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抗聯來說,將六千人集中起來打一次規模戰鬥,還是頭一次。在抗聯鼎盛階段,也沒有過,即使當時名義上有3萬9千人,但當時太分散,最大的一次也隻不過3千人,還是分批投入戰場。
選擇渡江的地點是佛山縣朝陽鎮南30公裏左右的一個名叫十裏河子的地方。選擇這裏渡江是經過大量情報分析後,由楊靖宇做出的。本地江麵平緩,江兩邊俱是山脈,連綿不絕,且荒無人煙森林茂密易於隱藏部隊,還有一點是“滿洲國”邊境守軍每三天才經過此地巡視一次,防備極為疏鬆。
這次戰鬥的意義大家也都在楊靖宇的反複講解下了然於胸,那就是振奮東北民眾的抗戰決心,印證一下配備了先進武器的抗聯能不能成建製的消滅日軍。
當然馬遷安還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就是順便打擊對方的經濟,充實自己的錢袋。這層意思楊靖宇沒有明說,馬遷安是從他口中時不時冒出的“充實軍需,戰時經濟”等詞匯中猜的,再加上從選定的打擊目標上來看,這層意思十拿九穩。看來,楊靖宇亦不願久居SL,一切後勤依靠SL,沒來由的矮上一截。
既然大家對於指揮這個規模的戰鬥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如何隱蔽渡江,並在渡江後如何隱秘的達到指定位置就成了重點議題。每個人都是絞盡腦汁琢磨最穩妥的方案。但在馬遷安眼裏這又有點小題大做了,他清楚的記得就算是抗美援朝時渡過鴨綠江也沒這樣小心謹慎啊,當時美軍的技術偵察手段比現在的日軍高出幾個檔次,地上大量軍隊蜂擁而來,天上飛機不時飛躍我國境,無線電裝置配備到排,如此先進也沒有搞清楚誌願軍動向,隻有挨了揍之後才反應過來,當時誌願軍可是大搖大擺架起浮橋,擺起長龍進入朝鮮境內的。
目標-烏拉嘎金礦。這個目標還是幾個月前林B來遠東的時候,由林B提議攻擊的。抗聯在遠東安頓下來之後沒忘了它,幾個月來一直派偵查人員在外圍不斷探查,不斷的踩點,摸清了烏拉嘎金礦周邊一百餘公裏的日偽駐軍情況。
在距離金礦一百公裏範圍內,隻有日軍一個中隊,駐紮在礦山穀口負責看管鎮壓礦工,此外還有小林礦業株式會社的技術人員,武裝看守,及湯原縣警察署派駐金礦的一個警察中隊,全部敵人加起來大概400餘人。其實在前一年,此地還沒有如此多的日軍,隻不過去年趙尚誌曾率隊襲擊過此地,打死了30多個RB人,為避免同類事件再發生,佳木斯公署才對此加派了力量。
從今年3月份開始,烏拉嘎金礦的工人由於衛生條件極差,爆發了大麵積流行性傳染病,至八月流行病才控製住,大約病死礦工將近兩千人。為補充空額,“滿洲國”佳木斯公署以極低的價格從日本人控製的“華北自治政府”手中買來超過3千人的勞工及“特殊勞工”,以補充消耗。此時此地礦工大約5千餘人,人數比正常開工時的人數多了不少,多出的人數就是防備萬一再度爆發傳染病,勞工死亡過多後能夠及時補充,不至於無人幹活。RB人給這些人安了名稱叫做“儲備工人”,至於裏麵稍微負點小責的則稱呼為“儲備幹部”。當然多出來的這一千多人也不會讓他們閑著,在小林礦業的指揮下,這些人正在開發新的礦洞。
