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帝

第九章 黑暗長老

自詡勇敢而忠誠的深淵火焰戰馬瓦西裏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馱人的滋味了。他清晰的記得上一次還是在父親生病的情況下去頂替父親的位置，成為“熔岩大將軍”的坐騎。

對於瓦西裏來說，這是榮譽，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他的表現很讓熔岩大將軍滿意，並且許諾瓦西裏以後能直接接替父親的崗位。從那一刻起，瓦西裏的血便燃燒了。

瓦西裏很感謝父親的栽培，畢竟父親從小就在他耳邊傳輸“忠誠”二字。

“作為一匹成功的深淵火焰戰馬，必須要懂的忠誠，並且時刻遵守它！”

瓦西裏很聰明，他不但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也時刻嚴格要求自己這樣去做。隻不過，他在忠誠的前麵，還加上了“勇敢”二字。畢竟，他覺得年輕而富有朝氣的自己，是配得上這倆個字的。

直到遇見了奧瑪科。

就在瓦西裏在為莫名其妙的離開深淵地獄，來到這個異樣世界的時候，他遭遇到這個世界的許多生物。

那些低等的骷髏、僵屍和一些怪異的爬蟲讓他的心情糟糕透頂。他狂踏著馬蹄，狂暴的噴發出深淵熔岩，將那些低等的生物無情的毀滅。

在往常的日子裏，他的榮耀總是建立在背上主人的成功之中，他隻是一匹任由主人差遣的馬而已。然而，看著眼前被自己毀滅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獲得榮耀，他覺得這種感覺也不錯。

但在死亡幻境裏，有很多他無法毀滅的東西。相反，他還有可能被反過來毀滅。

比如，摩西多。

初見這位魁梧的骷髏大領主，瓦西裏便愣在了原地，他雖然有些驚慌，但他卻並不畏懼。他一直緊緊的跟在摩西多的後麵，觀察他的攻擊方式，分析他的弱點，試圖找機會和他挑戰。

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在他和摩西多之間，一定要有一個勝者出現，否則，他隻能苟活。

這個時候，瓦西裏還是勇敢的。

但奧瑪科的出現徹底打碎了他的勇敢，幾乎讓他的精神世界崩潰。他不可思議的觀察著這個怪異的種族，他的身軀是那樣的弱小，但力量卻是那樣的強大。

他眼睜睜的看著勢力和他相當的骷髏大領主被奧瑪科輕鬆的殺死，並將他的骨頭一塊一塊的拆下來。

他在聯想，聯想如果躺在奧瑪科麵前的自己。那自己的火腿、眼球……

瓦西裏連想的勇氣都沒有了，他隻能躲在一角瑟瑟發抖，企圖不要被這個突來的強者發現才是。

但最終，他還是未能逃過奧瑪科的眼睛。

“很好，瓦西裏，你沉思了這麽久，竟沒有一句罵我的話。”奧瑪科打斷還在回憶中的瓦西裏。

瓦西裏回過神來，他還沒能適應這種契約。枯乏的路程讓他不知覺的讓他陷入了沉思。他想的那樣的入迷，以至於忘卻了所有的一切。瓦西裏打了個哆嗦，一陣後怕，還好沒有在心裏辱罵現在的主人。

奧瑪科冷道：“其實你用不著懼怕我，隻要你對我忠心，肯賣命的幹活。對你隻有好處。”

“睿智的主人，您的強大是能讓任何生物都瑟瑟發抖的。我在遐想，在您的光芒照射下，恐怕沒有任何生物能安然無恙的站穩腳跟。”

奧瑪科搖搖頭，道：“不，前麵就有幾個強大的存在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

瓦西裏抬起頭，望向前方一團濃濃的黑色氣流。氣流豎立在奧瑪科麵前，呈旋渦轉拉扯著周圍的空間，將空間內所有的一切都拉扯的扭曲變形。

奧瑪科道：“衝進去。”

瓦西裏道：“主人，您的勇敢當然沒話說，隻是您知道這後麵有什麽嗎？當然……以主人的睿智一定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以主人的勇敢……”瓦西裏覺得自己說的有點亂，準確的說是他的腦子已經亂了。

