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帝

第八章 神像之滅

瓦西裏快發瘋了，他痛恨自己沒有主人那樣的好命。如果他也會“噬靈”的話，早成變成火焰戰馬中的君王了。不但如此，他還要改變火焰戰馬這個種族的命運。讓他們從此不再是其它種族的坐騎，而成為其它種族背上的主人。

馬也有坐騎，但一匹馬的坐騎會是什麽？或者說一匹馬騎在某種生物的背上，那會是一幅怎樣的畫麵？

不過仔細想想，瓦西裏還是覺得自己隻有當坐騎的份。他雖然覺得主人居然將光明大主教的靈魂毀滅，這簡直是一種天大的浪費。但不這正好說明了主人的氣魄和胸懷嗎？

他是在向所有的黑暗臣民宣告，這場戰爭我們贏定了！光明教廷從此將在艾雅大陸上消失，而教皇的靈魂將是他最為美味的大餐！

黑暗軍沸騰了！

他們更加勇猛的向光明主殿奔去，光明軍被節節逼退，此刻簇擁在主殿大門前。

黎明悄然來臨。

奧瑪科抬起頭，朝天空中看了一眼。要不了多久，黑夜即將被白晝取代。但他堅信，這並不意味著黑暗即將被光明取代。

對於光明教廷來說，天時漸漸好轉，但無奈的是，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多了。

勞德裏洛斯被三排光明武士兩排光明牧師攔在身後，他怒瞪著向主殿大門台階上不斷湧來黑暗生物。他雙眼血紅，眼眶中布滿了血絲，額頭上的青筋凸出，臉色也一片青綠。

黑暗軍猶如一頭發狂的戰爭猛獸，眼前的一切皆為血色。他們張開大爪，吱出獠牙，欲取掉眼前剩餘的敵人。

象牙白玉鋪就的台階，此刻已被染成紅色。仿佛趕在清晨的來臨，為這個神聖的殿堂換上一層新的紅毯。

勞德裏洛斯指揮著所有的輔助型光明牧師，盡量的挽救生命。但此刻，他顯得是那樣的無力。或許他心裏已經清楚，再如何挽救都是枉然了。從埃盧達達克和仆西瑪犧牲的那一刹那起，他便感覺到了空前的無助。

輝明多斯、阿喀卡喀倆大樞機主教之死……

埃盧達達克、仆西瑪倆大主教之死……

無數長老和主教們的死去……

十萬光明教徒的覆滅……

這似乎意味著，戰爭即將走到盡頭。

光明主殿內，教皇薩奧明虔誠的仰望天空，在他的頭頂，一團氤氳的白色霧氣正不斷的翻滾。他癡癡的望著，根本沒有朝殿外打量一眼。

他雙手用力，在聖椅扶手上一撐，便十分吃力的將肥胖的身體給支撐起來。

勞德裏洛斯偏過頭，看到了主殿內教皇的變化。他心下略為安慰，看來教皇是找到什麽辦法了，又或是得到了光明神的感召。

“死守光明主殿，絕對不能讓這些肮髒的生物踏入神聖的殿堂！”勞德裏洛斯盡量讓聲音大一些，但卻掩飾不住從聲音裏就能聽得出的他身體上疲憊。

四大黑暗長老又重新回到了奧瑪科身邊，主殿台階之下。

奧瑪科望著台階上的勞德裏洛斯，道：“既然他們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把他們全部殺死，然後從他們那所謂的神聖的軀體上踩過去！”

聞言，黑暗生物的靈魂仿佛在猛烈的燃燒。呈現在他們麵前的仿佛不是生命的威脅，而是最為豐盛可口的大餐。

天色逐漸明亮，趙炎等人也從黑暗中隱現出來，跟在黑暗軍身後。他們在光明神雕塑下停下，繼續觀望遠處的戰局。從他們這個位置上，剛好能看見主殿內教皇的聖椅那一段區域。盡管教皇在他們的眼中比較小，但也夠他們觀察全麵的局勢了。

