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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抵禦外侵安定西藏(3)

  另一重要因素是巴忠想僥幸建功。歲幣是西藏繳納,不要朝廷負擔,在遠隔千山萬水交通極為不便的情況下,將此事封鎖起來,不讓皇上知道,想來還是辦得到的。更為重要的是,廓爾喀很想和清政府建立朝貢關係,乾隆五十二年便曾遣人入貢,遭駐藏大臣拒絕。現在如果允其入貢,廓爾喀人必然十分高興,皇上也會滿意。身為禦前侍衛的大臣巴忠,對皇上好大喜功願做四海之主的“大皇帝”之性格,不會不知道,能將廓爾喀招致入貢,定會博得皇上歡心。對這樣能化幹戈為玉帛,變“逆酋”為“順夷”,建樹奇功之臣,朝廷能不嘉獎封爵晉職?

  因此,巴忠利用兩情不通的機會,對廓爾喀人,允許西藏噶隆繳納歲幣,並許諾當其入貢以後,請求皇上封授國王的王爵和王叔的公爵。廓爾喀王叔欣然同意,撤兵退地,遣使入貢。這一邊,比較好辦。對乾隆皇帝,巴忠就編造謊言,偽稱廓爾喀知過悔改,求帝寬宥,懇請入貢封爵。這事本來比較難辦,但語言不通,上下隔絕,鄂輝、成德又隨聲附和,共同作偽,終於一度欺騙了乾隆帝,辦成功了。五十四年正月,鄂輝奏稱,收複宗喀後,連降大雪,現在覓路前進,廓爾喀頭人在交界地方,聽候官兵到後,“欲行申訴”。乾隆帝於五十四年二月三十日看到此折後,諭令鄂輝迅速前進,收撫廓爾喀人,問明該頭目起釁情由,遵照以前陸續下達的諭旨,“剴切宣布,總在懾服伊等之心,使永遠不敢侵犯,立定界址,即行撤兵”。

  三月,鄂輝又奏:“巴勒布所占地方,業經全行收複,邊界廓清。其大頭人為雪所阻,俟天氣晴暖,即前來叩見,再宣諭威德,曉以順逆,令其輸誠歸服,永遵王化,即次第撤兵。”乾隆帝於四月初八日看到奏折,下諭說:巴勒布人因與唐古特人爭執,故至後藏邊界侵擾,現經鄂輝等“向其頭人剴切曉諭,番眾等懷畏天朝威德,從此自不敢再犯邊境。”

  六月初二日,鄂輝等人呈報廓爾喀乞降、雙方立約定界、撤兵的奏折,送到京師。鄂輝等人奏:

  “巴勒布畏罪輸誠,遣頭目來營乞降。臣等察其意誠,隨將唐古特番兵先行撤動,一麵宣布恩威,設法招致。茲據總兵穆克登阿等,帶領巴勒布大頭目噶登嘛撒海、哈哩烏巴第哇等,環跪營門,悔罪乞恩。稟稱:我等遠在邊外,本與唐古特和好,常來西藏交易。近因西藏人將我等貨物任意加稅,並於食鹽內攙入砂土,我等實不能堪,冒昧侵犯邊地。今大兵遠來,我等不敢抗拒,望風退回。今蒙將從前在藏滋事之噶布倫,並加稅之第巴等,均革退治罪,又將辦事駐藏大臣更換,莫不感仰大皇帝公正嚴明,額手稱頌。臣等隨向宣布威德,大兵所向,屢著蕩平,並將如天好生之心,向其一一曉示,番眾等叩頭畏服。隨令西藏噶布倫、第巴等,將減稅、售鹽等事說明,立定規條,勘明邊界,各設盟誓,並取具該部落永不滋事圖記、番結,交噶布倫收存備案。所有漢土官兵,當令分起全撤,留換台站,隨營糧員,俱以次撤回。其前(後)藏濟隴、聶拉木、宗喀、脅噶爾等處,俱各慎選總管,給予執照委牌,飭令妥為經理。複諭噶布倫、第巴等隨時查察,教養兼行,俾令安分守法,以仰副皇上愛護唐古特僧俗番眾之至意。”

