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直升機停在山頂上,王冰一躍而下就衝上來,一拳捶在於駿的肩膀上:“草,我早就猜到這方劍鴻不是好鳥,被困了幾天了?”
於駿被打得肩窩吃疼,卻是有逃脫生天的感覺,笑了笑指著直升機說:“上去再說吧。”
坐在飛機上在空中看著穿著武警軍服拿著衝鋒槍的人簡直能說是漫山遍野,那些收察隊的人都傻眼了,礦區裏停著十好幾輛運兵車,就是這輛武裝直升機都是帶著機載火箭彈的。
“你怎地知道我出事了?”於駿收回看著下麵的目光,衝王冰問道。
“哼,一個小礦區哪裏用得著三四天的時間考察,我給何東湟打電話要了一號礦區的電話,說是你早就走了,再打你手機,一直都不在服務區,打給回到秘書處裏的小張,他說起話來也是顧左右而言其它,”王冰冷笑一聲,“我雖沒有文靜那種洞察秋毫的眼睛,也清楚他是在說謊。直接找何東湟,讓他派人去夜審小張,起初的時候,那小子還在咬牙挺著,到後來就把情況都說了。”
於駿微微點頭,小張這種小公務員恐怕是被魏朝安給恐嚇住了,真的遇到有些能耐的刑警,他是萬萬扛不住的,連手段都不用上。
“何東湟給魏朝安打電話,這小子一推二五六裝傻,那還是昨天下午的事,”王冰狠抽了口煙說,“何東湟一時也沒辦法,說是不好讓公安局的人去查一號礦區,這讓我心頭火大,打電話給子軒哥,他找關係找到了貴北省政法委書記,這書記倒好說話,但開始也很磨嘰,一直提什麽證據,我差點跟他拍桌子吵了起來。”
說著,王冰嘿笑了聲:“就是我老子,也不敢這樣跟這種副省部級的大官吵吧?我這回是雄起了把。”
於駿和林嫵聽得都笑了笑,就聽王冰說:“後我抬出林老,說是林嫵跟著你去的一號礦區,他才重視起來,好像他跟海潮叔還有些關係……”
“他是我爸原來在部隊裏的老連長。”林嫵給他這一提,倒是把這層關係想起來了。
這位政法委書記在八十年中期就轉業到了地方,從市局的副局長做起,十幾年做到一省的政法委書記,官路也算是暢通了。
“嗯,我就讓他安排了省廳裏的人跟我來了一趟,昨天夜裏到的,那魏朝安簡直是個老狐狸,問起話來都是打花槍,不盡不實,惹得我火起,直接跟省廳的人合計好了,到附近去搜查,才發現這裏有點不對勁。那警察也不敢直接衝上去質問,回來跟我和省廳的副廳長說,結果,一報上去,那位政法書記一時火大,就給武警總隊的隊長打了個電話,後來,就這樣了。”
王冰瀟灑的一聳肩,好像是做了件很微不足道的事一樣,其實是在等著於駿的褒獎。
“徐道乾呢?”於駿沒配合他的動作。
這讓王冰一時氣泄,怨念的橫了他眼,說:“道乾沒事,被魏朝安關了三天,就是你們進山那夜裏,就被關起來了,沒傷筯骨,就是沒飯吃,跟餓死鬼投胎一樣。警察搜山找到問題所在了,他才說你們去了三號井,他要早說,早就幾個小時前就救你們出來了。”
於駿朝外看了眼滿是燈光的礦區,這深寂的夜裏被各種的照明燈打得通亮,想來魏朝安一夥人的下場是很悲劇的了。
“不過聽道乾說,我們來之前,有人接到魏朝安的命令想把他轉移到別的地方去,”王冰把煙頭踩滅,狠狠的道:“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於駿回憶著虻南這些打過交道的官員,突然想起一直不冷不熱,保持著距離的陳占先,就說:“你們下來的時候,跟虻南的人打過招呼嗎?”
“肯定要打招呼,這都是規矩,到人家的地盤上不打招呼的胡來,就算是省廳、武警總隊,那也不好,”王冰皺眉道,“你是懷疑溫伯仁、曹體行?還是何東湟?”
