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色外的巷子深寂寧靜,於駿說的話沒有刻意的大聲,卻是人人都能聽到。站在大堂裏的雷少心裏一凜,起初以為於駿在獅子大開口,接著眼神轉在被砸扁的車標上,突然想起僅在雜誌上看過的一輛頂級豪華轎車,不禁吸了口涼氣。
那是邁巴赫62!
姓駱的這回算是倒大黴了,駱家這些年靠著些官商勾結做的事,別人就算清楚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但一直摸黑走的雷少卻是巴不得駱家垮下。這兩年駱家往雷少家裏的路線上擠,分明是想讓雷家人喝西北風去。
現在這表明上看著想要善了的過江龍,實際上會不會暗含著殺機?
雷少心思活躍的走上前笑道:“事情的經過我都看到了,確實是駱賦砸車打人在先,這些人才無奈之下自衛的。”
青年警官其實早就看到雷少了,他不想事情搞得太複雜,才有意沒問他,誰知他還要出來攪局,他安的什麽心?
駱家、雷家,再加王遠山的秘書,林海潮的幹事,還有那兩個來曆不明的少年,這就跟一團亂麻似的,青年警官誰都得罪不起。
“雷先生……”青年警官艱難的說。
“他血口噴人,姓雷的,你就想給我駱家使壞是不是?你這跑私船的雜碎。”駱少怒視著雷少大罵。
於駿搖搖頭,狗咬狗,一嘴毛,這姓雷的未必存著什麽好意。
臨港的走私大軍早在七十年代末就存在了,規模一直偏小,比不得湛江、廈門一帶,大多都是從香港、海南將商品偷運到湄公港周邊的小碼頭,再偷偷摸摸的分銷到全國各地。
最初是偷運些衣服、電子表,到得八十年代後期就轉向電視機等熱門的家電,很是有些集團都是靠著這些來積攢著原始資本,能有利潤,全都是因為關稅的問題。為了保護國內產業,全國對生產基礎薄弱的電子類產品征收高額的關稅,在入世前一直都未有改善。別說中國,就是美國都是一樣。
後者更多是為了就業方麵的影響。
到九十年代中期就轉向了手機等高檔的電子產品,畢竟每艘船的裝載量有限,大部分使用的都是漁船,手機單件產品所占的體積不大,而單價不菲,是最受走私商的偏愛。
香港回歸後,隨著個人簽證放開,大多采用著私客的方法入關,每天從香港來回走上四五趟,螞蟻搬家的方式就能賺到四五千元。
而到零七年港澳直通後,開放港澳自由行,這種情況就更是猖獗。
而那時臨港的跑私船的人便越來越少起來,現在還是走私手機熱火朝天的時候,雷家靠這一項就賺了不少的錢,不過這些錢都無法見光。
被駱賦口不擇言的占破,雷少臉色陰沉,陰柔尖嘯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你小叔就沒跑私船嗎?嘴裏積些德,日後好相見。”
於駿瞧著雷少眼裏閃露著的陰狠,深知他想借自己的手給駱家沉重打擊,要自己想要深究下去的話,隻怕駱界都未必能獨善其身。
駱賦臉色一變,正想反駁,青年警官忙出聲打圓場:“駱少,把車賠到,去局裏麵住幾日算了吧,雷先生,也請少說兩句。”
這些話說著,眼神倒有一半是看在於駿和葉霆的身上。
“什麽破車要六百多萬?”駱賦的腦水還沒全部糊掉,他知道要搞大了,自己占不到多少便宜,但一氣拿出六百多萬,想不讓他爸和叔叔們知道,根本不可能,就胸中有氣的說。
“邁巴赫62,我接個電話,”於駿摸出手機,給吳妤使了個眼色,“讓人把發票從雲廣送過來。”
雷少瞟了眼在一旁說話的於駿,陰冷的目光掃到駱賦的身上,還未開口,駱賦就罵道:“看什麽看?找死是不是?”