  乾隆帝不了解事實真相,聽信了鄂輝、巴忠、成德等人上述頗不真實之言,批準了允降定界撤兵。

  鄂輝、成德、巴忠等人,又遵照帝旨,奏上“收複巴勒布侵占藏地設站定界事宜”,共十九條。其主要內容可歸納為七項:一、增兵。增綠營兵一百一十名、唐古特兵一千二百名,其中,後藏新駐綠營兵一百五十名、唐古特兵四百名,前藏增唐古特兵八百兵。二、儲糧。在紮什倫布城內建倉,收貯米、稞、麥三千石,拉裏、察木多、巴塘、裏塘四處糧台,亦一體儲備。三、任官。西藏噶隆、戴繃、第巴等缺,辦理地方,管束兵丁,“均關緊要”,遇有缺出,應於誠實勤妥之子弟中慎選承充。第巴、營官、商卓特巴等共二三百缺,難以逐一奏補,應將大處緊要地方缺出,調驗補放,偏遠第巴缺出,仍令達賴自行選擇。四、減稅。聶拉木、濟隴、絨峽三處,均與巴勒布連界,近來販運日多,過去巴勒布馱載貨物來藏貿易,第巴收稅加至十分之一,易起爭執,今後止準減半征收,並令勒碑界所,長遠遵循。五、潔鹽。藏鹽於砂土中創出,本不潔淨,應於挖出時,交該處第巴查驗鹽的成色,酌中定價,不許故昂其價,任意抑買。六、大臣職責。駐藏大臣每年輪赴後藏一次,巡查操演,四位噶布倫(即噶隆)中,每年輪派一員至後藏稽查。兩位駐藏大臣須同居一處。大臣衙門規定應役官兵額數。七、訴訟。以往西藏訟事,歸管理刑法頭人郎仔轄斷決,按照俗例,分別輕重,罰交金銀牛羊,恐有高下不公之弊,現在告訴達賴及噶布倫等,“凡有關涉漢、回、外番等事”,均令郎仔轄呈報,駐藏大臣委官會同審理。軍機大臣議複讚同,乾隆帝於五十四年六月十八日批示,“依議速行”。

  七月初八日,鄂輝等人之折送到北京,奏稱巴勒布王子複遣大頭目赴營稟稱:“情願具表納貢,永歸王化”。乾隆帝降諭:巴勒布王子上年即欲呈獻貢物,因駐藏大臣隱瞞不奏,未及舉行。“今複遣頭目紓誠進貢,恭順可嘉”,俟其來使齎表貢至京時,“予以封爵,並賞給該頭目等職銜,用示鼓勵”。著鄂輝派委妥當官員,護送來使進京。鄂輝又奏,沙瑪爾巴呼圖克圖紅教喇嘛說:“巴勒布王子、頭目,尚能聽我言語。但現在雖能約束,若再有接續之人,令在濟隴附近廟宇居住,方有裨益。”乾隆帝知悉後,予以嘉獎,稱其“能瀝誠相告,甚屬可嘉”,命巴忠至紮什倫布安排。③不久,巴忠等人奏:“紮什倫布各廟宇,係沙瑪爾巴呼圖克圖所建,現在係伊弟子掌管”,可毋庸議。

  廓爾喀貢使於五十四年六月出發,七月抵紮什倫布,十月初十日至打箭爐城,於“經過各土司地方,禮貌極為恭敬”。而各土司素奉佛教,見“遠夷來歸,接替應付夫馬,莫不踴躍輸將”。

  乾隆五十五年正月十二日,乾隆帝禦山高水長大幄次,賜王公大臣、蒙古王公、安南、暹羅、廓爾喀等國使臣宴。第二日,他又於此處賜上述人員茶果並賞賚物品。隨即他降旨封廓爾喀王子喇特納巴都爾為廓爾喀國王,封其叔巴都爾薩野為公爵。

  巴忠、鄂輝等人欺騙君主封爵許貢之事,就這樣辦成了。不久,成都將軍鄂輝榮任四川總督,四川提督成德升任成都將軍,好像真是萬事大吉,但事實終究是事實,這一欺君誤國大案的真相很快就大白於天下。

  第三節二征廓爾喀。

  一、廓爾喀再侵後藏乾隆帝發兵追剿。

  正當乾隆皇帝為新招屬國而高興,鄂輝、成德沉醉在升官晉職的大喜日子裏的時候,突然駐藏大臣保泰、雅滿泰送來緊急報告,廓爾喀兵於五十六年七月初七占據聶拉木,噶布倫丹津班珠爾及戴繃被圍,頓使朝野大驚。