於駿搖頭,剛想開口,林嫵突然道:“應該是陳占先。”
於駿讚許的瞥了她眼,就聽她說:“方劍鴻的關係應該還沒到省一級,金貴礦業在貴北也不算是特別重要的礦產企業,而陳占先主管著虻南的工業、礦業,他肯定對金貴的事有所耳聞,而且在白天糾察隊發起了一輪猛烈的衝鋒,應該是王冰到達之前,但是到了虻南,跟市委、市府打過招呼的時候。陳占先百分之一百,在收到消息後給方劍鴻打了電話。”
林嫵的分析條理清晰,有很大的可能性。
王冰罵了句雲廣土話,拿起手機給溫伯仁打去電話,聽到陳占先有可能跟這個大案子有關聯,溫伯仁愣了下,才答應讓人馬上去查陳占先和他所有親屬的存款、資產。
於駿拿過手機聽著溫伯仁在電話那頭的歎息和道歉,笑道:“溫書記,等我回虻南再說吧,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柳水稀土收購金貴礦業,整合虻南稀土礦產的事隻能暫時先放下了。”
溫伯仁一怔,苦笑著說了聲回來再談。
他不蠢,於駿這是以退為進,他能聽得出來,要是留下金貴這個爛攤子給他收拾,可夠他焦頭爛額的了,得罪林家集團的財神爺,更不是件能讓人舒心的事。
王冰很牛掰的不單帶了一大幫武警,還帶來了聯通和移動的臨時基站,光這一趟,他就花了兩三百萬,回頭還得找於駿這大財主報賬。
直升機停在礦區裏,貴北公安廳的副廳長,武警總隊副總隊長,曹體行、何東湟等人都在,金河鎮的鎮長,鎮委書記等一幹人自是少不了,好多人都在擦汗,其實這夜裏的礦區還是挺涼爽的。
等於駿走出來,曹體行滿臉慚愧的走上前去抱歉,溫伯仁剛給他打了電話,把於駿的意思說了遍,原本對柳水稀土還有些不以為然的曹體行現在才意識到於駿這些人的能量,而這件事的影響能否控製得住,也得看於駿的意思。
省市兩級想要讓於駿不開口,那得給於駿點甜心,要不然依人家的背景,完全不會將省市兩級的壓力看在眼中。
就貴北的消費能力來看,就是雲電、風雲等企業不做貴北的生意,對整體的影響都不大。
曹體行誠懇的邀請於駿現在就開會商討金貴礦業的股權轉讓事宜,於駿也沒再裝著推脫,就在魏朝安原來的辦公室裏臨時召開。
虻南方麵參加的有曹體行、何東湟,以及剛趕過來還茫然無知的陳占先和資源管理局的兩名副處級官員,柳水稀土這邊有於駿、徐道乾、林嫵和趙斯容,王冰不再參與,因為這裏明顯再不需要雷雨基金了。
於駿瞟了眼瘦了兩圈的徐道乾,精神還不錯,眼睛還有光,不像是諜戰片裏那種坐了兩年牢還跟貴婦一樣的演員似的。
談判開始後,曹體現就代表著虻南市政府做出最大的讓步,市府裏握著的60%的股份將做價兩億轉讓給柳水稀土。
“不,不,就柳稀做出資產評估報價,60%的股份大約價值在五億左右,我不能被人指著骨頭說我占你們的便宜,市府也絕不能被人說賤賣國有資產。”於駿沒順竿子不要臉的往上爬,小人得誌是很招人厭的,別看現在虻南市委市府都想要賣人情給他,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的日子長著,沒必要讓曹體現這些人心裏藏著根刺。
何況,他還不差這些錢,就金貴的重稀土資產來看,十年後的價值遠超現在,要加上還在低穀期的銅、鐵、煤礦的話,說是數百倍的利潤都不是誇張的。
曹體行略微錯愕的看了看於駿,跟何東湟交換了個眼色,滿意的點頭。多拿些錢,總是好的。陳占先想要開口,被曹體行婉轉的打斷了:“在稅收方麵呢?於董有什麽打算?”
“柳水稀土將會在當地注冊新公司,由柳水稀水全資控股,股權收購,後期的合作,都將在新公司的平台上展開,稅收自然是要交納到當地。”於駿微笑道。
曹體行給他甜頭,他也會給曹體行甜頭。
於駿的大度讓這位市長也覺得他很會做生意了,並不是那種偶然發了橫財的紈絝。
接著又討論了關於整頓私挖盜采方麵的措施,於駿提了幾點要求,都是柳水稀土在別的省市的礦山裏行之有效的辦法,當然,對於那種罔顧國家法規想發橫財的主,一切都會按法律嚴辦。
方劍鴻、程大同、魏朝安會扯出蘿卜帶出泥,虻南的吏治氣象一新也是可待的了,到時再下狠手整治私挖盜采現象正是合適的時機。
對於虻南的稅收也有正麵意義。
被堵著整夜都沒辦法開口的陳占先,在等到會快結束的時候,正想開口,門被拉開了,走進兩位紀檢委的官員說道:“陳市長,我們是省紀委的,由於你涉及好幾樁行賄案,請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到這時,陳占先才是真正的感到天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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