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朦被林淑蓉拉著手在細聲安慰,於駿兀自不解氣在客廳裏來回走動著,於成河讓人開車送林宇去了醫院,林建國也跟著過去了,臨走時他老淚縱橫,實在無地自容。
"這件事不能這麽完了。"於駿突然說了句,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就去穿鞋。
"你想幹什麽!於駿!"林淑蓉厲聲喝道。
於駿穿好鞋往地上一頓,陰沉的說:"我去看他死了沒有。"
林淑蓉看著於駿關上門,心裏長歎了一聲,早知林宇不上進,可她真沒想到這個侄子會混賬到這種地步,凝視著孫雨朦蒼白的臉孔,想到讓她來家裏時說過的那些話,林淑蓉心裏歉疚的緊緊抱住了她。
趕到醫院急救室,於成河沉著臉在大廳裏抽煙,林建國不安的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到於駿,他一驚跳起身想要迎上去,步子卻怎麽都邁不出去。
於駿走到父親身旁說:"怎麽樣了?"
"還在手術室裏,情況不清楚。"於成河皺眉說,"你怎麽過來了?"
"有媽在看著雨朦,我待在家裏也沒事,就過來看看。"於駿撒著彌天大謊,要不是父親在這兒,他都敢去踹開手術室的門弄死林宇。
"哼!"於成河不想去揭穿他,畢竟這件事林宇實在是過頭了,打死都是應該的。
於駿瞥了眼忐忑不安的二舅,走上去說:"醫藥費的事你不用擔心,人是我打的,我來出,不過,下回再讓我看見他,我看一次打一次,給一次醫藥費。"
林建國聽得傻了,他實在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他還是當初那個於駿嗎?
這時,收到消息的李杏林趕了過來,握著於成河的手寒暄幾句,聽得手術室裏的病人是於成河的家裏人,就說:"還是我進去吧。"
於駿聽得清楚,一把攔住他:"不勞煩李院長了,中途換人對病人也不好吧?"
李杏林愣了下回憶起於駿是前兩個月杜啟鋒和唐銘義發生衝突時在場的少年,就扭頭去看於成河。
"這是小兒,李院長認識他?"於成河問道。
"認識,認識。"李杏林笑嗬嗬的說,心裏卻不敢推想為何於駿不想讓他去手術室,這種外科手術,他才是權威,所謂什麽中途換人,也是無稽之談罷了。
於是李杏林就陪著於成河在外頭說話,於駿時不時的插上兩句,把林建國一個人晾在邊上。李杏林不認識他,於成河又沒介紹,隻當是別的病人的家屬。
大約半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主刀醫師看到李杏林和於成河,徑直往這邊走過來。
"右腳腳踝粉碎性骨折,左胸胸骨骨裂,肋骨斷了七根,骨盆有挫傷,左手手掌韌帶斷裂,下頜骨斷裂……"
林建國在一旁聽得觸目驚心,再去看於駿滿臉的渾不在意,更是打了個寒戰。
"要想醫好,至少要花一年的時間,"主刀醫師歎了口氣,"我現在隻做了些傷口處理,下一步的治療還要看病人的恢複情況,要落下什麽殘疾就不好說了,還請於市長有心理準備。"
於成河微微點頭:"你們做本職工作就行了,不要有負擔。"
主刀醫師又說:"就不知是誰下的手,這麽狠,簡直是要置人於死地啊……"李杏林忙給他使眼色不讓他說下去。
於駿插口說:"李院長,明天我會讓人過來,各方麵的費用,你交給那人處理就行了。"
"是。"李杏林點頭笑道,"我們會盡力的。"
於駿這時聽到警笛聽,轉頭去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門口,兩名護士抬著擔架下來,接著就看到唐銘義滿頭大汗的跳下車。
唐銘義看到於駿也是一愣,再看清於駿身後的於成河,倒不知是不是於家出事了,想了想,卻不方便這時上去說話,就跟著擔架往裏走。
隔了十來分鍾,於成河和李杏林去院長辦公室,於駿才抽空去找站在走廊上的唐銘義。
"出事了?"於駿見唐銘義不安的搓著手就問道。
"我一個在苦窯裏蹲過的兄弟,在工地上被人打了。"唐銘義苦笑著說。
"工地?哪裏的工地?你朋友在工地裏做工?"於駿問道。
"雲創地產的項目,"唐銘義歎氣說,"聽說是杜澤讓人動的手。"
"傷得要不要緊?"
