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帝

第九章 正道滄桑

“我有說過要逃走嗎？”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字語都在空氣中飄蕩，這股衝擊靈魂的寒意讓好不容易從爆破中回過神來的皚琳又打了個冷顫。

皚琳爬起來，向戰場上望去，出現在她眼前的畫麵幾乎讓她窒息。

SSS！全是SSS！

這……這是一場怎樣的戰鬥？

但盡管如此，奧瑪科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驚慌之色。

古烈斯秋從懷裏掏出一個大腿形狀的食物，往嘴裏送了過去，朝奧瑪科瞥了一眼，道：“這小子挺囂張的，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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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明多斯朝古烈斯秋的吃像白了一眼，強忍住自己也想跑上去咬一口的衝動，道：“作為黑暗王，他有囂張的理由。”

“哼哼！”酷赤圖仰起頭，一大口酒往嘴裏灌去，直到從酒壺裏再也滴不出一滴，他才將酒壺向後拋去，道：“黑暗王？正何我意……幾年前，七賢者大戰萬年火嬰。現在，我們三個就好好戰戰黑暗王吧！”

酷赤圖係下背後的劍盾，道：“難道你認為，你能戰勝我們三個麽？”

奧瑪科淡道：“萬年火嬰麽……”

轟！

那在古烈斯秋身後的兩團火浪突然升向他的頭頂，然後在半空中炸開，落下陣陣火雨。古烈斯秋仿佛身在火雨之間，那明暗不一的火光將他的臉映照的一閃一閃。

古烈斯秋那幾根僅剩的頭發突然豎立，大法師之袍猶如燃燒了一般。

“古烈斯的奧義會讓你明白什麽叫做毀滅的！”

一股寒意湧遍輝明多斯的全身。戰場上，突然莫名的壓抑起來。

與此同時，古烈斯秋和酷赤圖也感覺到了異樣。

這種氣息，這種力量！

輝明多斯驚道：“老古，你後麵！”

古烈斯秋雙臂展開，體內頓時迸發出一陣火浪，向背後撲去。他在地上一踏，頓時躍向半空中，落地之時已轉過身來。

那原來的位置，經過火浪一掃，地麵頓時泛起了濃密的灰煙。隻是在灰煙之中，有一縷格外特別的黑煙。

黑煙左右飄蕩，最後匯成一個人形的黑影。黑影雙手自然的垂下，兩把燃燒著黑焰的匕首反握在手中。

古烈斯秋臉色微微一變，黑影蒙著麵，他雖然看不清他的麵目，但正是如此，他才越發的肯定。

“暗影殺手普西雷多！”

此刻，黑煙已完全匯合成普西雷多的模樣。隻有些微的黑色之氣還在普西雷多的肩上、頭上飄散。

“大陸第一火係魔導師古烈斯秋大人，對於火焰能量的掌控實在讓我大開眼界。”普西雷多的聲音不急不燥，但每一個字卻仿佛鐫刻在靈魂深處一般。

古烈斯秋道：“沒想到連你都沒來了，這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古烈斯秋表麵上雖然說的輕巧，但這也隻是他強要麵子而已。麵對普西雷多，混跡在黑暗世界，深諳殺人之道的暗影殺手。絕對是任何一個法師的惡夢。古烈斯秋盡管在人類世界是強者，但對抗普西雷多，他很清楚自己的勝算隻有多大，而死亡率又有多大。

而從年輕上算來言，古烈斯秋已經老了，而普西雷多卻還很年輕，盡管他的年紀要比古烈斯秋大上許多。

“老古，這家夥讓我來！”酷赤圖知道古烈斯秋對戰普西雷多不適合，心想他去對付普西雷多，由古烈斯秋和輝明多斯倆個對付奧瑪科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酷赤圖剛邁出一步，背後便響起一陣爆破，爆破之中，狂暴的戰馬奔騰而出。戰馬上，是一個全身黑甲、身披暗紅披風的死亡騎士。

他低沉粗礦的聲音似乎讓這個黑夜越發的沉重一些，“你的對手是我。”

