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河沉著臉在聽市消防大隊教導員匯報進展,看著於駿和吳妤跟在鄭楚生後頭走過去,示意三人先等一等。
"礦井下的人完全沒有了生還希望?"於成河打斷了指導員的話,直接問道。
"救援人員下到一半就被坍塌的礦層隔斷了,成在退回來,被困者恐怕很難有生還的可能了。"指導者艱難的說道。
"省裏的專業救援隊呢?楚生。"於成河轉頭問道。
鄭楚生抬手看了下時間:"差不多到了。"
除了消防隊外,嶺西省地質勘探局還有專業的救援隊伍,希望隻能放在他們身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被困的礦工去死。
"救導員,下麵傳來了聲音,好像是被困的礦工。"一個消隊隊員跑過來喘著氣說。
"走,過去看看。"於成河揮手道。
於駿跟在父親的身旁,就聽於成河低聲說:"莊市長去了縣醫院,不能憑你的一麵之辭就掉轉頭,等證實了你的說法後,他會再趕回來。"
於駿微微點頭,莊敬元畢竟還是一市之長,自己也不要有想著牽著人家鼻子走的念頭。
"下麵好像不止說的三個人,有五十多人……"
"你說什麽,大聲點。"
消防員在跟指導員匯報,被於成河這一喊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把話重複了一遍。
於成河心底一沉,沉聲道:"一定要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柳江縣長身子都發寒了,五十多人,這蓋子就是省長都不敢捂住的。
於成河來到井口處,沉著臉瞧著在想盡辦法把人救出來的消防隊員,壓抑著怒火問道:"饒安平呢?這麽大的事,就饒澄一個人在?"
於駿低聲和父親說:"文姐派人去拘他了,他人還在縣城。"
於成河深吸了口氣,揮手道:"都走吧,別妨礙消防隊。"
柳江縣的相關負責人分成了兩批,一批跟著莊敬元去了縣醫院,剩下的就留守在紅丹礦區,於成河走到哪就跟到哪,聽到於成河的話,雖散開了一些,但還是不敢走得太遠。
要等於成河叫人的時候,找不著人,那就等著被撤職吧。
"文姐回來了。"於駿看著文靜往這邊走,忙跟她招手。
"饒安平抓住了,就在豐饒大廈,沒有出逃,隻是馮墩又跟他在一起,讓我有些意外。"文靜說著,扔了一罐紅牛給吳妤。
"我在等著爸的時候,看到馮墩又的車開到柳江去,現在馮墩又怕是自身難保了。"於駿嘿嘿的冷笑。
捂吧,蓋子總有揭開的時候,到時就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了。
"馮墩又的問題要由省裏來決定,你不要亂說話。"於成河喝了口水,說,"文靜,你那裏突審饒澄有什麽結果?"
"很難短時間內把他的嘴撬開,這是我見過最硬的嫌疑犯。"文靜眉頭皺了下又舒展開,"我的人已經在礦區的更衣室裏搜出了自製微型衝鋒槍、獵槍十三把,彈藥四百發,足夠坐實他們的黑社會組織罪。"
"但要更大力的排查,還是要派更多的人過來吧?"於駿問道。
"嗯,公安廳警力有限,我想請柳水市局的同誌配合一下。"
"我跟柳水市公安局局長打聲招呼,那個老毛啊,剛就在莊市長的身旁,見你不規矩的過來拿人,心裏還有些嘀咕呢。"於成河說著,示意鄭楚生去給毛局長打電話。
於駿點了點頭,就瞧見謝青拿出工作證在外圍給人做檢查,忙喊道:"謝青。"
守在外頭的柳江縣公安局民警,回頭一看,忙把工作證交給謝青放他通過。
現在已經有些消息靈通的媒體趕了過來,都被擋在外頭,柳水的宣傳部副部長在和他們溝通做工作。按莊敬元的意思,消息還是要盡量縮小到可控的範圍內。
"於市長,文隊長,"謝青跟於成河,文靜打過招呼後,才對於駿說:"人都找到了,不過,饒澄下手有些狠。"
於駿眼皮子一跳,沉聲道:"帶過來了?"
"送到市醫院去了,沒缺胳膊少腿的,但要休養大半年才能下床,還不知會不會有後遺證。"謝青歎氣道。
"你們在說什麽呢?"文靜問道。
"商業調查科派來調查饒家問題的員工,有兩個被饒澄抓了,動了私刑,斷了幾根肋骨,傷了些內髒,腦子也有些腦震蕩。還有一名員工在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跌到了山澗裏,摔斷了腿。"謝青給文靜解釋。
以謝青的速度怎會在文靜趕來老半天後還不到,他是早就到了,但接到於駿的電話,帶著人先去找商業調查科的人,等一切都辦妥後才趕過來。
秦海桐是沒聽到這番話,否則肯定會氣得忍不住要去找饒澄的麻煩。
"這個饒家,簡直是目無王法,眼裏還有沒有一丁點的人性。"於成河沉著臉說,"現在已能確定饒家的罪名有哪些?"