超過一百公裏範圍的地界,北邊則有關東軍駐遜克附近的一個邊境守備聯隊,西邊則是茫茫小興安嶺原始森林,渺無人煙,南邊則有湯原偽“自衛團”地方武裝及“滿洲國”第四軍管區第十九混成旅騎兵團500餘人,再南一點則是關東軍第四師團駐地佳木斯,擁有2萬餘兵力,但並不集中於佳木斯一地。
通往烏拉嘎的道路並不好,從南來隻有一條能通行汽車的山路,隻要選擇一處險要的地方,擺下阻擊陣地,就能擋住敵人快速增援的部隊,即使敵人棄車步行,想到達烏拉嘎也需兩天時間,何況抗聯不會讓他們毫無阻礙的步行。
十個支隊分成三股依次渡過黑龍江。伊萬諾夫對抗聯的這次戰鬥也給予很大關注,不僅給抗聯搜集了數十條木船,還將阿穆爾河艦隊的幾艘炮艇也調用給抗聯。8月26日淩晨,尖兵第七支隊陳翰章部第一大隊200餘人順利渡江,迅速控製了左右長達十裏的江岸。至上午九時左右,全軍渡江完畢,棄船登岸,進入ZG境內。
渡江過後,第八支隊向北疾進,做防禦姿態防備日軍遜克駐軍,馬遷安第十支隊脫離大隊向鶴崗街(此時鶴崗僅是一小型村鎮)方向疾進,目的是阻擊佳木斯或湯原方向的敵人援軍。
依以往經驗判斷,關東軍的反應速度並不是很快,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日軍很少動用大集團對抗聯進行攻擊,九成九的可能是收到遇襲警報後,先行派出小型討伐隊等隊伍進行搜剿,幾乎沒有例外。這與關東軍與抗聯的作戰模式有關,狂妄的關東軍根本不屑派出主力部隊圍剿破破爛爛的“土匪”抗聯。所以,據大家判斷,等日軍醒悟過來集中大批軍力參與圍剿,應該是十天之後的事,而完全攻占烏拉嘎金礦並消滅守軍,隻需一日或兩日即可。
馬遷安對自己領受的任務是清清楚楚的,但跟在他後麵的第一大隊大隊長李四清就不是那麽明白了。
李四清最初的人馬就是那一百餘國-軍戰俘,最近幾經補充與調撥,雖說兵力擴大到200多人,但原先的老兵卻流散到其他大隊不少,對此李四清還與馬遷安鬧過,但馬遷安笑嘻嘻地岔開了,時間久了,李四清心中悶氣也漸漸消失,因為他知道分出去的兵再也不是那些渾渾噩噩無條件聽他指揮的人了,不要也罷。幾個月來,共=黨的大道理他也聽了不少,說的做的還真有那麽幾分服人的意思,既然連自己這麽堅定的“三民主義”分子都覺得**宣傳厲害,有幾分信服,更何況原先手下那些沒啥信仰的大頭兵?
“馬副,為什麽他們吃肉,讓我們喝湯?哦,他們打金礦,讓我們打阻擊,你咋給我們爭取的?這麽沒用!”李四清心裏有氣,口頭上就不那麽客氣。
旁邊的李鳳山扛著那挺舍不得丟下的“九九”機槍,接嘴道:“嘟嘟啥?服從命令聽指揮,一天不整事兒你皮子就癢癢啊?”
李四清一聽這個老對手嗆人的話語,氣的臉一白,沒好氣的說道:“去去,一邊去,誰家褲襠沒係緊,把你露出來了!顯你個大泡啊?”李四清幾個月來與東北這群漢子混在一處,不知不覺學會了東北話,見李鳳山找碴,拿出了他自以為的狠話,狠狠頂了上去。
李鳳山卻好像故意引他罵街似地,並不生氣,嘻嘻一笑道:“媽也,這小磕嘮的,挺硬啊?”
李四清好像還不解恨,盯著李鳳山肩上的機槍又刺了一句,“扛著個沒子彈的燒火棍,你不嫌累啊你?子彈都打光了,還拿他當個寶,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麽傻的,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