  原來五十四年初廓爾喀在與西藏噶布倫議定撤兵退地的文約中,要求西藏每年交銀三百錠。一錠折合內地銀三十二兩,三百錠為九千六百兩,西藏根本無力交付,當年就未交清。五十五年廓爾喀王叔派人來討,沒有結果,五十六年又來索要,西藏達賴、噶布倫派丹津班珠爾攜帶元寶三百錠,欲與廓爾喀來使談判,交出這筆銀兩後將文約撤回。廓爾喀當局本已十分惱怒,移住其國的紅教喇嘛、已故六世班禪之弟沙瑪爾巴呼圖克圖,因恨其異母同父之兄仲巴呼圖克圖獨吞已故班禪的巨大貲財,遂宣揚紮什倫布富饒無比,班禪金銀珍寶無數,煽動廓爾喀出兵,再侵西藏。

  五十六年七月初,廓爾喀當局遂以唐古特人欠債不還、達賴失約為詞,發兵大舉入侵,很快攻占聶拉木、濟隴等處,八月二十日進圍班禪所住的紮什倫布,“並揚言欲分三路直入前藏”。藏兵及各寺喇嘛因仲巴呼圖克圖盡吞已故六世班禪的珍寶財物,分文不布施各廟及藏兵,因此不願為仲巴擊敵,紛紛潰逃。仲巴見勢不妙,於敵兵未到之前,即“將細軟、物件搬至東喀爾藏匿”,紮什倫布寺內的孜仲喇嘛與四名堪布喇嘛,“在吉祥天母前占卜,妄稱占得不可與賊打仗”。具體主管後藏事務的仲巴呼圖克圖既已逃竄,孜仲喇嘛又以吉祥天母的名義宣稱不可與敵對抗,這樣一來,僧俗“眾心惑亂,不複守禦,皆行散去”,廓爾喀兵占據紮什倫布,在廟中肆行擄掠,將塔上鑲嵌綠鬆石、珊瑚等摘去,金銀佛像搶去大半,金塔頂、金冊印皆被掠走,大頭目瑪木薩野即在班禪額爾德尼靜房內居住,一時後藏大亂。班禪因早已被駐藏大臣移住前藏而得免於禍。中廓之間的第二次戰爭便這樣爆發了。

  乾隆帝於五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看到駐藏大臣保泰、雅滿泰第一次呈報廓爾喀兵入侵圍攻聶拉木的奏折,立諭軍機大臣,指示處理辦法,主要講了五個問題。其一,起事之因。由於從前鄂輝、成德、巴忠未將西藏欠廓爾喀之債查明清還,含糊辦理,交噶布倫私自還給,唐古特人“性本瑣屑,複不照原議給發,致有此事”。差去的噶布倫又不善辦事,未與廓爾喀講明限期還結,並拆毀橋梁,致廓爾喀人懷疑生變。其二,委官前往。保泰聞信,即赴後藏,如已查明辦妥,固屬甚好,若暫時不能完事,即令四川總督鄂輝前往處理。其三,少派兵士。鄂輝不必多帶兵丁,僅挑五十名綠營兵帶往即行,彼係總督大員,領兵前往,廓爾喀自必聞風膽落。西藏現有達木蒙古兵丁,如再需要,可於土練番兵內就近調取一千餘人,內地太遠,不需征派內地兵士。其四,班禪不動。保泰所奏遷移班禪於前藏,“亦屬太過”,班禪住在紮什倫布,人心安帖,倘一移動,“後藏人眾必致紛紛擾亂,不成事體”,保泰絕不可輕移妄動,“致惑眾心”。但設若真有變亂,不得不移,亦不必拘泥於此旨,亦可遷移。其五,諭示廓爾喀,爾等前經悔罪歸順,封錫王爵公爵,“膺受恩典”,唐古特縱有欠債負約之事,亦當訴於駐藏大臣,“懇求剖斷”,自能代其查辦,並責處失信的噶布倫,乃並不呈明駐藏大臣,擅自圍攻聶拉木,“大肆猖狂”,著鄂輝、保泰多寫示帖,嚴行曉諭,使其畏懼懾服。