薩奧明向後小退了幾步，又左右搖晃，仿佛雙腳無力，身體失衡似的。沃伏托微微抬頭，抑製住上去扶他一把的衝動，又閉目虔誠的禱告起來。

他很想問一句“神喻有了嗎？”但他始終沒問，結果在他的心裏一直就存在。

薩奧明微微的抬起手，仿佛在向上去抓什麽。但他的麵前，並沒有任何東西。

沒有任何預兆，殿內突然閃爍一道白光。最終這道白光隻是停留了一秒，他們刺痛著那些直視著他們的眼睛，然後竟湧進教皇體內。教皇仿佛沒有任何感覺，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那平靜的臉上漾起一陣漣漪，雙眼中飽含期待。他向前邁出一步，但並沒有在前方落下，而是停留在虛空之中。

他斜望著高處的白霧，那團霧氣此刻竟平靜了許多，在那純潔卻又單調的白色下，仿佛隻有他才看得裏其中的奧妙。

下一刻，俅迪大神殿仿佛變成一個沒有呼吸的世界。戰爭在驀然間停止，光明軍回過頭，黑暗生物抬起頭，看著教皇的每一個動作。

教皇向斜上方走去，他每一個腳步落下，腳下便會憑空出現由白色光芒形成的夢幻般的階梯。在走平路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忍不住傾斜和失衡。但此刻，他在虛空的階梯上走向半空，身體卻是那樣的平衡。

眾人隨著教皇的步伐遙望，判斷他的目的地，最終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彎，將目光落在了直入雲霄的光明神雕塑上。

難道，教皇要登上千萬米的高空，去觸碰光明神的神威嗎？

短暫半分鍾的**，世界又如一個狂喘的猛獸開始咆哮。黑暗生物們繼續撲咬光明軍的身體，而光明軍則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和生命捍衛教廷。

雙方的兵力懸殊在此刻已導致勝負沒有任何懸念。幾千光明軍是不可能擋的住幾十萬黑暗大軍的。

一切隻是時間問題，或許大巫妖和火焰骨皇此刻釋放頂級魔法，這幾千光明軍就會所剩無幾。但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保存魔力，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主殿的教皇，恐怕比十萬光明軍還要難對付。

盡管他顯得那麽肥胖，以及衰弱。但，他卻是薩奧明。

光明教廷之教皇，薩奧明！

SK境界的強者，薩奧明！

跟隨著趙炎的目光，狂龍等人也向頭頂上筆直的白色雕塑望去。艾瑪婭感歎道：“這麽高的雕塑，究竟是哪位神人製造的啊！”

趙炎仰望天空，淡道：“沒有誰能做到這一點。但如果他們把雕塑在地麵上做好，教皇的力量讓它豎立起來卻不是難事。”

狂龍道：“老大說的有道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教皇是打算上天和光明神溝通一下？”

教皇和光明神溝通，怎麽說多覺得十分詭異。趙炎雖然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神，但如果教皇真做到那點，可不敢保證會釋放出怎樣的力量來。

教皇的步伐十分緩慢，他的身體盡管平衡，但每走一步都會相應的停頓一下。他每向上登高一步，天空中的黑暗便驟然分開一些，仿佛隨著他向天空邁去，這個清晨也要亮得比以往早一些。

教皇的身體肥胖，但腳步卻很輕，沒有誰聽見他的腳底和懸浮階梯撞出怎樣的聲音。但他每向階梯上踏出一步，黑暗生物的靈魂便仿佛被大風掠過。許多靠前的低等黑暗生物，已經曲卷著身體在瑟瑟發抖了。

勞德裏洛斯本已身心疲憊，教皇的威嚴與力量深深感染了他，失去的信心重拾。光明教徒是他鋒利的武器，教皇是他堅實的後盾。有了這些，他相信隻要自己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成功。

絕對障蔽！

一道白色的半透明屏障將他周身百米覆蓋，將核心的光明牧師和法師包裹。下一刻，無數道白光從他雙掌心飛去，在光明武士的身體上融化，變成不斷旋轉的保護術。

一口鮮血從勞德裏洛斯口中噴出，他緊緊咬牙，繼續支撐著絕對障蔽，防止脆弱的光明法師們被遠距離攻擊的黑暗生物所擊中。暗影獵人的攻擊，讓他非常頭疼。

“勞德大主教，你回主殿休息吧！”離勞德裏洛斯最近的光明牧師一臉哀愁的看著他，說話的同時，為他施展了體力滋潤聖術。

勞德裏洛斯顧不上去擦拭嘴角的鮮血，他看也沒看身旁的光明牧師一眼，道：“別把聖力浪費在我身上，我還堅持得住！”

