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飛揚,偶爾會夾帶著細小的碎石撞擊在人的臉上。許多人的臉上,都莫名的出現了一些細小的疙瘩。
那些戴著全覆式頭盔的重裝騎士雖然能抵禦任何的風石,但他們畢竟隻是少數。仍有許許多多皮盔簡陋,衣衫單薄的士兵們在風沙中與自然做鬥爭。
而此刻,無數雙眼睛都在羨慕著那寬約三米,長約八米的移動車廂。車廂身上,幾十個強壯的男人用肩膀將這個重物給扛著。看著他們從額頭上流出的汗,便感覺十分的吃力。
車廂外表華麗,富麗堂皇。由於它本身的麵積足以吸引眼球,便不會在乎這華麗的裝扮有多麽的吸引人了。
車廂中,身著一覆蓋全身的白色紗衣的女人正端著僅剩五分之一紅酒的高腳杯,往嘴裏淺淺的送著。且不說這紅酒本身是多少前遺留下的釀品,單說由“阿烈洛斯”藝術工匠製作這精致的高腳杯,距離現在也有三百多年了。
女人的紅唇在杯沿處輕輕一貼,仿佛周圍的一切都為之一動。
最起碼,站在他麵前的四個男人,心都砰砰的跳個不停。
當然,足以讓他們心跳的原因,自然是這女人的絕色了。這樣的絕色,是不應該出現在風沙漫天的戰場上的。但曆史的車輪總是喜歡忽悠,各色各樣的人和事總是會隨著曆史的足跡越發的奇妙起來。
紅唇微啟。
“紫俊將軍,敵人接受投降嗎?”
站在其餘三個男人前麵的黃色皮甲男人雙手抱拳,垂下頭的同時瞟了女人一眼,道:“公主殿下,諾頓城中現在傳言四起,說我們的軍隊一旦入城,將對諾頓屠城,無論是軍人還是平民,都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他們不敢投降!”
丹妮絲握著酒杯晃晃,道:“看來,這是愛櫻軍的詭計。”
紫俊點頭道:“我也這樣認為。”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和他們客氣。我們在這裏呆得太久了,是該進城去休息休息了。傳令下去,三天之內,必須破城!”
眾將早已熟悉丹妮絲的做事果決,一旦下達了命令,她不但不會更改,而且還會對不能將她所下達的指令完成的人給予嚴厲的處置。
此刻命令已下,眾將都在心裏盤算著攻城之策。
丹妮絲嚴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抬頭朝紫俊身後的三人望去,道:“非斯加梭、坦迪奧、莫柯。”
“末將在!”三人抱拳,齊聲道。
“你們三人是雲天軍中的重將,莫柯將軍又是紫老將軍親自提拔起來的猛將。這次我們要取得勝利,還希望諸位將軍同心同德,等拿下了拉斯維佳爾,我將光複雲天國。待雲天國光複之日,便是諸位功成名就之時!”
“謝公主!末將必定全力以赴!”
丹妮絲的眼角閃過一道厲色,“我不要你們全力以赴,我要的是結果!你們一定要贏!“
“末將領命!”三位將軍回答整齊一致,仿佛私底下排練了一般。
丹妮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舉起酒杯,欲望嘴中送上一口。將眾人還在身前站著,她笑道:“你們先下去吧!”頓了一頓,她伸出手,道:“紫俊將軍,你留下來。”
其餘三人也沒說什麽,輕步從車廂走了出去。
此刻,車廂內便隻剩下丹妮絲和紫俊,還有公主身後的兩名侍女了。
丹妮絲睡坐著,左手在前微微一點,道:“來,坐下。”
紫俊略為疑慮,但最終還是坐在了丹妮絲的那張方方正正的床上,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和丹妮絲單獨交談,他就是這樣坐著。
丹妮絲原本是睡坐著,此刻她變換了姿勢,向前傾了過去,湊進紫俊道:“紫俊將軍,來,陪我喝一杯吧!”侍女不需要吩咐,急忙端著酒壺酒杯走了過來。也不等紫俊說好,便為他倒上。
侍女的服務很周到,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提著酒壺的侍女在望向紫俊時怪異的一笑。
紫俊轉過身,正好迎上丹妮絲的胸脯,此刻她傾斜著身子,原本就穿的單薄,這個姿勢這個角度讓紫俊的視線頓時一片春光。
紫俊急忙向後仰去,道:“公主,大戰在即,不宜飲酒。”
丹妮絲笑道:“我不是記得你曾經說過,在打仗前你都喜歡喝上一小杯嗎?”
