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各個中原根據地的領導到延安開完會返程,路上風餐露宿外又要穿越道道封鎖線,通過敵占區、遊擊區等等危險性比較大,時間比較長之外,東北來的這四位幹部的返程則沒有這個問題。
來的時候,他們隻有四個人,回去的時候卻壯大到了一百多人。中央對東北極其重視,在短短十天時間內,從前線和延安抽調了團級軍事、政工幹部十餘人,營級連級軍事、政工幹部一百餘人,還有三位地下工作經驗比較強的八路軍敵工部人員,交與楊靖宇帶回遠東充實隊伍。
一行人先是乘坐西安八路軍辦事處派來的汽車一路西行,沿著國際交通線經過蘭州,到達迪化,又從迪化乘坐蘇聯派來的飛機轉到遠東大鐵路線上一個普通車站,乘上火車,向哈巴羅夫斯克前進。
對於這種百餘人的隊伍小規模流動並不能引起國民黨高層的注意,駐西安及蘭州的情報機關向重慶例行上報後,就沒了下文,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指示,淹沒在文件電報的海洋中。顯然這是一個小事件,不足為提。當然其中一份最有分量的電報,上書“近日經過蘭州之**隊伍百餘人,俱為精壯之,疑為精銳**中下級軍官團,往駐SL,目的不明。”這份電報卻始終沒有轉到重慶情報機關關鍵頭目麵前,是被餘則成同誌給潛伏了還是被漂亮電報員妹妹用來擦鼻涕了,那就不可而知,總之下落不明了。另外駐蘭州的第八戰區總司令朱紹良得到消息後也隻是稍稍詢問了一下,得知是去SL的共產黨培訓人員,也就沒再說什麽。
楊靖宇被任命為新組建的中共中央東北局第一副書記兼代書記,周衛中任第二書記,李兆麟任第三書記,三人組成常委委員,東北局重新確立,原三個省委繼續沿用原來名稱及機構,魏拯民、金策、馮仲雲、趙尚誌等被任命為東北局委員。
SL人加掛了兩節車廂才安排了這支特殊的隊伍,這批幹部基本上都沒有出過國,一大半連火車都沒有坐過,上了車都感到新鮮無比,左瞧又看喧鬧一片。
這一路上,馬遷安早就與他們打成了一片。這批幹部大都經曆過長征,各個方麵軍的人員都有,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精,優秀的指揮員,這乍一聚到一起成了東北抗日聯軍的人員,開始的時候還沒有轉換過來身份,還滿口的當時我們怎麽怎麽樣的吹牛,後來時間長了,互相了解後,又經楊靖宇嚴肅的開會給他們端正態度,大家這才真正意識到身份變了,成了正經八百的抗聯了,將來就是一個馬勺裏攪飯吃的夥計了,地域觀念、山頭主義才大大收斂。
這批幹部已經知道將要把他們分配到抗聯各個路軍任支隊長、大隊長級別的幹部,有些話他們還不好意思向楊靖宇、李兆麟這樣的高級將領詢問,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馬遷安,找機會詢問各種他們感興趣的問題。
晉察冀軍區晉北軍分區獨立二團團長古文祥前不久才來到延安,參加抗大的培訓學習,還未畢業就接到了去東北的新任務。他天生豪邁,愛開玩笑,他大著嗓門問道:“馬副支隊長,我是南方人,聽人家說東北的冬天冷的不得了?鼻子耳朵都能凍掉?”
馬遷安在嘈雜的聲浪中忙著回答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一時分不開嘴,隻好示意等會回答。
古文祥旁邊的新四軍豫東遊擊第三支隊的一個副大隊長孫義才接了話,“我知道,我叔叔就是闖關東的,前幾年還來信說了呢。”
“說什麽啦?”古文祥急於知道答案,見孫義才慢吞吞的賣關子,急道。
“說呀,他說”孫義才見有不少人都被吸引過來,這才帶著一絲得色說道:“他老人家出門都帶根棍子”
帶棍子幹嘛?打狗嗎?
“哪呀,他說,冬天冷啊,在野外撒泡尿得邊撒邊用棍子敲,要不然就凍成一條冰棍兒,一頭連著地一頭連著小雞雞。”
“啥?你叔可真能吹。”
喧鬧一陣,眾人又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麵。
古文祥問道:“馬副支隊長,我們抗聯有多少人槍?”
馬遷安笑了笑,看看大家都豎起耳朵圍攏上來,顯然都對這個問題關心。當軍官的,任何時候都對手下有多少人,有多少槍感興趣。
“古團長已經說我們了,說了這個詞就是一家人,那我也不好意思瞞你們,反正你們也要知道的。”馬遷安豎起三根手指,想了想又變成一個巴掌翻了兩翻,“三個路軍,第一路軍,第二路軍,第三路軍,當然這是我們自己的編號,和老蔣編的路軍不是一回事,總共十個支隊。”
“三萬人?這麽說每個支隊有三千人嘍?”古文祥看到三根手指頭,想當然認為三萬人。他知道自己怎麽也能弄個支隊長或者副支隊長幹幹,“一個支隊三千人,比我的獨立團人多,可以大幹一場了。”
“讓你失望了,我們現在總共隻剩下三千人槍。”馬遷安看大家馬上就要歡呼雀躍,實在不忍心潑涼水,但不得不說實話。
此話一出,眾人的情緒明顯低落下去,有人開始盤算自己能帶多少兵了,看來就算是當支隊長,手下才三百人,這好幹什麽?中原日軍的戰鬥力他們都見識過,正麵硬拚我方兩個都拚不過對方一個,何況將要麵對的是比中原日軍還要精銳,數量大增的關東軍。這麽少的隊伍讓他們心裏沒底。
馬遷安感覺情況不妙,大家的情緒讓自己給弄消沉了,這可不好。他轉了一下眼珠說道:“古團長,你剛組建獨立團的時候,你的上級可給了你滿員編製?可給了你足夠的彈藥?我想這是不可能的吧,既然你能在山西拉出隊伍,那麽在東北你又怕什麽呢?不照樣?”
“也是啊!”古文祥摸了一下腦袋,說道:“想當年,我們旅長就給了我十幾條槍,二十幾個人,兩年工夫我不也拉出一千多人嗎?我可跟你說,我這一千多條槍有一半是拿人命從RB人手裏搶來的,對,我怕他個鳥。”
馬遷安將胸脯拍的砰砰響,放大了聲音喊:“兄弟們,戰友們,同誌們!咱別的不是吹,到了遠東那嘎達,要多少槍有多少槍,要多少炮有多少炮,要是有人想要飛機坦克,我也能給你搞到幾個,我還怕你們撐到了,有了槍拉不出隊伍呢!”
楊靖宇從另一節車廂踱過來,拍了一下正在車廂結合部朝裏張望的周衛中一下,問道:“這節車裏吵吵嚷嚷的幹什麽呢?都是軍官了怎麽像小孩子一樣?”
周衛中笑眯眯的回過頭來回答:“都在聽小馬在那裏吹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