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幹什麽。”莫柳霞手上拿著茶水,淡淡道:“我見你沒有伸出手拿的意思,不小心潑出來一些。”
“你——”蕭文淩聞言更怒,“你沒看到我是重傷員嗎?哪有重傷員還有自己端水喝的,你這女人也太過無情了一些,快點過來喂我喝水。”
“重傷員?”莫柳霞將水放床邊的桌子上,看也沒看他一眼道:“一個重傷員還能如此生龍活虎的坐起來跟我理論,蕭監軍你當真是病號中的第一人了,不過我是沒有喂活人喝水的情況,你還死呢,沒死就起來喝水吧。”
“啊,我死了。”蕭文淩眼睛一翻,身子一倒,倒真像是昏睡了過去,看的莫柳霞心中暗暗好笑,這人還有幾分小孩脾性,在他背上輕輕一拍,頓時疼的某裝死的監軍呲牙咧嘴,狠狠瞪了莫柳霞一眼。
“你不是死了嗎?”莫柳霞眸裏閃過一絲笑意,隨即消失,點了點頭道:“看來蕭監軍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實在讓我大開眼界,活過來也好,那水你便自己喝了,省得我拿出去倒掉。”
得,這女人還當真小看不得,蕭文淩鬱悶自己端起茶水,憤憤的吹了一口氣,這才輕呷了一口,他一日未曾喝水,汗倒出了不少,醒來時口幹舌燥,這一喝下去,雖然有些燙了,但仍是覺得甘甜爽口,一陣舒爽。
一口氣喝光,他把水杯放下,輕呼了一口氣,又半死不活的白眼一翻,倒趴在床上,完全視莫柳霞為無物。
這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性,居然還會像小孩子鬥起氣來,想想他白日那一臉堅毅的模樣,分明是個錚錚鐵漢,現在卻又是一種德性,實在讓人很難理解他,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多的矛盾結為一體的人。
“喂,蕭監軍。”她輕輕推了推這個無賴,“我有些話想問你?”
“問我?”蕭文淩懶懶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嘿嘿笑道:“莫不是咱們的莫小姐想通了,看到我白天英勇瀟灑的英姿,是不是打動你那顆蠢蠢欲動的春心——哦,不,是芳心,放心吧,我說過的話永久有效,待我傷好之後,便找莫將軍提親去,雖然你有諸多的壞習慣,但我的胸襟也挺是寬廣,我會用我那博愛的胸襟去包容你的一切。”
他一臉誠懇,怎麽看怎麽像發自肺腑之言,突然臉色微微一變道:“莫小姐,我知道你很喜歡我,隻不過你的手能不能從我腰部拿去,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寬廣的地方是胸襟,不是腰部,你找錯的地方了。”
“還是那句話。”莫柳霞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出來,淡淡道:“你什麽時候能休了你家妻妾,我什麽時候就跟了你。”
“今天月色真好。”蕭文淩打了個哈哈,直接將這句話過濾了,兩人一下沉寂了下來,誰也沒有開頭說話。
良久,莫柳霞突然出聲道:“蕭監軍,你的未婚妻可是魏語靈?”
這女人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蕭文淩麵色有些古怪起來,似是看出了蕭文淩心中疑惑,她淡淡道:“那日我在病房的時候,聽說蕭丞相等人來了,後來聽說來的人還有你的舅舅以及——你的嶽父大人,我就在想,究竟是京城的哪家小姐要被你糟蹋了,沒想到聽說竟是魏小姐,這才有此一問。”
“哦。”蕭文淩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更為古怪,我說那日這妞怎麽執意要到操練場來訓練,原來是想看看傳言是不是真的啊,女人的心思真是難懂。
看著蕭文淩似乎有些不想說的樣子,莫柳霞又輕聲道:“我聽說魏小姐乃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便連兵法也會不少,有幾次我還在軍營裏見過她,便是莫將軍也對她讚賞有加,沒想到這樣一代奇女子終究還是逃不過父母之命的約束,她這一生恐怕再無好日子過了。”
“你說什麽?!”蕭文淩瞪大了眼睛,難道我就有如此不堪嗎?那個女人才是心高氣傲,不可理喻,整天就算計著我,怎麽就沒人體諒我日後的悲慘生活,他哼了一聲道:“我這樣一個傑出偉大的人才,天下女子有以為偶像膜拜著,魏語靈是京城第一才女不錯,我還是天下第一才子呢。”
“你——”莫柳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天下第一才子?若是你是天下第一才子,我看牛將軍都可以當聖人了,人家魏小姐配了你才是不幸了,看你那滿臉不情願的樣子,好像你還挺吃虧似的。”
“額。”蕭文淩被莫柳霞噎了個半死,輕哼一聲,扭過頭去也不說話,有一句話說的好,天才皆是落寞的,這些女人與凡夫俗子怎麽能理解我的偉大才氣,解釋了你們也不懂,還是不解釋為妙。
等了一會,莫柳霞見他還未出聲說話,她又推了推他道:“怎麽了?生氣了?”