這……
紫俊的確說過,一時啞口。
丹妮絲突然笑開了,朝車廂門口處望了一眼,道:“紫俊啊紫俊,你還真是個怕老婆的男人呐!這次艾瑪婭在軍中,你的膽子怎麽這麽小了?以前的時候,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啊!”
丹妮絲坐直身子,偏過頭,道:“愀麗,上次和紫俊將軍玩的痛快嗎?”
紫俊臉突然一陣慘白。
那名為愀麗的侍女放下手中的酒壺,來到丹妮絲的麵前,微微恭身,道:“紫俊將軍很厲害,也很強壯,是個極品男人。”
“喲喲喲……”丹妮絲伸出手,在紫俊臉上摸了過去,笑道:“聽見沒有,你的評價很高呢!”
紫俊抬起頭,斜著眼向廂門一掃,臉色突然拉了下來,道:“公主,高抬貴口……”
哈哈哈!
丹妮絲將紫俊一抬,笑道:“看你緊張的,我和你鬧著玩的。大戰在即,你要和你父親一樣好好幹,不要緊張,我這是給你放鬆放鬆而已。”
紫俊急忙從床上站起來,點頭道:“公主想的周到,末將感激不盡。”
公主舉起酒杯,道:“來,我們幹掉。記住,三天之內,我要破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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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萬物都在沉寂之中。
猶如一頭沉睡的猛獸。
而諾頓城下五百米處,卻在不安分的躁動著。
直到城樓上高聲響起一聲聲:“敵人圍城了!敵人圍城了!”才將整個寧靜的夜給點燃,猛獸亦被驚醒。
諾頓城樓上的魔法師,射手紛紛的豁出全力,向城下流竄的敵人發出猛烈的攻擊。
盡管他們的攻擊異常凶猛,也擊倒了許多敵人。但敵人和往常不同,此刻像發瘋了一般,不顧城樓上的魔法箭矢,隻聽從長官的命令,按照圍城的陣形奔跑。
諾頓守軍慌了,他們沒想到雲天軍會不顧士兵的犧牲從諾頓的兩側繞過去圍城,而且還選在這漆漆黑夜。
雲天軍的包圍圈眼看著眼形成,那些圍城的士兵也漸漸的離開了魔法和遠程的射擊範圍。諾頓城中頓時一陣大亂,呼喊聲突然鋪天蓋地的傳開。
而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竟有許多諾頓城中的居民成群結隊的爬上城樓,竟一個接一個,手抓腳互相幫助的從城樓上跳下。想趕在圍城前逃離這座城市。
諾頓守軍頓時手足無措,這些都是諾頓的平民,有的還是他們的熟人和朋友,又或是朋友的朋友。上級沒下達命令,一時間他們難以抉擇。而這些成群結隊的居民像是有組織有紀律一樣,互相搭配的很是和諧。
短短的一會功夫,便有幾百平民成功的從城樓上翻了下去。盡管有不少人在站起來之後,行動沒有以前那樣方便,甚至按住大腿一瘸一拐,但也比留在這座守不住的城池,被屠殺的強。
莫柯指著那些從城下爬起來的平民們,道:“少將軍,怎麽辦?”
紫俊凝視著那些步伐慌亂的平民,思索了一會,突然反問道:“莫柯,如果是你,你會為何?”
