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宇必須要打這一仗,而且隻許勝不許敗,要打出士氣打出軍威重建抗聯的威風,他要讓這支士氣已經有所低落的英勇的部隊再一次挺起胸膛。
魏拯民抬頭看了看楊靖宇,沒有吱聲,他們分工很明確,軍事行動最後下決心者是楊靖宇,既然楊靖宇要打,魏拯民當然不會不扯他的後腿。
打與不打的問題解決後,所有的人員就開始圍繞著如何打這個問題高速旋轉起來。打與打勝是兩個概念,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根據偵查員傳回的情報看,敵人從蒙江縣向北向東正在緩慢推進,上萬先期集結的日偽軍分成數十支小分隊,排成上百公裏的橫線齊頭並進向東逼來,每支隊伍橫向距離最近的隻有3公裏,互相呼應,聯係緊密。這一部分敵人很不好打,隻要打了其中一路,就會立刻暴露行蹤,數小時內最少會引來十支討伐隊或挺進隊,最討厭的是偵查員還發現了滿洲國第八軍管區的騎兵團,這幾支機動兵力對抗聯的威脅更大,咬住了就跑不脫。
相對於日軍在抗聯西邊進行積極主動的鐵梳行動,在抗聯東邊安圖-敦化一線的日軍大部分盤踞在鐵路沿線,緊密控製著鐵路,隻是派出有限的兵力向西搜索前進,顯然日軍的如意算盤是從西向東慢慢擠壓長白山深山中的抗聯,使之向東退卻到鐵路沿線一帶,從而使抗聯殘部陷入重圍消滅之。
從敵人的推進速度看,不出三天即可到達這個密營。雖然敵人不一定能夠發現這個隱秘的所在,但楊靖宇卻不敢冒險停留在此,從敵人縫隙中穿過去。大家還是把眼光放在了突破安圖鐵路上,力爭在此地殲滅一部分敵人,衝破包圍。隻要越過安圖鐵路,就能進入到汪清附近的山脈中,躲開敵人主力,順利進入SL境內。
楊靖宇率領全部人馬拋棄了這個使用了數個月的密營,全軍盡起沿夾皮溝-大浦柴-萬寶-大荒溝一線疾進。兩日兩夜強行軍180裏,到達大荒溝宿營。
在到達大荒溝附近時,抗聯尖兵遇到了一夥以打獵為名義實為偵查的特務,看到抗聯戰士上前盤問,一個特務忍不住恐懼搶先抽出短槍襲擊,引發雙方短促交火,互有死傷,兩個比較機靈的特務滾下山坡逃脫,一個負傷的特務落入抗聯尖兵之手。
經過審訊,毫無骨氣的特務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附近駐軍情況全部倒了出來。駐紮在安圖縣城的鬼子是渡邊討伐隊,人數1000餘人,安圖附近的除了少數偽警察部隊外,隻有一支胡強挺進隊人數300餘人,現在這兩支隊伍正沿天寶山一線搜索前進,距此20裏。
聽到這個情況匯報後,楊靖宇麵露喜色,情況要比他預想的好。原擔心此地重兵雲集,不好突破,現在看來情況要樂觀得多。
依鬼子的習性,隻要是發現抗聯,就必須出動圍剿,距離此地最近的渡邊大隊肯定是第一個到達此地的鬼子隊伍,這是個老對手了,短短幾個月楊靖宇已經與這支討伐隊相遇了兩次,而即將第三次相遇,楊靖宇決定給這個“老朋友”一個難以忘懷的紀念。
但是鬼子和挺進隊加起來足有1300餘人,楊靖宇自忖還沒有這麽大胃口吞下這個大饅頭,他采取了最古老的戰術,引誘鬼子分兵。
大荒溝一帶溝壑縱橫,適合打伏擊的地點比比皆是,鬼子根本不能每個溝穀都仔細搜索到,必然有所懈怠,在使用誘敵之策的情況下,鬼子極有可能隻顧追敵,疏忽大意而進入抗聯的伏擊圈,楊靖宇與大家商議後,決定一試。
從淩晨4點開始,楊靖宇派出的4支小分隊就摸到了渡邊討伐隊宿營地周邊,從四個方向不斷的施放冷槍襲擾。這種小規模的襲擾把渡邊討伐隊大隊長渡邊雄太郎的鼻子都氣歪了。自從“野副大討伐”開始至今,還從未遇到過抗聯主動進攻的情況,如果不是天色還未亮,敵情不明,渡邊立刻就會下令追擊。
渡邊雄太郎在半夜時分就得到了敵情報告,是剛剛逃回的兩個特務報告的。他驚喜之下決定獨吞這份功勞,沒有將情報用電台發送給坐鎮蒙江縣的通化省警務廳長岸穀隆一郎,因為他恨這個岸穀隆一郎。
渡邊雄太郎自從去年8月被調入“野副大討伐”行動,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反正在同僚們一個個都取得“赫赫戰功”的時候就他兩手空空,不僅如此,反而二次遇到強敵楊靖宇的直屬部隊,損兵折將。第一次是在去年12月9日在蒙江大北山的遭遇戰,當時身邊隻有一個中隊的渡邊麵對500餘人的楊靖宇主力,一點便宜都沒有占到,要不是楊靖宇擔心戰鬥時間過長引來鬼子援軍而主動撤退,渡邊估計自己在那次戰鬥中就“碎了”。第二次就是在3月初圍剿楊靖宇的戰鬥,渡邊眼看著已經將楊靖宇和一個抗聯神槍手圍在了山頂,就等著第二日楊靖宇他們受不住凍餓突圍時擒拿,沒料想夜間竟然被抗聯偷襲,搶走了他即將到手的“功勞”,追擊時又遭到阻擊,折損70多帝國勇士,眼睜睜看著抗聯擁簇著楊靖宇遁入深山老林不知去向。
這兩次倒黴的遭遇戰給他的軍人生涯抹上了一層厚厚的不光彩的顏色,為此他遭到了岸穀隆一郎嚴厲訓斥,本來按年資應該提升的少佐軍銜也不翼而飛了,要不是在政界裏有點影響力的舅舅替他說話,估計他就被岸穀隆一郎打入冷宮,撤職查辦了。
“八嘎!”渡邊暗暗罵了一句,不知是罵誰。他知道自己的部隊不善夜戰,不敢將部隊在夜間放出去,隻能急切的盼著天亮,好在再有半個小時左右天就要亮了,到那時他將要讓這些膽敢在老虎頭上搔癢的抗聯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