“沒有。”蕭文淩從鼻子裏哼哼兩聲,任誰也能聽出其中的不滿。
莫柳霞有些哭笑不得,怎麽進了這病房之後,蕭監軍又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哪有白天那種威嚴,倒像個鬥氣的小孩子,索性也不在這個話題上與他爭論。
她正要說上幾句,卻聽蕭文淩淡淡道:“莫小姐,你覺得我來軍營究竟是對還是錯。”
剛才還心浮氣躁的人,怎麽突然問出這種問題,莫柳霞聽的一愣,隨即緩緩道:“我也不知道,開始你來的時候,我見你文弱書生一個,說話又有些扭捏,哪能當什麽監軍,更別提帶什麽百人投矛小隊了,來這裏簡直是個禍害。”
蕭文淩聽的苦笑不已,這個莫柳霞還當真是直白,沒想到一進來便被莫柳霞看成是這樣的人,也難怪不死鳥小隊裏的精明怎麽看自己怎麽不順眼了,若是換上我前世的身體,準能讓這些傻大個兒乖乖的折服。
看滿臉苦色的蕭文淩,莫柳霞又點了點頭道:“在帶領小隊之時,我又覺得你舉止輕浮,不守禮法,又不負責任,又不講信用,偏偏能極盡的揣摩別人心思,訓練方法又累人的很,雖然心中多有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認你還有些能耐的。”
莫柳霞頓了一頓,又搖了搖頭道:“本以為你是個油腔滑調之人,有時又表現的極其穩重成熟,沒想到竟也會有如此衝動的時候,偏偏在為小隊之人頂下刑法的時候又裝作極為嚴肅,看起來倒還有幾分當將軍的樣子。”
“什麽叫做裝作啊。”蕭文淩幾欲吐血,這個女人的言詞也太犀利一些了吧,我那麽正直偉岸的形象在她眼裏居然變成做作去了,女人的眼光果然差勁的很。
“是嗎,原來那是你的真實形象了。”莫柳霞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淡淡道:“我可記得某人都哭了出來,看來那也不是假哭了,當真沒想到啊,咱們的蕭監軍也有這樣的一麵,十足一個愛哭鬼嘛。”
“什...什麽?”蕭文淩聽的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冷淡的女人還有這樣的一麵,倒與崔依依那般有些小可愛,莫非是我今日失血過多,導致頭暈眼花,混淆不清?
“這樣也好。”莫柳霞點了點頭道:“以後沒人的時候便叫你愛哭鬼好了,若是說給你那未婚妻聽,估計她都不會敢相信,他的未婚夫居然在軍隊之中哭鼻子了,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什麽愛哭鬼,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隻有胸部,沒有大腦的女人!”蕭文淩羞怒之下,直接脫口而出,才剛說完,臉色驟然變幻,天啊,我都說了些什麽?望著莫柳霞漸漸發黑的臉,頓時捂住了嘴巴。
“你去死!”在蕭文淩驚恐的眼光之下,莫柳霞一掌拍在了某監軍的傷背之下,正可謂最毒婦人心,蕭文淩隻覺背後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差點連眼淚都要掉了下來,一下子蹦了起來,反應之大,動作之靈敏實在讓人汗顏。
隻不過動作尺度過大,在莫柳霞驚恐的眼神之中,蕭文淩連人帶床都翻了一個身,朝著莫柳霞撲去,可憐莫柳霞尚未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隻覺自己纖腰被摟,接著小腿也站不住了,一下子摔個人仰馬翻。
幸好沒有擱著什麽桌子椅子,莫柳霞隻覺背上一疼,輕呼了一聲,隨即身子被重物壓住,不由一陣大驚失色,睜眼一看,卻見蕭文淩連人帶床壓著自己,不羞又怒道:“你還不趕緊下去。”
下去?蕭文淩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算了,你以為我為了保護你,被那床砸著傷背的感覺好受嗎?這麽一砸,估計傷口都破裂了,他隱隱還能感覺到背後似乎已經開始淌著鮮血。
才動一下,便是一陣巨疼,他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一下,發出一聲輕哼,人也完全壓在了莫柳霞的身上,不由暗暗苦笑一聲,這種感覺怎麽這麽別扭,人家在床上歡好都是蓋被子,現在兩人躺地上直接蓋床了,此情此景倒也特別,不過麻煩老天爺讓我背後傷好再嚐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