  乾隆帝的這道諭旨,可說是不明病因,藥不對症。如若真像他所指示的不移班禪,鄂輝隻帶幾十名兵丁入藏,不調內地兵丁,發幾張告示恐嚇一下,廓爾喀就會震驚求降,藏事即了,那可真要出大禍,不僅後藏會遭受更大的騷擾,說不定班禪還可能被敵軍擄去,亂子就更大了。當然,不能責備乾隆帝糊塗無能,不會應付突然事變,這位已經君臨天下五十六載的萬歲爺,應當說是一位能文能武的英君明主,他之所以犯此錯誤,完全是由於不明真相,被庸臣蒙騙了。他既不了解巴忠、鄂輝、成德夥同噶隆喪權辱國納銀贖地的真相,對鄂輝等人所呈“一切事務俱已妥為安置,欠項俱已還清”完全相信,又誤信鄂輝之言,以為廓爾喀兵不堪一擊,一聽大軍入藏,即便倉皇撤歸,因此才輕視廓爾喀兵入侵之事,下此謬誤諭旨。但是,他畢竟不愧為有為之君,很快就揭穿了鄂輝等人的騙局,了解了真情,確定了征剿廓爾喀的正確方針。

  就在保泰之折到京的第二天,八月二十三日,巴忠因請求赴藏“效力贖罪”未被允許,便“投河淹斃”,乾隆帝非常驚異,馬上感覺到必係巴忠自恃係多年禦前侍衛和欽差大臣,“凡有事件,俱係自專”,今見滋生事端,心懷疑慮,短見自戕。

  過了十三天,五十六年九月初六日,乾隆帝知悉廓爾喀兵占據了聶拉木、濟隴,駐藏大臣保泰調派藏兵和達木厄魯特兵二千防守各隘,便諭軍機大臣傳諭阿桂、福康安奏陳對策,並著重指出,如保泰不能完事,“必須動兵時,即遣福康安前往辦理。”

  西藏接連傳來不好的消息:廓爾喀兵侵入紮什倫布,搶掠後於九月初七日撤回本國,留千餘兵屯據聶拉木、濟隴等處;駐藏大臣保泰驚慌失措,防禦無方,竟奏請將達賴、班禪由前藏移至青海泰寧,幸好為達賴拒絕,才未移動;總督鄂輝、將軍成德畏敵懼戰,緩慢前進,禦敵無方,擁兵四千餘名,聽敵搶掠後退走,又不猛攻餘兵。乾隆帝感到,不發大軍征剿,難以收複失地,更難製止今後廓爾喀的再次入侵,因此,下定決心,委任新帥,準備大舉進攻廓爾喀。

  九月二十日,他革去保泰、雅滿泰駐藏大臣之職,命福建水師提督奎林和副都統、原駐藏大臣舒濂代之,以後,又將保泰枷號示眾,革鄂輝總督和成德成都將軍職,授奎林為成都將軍,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孫士毅攝四川總督,命和琳為駐藏大臣。

  九月二十八日,乾隆帝諭召兩廣總督、協辦大學士、一等嘉勇公福康安入京,麵授方略,授其為統率大兵進攻廓爾喀的將軍,後又為崇其品級,封為大將軍。他又任猛將二等超勇公海蘭察和成都將軍奎林為參讚大臣。

  乾隆帝遣派乾清門侍衛、巴圖魯、章京額勒登保、永德、珠爾杭阿、阿尼雅布等一百員隨軍從征。九月中,鄂輝、成德已調派漢屯兵二千二三百名、滇兵二千、察木多兵二千及換班兵一千二百餘名入藏,乾隆帝又調索倫達呼爾兵一千,川兵三千,金川、德爾格、三雜穀、綽斯甲布屯練士兵五千,合共一萬四千名左右。大學士兼攝四川總督孫士毅遵照帝旨,竭力籌辦糧食,除西藏糧台存糧三千石、喇嘛商上現糧四千石以外,又發銀在藏內采買。藏族人民積極支援大軍進藏驅逐入侵的廓爾喀兵,踴躍出售糧石,孫士毅又每石加價一倍,亦才三兩,較之內地運去一石需銀三十餘兩,省費十倍,共籌集糧食七萬餘石,還有可供食用的牛羊一萬八千餘隻,足夠大軍一萬五六千人一年多的食用。藏民還願繼續售糧,達賴亦願再供糧數萬石。