酷赤圖回過頭，他雖然不認識出現在麵前的死亡騎士，但卻能感受到他那強猛的死亡氣息。

破爛不堪的亡靈骨座化為滾滾灰粉，也不知奧瑪科究竟是如何操作的，他冷道：“那邊就結束了？”

死亡騎士道：“他們太弱了，有梅米梅西和洛貝隆尼坦在足夠。這裏的戰鬥才有意思。”

暗影殺手手腕微微一動，兩把匕首便在掌間瘋狂的旋轉，“這裏的三個人是人類的強者，足夠見證我們的實力。把他們打敗了，人類世界的力量便無法威脅我們了。”

奧瑪科冷道：“那麽……開始吧。”

刹那間，仿佛整個黑夜凝固了一般。

皚琳低下頭，將腦袋埋在長袍之中。她不敢抬起頭睜開眼睛望向戰場，仿佛戰場中的空氣都有如刀鋒，隻是那麽一瞥，便會被刺瞎眼睛。

皚琳的腦海裏情緒萬種，興奮、恐懼、激動接踵而來。

六個SSS，她在心裏反複的計算，六個SSS！

她想過自己會有那麽一天，到達SSS的境界。但卻沒有想過，竟會在自己SS級的時候親眼目睹六個SSS的決鬥。

下一刻，皚琳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掙紮。在黑暗中掙紮，在神聖中掙紮，隻為抬起頭，往戰場上瞟上那麽一眼。

喀嚓！凝固的黑夜突然間破碎。

伴隨著身體上泛起的白光，酷赤圖動了。隻是他並沒有向海培因攻擊過去，而是轉過身，向坑中的奧瑪科跑去。

酷赤圖的速度越來越快，身上的白光越閃越亮，而在奔跑的途中，又把劍和盾重新係回背上。

死亡戰馬一聲長嘶，如黑風朝酷赤圖席卷而去。

奧瑪科冷冷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酷赤圖，並為有任何動作。或許他在思考，這個SSS的聖騎士究竟想幹什麽。

但容不得他多想，酷赤圖便已經出現在他麵前。

酷赤圖伸出手，抓向奧瑪科。可他卻愕然的發現，自己抓到的並不是奧瑪科那細弱的手臂，而是一個粗壯黑影。死亡騎士速度快極，此刻已來到他麵前。

酷赤圖顧不上那麽多了，仰天長嘯。

“奧爆！”

劇烈的神聖光芒以酷赤圖為中心，向外猛烈的爆破出去。所轟炸的範圍，已足夠將奧瑪科和海培因包裹。

海培因扯下暗紅披風，在身前揮去，披風頓時化為一陣黑色和紅色組成的能量圈，和奧爆能量對峙。

“空間撕裂！”

幾乎是在酷赤圖釋放奧爆的下一秒，輝明多斯高舉雙手，掌間的白色光芒衝天而起。在頭頂上爆破，灑下晶瑩的白花。

白花在空氣中飄蕩，猶如冬天的雪花自然的飄落般。輝明多斯的周身像是刮起旋風，吹拂著他的衣角和白發。那些晶瑩的白花突然間扭轉、拉伸、成弧形長條向四麵八方狂嘯而去。

皚琳再次將頭埋進地麵，生怕臉上被這些光刃傷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的後頸提起，她便隨著這股力量而去了。

轟隆！

古烈斯秋猶如一團火熱的太陽，將本體的光芒向四麵八方爆破而去。暗影殺手躲避這種直接爆發魔力的炙熱，急忙化為一縷黑煙，下一秒便在百米處出現。

火光之中，看見的隻有古烈斯秋那火紅的眼睛。

吼吼！

七條炎龍從火中迸發而出，向大坑中呼嘯而去。

死亡戰馬和火焰戰馬一驚，猛的轉身向後退去。而大坑中，光刃亂飛、炎龍亂竄。那還算光滑的大坑此刻已是坑坑窪窪，焦石碎沫。

煙霧彌漫的朦朧逐漸化開，海培因收回暗紅披風，又重新披到了肩上，而那些狂猛的力量仿佛盡被他收進披風變換的黑紅空間中。

海培因騎在死亡戰馬上，朝遠處隻剩下幾個小點的背影望去，驚道：“他們！居然逃跑？”

