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遷安比較幸運,落在緩坡厚厚的積雪上。李鳳山則沒那麽好運,他掛在了樹上,聲嘶力竭的叫人來救他,說自己要堅持不住了,臉雖說沒先觸地,但整個身體吊在半空中成了“猴子”。
這降落傘是一定要回收的,如若不然,天明後指不定會被鬼子的偵察機發現。
隨著飛機的轟鳴聲逐漸遠去,為指示目標的火頭依次被快速撲滅,掩埋。
幾乎所有能動彈的密營戰士都趕來接應空投,一時間空穀裏人影憧憧,追逐著空投物資。裝載物資的箱子上綁著打開的手電筒,像螢火一樣指示著落地方位,大家循著微弱的亮光蹣跚而去。
鬧出這麽大動靜而不害怕,顯然是對敵情有充分的把握。在這綿延數百裏的長白山中,此地還算安全。
馬遷安一落地,立刻招呼近前的戰士,將離自己最近的已經憋得滿臉通紅的李鳳山解救下來。
“告訴戰士們,要快,箱子拖不動馬上拆開,將東西分開拿,記住,每一粒糧食每一粒子彈每一個空箱子、降落傘都要背回山洞,不要留下任何痕跡。”離馬遷安附近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快速的發布著命令。
馬遷安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楊靖宇的聲音,他歡快的、跌跌撞撞跑過去,像一個孩子似地撲到楊靖宇身上,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楊靖宇重重的拍打著馬遷安的後背,壓抑著激動,費力的說出了幾個字:“安子,好樣的!我沒看錯你!”
魏拯民循聲走了過來,他在清朗的月光下顯得愈發清瘦,笑道:“小馬,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弄來物資,要不是你,我們隻好離開這裏了。”
馬遷安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鬆開緊抱楊靖宇的雙臂,隻是咧開嘴嘿嘿笑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清晨來臨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搬入了密營。抗聯戰士們每人都分到了一包牛奶餅幹、一個牛肉罐頭,喧鬧著,吵嚷著盡情享用。一些性急的戰士吃完了手中的食物,有的找炊事員套近乎,墨跡著想再拿一份,另一部分早早的跑到一堆武器麵前圍著打轉,眼中狂熱的神情一覽無餘,天哪!都是花機關!還有炮!一箱一箱黃澄澄的子彈,碩大的手榴彈、小巧的防步兵地雷,媽親呐,啥時候這麽富裕過。
楊靖宇、魏拯民、曹亞範聚集在司令部所在的一個偏僻的支洞裏,眼睛閃閃發光的將馬遷安圍坐在中間,聽他講述伯力會議過程,劉清源雖說帶回了文件,但對會議具體過程不知曉。
他們畢竟隻有30出頭,年齡最大的楊靖宇也隻有35歲,雖經曆槍林彈雨,但遇事古井不波,悲喜不行於色並不適合這些感情豐富的壯漢。乍一從彈盡糧絕的困境中走出,又聽說獲得強援,並即將與中央取得聯係,心情激蕩之下,竟然顯現出少有的頑皮。
當聽說馬遷安就是憑借散落到戰士們手中的日軍文件碎片就產生這麽大效果的時候,曹亞範坐不住了,一口吞下手中的食物,火燎P股一樣的搜集被戰士們當做手紙的紙片,當然,他搜集回來的東西沒有什麽有用的,除了幾張完整的紙張,看得出是傳單外,大部分都支離破碎,裏麵竟然還有一本卷了邊的RB畫報《躍進之RB》。
看著三個大領導匆忙翻檢著紙片,馬遷安強繃住自己的臉孔,不使它暴露真實情感。
“真是可惜了,這幫沒文化的東西,繳了重要的文件都不知道,還不交公。思想教育一刻都放鬆不得,這幫小子為了畫報上的這個女人像,竟敢私藏這東西,我要立刻整頓!”曹亞範苦著臉搖晃著手中的《躍進之RB》說道。
魏拯民懊惱之餘也說道:“我說呢,這次同SL人的談判怎麽會如此順利,前幾年趙尚誌同誌去求援,反被他們關押了一年半的事兒我都知道,看來,這天下真沒有免費的午餐呐!你身上沒有金剛鑽就攬不下這個瓷器活。”
馬遷安也緊著打圓場,說道:“這也不能怪大家不認識,那些個礦藏符號沒接觸過的人誰能認識?誰又能知道啥意思嘛!我不過趕巧、趕巧啦。”
這些人沒有理由懷疑馬遷安的忠誠,就像他們從不懷疑自己對黨的忠誠一樣,所以對馬遷安所說的話選擇了相信。
“好啦,我看老曹你也不要懊惱了,以後凡有繳獲的帶字兒的東西,我們都要過過目,要形成一個製度。”楊靖宇安慰曹亞範。
這話對,馬遷安心裏認同。當年毛主席也是在長征中偶爾得到一份報紙,才知道陝北紅軍根據地的情況,才知道還有劉誌丹這麽一支紅軍,最終決定了行軍的方向,這信息的收集是一頂一的重要,楊靖宇現今注意到信息收集問題,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不過,您恐怕再也收集不到RB人的測繪情報,那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兒,馬遷安暗暗想到。
“小馬,你還能記住多少?我想你肯定沒全說吧?”魏拯民眼鏡後麵的眼睛光芒灼灼,看的馬遷安一陣心虛。
“還有10個!”馬遷安搖頭晃腦,得意的伸出一個巴掌,並翻了一下。補充道:“我還在勞工中找到幾個能人,與他們核計了兩個項目。”
“嗯,劉清源說了一嘴,你說你這小子腦袋是咋長的?咋就這麽靈光?”曹亞範輕輕拍了拍馬遷安的腦袋。
“嘿嘿!總有人異想天開不是?其實也沒什麽難的,步話機就是電台和電話的結合體,另一個火箭筒不就是在竹筒裏放“二踢腳”嘛,小意思,小時候常玩。馬遷安大言不慚。
“你的這些,SL人還不知道吧?”魏拯民的眼睛更亮了,像突然撿到寶貝的乞丐一樣緊緊攥住了自己的雙拳。
這些東西的價值,傻子才不知道,看著楊靖宇等三人欣喜的表情,馬遷安心中還閃過一絲後悔,恐怕是自己把情報賣的賤了,如果讓魏拯民這樣的老手去談,估計還能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