  乾隆帝撥發巨量銀兩,以供軍需之用。孫士毅在五十六年九月中買糧時,是動用四川藩庫“備貯軍需”銀一百零五萬兩。乾隆帝於九月十五日下諭,命戶部於四川就近省份撥銀二百萬兩解往四川供軍需用。五十七年正日,兩淮鹽商洪箴遠等呈稱,大兵進藏,剿除敵兵,願捐銀四百萬兩,“以備凱旋賞賚之需”,帝令收銀二百萬兩,存貯運庫,聽候部撥。二月初一日,又納受長蘆、山東鹽商捐銀五十萬兩,浙江鹽商捐銀五十萬兩。二月二十七日,帝諭戶部撥銀一百萬兩解赴川省,供孫士毅使用。不久又撥銀二百萬兩解往四川。

  乾隆帝除命福康安責令官兵攜帶槍炮彈藥弓箭赴藏外,又令其在西藏采辦。濟隴呼圖克圖及藏內務寺堪布、紮薩克、喇嘛、噶布倫,“因辦理軍務,均各奮勉圖報”,將達賴庫內存貯火藥二千四百餘斤、鉛子二萬八千斤、大小炮三十餘位,“盡行交出備用”,又將各人自養之馬獻軍。為運輸軍糧,達賴、班禪、噶布倫、戴繃、第巴、營官、各寺呼圖克圖“踴躍趨事”,將自己所養之牛“助出烏拉”,很快就籌集牛一萬五千頭,“分派各糧台,往來運輸無誤”。甘肅、青海蒙古王公、土司、部民亦積極支持大軍,甘肅莊浪土司魯孫氏以大兵進剿廓爾喀,情願趕辦幹柴十二萬斤,以備應用,於五十六年十一月運至丹噶爾繳納。青海各紮薩克於福康安進藏時已備馬數千匹,達賴又遣人前往青海,曉諭蒙古,購買馬匹以供軍用。乾隆帝十分高興,幾次下諭嘉獎達賴等人,賜達賴哈達、珍珠串,賜出力之堪布、紮薩克、喇嘛、噶布倫緞子,授魯孫氏之子承襲指揮使世職,加恩賞戴花翎,達賴等人交獻的馬牛、火藥、鉛彈、大小炮位,亦予加賞,“酌給價值”。

  乾隆帝親自督促,精心安排,調遣士兵,籌辦了大量糧草、槍炮彈藥、馬牛,為大舉征剿廓爾喀入侵之軍和奪取勝利,提供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二、連降諭旨指授用兵方略。

  乾隆帝對進剿廓爾喀入侵後藏之軍,規定了作戰的方針、目的和重要策略。在相當長的時間裏,他的進軍目標是直取陽布(今加德滿都),征服整個廓爾喀,戰術是精兵深入,“搗穴擒渠”。乾隆五十七年三月十一日,他看到四川總督鄂輝所呈分兵防守圖後,下諭斥其“所辦殊屬非是”。他指出:“從來行軍之道,全在能得要領,若攻其腹心,搗其中堅,自必紛紛瓦解”,豈有於通敵道路一一派兵防守之理,著軍機大臣傳旨,對鄂輝、成德之“懦怯無能”嚴行申飭。他接著又說:此旨到時,料福康安早已馳抵邊界,將屯聚的敵兵全部殲滅,續調的屯土官兵,及索倫、達呼爾兵,亦已陸續齊集。“福康安即統領五六千勁旅進剿,為搗穴擒渠之計”。

  過了十二天,三月二十三日,福康安等人的奏折到京,言及廓爾喀首領稟稱,唐古特人欠債不還,沙瑪爾巴紅教喇嘛致噶布倫之信,宣揚廓爾喀軍強大之勢,並“虛聲恫嚇”。乾隆帝十分生氣,諭軍機大臣:“福康安等惟有堅持定見,勉奏朕功”,在掃清境內之敵後,“再行厚集兵力”,直抵敵都。福康安現檄廓爾喀王叔縛沙瑪爾巴獻送軍,如能成功,其功不小,若對方懷疑觀望,“福康安等即當統兵深入”,直搗敵都,“以期一舉集事”。