"有組織的黑社會犯罪,拐騙民工,非法拘禁,隱報重大事故……"
"這也算?"於駿好奇的打斷了文靜的話。
"根據相關法規,像饒安平這樣瞞報紅丹礦區的災情,直接負有刑事責任,能夠馬上采取強製措施,也就是刑事拘留。"文靜說道。
"駿少,"秦海桐走過來說,"我再三核實了一下,全都屬實,而根據礦工的判斷,那些已經挖出來的礦工極有可能拋屍在三號井裏。"
於駿深吸了口氣,真要找到屍體,那比底下被困的員工更具有說服力。
"再等三分鍾,警犬馬上就過來了。"文靜敲著腕表說,"海桐你去收集一下可能是被拋屍的礦工的相關物品。"
秦海桐點點頭走到了。
沒到兩分鍾,鄭楚生過來報告說:"莊市長馬上趕過來,他的秘書說他聽到消息後,臉立時就鐵青了,在縣醫院發了一通火。"
誰攤上這種事能不發火的,那不是鐵石心腸就是腦裏少根筯,就算是做給下麵的人看,都是必要的。
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文靜說道:"人來了。"
一同趕來的是省地質局的專業救援隊,但於駿看裝備和國外的救援隊差距不是一點點。
"你記一下,等稀土公司成立後,送一批人去國外受訓。"
於駿怕自己遺忘,就讓吳妤拿筆和紙記下。
秦海桐穿著礦工的毛巾給警犬,吳妤瞧著那些毛巾都破了好幾個洞了,全都是黑灰色的,心裏就犯酸,忍不住說道:"這饒安平、饒澄父子還是不是人呢?"
"沒人把他們當成人,都是禽獸。"於駿抱著手臂,跟在文靜和警犬隊的後頭往前走。
三號井區在十號井區隔壁的山坡上,老礦工都清楚這裏的煤早在六年前就開采完了。
於成河等了會兒,才跟上去,但把鄭楚生留了下來:"莊市長來的時候,告訴他,我去了三號井。"
於成河一動,柳江縣的官員都聞風而動,紛紛跟在後頭。
這煤礦區到了夜裏更是黑得嚇人,在十號井區那還有立著的射燈在照亮,現在會都靠手頭上的手電,文靜那些人還好說,都是戰術手電,光照又長又強,於駿、於成河父子就隨在她身旁,而後麵那些柳江縣的官員就慘了,隻能拿著普通的手電在湊合著。
這裏些平常都在縣裏待著,平日下來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不過隔著一兩個山坡,但就有人在心裏叫苦了,可沒人敢打退堂鼓,除非不想要腦上的烏紗帽了。
警犬隊跑得極快,文靜要照顧於成河,步伐沒加大,趕到的時候警犬隊的隊長已經確認了地點,非常肯定的說道:"就是在這井裏。"
井道異常的黑暗,打著戰術手電視線也不算太好。
"我先進去?"於駿問父親。
"讓謝青跟著文靜進去,我們留在外麵。"於成河說道。
他不願意於駿去涉險,何況真要有什麽問題,有文靜和謝青在就足夠了。
不用下到井道裏,這些柳江縣的官員都長出了口氣。
"你要怕的話就靠過來一些。"於駿低聲和吳妤說,他瞧見吳妤被黑洞洞的井口嚇住了。
本身的井口並不嚇人,但吳妤老想著裏頭可能有幾十具屍體,那能不怕才怪了。
"誰要靠在你身邊。"吳妤嘴還在硬,身體卻悄然的挪了一下,靠著於駿在站著。
嗅著吳妤的發香,於駿眯著眼壞笑道:"你用海飛絲的?"
"你怎麽知道?"吳妤一抬頭差點撞在於駿的嘴唇上,俏臉微微發燙,心裏小鹿亂撞,一時倒是減輕了不少的恐懼感。
"我聞出來的,真好聞。"於駿裝模做樣的大吸了口。
吳妤咬著嘴唇說:"你以為你是警犬嗎?"
"警犬能有我靈嗎?我現在都能聞到你的心髒在跳得厲害了。"於駿眨眨眼說。
吳妤正想反駁,突然聽到井道裏一陣車輪聲,嚇了一跳,心就跳得更厲害了。
於成河示意市公安局陪同著的警官過去看看,於駿定定的盯著井道。
隔了半晌,就看謝青、文靜,以及文靜帶來的警官推著一輛礦車出來,礦車裏滿是屍體,老遠就能聞到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裏傳出的屍臭味。
警犬隊的警官用力的拉著警犬,不讓它們撲上去。
在場的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而這時天空突然一通響雷,下起了淅瀝瀝的大雨。
柳江縣的縣長親自拿出傘想要給於成河撐上,於成河黑著臉一把揮開雨傘:"全部回十號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