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達爾文在他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物種起源》一書中,在探索生物在生存鬥爭中的奧秘時,提出了著名的“貓、田鼠、蜂與三葉草”生物之網的理論。達爾文認為,“在自然界地位相距極遠的動植物……被一種關係複雜的網聯係在一起。”舉例來說,紅三葉草要靠熊蜂采花蜜,一個地方熊蜂的數目又和田鼠的數目有關,因為田鼠常破壞它們的蜂窩。達爾文說:“大家都知道田鼠的數目又和貓的數目很有關係。紐曼上校又說:‘在村落和小城市附近,我找到的熊蜂窩,常較別處為多,我以為這是由於有大量的貓把田鼠滅掉的緣故。’因此,完全可以相信,一個區域內有了大量的貓,通過了首先對田鼠,隨著又對蜂的幹預作用,可以決定該區域內某些花的多少。”達爾文的理論告訴我們,自然界中各種生物群體內部,生物群體之間,群體與環境之間,存在著一種彼此依賴、相互製約、相互協調的關係,一方的改變,必然引起另一方的變化。各種生物存在著競爭、排斥、共生、互助的相生相克的關係,經常保持著一種相對的穩定狀態。自然界生物之間的這種一定限度的相對的穩定狀態叫做生態平衡。
生物之網的關係實際上是一個食物鏈問題。生物之間一物以他物為食的循環遞進的連鎖關係稱為食物鏈。自然界中的許多食物鏈彼此交織形成複雜的網絡狀營養結構,稱為食物網。上述達爾文所舉的貓、田鼠、峰和三葉草都是食物鏈中的一環,任何一環發生變化,都會使生物之網食物鏈失去平衡。達爾文指出:“每一物種所能增加的極端限度,當然依照食物的數量而定;但往往不是食料的供給情形,而是它被其他動物吞食的情形,決定了一個物種的平均數。”也就是說,物種的發展不僅決定於食物的多寡,更重要的決定於天敵吞食的情形。這裏提出了人與自然關係,同時又是農業生態學中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物種的生存與它的天敵有著密切的關係,由此人類可以引進天敵以防治鼠蟲害。在野外,鼠和天敵的數量是相互製約的。若使天敵大量增加,鼠就會迅速減少,然而由於食物缺乏,天敵又會隨之減少而使生態再趨平衡。利用天敵可把鼠密度控製在一個穩定的較低水平。達爾文的理論正是人類利用天敵防蟲滅鼠的理論根據,也是本章所要探討的問題。
我國古代學者對生物之網食物鏈的關係也有自己的見解。《淮南子?兵略訓》中說:“凡有血氣之蟲,含牙帶角,前爪後距,有角者觸,有齒者齧,有毒者螫……喜而相戲,怒而相害,天之性也。”指出動物之間相生相克是一種天性。而《莊子?山木》則明確指出動物處在食物鏈生物之網中,他在談及蟬、螳螂、異鵲之間有一種吃與被吃的關係時說:“睹一蟬,方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螂執翳而搏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鵲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莊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類相召也。’”認為生物之間存在著相互聯係、相互製約的關係。
在當代,鼠在整個生物之網食物鏈中同樣占據重要的位置。據《光明日報》報道的一則消息,1993年6月上旬,新疆北部阿勒泰草原上的哈薩克牧民突然發現氈房四周、柴草垛下、渠溝兩旁,到處都是死鼠;在福海縣布倫托海,湖邊草灘、水麵上都有大量死鼠;在一處水閘口就撈出死鼠三萬多隻。許多牧民為此驚恐不安。據分析,這次大量自斃的草原野鼠學名叫黃兔尾鼠,是草原害鼠之一,主要以草籽草根為食,對草原植被破壞嚴重。自斃野鼠死前的症狀是行動遲緩,表情呆滯;解剖其死體未發現有病變,也未造成人畜死亡。新疆科學部門推測認為:“這次黃兔尾鼠大批死亡,從種群生態學的角度來看是一種正常現象,該地區從1990年以來,鼠密度一直在上升,於1992年達到極限。因此極有可能是種族內部以流行性疾病方式實現種群數量的自我調節。這種流行性疾病當是一種尚未被人認識的鼠間流行病所致。”然而,這次死鼠分布區域如此之大,有數千平方公裏之廣;時間又如此集中(死亡時間多集中在6月10日前後),究竟是什麽病原體導致鼠的死亡?有沒有可能把這種病原體分離出來用於生物滅鼠?有沒有可能是另外一種類似於鯨自殺的行為因素導致野鼠集體自殺?還有,草原野鼠在草原生物圈中也是重要的一環,它既破壞植被,自身又是狐狸、狼、熊、貓頭鷹、鷂、鷹等野生動物的食物。鼠的大量死亡,會不會造成草原食物鏈中斷,危及其他野生動物?這些謎一般的問題,仍然擺在科學家的麵前。
從新疆的例子可以清楚看出,鼠是生物之網食物鏈中的一環,其數量超出極限,或大量死亡,都會破壞生態平衡。鼠與天敵的關係實際上是使生物之網食物鏈處於平衡狀態的一種手段。人處在環境係統、生物係統的生態係統之中,必須調節彼此之間的關係,使人與自然的關係更加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