雷少心裏鄙夷,就是紈絝之間相見大多場麵上都會好聲好氣,沒得像駱賦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張嘴就罵娘的,那全然是沒腦子的事。
要不是駱賦張口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那之前幫他做做偽證,也不算什麽大事。
現在雷少卻是有意結交於駿這夥人。
“港星集團總經理雷恪,葉秘書、曾幹事,初次見麵,還請多關照。”雷少在懷裏摸出兩張名片遞了上去。
都是秘書係統的人,葉霆和曾幹事在場麵上會讓人下不來台,就微笑著接過名片。
王冰輕瞥了眼,想起港星倒是聽說過,農業投資部門的投資經理曾把這個集團的資料交過給易明耀,聽他提起過。集團是做海產品的,最近涉及到深海養殖業,主要是生產高檔海參、鮑魚,但由於臨港周邊水域的原因,發展前景比不了獐子島,需要的風險資金倒是不高,但到得易明耀那裏就被刷下來了。
港星集團的總資產大約是在五億左右,大部分都是海產品的銷售和部分的地產項目投資所得,傳聞在南海房地產泡沫大漲的時候,港星也曾撈過一手,現在手裏還在前兩年收購了不少的爛尾樓,準備做連鎖酒店的開發。
可說是跟深海養殖業齊頭並進的兩隻腳,現在聽駱賦這一提,港星倒不那樣單純了。
“這位先生。”雷恪又拿出名片遞給王冰,臉上掛著微笑。
王冰倒是對他不算太多惡感,在懷裏摸出每張製作都在兩三百元的鉑金名片遞給了他。
“雷雨基金董事長?”雷恪大吃一驚,早就聽說雷雨基金的董事長年紀不大,手裏卻掌握著數百億的基金,卻想不到會這樣年輕,更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
“嗬嗬。”王冰一笑,眼神淩厲的回頭掃向駱賦。
雷雨基金在全國攻城掠地,僅去年就投資了數十個項目,被喻為唯一能與軟銀、大摩、高盛、花旗等投行相抗衡的國內投資基金。
背景極為神秘,傳說是雲廣的西嶺是它的大股東,卻無人能揭開它真正的麵紗。
但雷雨基金在全國的名氣絕不小於雲電、風雲、雷霆在線等耳熟能詳的大企業,《中國經營報》《21世紀財經報道》《上海金融報》等報紙都做過專業性的訪問。
王冰卻是極少見諸報端,一般都是由易明耀出麵,雷恪等人認不出他,倒是正常的了。
“王董,能否改日約個時間談談港星的事?”被易明耀批回,讓雷恪同他的父親都大感沮喪,現在能遇到王冰,卻不能輕易的放過了。
瞧著雷恪漲紅的臉,王冰一笑道:“雷雨年內不再有投資海產品一類企業的需求,或許明年吧,但港星首先要做好專業上的準備,還要能有亮眼的地方,做參鮑類的深海養殖產品,由於水溫、海線、海底環境的關係,港星怕是永遠都比不上山東、遼寧的企業,做房地業開發,南海的樓市短期內也很難有回曖的跡象,主業要調整好了,我們可能有談一談的機會。這樣吧,你先把你那些見不人的問題解決掉,將港星將要發展的方向弄明白了,寫一份方案給農業投資部門的投資經理,等明耀和我看過再說。”
雷恪柔和的臉一紅,忙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王冰微微點頭,看向握著手機走回來的於駿。
駱賦感到不可思議,先前那提著甩棍一臉凶狠的人,怎會一轉眼就變成個侃侃而談,話語明晰的投資精英?
“有些事要去政府招待所,寧伯伯和王書記都在,我要過去一趟,”於駿掂了掂手裏的手機,皺眉道,“可能要說的是臨港的城市改造的問題,把婉婷姐和葉征都叫了過去,說不得要談久一些,你送阿妤和芹姐回本港,謝青,打個電話,讓雲廣那裏多派些保鏢過來。”
“嗯,我清楚。”王冰點頭說。
葉霆也接到了王遠山的電話,就說:“姨父也在,我還是過去一趟,這樣吧,我給駱市長打個電話,看他怎樣處置這件事。”
“他可能也在那裏,”於駿輕瞥了眼渾身冰涼的駱賦,到這時他才知道害怕了,“我打電話給楚生哥,讓他來處理這件事吧。”
於駿說著瞧向還在發怵的青年警官:“車得賠給我,買了保險,這車修好了,能開?要是賠不起就去做牢吧,牢房裏不怕多兩個吃閑飯的。”
“是,是。”青年警官頭皮發麻的說。
“我送你過去吧,駿少。”曾幹事說道,於駿的車被砸了,他的車倒是沒大的損傷。
“我開阿妤的車走。”於駿笑笑擺手婉拒了,吳妤的車也跟到了臨港,那輛蘭博基尼。
這時大家才清楚,或許這個連身份還沒弄明白的駿少,才能稱上“少”這個字。
一陣風似的開著頂級跑車來到市府招待所,跟葉霆落車走入電梯,就遇到急匆匆從電梯裏出來的駱界,於駿低頭故意當做沒瞧見他。
擦身而過進了電梯,才聽到駱界在外拍門:“於駿、葉秘。”
兩人相視一笑,坐著電梯來到了招待所的三樓,會議室裏早坐滿了留在臨港的政府精英,寧泊遠紅光滿臉,想來是收獲不小,才來臨港,就迫不及待的召開這個碰頭會。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