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淩的擔心倒是多餘了,魏語靈絲毫沒有提起蕭文淩在二皇子府上裝瘋賣傻一事,隻是略帶提了一下,對此老太爺頗為滿意,認為蕭文淩此行處理的很好,在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得罪任何一個皇子。
雖說蕭文淩答應幫助二皇子改善大龍朝風氣,卻從未說過他要站在二皇子這邊,至於他怎麽理解便是他的事了,敷衍是敷衍了一些,不過在那種情況之下,裝醉答應下來未免不是一個妙招,不得不說,這個外孫年紀雖小,人卻跟隻小狐狸似的,若是當官的話,還真能玩轉官場也說不定。
“淩兒,若是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外,盡量少與這些皇子接觸。”老太爺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你也該清楚,如今你的身份很是微妙,不但是才華這方麵,甚至還要加上你是蕭丞相之子的身份,這一牽扯就會聯係上很多高地位的官員,再個,你已是民心所向,這本來是件好事,不過——”
“功高震主啊。”老太爺搖了搖頭道:“像你這樣的人,很有可能影響到皇家的聲名,皇上現在看重你,自然是不會拿你怎樣,可那些皇子便不一樣了,即便是你幫了一個皇子掌握了大權,估計他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不是他的政敵,而是你啊。”
老太爺的說法很有道理,蕭文淩臉色微微一變,又訕訕笑道:“嘿嘿,管他呢?他們要爭便爭,與我何幹,我即便是要當官,也是為了天下的百姓,皇家那破檔子的事我才不要加入呢。”
“話別說的太滿了。”老太爺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未來的路還是要你自己去走,今日我不過是在這裏為你提個醒,有時候人太出眾,引來嫉恨的同時,還會惹來更多災禍,自己量力而行便好。”
“知道了。”蕭文淩點了點頭,看來這複雜糾結的環境終還是要踏進去,這想到還是要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他突然嗬嗬的笑了笑,什麽時候自己這種小人物,竟也變的如此偉大了,這便是所謂的責任感麽?
在告辭了老太爺之後,帶著淡淡的酒意,蕭文淩一躺在床上,眼睛便已是閉上,今後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的交鋒,官場黑暗,倒與自己前世一樣,時時刻刻小心謹慎,以防被別人傷害,當真有些心累。
但一想想,卻是為更多的人謀取一些幸福,他心裏又有一種暖意,他有時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那個提著菜籃子的小女孩對自己說的話,那有那些著百姓期盼而又渴望的眼神。
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這種眼神,渴望親情,渴望友情,渴望幸福,掙紮,反抗,卻有一次次被人無情的踐踏著尊嚴,突然從一個懦弱的人,成為了這些百姓的希望,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心裏突然有種充實感。
原來自己也是有存在的價值的,也是有一天能被別人認可的。
帶著淡淡的酒意,他一陣困意襲來,終是睡著了,卻沒注意到窗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他。
唉,那女子輕輕歎了一口,月光照耀在她的小臉上,美的驚心動魄,她竟是鄔靈瑤,已經跟著蕭文淩有數些日子了,看著蕭文淩一天天越皺越深的眉頭,她心裏竟是隱隱有了些心痛,可以說她之前是不認識蕭文淩的,在與他接觸了幾日之後,她漸漸的發現,這個男子並不像以往接觸的富商一樣,油嘴滑舌的表麵之下,有著一顆不同尋常的心。
自從那一日與他分別之後,不得知某人對他不利的時候,她決定了,要保護這個男子,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自己恨他,恨他的薄情寡義,也恨他打傷了師傅。
在跟隨這個男子的同時,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有很多男人身上沒有的優點,即便他表現的再不遵守禮法,甚至有上層社會格格不入,他可以為了救他妹妹不顧生命,可以為了兄弟當場殺死將軍,會為了百姓而憂愁。
要知道蕭文淩此人可是一個懶散的不能再懶散的人啊,能躺著決不坐著的人,他無數次說自己隻想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哪怕是沒有地位,沒有銀子,可就是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百姓而放棄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
他在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定很苦吧,一個甘願平淡的人,卻要麵臨著各種層出不迭的陰謀詭計,這對於這個無賴男人來說,肯定是一件頗為頭疼的事,鄔靈瑤握緊了手中的劍,她的小手有些顫抖,此刻她是真看出來了,蕭文淩此人是真的沒有一點武功的,現在便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若是等他真會用了那珠子,便是想殺他也難了,究竟該不該下手呢?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蕭文淩那張熟睡的臉,沒有了往日那嘻嘻哈哈的樣子,卻也沒有放鬆下來的安詳,即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依然是皺著的,還在為日後的事煩心嗎?