暗影殺手的下半身已化成縷縷黑煙，“我去追。”

“等等。”

奧瑪科淡道：“不必追了。”

海培因疑惑道：“王，你難道不需要他們的力量嗎？以他們現在所剩不多的力量，我們追上他們是很容易的事情。”

奧瑪科並沒有直接回答死亡騎士，而是眺望遠方，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身影仿佛在向他請求，請求他停下來。

對於力量的渴望驀然篤定，隻是在心裏默念：古烈斯的奧義，古烈斯秋……這次就當我是饒了你，如果再次相遇，你就沒那麽好命了。

“不追了。”奧瑪科肯定道。

死亡騎士有些氣惱，幾股黑風在他身邊狂刮，“這些人類的強者，居然畏懼戰鬥而逃跑！他們是懦夫！”

普西雷多下方的黑煙又變化成他的雙腿，他冷笑道：“人類就是這樣，他們的腦海裏有很多種情感。逃跑？哼……這種行為在他們的世界裏足以算做是高尚了。”

奧瑪科轉過身，遙望黑暗大軍的方向，臉上突然掠過一絲幽森，道：“梅米梅西回來了。向第四十座神殿出發。”

……

呼！呼！呼！

黑暗之中，三道身影在山嵐上疾馳。

“他們沒追來，我能確定！停下來，停下來吧！我一把老骨頭跑不動了！”古烈斯秋落在最後，伸出手呼喚著前麵的酷赤圖和輝明多斯。

他看見輝明多斯手上提著的皚琳，臉上不僅漲的通紅，為了遮掩住自己的尷尬，破口大聲道：“老輝，你他娘的真不簡單啊！釋放出布伊洛斯神聖之光和空間撕裂後居然還能提著一丫頭跑這麽遠！你好歹喘口大氣行不行？”

按照古烈斯秋的意思，輝明多斯和酷赤圖都停了下來。酷赤圖警覺的向身後望望，直到真沒發現什麽異常，才道：“老家夥，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每天隻知道吃。”

“哎！我是老了，有多少年沒跑過這麽快了。”古烈斯秋也不和酷赤圖爭，自顧自的喘著氣。

輝明多斯放下手中的皚琳，接著自己一P股坐在地上。皚琳急忙爬起來，繞到輝明多斯的背後，為他捏捏肩膀按按摩。

皚琳十分感激，她雖然認識眼前的這三個大人物，但也知道剛才他們是在選擇逃命。而在逃命的時候，輝明多斯也沒有忘記她。

她輕聲的說道：“師傅，你有沒有事？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捏捏。”

輝明多斯還沒說話，古烈斯秋就指著自己的大腿，道：“來，小丫頭，為爺爺我捏捏。”

皚琳微笑道：“等我師傅舒服了我再來伺候你。”

古烈斯秋雙眼一閃，羨慕道：“老輝啊！你真是好命啊，倆個徒弟都是這麽貼心這麽溫柔。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收個女徒弟了！哪像我那傻小子，一天到晚就隻知道打仗打仗！也不來孝敬孝敬老子！”

輝明多斯道：“你滿足吧！沒有我那老弟，你這輩子還能吃到那麽可口的飯菜嗎？”

哼！

古烈斯秋胡子一吹，瞥了輝明多斯一眼。

頓了許久，他仰天道：“我說的沒錯，我們的確老了啊！大陸第一火係大魔導師，狗屁！大主教輝明多斯，聖騎士酷赤圖。我們三個居然不戰而逃，被別人追著趕！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古烈斯秋仰起頭，不讓別人看見他臉上的憂傷與落寞。

酷赤圖歎息道：“這場戰鬥如果雙方都做好準備也未必會輸，隻是老輝的布伊洛斯神聖之光沒發揮作用卻消耗了太多聖力，不足以支撐餘下的戰鬥。”