  又過了十天,四月初三日,乾隆帝說得更明確了。他諭軍機大臣:此時藏內原有兵丁及陸續調派屯士兵與索倫達呼爾兵,共有一萬餘名,加上添調的三千川兵,共一萬三千餘名,糧食足夠食用,若兵力不敷,可於川省兵丁或屯練士兵中就近再調三四千名。廓爾喀“雖已並吞三十餘部落,但從來用兵之道,惟在攻搗腹心,得其要領,則此外皆望風瓦解,不難一舉蕩平”。福康安等當厚集兵力,直趨陽布,使敵“失其所據,此外各部落自必紛紛瓦解,一舉集事”。

  西藏奏折陸續前來,敵方情形知悉更多,乾隆帝感到有必要對進軍的目的作些調整,即能滅其國,固為大勝,萬一不行,也可乘勝允降班師。四月十八日,他下諭給軍機大臣說:

  “廓爾喀係邊外極邊,地勢險遠,賊匪又於要隘處所,添設碉卡,抵死守禦,若有萬難深入之勢。而福康安等統領官兵,聲罪致討,藏內僧俗番眾人等,群係觀瞻,事在有進無退。福康安等,既不肯事半中止,而限於地險,又難克期集事,或致彼此相持,老師糜餉,亦屬非策。今反複籌劃,若福康安等於官兵齊集後,探訪賊匪情形,道路險易,事在可辦,自必直前進剿,掃穴擒渠,將其土地給還各部落,永免衛藏駐兵防守,豈不甚善。福康安素性勇往,自不肯因有此旨,稍存遷就,功虧一簣。倘審度事勢,實難直抵賊巢,或將濟隴、宗喀一帶拒守賊匪盡行剿殺,大振軍威,或前抵賊境,與賊打幾次勝仗後,賊匪心懷懾服,望風膽落,差人前至軍營投遞稟帖,悔罪乞哀,或可將計就計,令其堅明約束,俯允所請,準其投誠,振旅班師,亦完事之一法。然必先懾以軍威……(對其)有所創懲,不敢複行滋事。”

  乾隆帝顯然是認真記取了遠攻緬甸遭受挫折的教訓,決心不長期用兵邊外,硬要達到難以達到的目標,不將“邊外極邊”之廓爾喀並為己有,進軍的目的是製止其再次入侵西藏,保持藏地的安全,維護中央對西藏的管轄,最多是“將其土地退還各部落”而已。

  以上諭旨,迅速傳送到西藏大將軍福康安、參讚大臣海蘭察的軍營,他們遵照帝旨,於乾隆五十七年閏四月率銳卒約六千人出征,往攻濟隴方向的敵軍,另遣領隊大臣成德(由成都將軍降任)、岱森保領兵三千向聶拉木進攻。五月初,福康安分所部軍為六隊,督攻擦木。其地兩山夾峙,中亙山梁,惟一徑可通。廓爾喀軍“據險拒守,拚死抵禦”,福康安、海蘭察趁陰雨綿密,連夜發兵,將弁官兵鼓勇先登,奪獲碉座,將守軍二百餘人殲滅,打了第一個勝仗。官兵前行,至瑪噶爾轄爾甲山梁,廓爾喀兵擁眾登山,福康安令設計誘敵,敵軍至半山,清軍出擊,擊敗廓爾喀兵,斬殺三百餘人,海蘭察馬足中傷。成德與穆克登阿亦攻克聶拉木。清軍進攻濟隴。濟隴當要隘,大碉負險,旁列諸碉卡,相互為犄角。海蘭察與禦前侍衛、護軍統領台斐英阿督索倫兵往來衝擊,護軍參領、頭等侍衛阿滿泰,頭等侍衛、讚巴巴圖魯、散秩大臣木塔爾,等等將弁奮勇廝殺,攻克濟隴,殲敵一千餘人,參將長春等人亦陣亡。五月中,清軍已盡複失地,廓爾喀兵退還本境。

