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蕭兄弟也看不慣他們啊。”趙鬆寧輕哼了一聲道:“這群紈絝子弟,整日無事便遊手好閑,吟詩作對,仿佛了不得似的,不過是大龍朝一群渣滓,能為朝廷帶來什麽貢獻?蕭兄弟那日做的當真是大快人心啊。”
施成樂臉色古怪了起來,沒想到趙鬆寧竟是如此當眾對李明辰一等羞辱起來,似乎將自己等人都當作自己人一般,他如此口無遮攔,倒也對了他那魯莽的個性,臉色不變,靜靜吃著糕點,如同沒事人一般。
“甚得我意啊。”蕭文淩眼睛一亮,揚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道:“我們果然都是誌同道合的人,來,鬆寧我敬你一杯。”
“好。”趙鬆寧爽朗的喝了一大口,又笑了笑道:“蕭兄弟,那些人你不必放在心上,一群無聊的跳梁小醜而已,這個天下還是要靠有能力的人來支撐,這群螻蟻之輩遲早要淹沒在曆史之中的。”
他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像是下了濃濃的決心,魏語靈聽的心裏一動,知道趙鬆寧對那些公子起了殺心,也是,這群人是站在他對立之人,以他的心性,自是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不過這些事還要等到日後能否執掌大權之後。
“二皇子此言差矣。”魏語靈盈盈站起身來道:“自古文人騷客數不勝數,留下來的千古名句無不讓人津津樂道,吟詩作對並不過錯,隻是術業有專攻,能否因此轉正才是正道,二皇子這話未免有些偏激了。”
“嗬嗬,那倒是我之錯了。”趙鬆寧當眾被反駁,眼中戾氣一閃而逝,卻被幾人清楚看見,隻見他拍了拍胸脯道:“我這人向來快言快語,有時候說話未免偏激了一些,還請魏小姐勿作見怪。”
“二皇子言重了。”魏語靈頷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多作說話,不過看來此人當真是收斂了脾氣,極力拉攏蕭文淩而來的。
“靈兒,你這便不對了。”蕭文淩眼神有些迷離,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指著她大聲道:“你這是怎麽與鬆寧說話,你一個小女子插什麽嘴,鬆寧說的不錯,這些所謂的才子都是狗屁不如,罵他都算輕的了,還要什麽要爭辯的?”
“你——”魏語靈臉色一變,怎麽也沒想到蕭文淩會突然向她發難,平定了一下心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是何意?蕭文淩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忘了你自身也是讀詩書長大的人。”
“去他娘的詩書。”蕭文淩驀然瞪大了眼睛,大聲道:“便是這些詩書害的大龍朝人民地位分化嚴重,我巴不得將這些詩書全燒了才好,省得禍國殃民——”
“表哥!”施成樂一下站了起來,大斥道:“你喝醉了!”
“醉了?”蕭文淩猛地將手中的碗擲在地上,摔個粉碎,刺耳響亮的聲音仿佛環繞在整個大廳之內,震的眾人心頭一動,呆呆的看著蕭文淩,隻見他重重哼了一聲道:“我沒醉,我清醒的很呢,若說有人醉了,便是天下之人都醉了,我都是清醒的,禍害的詩書,遲早會——”
他話未說完,人已是搖搖晃晃的倒了下來,竟是昏睡了過去。
看著地上的碎片,趙鬆寧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在自己府上,還是第一個人敢借著酒瘋當場砸碗,這個蕭文淩當真是個怪胎,不過心頭便是不快,他也不會發作出來。
倒是徒生的變故讓施成樂與魏語靈麵色古怪起來,還好趙鬆寧也沒跟著一起發酒瘋,施成樂連忙拱手賠笑道:“我表哥今日喝多了,這才有了如此失禮之舉,還望二皇子不要見怪。”
“嗬嗬,無妨,無妨。”趙鬆寧搖了搖頭道:“蕭兄弟是我兄弟,別說他砸了我一個碗,便是砸了我整個府上的碗,我也不會怪罪他的,放心吧。”
“多謝二皇子寬宏大量。”施成樂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爛醉如泥的蕭文淩,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表哥啊,給真會給人添麻煩,走上前去將他扶了起來,見到表哥睡的正香,又看著趙鬆寧道:“二皇子,今日在府上鬧出這麽多麻煩,真是深感內疚,表哥都這副德性了,我們這便不再停留,先行告辭啊。”
“客氣了。”趙鬆寧微微笑了笑,又招手道:“來人,送蕭公子他們。”
胖管家從大門裏進來,將眾人一路引了出去,扶著表哥有些重的身子,幾天逐漸消失在大廳之內。
待實在看不見幾人的時候,趙鬆寧的臉色驀然陰了下來,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什麽混賬東西?!”