他很清楚，進去之後，意味著什麽。

他強忍住身體以至於不讓他發抖，但他的內心還是無比的驚慌。他雖然不知道這黑色旋渦後麵是什麽，但他感受得到旋渦之中蘊涵的那股強大的黑暗氣息。

這是發自內心的膽怯。

他火焰眼珠微微跳動，偷偷看了背後的奧瑪科一眼。隻見他氣定神閑，沒有一絲慌亂的感覺。就連纏繞在身邊的威壓，也絲毫沒有受到這黑暗氣息的影響。

瓦西裏有些感歎，看來自己真的遇上了一個強大的主人呐！雖然這些低等的生物和深淵中的種族比起來微不足道，但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能成為這個世界的強者的坐騎也還說的過去。

瓦西裏又忘記了那個要命的契約……

奧瑪科的聲音此刻在瓦西裏的心裏猶如深淵魔龍的龍吟。

“瓦西裏，你覺得很委屈嗎？”

瓦西裏全身的血液急速下降，一時之間所有的馬屁都堵在口中，他始終未能選出合適的句子來為自己辯解。

奧瑪科繼續道：“深淵世界內的生物的確強大，但還遠遠未達到足夠摧毀一切的地步。在黑暗神的麵前，同樣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瓦西裏。”出乎意料的，奧瑪科的聲音降低了一些，“你剛從深淵世界出來，對這個世界並不了解。當你清楚的對他們認知後，你會發現你同樣生活在一個充滿強大力量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力量的巔峰，要比深淵強大的多。”

瓦西裏雖然並不完全明白奧瑪科的話，但還是誠懇的點了點頭。此刻他最關心的並不是奧瑪科要對他說什麽，而是會不會責罰他。

奧瑪科搖搖頭，在內心歎息。他記得自己一直都很沉默的，但不知為何，在這匹深淵火焰戰馬麵前，他卻有很多話想說。

或許，這是因為他不是人類、也不是亡靈、更不屬於這個世界……

奧瑪科仰起頭，道：“好了，瓦西裏。做一匹勇敢的戰馬，衝吧！”

確定奧瑪科不再責罰自己後，瓦西裏便激動的幾乎要嚎叫了。他很配合的執行了奧瑪科的這個指令，帶著他躍進了黑色旋渦。

奧瑪科和瓦西裏仿佛在無意識的世界裏停頓了幾秒，接著，眼前的世界才慢慢在視線內浮現。

這是一間封閉室的大房間，環顧四周，像是一座城堡的大廳。隻是這座城堡，全是由白骨和腐木構成。許多角落，殘留著成堆成遍的暗綠色苔蘚。

在城堡大廳的高台上，三個形狀各異的生物坐在腐木椅上。腐木椅看上去並不結實，但卻能支撐住他們的重量。

坐在中間巫妖說話了，“黑暗世界的年輕強者，你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裏。”

奧瑪科並沒有從瓦西裏的背上下來，冷道：“你就是這裏的主人，黑暗世界最大的黑暗長老，巫妖梅米梅西嗎？”

巫妖的藍色眼睛猶如火焰一般，在頭顱中活躍的跳動。

他每說出一句話，聲音所波及的地方仿佛溫度也隨著降低了許多。“我是巫妖梅米梅西，但我並不是這裏的主人，也算不上最大的黑暗長老，隻是存活於這個世界的時間略長一點罷了。”

他向左邊指去，道：“死亡幻境的主人有三個，這是死亡騎士海培因。”他又向右邊指去，道：“這是火焰骨皇洛貝隆尼坦，他們都是黑暗世界所存活的長老。”

“好了，我們的身份你已經了解了。說出你來的目的吧，我們會考慮該不該放你回去。”

巫妖的紫紅色長袍內，伸出一支由五根白骨組成的細長手骨。每根骨尖，都已凝聚藍色的光球。

奧瑪科冷道：“毀滅你們。”

梅米梅西道：“你回去吧！黑暗世界受到百年前的遭難後，已經非常脆弱了，你是人才，不要白白的毀滅在我們手中。”

奧瑪科道：“為什麽不殺我？”

梅米梅西道：“你擁有‘噬靈’，但憑這點你便已經是黑暗世界的強者了。殺了你，損失的隻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力量。盡管你想通過噬靈來吞噬我們的靈魂，但看在你年輕的份上，我可以饒過你。”

奧瑪科的眼色銳利了幾分，道“我不會走的。”

梅米梅西道：“吞噬骨龍的靈魂後，你已經進入了上位SS級的境界。但和我還依然保持了一段距離，何況我們三位長老從來都是並肩作戰，你沒有勝算。”

奧瑪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巫妖身邊的倆位長老耐心顯然沒他那樣好，死亡騎士暗紅色雙眼幾乎滲出血來。他暴躁的看著奧瑪科，道：“不知好歹的代價便是永久的毀滅！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看見梅米梅西大人如此寬恕，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海培因的聲音仿佛從體內顫抖而出，他每一次每一句對任何生物的精神都是一種挑戰。