"斷了兩斷肋骨,不過,那杜啟鋒的弟弟也沒能討得了好去,七八個人打他一個,被他放翻了六七個,杜澤也受了重傷。"唐銘義笑道,"他進去前聽說是海軍陸戰隊的。"
人才啊!於駿讚歎道,"等傷好了,出來聚一聚,我請客。"
唐銘義聽出於駿有招攬的意思就笑道:"你幫幫他也好,在雲廣就你能壓得住杜啟鋒了。"
於駿笑了笑,唐銘義的話中不無奉承的意思。
"我剛看到於市長,你家中是不是出事了?"唐銘義這才問道。
於駿哼了聲說:"我二舅的兒子犯渾,讓我打了。"
見是於家的家事,唐銘義知道避諱,沒再問下去。
那邊於成河和李杏林走了出來,於駿就拍拍唐銘義的肩膀,走過去匯合。林建國在一旁還膽戰著不敢說話,眼睜睜的看著於成河帶著於駿離開。
李杏林回想在辦公室裏於成河說的話,就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說:"林先生吧?咱們先去看看林宇,於市長讓我盡最大的努力,盡量不讓他留下任何的後遺症,你就放心好了。"
林建國身子微微一震,長歎一聲,眼淚默然的留了下來。
坐在車裏,於成河也在歎息:"幸虧沒出什麽大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要林宇真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孫雨朦受到侵犯的情況下,會不會當場就打死他?於駿在心裏問自己,答案卻是一定的。
"你二舅以前也待你不錯,"於成河皺眉道,"給林宇一個教訓就好了,我剛和李杏林說,讓他盡可能的去救治林宇,盡量不讓他……"
"我記得二舅上一次來為的是林宇讀大學的事,這一次來為的是林宇的工作,他可從來沒有特意來看過我這個外甥。"於駿低著頭說。
於成河一手握著方向盤,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於駿的肩頭沒說話。
開車回到家中,林淑蓉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聽到門響,就站起身去看。
"林宇怎麽了?"
"救過來了,傷比較重,我讓人民醫院的李杏林看著。"於成河邊脫外衣邊說。
於駿見林淑蓉像鬆了口氣的模樣,就歪嘴說:"那是我爸好心,照我看,讓他下半輩子都瘸著腳再好不過,讓他長長記性,什麽地方都敢胡來,以為他是天王老子嗎?"
林淑蓉瞪了兒子一眼,也不反駁他的話,她擔心的是於駿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連於成河都罩不住,於駿臨出門前說的話,她可是聽得心驚。
"雨朦呢?"於駿換上拖鞋問道。
"她上床去睡了,唉,這孩子怪可憐的。"林淑蓉歎息道。
"你們說把人家認了幹女兒,以後要把人家照顧得妥妥貼貼的,不讓她再受一點苦,結果呢?在家裏就能出這種事,日後還怎麽安心住?"於駿咧嘴說。
聽著兒子這通帶著指責性語氣的話,於成河和林淑蓉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於駿涎著臉笑了笑,上樓去了。
半夜裏爬到孫雨朦的房間,將她搖醒,憐惜的看著她的臉孔,就靜靜的抱著她睡了一夜。夜裏孫雨朦驚醒過來一次,等看清身旁人的模樣,才又安心的睡下去。
隔日秦雪聽到於駿家中出的事,氣憤的抓著他訓道:"你說你們家怎麽都是些色狼?"
"那是我表哥,不算我家裏人。"於駿扶在欄杆上,掃視著下麵的高一女生,有幾個胸部特別碩大的在跳橡皮繩,顛顛的真好看。
"你有一半也姓林,你逃不了幹係。"秦雪雙手叉腰,小乳鴿頂著T恤呈現個小坡度,弧度還算優美,但不大。
孫雨朦靜靜的站在於駿身旁,她想想還有些後怕,夜裏做了兩三場噩夢,精神有些萎靡,臉色倦怠了些,帶著種憔悴的美。
"你少說一句行不行?"於駿白了她一眼,"你還想雨朦記起昨天的事嗎?"
秦雪一聽這話就收聲了,不過嘴依然嘟著,跟個小油壺似的。
"要不,雨朦你回來住吧?"秦雪立刻轉向孫雨朦做思想工作。
她那間宿舍於駿打過招呼,就她和孫雨朦在住,孫雨朦搬到於家,隻剩下她一人。秦雪又屬於兔子膽的那種女孩,打個雷都能驚兩下,偏偏愛看鬼故事,常常半夜都睡不好。
"幹媽待我挺好的。"孫雨朦這才輕聲的說。
"秦雪,你讓我想到了一個笑話,"於駿側過身說,"很好笑的笑話。"
"什麽笑話?"秦雪睜大眼問道。
孫雨朦想起上回在車中於駿說的笑話,臉就泛紅了,就聽於駿說:"說完了。"
"完了?"秦雪的眼睛更是使勁的睜著。
"完了,你就是個笑話。"於駿嘿嘿的笑著,秦雪舉起粉拳就用力的捶他,孫雨朦咯咯一笑,知道這回秦雪又被於駿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