陽也,仰而秉禮行焉,以羊配之,羊有跪乳。寅為三陽,陽勝則暴,以虎配之,虎性暴也。申為三陰,陰勝則黠,以猴配之,猴性黠也。日生東而有西酉之雞,月生西而有東卯之兔,此陰陽交感之義,故曰卯酉為日月之私門。今兔舐雄毛則成孕,雞合踏而無形,皆感而不交者也。故卯酉屬兔雞。辰巳陽起而動作,龍為盛,蛇次之,故龍蛇配焉。龍蛇,變化之物也。戌亥陰斂而潛寂,狗司夜,豬鎮靜,故狗豬配焉。狗豬,持守之物也。
“子為陰極”,這裏的陰,與十二支子為陽不同,是因為換了著眼點。鼠配陰極,馬配陽極。十二種生肖各有習性,用來附和地支的陰陽說詞。《七修類稿》仍以酉雞、卯兔對舉,雞踩蛋,說是“合踏而無形”;相對應的,是“兔舐雄毛而成孕”。這類見解,也見於明代王逵《蠡海集》:“二肖皆一竅;兔舐雄毛而孕,感而不交也,雞合踏而無形,交而不感也。”這兩種東、西對舉的生肖動物,它們的繁殖方式,古人恰恰存有相似的誤解,似乎是其妙天成。
然而,就像兔並非雌舐雄毛而孕一樣,雞也並非是“合踏而無形”,“感而不交”。公雞的交接器很小,以至於古人忽視它的存在。其僅僅是泄殖腔肛道壁的三個突起,位於射精管在泄殖腔開口處的稍後方,即靠肛門方向。雞交配前,公雞先作出向母雞求偶的表示,通常是垂下一側翅膀,在母雞麵前跳動,圍繞母雞跑。母雞如接受求偶,就會俯地不動。這時,公雞跳上母雞背部,即所謂“合踏”。合踏之中,雄雌泄殖腔緊貼交配,公雞射精。合踏不是無形而是有形的。
趾爪偶奇、不足形,還有雞與兔的“感而不交”之說,均難自圓。古人以此角度解釋十二生肖的來源,雖費了不少心智,但那顯然不是源頭的風光,不過支流小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