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文化--神虎鎮邪

引言

我國早在夏代就已經觀察天象，至商周時期，進一步對日、月、五星（即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的運行及方位作出了係統觀測。後又選擇二十八個星作為觀測的標誌，這就是“二十八宿”。為了觀察的精確，又沿著黃道把周天分作十二等分，並用若幹星官作標誌，標以十二支的名稱，主要用來表示一年十二個月中日月交會的位置，並配以十二辰之禽（十二種獸類、禽類）的形象。又將木星、金星、火星、水星也以四禽獸的形象“標示四方”。

東漢思想家王充在《論衡?物勢篇》中說：“東方木也，其星蒼龍也。西方金也，其星白虎也。南方火也，其星朱鳥也。北方水也，其星玄武也。天以四星之精，降生四獸之體。含血之蟲，以四獸為長，四獸含五行之氣最較著”。以上四獸禽與陰陽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相配。

同時，王充又以十二地支“以十二辰之禽效之”，即所謂十二生肖。他說：“寅，木也，其禽虎也；戌，土也，其禽犬也；醜、未，亦土也，醜禽牛，未禽羊也……亥，水也，其禽豕也；巳，火也，其禽蛇也；子，亦水也，其禽鼠也；午，亦火也，其禽馬也。”又說：“……午，馬也，子，鼠也，酉，雞也，卯，兔也……亥，豕也，未，羊也，醜，牛也……巳，蛇也，申，猴也”。王充又在《言毒篇》中說：“辰為龍”。“五行”與“十二辰”和“十二支”相連，即與十二獸禽的形象相連，再與十個“天幹”相配，構成甲子、乙醜、丙寅年……以六十年為一輪，便是所謂“六十花甲子”。而後又重循環，周而複始，綿綿千古不絕。所以，作為十二辰禽的十二生肖，既是時間序列和空間方位的象征，也是我國古代術數家將科學用藝術形象表現出來。

唐代喪葬活動中流行“十二支神象”陪葬的習俗，就是製成“獸首人身”的十二生肖明器。《唐會要》記載：“文武官及庶人喪葬，三品以上明器九十事，四神十二時在內”。所謂“十二時”就是十二個“獸首人身”十二生肖，“四神”，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對死者來說，墓中陪十二生肖和四方神，既起保護作用，又是吉祥的象征。

十二生肖起於何時，很難查考，過去以王充所說的十二辰禽為較早的記載，但絕非起始於漢代，而應上溯到更久遠的時代。

1975年湖北省雲夢縣睡虎地秦墓中出土大量的竹簡，在《日書》背麵《盜者》一節中，記載著地支十二生肖的文字，其中的鼠、牛、虎、兔、馬、羊、豬七種屬相與今日相同，有五種的名稱與今日不一樣，如“巳，蟲也；午，鹿也；申，環也；酉，水邊；戌，老羊也。”後經已故學者於豪亮研究指出：蟲，即蝮，即蛇，蝮蛇。環讀為兒（音táo，古陶字）即猿，與猴近。水讀為雉，即野雞，與雞相近。竹簡上“辰”字下方的屬相漏寫，不知何物。

秦墓出土十二生肖竹簡，說明在先秦時期人們已有生肖的概念。

戰國時期楚國的大詩人屈原，在《離騷》中自述：“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以降”，說他生於寅年寅月寅日，“寅”的屬相是虎。“攝提”是古代以星歲紀年的方法，“孟陬”是指夏曆春季的第一個月。我國曆法把冬至歸納為第一個月稱為子月，第二月叫醜月，第三月叫寅月，以此類推。若把一年歲首的正月放在寅月，便是“建寅”，或稱“寅正”。屈原生於庚寅年，當是前331年，距今有2328年了。又傳說屈原生於前340年，但這年是辛巳年，不是虎年。