牧師急道：“你太累了！去主殿休息一會吧！這裏有我們，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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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絕對障蔽，你們堅持不了五分鍾！”

牧師深知勞德裏洛斯說的沒錯，但他也同樣擔心大主教的身體，為難道：“可是你……”

“我沒關係，如果光明教廷沒了，我們的命運都是毀滅。為了保護教廷，捍衛光明神的尊嚴。阿喀卡喀、輝明多斯、埃盧達達克，仆西瑪都犧牲了，我身為大主教之首，隻要還能動，就絕不會讓這些肮髒的東西踏進主殿一步！”

“勞德大人……”

勞德裏洛斯轉過身，伸出手在牧師肩上輕輕一拍，渾濁的目光閃爍一絲亮麗的神采。“好好戰鬥，用心。”

牧師的眼裏已泛起了淚，咬牙道：“是……”

“老查，你說，以我們的力量有可能將它打斷嗎？”趙炎圍繞著徑長約百米圓柱型雕塑轉了一圈，用手在上麵撫摸，突然說道。

眾人都被趙炎這莫名其妙的一句給說蒙了。

碧爾絲菲抬起頭，眼睛一眨一眨，道：“大哥哥，這根柱子如果斷了，它就會倒下來的。”

趙炎道：“我就是要讓它倒下。”

艾瑪婭麵色愕然，歎道：“我明白了，炎，你是想將這雕塑摧毀！”

趙炎微笑道：“我聽沃伏托說過，這座光明神的雕像是艾雅大陸所有光明神雕塑中最威嚴的，可以說是光明神的死物化身。它象征著光明教廷的威嚴，也是光明教廷輝煌的標誌。”他抬起頭，朝微亮的天空看了一眼，道：“現在教皇也正在向著它邁進，既然如此，我們把它砍了。一是斷了教廷的根，二是讓教皇無法得逞！”

狂龍讚道：“老大，你真是太瘋狂了！你居然連神都敢砍！”

碧爾絲菲臉上有些疑慮，道：“大哥哥，如果這樣做，你就是直接褻瀆神靈。這對你……對你恐怕不好吧！”

趙炎朝碧爾絲菲靠近，笑道：“用世俗的話說，我們和黑暗王聯盟，難道就不是褻瀆神靈嗎？可是，我們褻瀆的是什麽神靈呢？我們褻瀆了光明神？可光明神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呢？”

“而且……”趙炎負手而立，接著道：“我從來不相信艾雅大陸上有神靈的存在。我想，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一定能證實這一點的。如果光明神真的存在，他必定會保護自己的雕塑，不讓我們摧毀吧？”他樂樂一笑，道：“其實就算真的有神也無所謂。我們在褻瀆光明神的同時不剛好討好了黑暗神嗎？”

碧爾絲菲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趙炎，驚異道：“黑……黑暗神……”

“小碧啊！”艾瑪婭湊到碧爾絲菲身邊，擠了擠眉毛，道：“難道你不認同炎的做法嗎？看來你們之間沒有什麽共同點呢！我可覺得沒什麽問題。”

碧爾絲菲哪能聽不出艾瑪婭話語裏的譏諷，她搖搖頭，道：“我隻是擔心大哥哥。”

“不用擔心！”趙炎在碧爾絲菲肩上輕輕拍去，轉過頭道：“老查，你認為如何，有把握嗎？”

查克斯麵帶微笑，道：“如果是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我還真沒有什麽把握。但……”他偏過頭，朝站在身後的丘陵巨人看了一眼，道：“有夢幻守護在，我想問題便不大了。”

趙炎喜道：“對啊！我居然把他們給忘記了！搞破壞這個事，他們才是真正的主力啊！”

“皮魯魯，卡西西，你們快過來，把這柱子給砸了！”

丘陵巨人們早就憋不住了，見終於有地方可以發泄，立馬將光明神雕塑給圍了起來。他們倒也有自知之明，在攻擊前首先進入狂化狀態。

光明軍的最後一波兵依然在苦苦支撐，勞德裏洛斯雖然累的筋疲力盡，但還是強撐著絕對障蔽，保住了許多光明法師的生命。但盡管如此，光明軍的傷亡依然在劇烈的增加，隻是相伴著他們倒下的黑暗生物的數量也增加不少。