鄔靈瑤相信,隻要自己一飛刀過去,這個男人便再也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從衣兜裏拿著小刀,她輕咬著嘴唇,小手卻是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殺?究竟還是不殺?她的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對於這個男人她恨著,恨不得殺他而後快,可真要她動手的話,她又遲疑了。
將窗戶拉開一些,一想到他那絕情的離開,恨意又湧上了心頭,一閉眼睛,便欲將飛刀扔了出去。
便在這時,她忽覺手腕一重,小手已是被人捉住了,不由微微一愣,緩緩睜開眼睛道:“雪紫函。”
飛刀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來人飄飄欲仙,月色之下,仿若一尊女神,正是雪紫函,看著鄔靈瑤,她輕聲道:“你的心果然亂了,我走的這麽近你都沒有反應過來。”
“與你何幹。”鄔靈瑤撿起地上飛刀,又望了蕭文淩一眼,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你就別想了。”雪紫函輕聲道:“聽說蕭公子甚得民心,如今朝廷內外又是震蕩的厲害,蕭公子已成了朝廷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家師深怕有人對他不利,所以讓我暗中保護於他,沒想到我一來看到刺殺的不是其他勢力派來的殺手,卻是你鄔靈瑤,當真讓我吃了一驚。”
“哼。”鄔靈瑤收起飛刀,心知今日是錯過了機會,冷冷著看著她道:“蕭文淩武功甚高,你師傅不是見過了嗎?為何還要派你前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蕭公子再厲害也是一人,再說了,除了朝廷的人,不是還有你們陰花派暗中盯著麽?”雪紫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怕鄔靈瑤有所過激行為,她讓鄔靈瑤先走,看了熟睡中的蕭文淩一眼,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又幫他將窗戶關好,小腳一點,人已輕飄飄的朝鄔靈瑤追去。
待行至一個無人之處,她們才停了下來,鄔靈瑤看了雪紫函一眼道:“那些東西,你們逍遙派至今還未忘懷?”
“不錯。”雪紫函淡淡的點了點頭,又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道:“為何如此一問?”
“前些日子我見了水家的後人。”鄔靈瑤咯咯一笑,一掃先前沉悶的態度,美眸裏閃過一絲笑意道:“沒想到一向正義的水家竟也出了一個怪胎,你知道嗎?他一直不斷抗拒著自己的宿命,但一聽到有違背家族之事,卻又焦急了起來,嗬嗬,又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呢。”
“就跟你喜歡的蕭文淩一樣麽?”雪紫函淡淡的一句話頓時讓鄔靈瑤臉色沉了下來。
許久才冷聲道:“你錯了,我是恨他——”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是嗎?”雪紫函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殺了他,你怎麽辦?苟且偷生還是下去陪他?據我所知,修煉媚功之人一旦愛上了那個男人,一生都刻著那個男人的烙印,殺了他便能一了百了嗎?恐怕隻會讓你更牽腸掛肚吧。”
“你——”鄔靈瑤平複下心境,又咯咯笑道:“什麽時候逍遙派的傳人,竟對這情情愛愛之事這麽了解了?莫非也是動了凡心,看上了蕭文淩不成?”
“看上如何,沒看上又如何?”雪紫函臉色不變,淡淡道:“他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若是你非說我對他有情,硬扯之下也是無可厚非,我問心無愧便是。”
“好一張利嘴。”鄔靈瑤輕哼了一聲,又道:“既然蕭文淩身關你們大事,這樣重大的事情,為何你師傅不親自前來,反而讓你接手,她又在打著什麽主意?”
“事關天下蒼生,是誰前來又有何關係?”雪紫函淡淡的說道,又看了她一眼道:“不管如何,你們陰花派那時候也是站在我們這方的,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之恨傷了自己,更不希望你做出傷天害理之人。”
“可笑,殺一個人便是傷天害理。”鄔靈瑤冷笑不迭:“你們逍遙派強加給人的名頭還是這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