  乾隆帝連獲捷訊,十分高興,連下數諭褒獎將帥官兵。克擦木後,他於五十七年六月初九日降諭嘉獎福康安等人“細心調度”, “將士人人用命,奮勇爭先,實為奮勉出力,勤勞備至,深堪嘉獎”,賞福康安禦用扳指一個、大荷包一對、小荷包四個,賜海蘭察及參讚、四川總督惠齡各玉扳指一個、大荷包一對、小荷包兩個,賞帶兵之頭等侍衛哲森保、二等侍衛翁果爾海、珠爾杭阿、藍翎侍衛阿滿泰,禦前侍衛額勒登保、繼勇巴圖魯德楞泰、台斐英阿等十二員將各大荷包一對、小荷包兩個,並發去奶餅一匣,令侍衛章京分嚐,賞給打仗兵丁各一月錢糧,以示獎勵。瑪噶爾轄爾甲山梁獲勝後,帝又獎賞福康安等人。取濟隴後,乾隆帝更於六月十二日下諭總論三戰之功,升賞台斐英阿、定西鼎等侍衛、屯官、土官、綠旗官員、領催、馬甲、親軍等九十六人,或授散秩大臣,或升頭等侍衛、二等侍衛、三等侍衛,或授副將,或賜巴圖魯稱號,參加濟隴之戰的兵丁均賞一月錢糧。他並親自寫詩誌喜。其詩為:

  “擦木瑪噶以次舉,濟隴咫尺弗為遐。

  破宵冒雨乘無備,直進分班策肯差。

  賊竟抗顏以死敵,師爭刃血更雄加。

  據其要險失翼,遂克中堅蟲洗沙。

  報至喜翻成欲泣,念馳憐切詎惟嘉。

  複番境已壓寇境,陽布摧枯望不賒。”

  同日,他又下―諭,除了表示喜聞克複濟隴捷音,萬分欣慰,“不禁以手加額,叩謝天恩”外,還對進剿作了一些指示。其一,力爭完成大功,即“搗穴擒渠”。喇特納巴都爾、巴都爾薩野可能因敗乞降,“但受降完事,係萬不得已之辦法,現在大兵連次克捷,所向披靡,功在垂成,諒福康安必力圖上策也”。其二,檄諭各部合剿。現大兵連勝,克複濟隴,直趨陽布,哲孟雄、宗木等部落聞知此情,“自必眾心踴躍,亟思出力助剿”。著福康安檄諭各部落“乘此機會,合力進兵”,即使自估兵力不敷,亦當於各部界上嚴密堵截,如喇特納巴都爾等逃來,即行縛獻,以邀恩賞。其三,保證軍需。濟隴以外,皆為敵境,“應用軍需,尤為緊要”,藏中糧運,著大學士兼署川督孫士毅與駐藏大臣和琳負責,分主藏以東和藏以西運輸,使自前藏到濟隴的軍糧軍火等項“源源接濟,迅到軍營”。濟隴以外,令川督、參讚惠齡主管,惠齡不必再隨軍前進。

  三、及時議和允貢乾隆帝二封廓爾喀王。

  乾隆五十七年五月中,清軍進入廓爾喀國境,欲圖直取陽布,征服其國。大將軍福康安、參讚大臣海蘭察恐敵繞襲後路,遣領隊大臣成德、岱森保及總兵諸神保各出左路、右路,以分敵勢,大軍由中路進,海蘭察將三隊為前軍,福康安將二隊繼進。濟隴西南皆崇山峻嶺,道路險惡,“高山夾峙,窄徑崎嶇,較金川尤為險阻”。距濟隴八十裏有熱索橋,大河從東而下,渡橋即廓爾喀界。廓爾喀兵屯於北岸三四裏外的索喇山,設石卡一座,南岸臨河,設石卡兩座,並拆去橋板,“恃險據守”,“放槍抗拒”,“阻河抗拒”。福康安、海蘭察見河麵寬廣,槍彈不能射敵,“急切不能得手”,遂暫時撤兵,密遣護軍參領三等侍衛阿滿泰、頭等侍衛哲森保、二等侍衛翁爾果海等將,率士兵翻越兩座大山,繞至熱索橋上遊,斫木編筏潛渡,自間道疾馳,猛攻守軍,福康安乘機統兵搭橋,兩麵夾攻,奪據敵卡,守軍倉促敗走。