中國古代歲時節令所謂的“正朔”，“正”是一年開始的第一天，“朔”是一月開始的第一天。古時改朝換代，新王朝為了表示“應天承運”，要重定正朔。夏正建寅為人統，殷正建醜為地統（以陰曆十二月初一為歲首），周正建子為天統（以陰曆十一月初一為歲首），秦建亥，以夏曆十月為歲首。漢朝初年用顓頊曆，以九月為年終，十月為年之始。漢武帝時，因數次改正朔，曆法不準，命司馬遷、落下閎、鄧平改為“太初曆”，恢複夏曆，以建寅為歲首。自此曆代沿用，迄於清末。由此可見，早在四千餘年前的夏代，紀歲建寅，便是以虎為一年首月，中間雖有千餘年的變化，到公元前的140年漢武帝恢複用虎年紀歲，到清朝末年，一直沿用了2051年之久。

《說文》解釋“寅”字曰：“寅，髕也。正月，陽氣動，去黃泉，欲上出，陰尚強，象宀不達，髕寅於下也。”甲骨最初的寅字如箭矢，寫作“□”形，後區別矢字，金文改寫成“□”或“□”、“□”形。從字形如箭矢表明，春天將始，陽氣上升，雖上有凍土，一定能破土而出。以寅配虎，表示初春的陽氣像虎似的有執博挫銳、勇猛頑強的戰鬥氣概。

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也有十二獸曆法，有人說中國的十二生肖是西方或印度傳入的，但證據不足。而中國的十二生肖與他們又有所不同。如印度，以鼠、牛、獅子、兔、龍、驢、毒蛇、馬、羊、雞、犬、豬十二獸紀年。埃及、古希臘以牡牛、山羊、獅子、驢、蟹、蛇、貓、鱷、紅鶴、猿、鷹紀年。巴比倫與第二種不同之處，便是以蜣螂代替了蟹。

我國有的民族十二生肖也不盡相同，如彝族龍的屬相，便是穿山甲。蒙古族的生肖把虎列為第一位，稱“虎兒年”。

廖沫沙先生說中國的生肖最突出的是以虎紀年，夏曆建寅，以虎配寅，虎居首位，而且中國的虎生肖，又源於遠古生靈崇拜和圖騰崇拜，在曆史上發展成對虎尊崇的社會觀念，形成係統的虎文化，一直延續到今日的民俗活動之中，是其他國家所沒有的。

筆者生於1926年的“虎年”，大概嬰兒時長的很壯實，於是起了乳名叫“小虎子”。在蒙昧的童年時期，聽到過很多關於大老虎的童話和傳說故事，也常常聽媽媽早晨念叨的一首兒歌：

明了，小雞兒跳了城了，

老虎卷了尾（yǐ）了，

丫頭小子都該起了。

丫頭起來梳頭去，

小子起來放牛去。

當時覺得小雞、大老虎都是家中的成員，大家相處的十分融洽而又幸福。我還覺得老虎很神，又很講義氣，能分辨出好人或壞人，還能除暴安民，保護好人。

當我有了兒女後，也免不了給孩子們講些大老虎的故事和歌謠。孩子的姥姥是從農村來的巧手，她生了兩男三女，給每個孩子都縫製虎頭帽和虎頭鞋。當她五個兒女都長大結婚生了娃娃，她還是不偏不倚給每個孫子和外孫縫製虎頭帽和虎頭鞋。她說有神虎保佑，孩子就不怕妖魔鬼怪了。

我家的大女兒結婚生了個女兒，姥姥已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了，她不顧年老多病，依然為重外孫女做虎頭帽、虎頭鞋，還做了一身黃色的虎皮衣，做了大大小小的一群布老虎。她把孩子全身裝扮起來，真像個小虎崽。

從民間極普通的民俗活動中，可以看到中國悠久的傳統文化，或說是傳統的虎文化的母係傳承。千百年來，虎文化始終在人們的精神生活中潛移默化地延續著，製作各種民藝虎，也是代代相傳。直到今日，現代文明高度發展的時期，它也不會中斷，這是很值得研究的文化人類學、民俗學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