輝明多斯苦笑道：“我們三人的組合在人類世界裏已是很強大了，但和黑暗勢力比起來差得太遠。我想不但是我，就是教皇，也輕視了他們的力量。盡管教皇已經足夠放大他們的實力，但還是輕視了他們。”

頓了一下，輝明多斯又道：“剛才的死亡騎士名叫海培因，是幾十年前跟隨魔薩魯德的黑暗大長老。魔薩魯德毀滅後，有幾名黑暗大長老失蹤。我想，除了他和普西雷多外，還有其他的大長老存在。就算我們能戰勝他們三個，也無法抵抗他們的援軍。”

酷赤圖歎道：“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強大啊！”

輝明多斯道：“他們的強大是因為他們有信心。而他們的信心，來自於現任的黑暗王，奧瑪科！這個人，軀體獨特，擁有噬靈。如果讓他一直成長下去，他對艾雅大陸的影響恐怕會超過以往任何一任黑暗君王！”

古烈斯秋道：“老輝，你還是回俅迪大神殿去。外麵的神殿教皇已經顧不上了，現在隻指望著在俅迪，光明神最為庇護的地方將他們消滅。”

輝明多斯並未回答古烈斯秋，而是一陣苦笑。

他頓了許久，偏過頭，輕聲道：“皚琳，去給老古按按，我舒服了。”

“是。”

皚琳對輝明多斯非常順服，立馬朝古烈斯秋走去。

“我想，我還是不回俅迪大神殿了。”

聞言，古烈斯秋和酷赤圖麵麵相覷。古烈斯秋皺眉道：“這是為什麽？你的力量足以毀滅他們一個黑暗大長老啊！而且在俅迪大神殿戰鬥的話，你的力量將會更加提升才對！你灰心了嗎？”

輝明多斯搖搖頭，道：“我不是灰心，而是死心了。”

“老輝你……”古烈斯秋啞口，不想再因為這個事辯論下去，這些年來，輝明多斯對光明教廷的那些髒事早已從管到放，最後到不屑入目。他知道輝明多斯心裏的那點疙瘩。

輝明多斯抬起頭，歎道：“我的虔誠隻對於光明神而言，和光明教廷和教皇無關。為了光明神我會消滅黑暗神的一切力量，但卻不是盲目的抵擋。”

古烈斯秋道：“你有辦法了嗎？”

“還沒有。”

“……”

“但無論如何，我現在要做的隻有忍，在隱忍之中，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要知道，抵抗黑暗不是光明教廷一家的事，而是整個艾雅大陸的事。艾雅大陸可以舍棄光明教廷，但絕不能舍棄光明。”輝明多斯信心十足的說道。

古烈斯秋點點頭，他朝皚琳揮揮手示意她停下來。他站起身，精神突然充沛了許多，“老輝，隻要你決定了，老子一定幫你！”

輝明多斯笑笑，並未說什麽。在他的心中，以古烈斯秋的身份威望和實力他也是一定走不掉的。

“還有我。”酷赤圖站起來，這個略顯年輕的老人在他們麵前有如壯年。

頓了一頓，酷赤圖又道：“我還是那句話，以前有七賢者大戰萬年火嬰，現在有我們三人大戰黑暗王。無論付出的代價是什麽，就算是和七賢者一樣的毀滅，也無所謂！”

輝明多斯感激的看著倆人，道：“人的善良和大義，都是發自心，而不是發自名。如果每個人都有你們這種和七賢者一樣的氣度和胸懷，那有沒有光明教廷又有什麽區別呢？而每個人都心存禍亂，以私念為首。無論卑鄙無恥，還是惡毒下流都能接受的話，那就算大陸處處皆光明教廷又有什麽意義？”

輝明多斯轉過身，白發衣角無風自動，臉上寫滿了滄桑。他展開雙臂，環抱整個山嵐，道：“萬裏教廷萬裏空，百世光明百世夢！光明教廷他是個空的！是個擺設！所有的救贖，所有的寬恕，所有的善良，由心而起，由心而放！”

黑幕幕的山川間，輝明多斯的聲音久久回蕩。

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