高達十幾米的主殿台階，仿佛被堆積的屍體鋪墊成平地。

殿外廝殺聲、呐喊聲響徹雲霄，在光明大院久久回蕩。殿內卻安靜異常，尤其是在教皇的四周，仿佛沒有任何一絲嘈雜的音波能靠近他。

此刻他已在大殿五十米以上的高空，還剩下一半的路程便能觸手摸到那團白色的煙霧。

“神呐！在大教皇塔裏斯多德二世的時代，您曾說光明即光明教廷，神聖即光明力量。”

薩奧明虔誠的望著高處，腳步適當的加快了一些。

“神呐！大教皇路易阿達路斯的時代，您曾說一切拒絕光明的生命，都將視為黑暗。”

薩奧明探出手，像是在前方觸摸什麽。

“神呐！大教皇德德愷撒的時代，您曾說光明是正義的化身，黑暗必將被光明所清除。”

薩奧明臉上的皺紋猶如是一道道深溝，他蒼白的麵容猶如一個垂死之人。

“神呐！大教皇修科文的時代，您曾說光明教廷的存在，是為了給大陸帶來安寧。教皇的存在，是為了杜絕一切滋生在光明內部的邪惡。”

薩奧明雙眼閃爍，仿佛眼眶內滲出了淚。

“神呐！在我薩奧明的時代，您說句話吧……”

薩奧明企盼的看著遠方，他所知道的神喻都是大教皇們親口所說的。這說明光明神在艾雅大陸出現過，除非從他們嘴裏說出來的都是謊言。

那些大教皇們會說謊嗎？薩奧明不敢保證，但他卻相信，他們絕不敢褻瀆神靈。

既然如此，他們又怎麽敢胡亂的捏造神喻呢？

偉大的神啊！是我薩奧明沒資格做大教皇嗎？有我薩奧明在，光明教廷是不可能毀滅的啊！

我們的教徒雖然都已快死光了，但我的力量，他們是無法抵擋的。

薩奧明此刻又前進了二十米，距離那團白霧越發的近了。那團白霧裏究竟有著什麽，隻有他知道。或許，他也並不知道。

薩奧明伸出蒼老的手，為即將達到的目標又表現出一絲渴望。

轟！砰砰！咚咚咚咚咚……

恍若地震一般，在多層聖術保護下，不受火焰骨皇“地形改變”影響的光明主殿竟也猛烈的一陣顫動。

薩奧明腳下的虛幻階梯突然消失，但盡管如此，他依然懸浮在半空中並沒有掉下來。SK境界的強者，不需要飛行術也能漂浮在半空中。他抬起頭，那滄桑的老臉仿佛又老去了十歲。

頭頂的那團白霧劇烈的翻滾，隨後就傾然消失。光明主殿內，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究竟發生了什麽？

“啊哈哈哈哈哈！這裏麵也有我老狂的一刀功勞！”狂龍齜牙咧嘴的大笑道。

查克斯白了狂龍一眼，道：“老狂，你就算了吧！我看你心疼你那把刀，根本就沒用力砍。”

被查克斯一言說中，狂龍有些尷尬，道：“你看，我不是開開玩笑嗎……有丘陵巨人在，還用得著我老狂嗎？”

碧爾絲菲望著雕塑的倒塌對地麵造成的破壞，臉上不禁掠過一絲憂鬱之色，歎道：“隻希望這倒下去的柱子不要傷到人就好……”

夢啦夢和碧爾絲菲有同感，從背後將她緊緊抱住。

氣氛逐漸沉靜下來，雕塑的倒塌將俅迪大神殿的一麵打出一道缺口來。從缺口處望去，天地間竟有一絲紅色冉冉升起。

眾人凝望著那點紅色，若有所思。

大院麵朝洛雅海岸的方向，地麵上已多出了深至百米的長條大坑。大坑直通幾千米處的遠方，看來光明神的雕塑也已沉沒在海底。

趙炎深深的吐出口氣，心道：“如果大陸真有神的存在，光明神沉沒海底，會和海洋之神發生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