  五月十七日,清軍渡熱索橋,進密裏頂大山,沿途“陡崖高,亂石叢接”,“山重疊無路徑”,“無平地可搭營”,福康安、海蘭察令頭等侍衛烏什哈達率領部分兵丁開路。十八日抵旺噶爾,山勢險峻,瑪爾臧大河傍山南流,清軍循河行進,“路逼仄,不能駐足”,福康安、海蘭察與眾將官和士卒,“皆露宿崖下,實甚勞苦”,深入廓境一百六七十裏,不見一兵。尋偵知旺噶爾西南的協布魯克瑪(亦寫為協布魯),廓爾喀兵據木城,外環石壁,城西一裏多夾河築卡,城東三十裏環克堆築寨,互為犄角,“極為險要”,守軍“憑河阻抗,撤橋固守”。五月二十日清軍由旺堆伐樹建橋,守兵居高臨下,放槍射擊,橋無法搭成。清軍用炮轟城,因守兵“隨缺隨補”,亦無法渡河。二十二日,福康安、海蘭察由間道越伯爾噶臧興三座大山,攻克堆,守兵阻河以拒,難以渡河。日暮大雨,福康安、海蘭察便“設法出奇”,佯為撤兵,退伏叢林中,乘夜深偷渡,毀敵壘五座,斬三百餘人,乘勢徑趨協布魯克瑪,與留駐之兵前後夾擊,廓爾喀兵驚慌撤退,木城石卡俱下。

  清軍分兵兩路,海蘭察督兵由噶多趨雅爾賽拉、博爾東拉為間道,福康安統軍由噶多趨東覺為正道,台斐英阿等將與敵相持於作木古拉巴載山梁。沿途“林深箐密,路徑險峻”,東覺嶺兩崖壁立,中隔橫河,水深流急,官兵隻能緣徑側行,“險與熱索橋等”。“士卒履皆穿,跣足行石子上,多刺傷,又為螞蟥啃齧,兩足腫爛”。“其地多陰雨,惟辰巳二時稍見日,屆午則雲霧四合,大雨如注,山巔氣寒凜,夜則成冰雪”。福康安、海蘭察統領官兵,艱苦行進,奮勇衝殺,設計突襲,屢戰屢捷。成德一路亦連戰連勝,抵利底,諸神保總兵亦至利底。清軍先後攻克束覺嶺、雅爾賽拉、博爾東拉、雍鴉、噶勒拉、堆補木等處廓爾喀碉卡木城,殺敵四千,深入廓爾喀境內七百餘裏。

  福康安、海蘭察於七月初統兵進攻甲爾古拉、集木集,離廓爾喀都城陽布僅數十裏。這時形勢突然發生了重大變化。從廓爾喀來說,惡戰兩月,一再失利,傷亡甚多,失地七百裏,眼看清軍即將圍困都城,國之存亡,在此一戰,不能再撤,不能再敗,因此據險死守,誓與陣地共存亡。就清軍而言,雖然進軍順利、屢敗敵兵,攻城克寨,但將士死亡也不少,兼之千裏行軍,人疲馬乏,後方兵員、糧餉、彈藥又不能及時源源而來,此時全軍隻有五千戰士,麵對善於征戰而且決心死戰的強國廓爾喀軍,以少敵眾,未必能操勝算。可是,福康安卻因連連獲勝而喪失了冷靜,未能看到己方的弱點和形勢不利的一麵,采取妥當對策,反“以為勢如破竹,旦夕可奏功,甚驕滿”。

  福康安一方麵命侍衛阿滿泰、額勒登保等渡河猛攻甲爾古拉,一方麵親督官兵攻集木集。甲爾古拉的廓爾喀兵據險列木柵長數裏,奮勇抵抗,阿滿泰爭橋中槍落水而死,額勒登保等拚死進攻,渡過河,擊敗守軍,馳上甲爾古拉山,與大軍合攻集木集。廓爾喀兵以十營踞山,“守禦甚固”。海蘭察欲扼河立營,福康安不從,冒雨上山仰攻二十餘裏,“至鬥絕處”,廓爾喀兵居高臨下,“木石雨下”,隔河隔山之敵三路來援,“殊死鬥”。清兵“且戰且卻”,福康安親身督戰,台斐英阿、張芝元、德楞泰“往來奮擊”,海蘭察隔河接應,額勒登保扼橋力戰,鏖戰兩日一夜,廓爾喀兵始退。是役,清軍克大山二、大木城四座、石卡十一座,斬敵將十三員、敵兵六百名,清護軍統領台斐英阿、二等侍衛英賚、佐領棍等依等人亦陣亡,“死傷甚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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