“二皇子可是對蕭公子意見頗大?”便在這時,趙鬆寧後麵的屏風突然多出了一扇門,一個紮著發髻,穿著淡藍色書生袍,手上捧著一本書的書生慢慢走了出來,臉上很是白皙,帶著一股子文人氣息。
“哼,為何我非得拉攏如此無用之人?”趙鬆寧頗是不忿的看了那書生一眼道:“你在後麵也該聽到了,這廝一來先是耍了管家一通,然後當場喂我吃食,倒將自己的身份當成什麽了?不殺此人,難消我心頭之恨,我也是他這種低賤之人能侮辱的嗎?”
“好了。”那書生臉上掛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道:“常說高人怪脾氣,他脾氣略微怪異了一些,也不是什麽大事,成王者不拘小節,讓著他一點,此人在日後必有用處,即便是要殺他的話,等你手握大權那日,再殺不遲。”
“可你也該聽到了,他說軍營之事是莫將軍放水啊。”趙鬆寧一下瞪起了眼睛,一甩袖子道:“本以為此人帶兵出色,還能祝我一臂之力,現在看來不過是幻想了,瞧他那說話的態度,仿佛他才是主宰似的,一口一個百姓,對於那些賤民看的頗重,反而我們倒成廢物了。”
“嗬嗬,不必急在一時。”那書生搖了搖頭道:“書中有雲,得民心者得天下,蕭文淩此人縱使沒有多大才華,可他得民心啊,京城大街小巷無不傳言他的事跡,光這點便是對於你的一大臂力了,更何況他的背後還站著蕭丞相等人,甚至還有個施老太爺,雖是辭官不做,朝廷之中仍是頗是德高望重,便是皇上也要禮遇三分。”
“可此人不也不能代表他們啊。”趙鬆寧焦躁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又灌下去了一口酒。
“二公子你說的不錯。”書生微微笑了笑道:“隻不過蕭家老來得子,蕭文淩是癡兒不錯,現在好不容易恢複了神智,他哪有不愛護之理,蕭丞相雖然古板,但讓他在大義與親情中選一個,也未必沒有可能讓他站到我們這邊。”
趙鬆寧點了點頭道:“蕭丞相如若能站在我這邊,魏尚書等人沒有理由不跟過來。”
“不錯,便是這個道理。”書生嗬嗬笑道:“即便是拉不過來,也沒關係,蕭文淩此人素來叛逆,不守禮法,二公子大可以利用這點在他們之間多鬧些矛盾,分裂他們卻也是個不錯的途徑。”
“嗯。”趙鬆寧沉吟了一會道:“確實不錯,他們一但鬧起來,坐收漁翁之力的便是我了。”
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囂張,又拍了拍書生的肩膀道:“有你在此,我又何愁大事不成?待我日後榮登寶典,定要將那些不服我之人殺個一幹二淨,再冊封你為丞相,與我一同治理天下。”
那書生大喜,連忙拱手道:“多謝二公子賞識,有二公子這句話,小生願為二公子肝腦塗地,也是在所不辭。”
“嗯。”趙鬆寧舉起碗大喝一口氣,抹了抹嘴道:“好好幹,有些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我們。”
另一邊,在將蕭文淩拖上了馬車之後,胖管家這才緩緩的離去,眼見大門關上,施成樂看著呼呼大睡的蕭文淩道:“沒想到今日表哥竟會在二皇子那裏發酒瘋,嚇我一跳,還以為二皇子會當場大怒呢。”
“他要是大怒的話才順了我的心意。”
“呃?”施成樂傻了眼,看著表哥像是無事人一般的坐了起來,一時之間有些發懵。
“看什麽看,沒見過裝醉啊。”他摸了摸頭,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不禁白了施成樂一眼,“快些拿些水來,你表哥我有些頭暈。”
迷迷糊糊的去取了水袋過來,看著表哥三口二口灌了下去,甩了甩腦袋,似乎清醒了一些,哼了一聲道:“那廝脾氣倒也能控製的住,不是一般的莽夫啊,不裝醉逗逗他,哪裏是我的作風?今日暫且應付應付,皇子競爭幹我屁事,他們要爭便去爭個你死我活吧,莫要拖累上我。”
施成樂一陣無語,敢情所有人都被蕭文淩開涮了,還得讓自己做冤大頭將他扶出來?心裏越想越是不平衡,又露出了一絲詭笑道:“這麽說來,表哥你也是借著裝醉,將嫂子罵了一通了?”
“呃?”蕭文淩突然覺得自己遍體生寒,隻見魏語靈冷冷的瞪著自己,心頭不由一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