紫千均在世時,對莫柯十分的照顧。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而紫千均對這個男人實在欣賞。他聰慧,勇猛,算是有勇有猛之將。
莫柯從未忘記過紫千均對自己的好,他也記得紫千均病逝前對他說的話,他一定要輔助紫俊,讓他成為一個出色的將軍。
倆人說話十分隨便,紫俊對他也是直呼其名。
莫柯細細的觀望了一陣,道:“他們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平民,豁出命從城樓上爬下來是因為我們要屠城的傳言的關係,他們不想死。他們的步伐混亂,不像是習武之人,而且手中也沒有武器。這樣的人,對我們沒有威脅,如果是我,我會放他們過去。”
紫俊冷道:“但如果是我,卻不會如你所說的那樣去做。”
莫柯低下頭,道:“你是大將軍,當然是你說了算。”
“恩。”紫俊點點頭,向身後的非斯加梭和坦迪奧打了個手勢,道:“你們帶一百騎去迎接他們!”
“是!”眾將爽快的答道。
紫俊卻轉了話鋒,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峻,道:“然後把他們全部殺掉!”
眾將士頓時失色。
莫柯臉色無比詫異,道:“少將軍,這是為何?”
哼!
紫俊瞥了莫柯一眼,對於這個年長他十幾歲的長兄,他並沒有任何的禮數,“莫柯,你的那一套判斷方式太平庸了。本次戰爭,我們雲天城全力出動,是一場隻可勝不許敗的戰役。對待敵人,我們不能哪怕有一絲的掉以輕心。”
說罷,他拉轉馬頭,朝那些試圖沿還未包圍住的方向跑去的平民們指去,道:“他們的外表,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但這會不會是拉斯維佳爾人的詭計呢?或許他們是由士兵喬裝,然後故意讓步伐混亂,將武器藏在衣服裏,裝成一服平民的樣子。”他又指向城樓,道:“你看看,平民們還在源源不斷的下來,至少有一千多個了吧!而他們的軍官還未阻止,如果我們讓這上千人過去,他們卻掉過頭來襲擊公主和我們的中樞部隊,我們怎麽辦?”
紫俊分析的十分有理,不過莫柯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道:“以我行軍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們隻是普通的平民。他們的衣裳鬆散,並沒有重物沉澱的跡象。”
紫俊道:“好!就算他們不是士兵,但也許是接受過訓練的平民呢?或者他們就是利用這些平民來施展什麽詭計呢?”
莫柯從紫俊的話語裏聽出了偏激,在他的影響中,紫俊雖然和他並無仇恨。但紫千均卻經常在紫俊的麵前要他多和自己多多學習。莫柯是聰明人,頓時明白了紫俊的記恨心理。
莫柯低頭道:“這隻是我的一點愚見而已,你是大將軍,自然是你說了算。”
紫俊也不和莫柯客氣,就欲再次下令。
莫柯又道:“但如果這樣做了,恐怕那散播在諾頓城中的謠言就會被他們認為是真實的了。”
紫俊瞟了莫柯一眼,也沒回答他,而是自己策馬向前,大聲喝道:“你們不願來隨你們,其他人跟我上!”
“大將軍,我們來了!”非斯加梭和坦迪奧齊齊向紫俊奔去,後麵跟隨著一百多騎。
莫柯搖搖頭,道:“少將軍,我留在這裏,注意敵人的情況。”
遠處並沒有傳來紫俊的回答,隻有沉重的馬蹄。每一陣馬蹄聲,仿佛都在宣告著一批生命的破碎。
一道女人的聲音在莫柯的耳邊響起。
“莫柯將軍,紫俊幹什麽去了?”
莫柯對這個聲音異常熟悉,急忙轉過頭,呈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動人的女子。女人扭動著細長的眼睛,疑惑的看著莫柯,身後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動,讓莫柯的心也仿佛在隨著她的長發漂浮。
莫柯道:“是將軍夫人啊!有一群士兵化妝成平民逃了出來,少將軍識破了他們的詭計,去誅殺了。”
艾瑪婭朝紫俊的方向望了一眼,抬起頭道:“是嗎?”接著又偏過頭,道:“莫柯,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將軍夫人。”
莫柯笑道:“是,是,艾瑪婭,你快回馬車吧,這外麵風大。”
艾瑪婭搖搖頭,道:“不了,在馬車裏都憋壞了,出來吹吹風。再說,我這次隨軍前來就是上陣殺敵的,可不想老是躲在馬車裏。”
莫柯笑笑,便再不語。
另一頭,紫俊與所部的百餘騎鐵蹄錚錚,怒氣騰騰的朝那些平民們奔去。在地麵上狂踏的鐵蹄濺起了漫天的灰霧。黃沙在半空中吹拂,和灰霧混為一體。一時間,戰場的一角,煙霧彌漫,沙煙滾滾。
數千平民將紫俊的人過來,頓時嚇的魂不附體。但為首幾人膽子略為大一些,放棄了繼續奔跑,而是保持鎮定,迎上紫俊。
此刻紫俊離他們還有幾十米,那人就喊道:“我們是來諾頓購置貨物的商人,我們不是諾頓的人,更不是士兵,不要殺……”
最後的“我們”兩字還未開口,說話人的頭顱就在地麵上翻滾,連續滾了幾圈之後,才帶著殘餘的後勁無力的滾動最後一圈,那張開的嘴巴還在一動一動。
紫俊滿意的揮了揮劍,感覺十分滿意,又向其他人撲去。
有許多平民們依然還抱著一線希望,終於在死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不是諾頓的人,我們要出去,請大人們饒了我們吧!”
“大人們,小的不欺騙你們,小的是諾頓的居民。但小的帶著全家出逃,什麽家產都不要了,留給大人們花吧!小的隻想抱住性命,大人們手下留情啊!”
紫俊並不在乎他們的求饒有多麽的動人,更不會在乎他們的模樣有多麽可憐,依然用劍鋒將他們的骨肉分離,聆聽他們發出的最後一聲慘叫。
平民們頓時爆炸開了,向四麵八方散開。
聰明的平民們又掉轉頭向諾頓城腳下跑去,雲天軍不敢進入諾頓的射程範圍,自然不會用性命去賭他們那毫無反手之力的身軀。
一抹厲色掠過紫俊的臉龐,他仰起頭,舉起劍,高聲喝道:“不要放過這些賤民,殺無赦!”
吼!
猶如凶猛的魔王被喚醒,戰場上突然升騰起濃烈的殺氣。
紫俊將劍收回,卸下係在背後的“鑲軒之弓”,搭上箭弦,對那些無辜的平民們瞄了起來。
他的職業本是射手,現在又得到了弓之神器鑲軒之弓,這些可憐的人根本無法逃脫他的魔掌。
他每一箭射出去,前方便會有一顆頭顱掉下,又會是一個奔跑中的人突然篤定,然後發現自己的胸膛上多出了個大窟窿。
殺喊聲、慘叫聲、惡嚎聲,一時間鋪天蓋地的傳開了。
那些原本還準備繼續爬下城樓的人立馬將身子縮了回去,望著城下那淒慘的一幕,他們很是慶幸自己的速度不算很快。
而較為滑稽的便是那些由朋友幫助懸在城樓半空的人,他們不敢往下跳,可此刻想上也上不去。逼迫無奈,他們隻好苦苦想守在城樓的士兵求助,希望他們能幫上一把。
於是在諾頓城樓上,便會看見三五成群的平民和士兵拖拽著底下一長條手抓腳,腳勾手的人組成的人梯。
人梯上的每一個角色,無不驚慌。
夜,越加的深了。
但悲涼的叫喊卻絲毫也未減淡過,隻是讓這個黑夜,越顯淒涼。
丹妮絲從車廂中鑽出來,身後的侍女即刻為他披上雪白的大衣。她朝傳來叫喊聲的地方望去,淡道:“這個紫俊,又開始殺人了。”
頓了許久,丹妮絲搖搖頭,歎道:“為何倆父子,竟會相差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