瓦西裏有些撐不住了，能直麵麵對三位黑暗長老的威壓已經耗費他全部的力氣和精神力。此刻海培因有意發難，瓦西裏雙眼的火焰幾乎熄滅。

沒有任何的預兆，奧瑪科隻是雙臂突然展開，胸前一陣白光閃爍。幾道骨刃便向海培因奔馳而去。

砰砰！

海培因突然躍向半空，骨刃迅速的砸向他原來的位置，將那腐木椅化為一團碎末。

城堡內突然翻滾著一團黑色的霧氣，海培因的腳下紅色閃現，在他落地的一刹那，腳下的紅光爆破，炸開一團黑色的濃煙。伴隨著一陣戰馬急促的叫聲，海培因的胯下多出一匹全身披甲的黑色戰馬。

戰馬全身被黑甲包裹，隻露出一雙暗紅的眼睛。他前蹄在地麵上摩擦，像是十分焦急，鼻中不斷的噴發出有如實質的霧氣。

猶如一頭即將發狂的猛獸，暗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獵物。

而最讓獵物擔心的是，在這猛獸的背上，還有一個比猛獸更加恐怖的惡魔。

惡魔抽出腰間的單手劍，那劍刃並不是實體，而是由虛無的黑色光芒組成。奧瑪科明白那黑色光芒真正的含義，那是坍塌，那是毀滅。它的鋒利足以摧毀人類世界的任何物質。

海培因將黑芒劍在半空中一劃，頓時憑空的炸開幾朵絢麗的黑花。

他望著奧瑪科，淡道：“真是奇怪的家夥，居然能同時控製神聖力量和黑暗力量。”

一直未說話的火焰骨皇道：“擁有噬靈，又能同時操控神聖暗黑兩種相互對峙的力量而不被反噬，確是黑暗世界難得一見的人才。”

巫妖頭顱中的藍色火焰更加茂盛了，“洛貝隆尼坦大人，我想我看到他的本質了。”

洛貝隆尼坦微微一愣，見巫妖專注的觀察著奧瑪科，他側過頭，也緊緊的盯著他。淹沒在滾滾火焰中的骷髏頭猶如是一個死物，此刻呆滯的出奇。

頓了許久，骷髏頭中的火焰幾乎衝破骷髏頭頂，洛貝隆尼坦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這怎麽可能！他……他居然是……”

巫妖點點頭，道：“這對於黑暗世界而言，是一種褻瀆啊！”

梅米梅西靠在腐木椅上，向後微微一仰，手骨在木椅扶手上深深的按了下去。

頓時，他手骨上爆發出的光芒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焦點。下一刻，整個世界在僅僅一秒被點亮，然後又恢複過來。

但周圍已不在是城堡，而是一座空曠的草原。

草原的上空，鉛雲翻滾，無盡的灰色遮擋住天空，不允許一絲陽光偷偷溜進來。

梅米梅西和火焰骨皇同時站了起來，道：“海培因大人，既然他不肯走，那我們就毀滅他吧！”

海培因道：“梅米梅西大人，你和洛貝隆尼坦大人在一旁休息吧！”

梅米梅西道：“盡管海培因大人要比他強大很多，但你難道忘記了，無論對手的強弱，我們都是並肩作戰嗎？”

海培因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單打獨鬥的滋味了，滿足我這一次吧！”

不等巫妖和火焰骨皇答應，海培因的黑芒劍便在胸前揮舞。

他胯下的死亡戰馬早已暴躁不堪，正平視的看著有些膽怯的瓦西裏。

瓦西裏看看自己，又看看對麵的死亡戰馬，頓時想起了奧瑪科之前的見解。

是啊！這個世界的強者，也很多啊！

然而下一刻，他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

奧瑪科從他身上下來，此刻正在他頭上輕輕一拍，心道：“去一邊休息吧！原以為能在你背上作戰，但現在估計是不行了。”

奧瑪科說的是事實，但瓦西裏卻不能接受。這一刻，他頭顱內的火焰更加旺盛，目光中充滿了堅定。

他甩動著馬頭，道：“不！我是勇敢而忠誠的深淵火焰戰馬！這些低等的生物在我的光芒下是不能抬起頭的！”

啪！

瓦西裏還沒說完，便感覺P股隱隱一痛，原來奧瑪科又重新跳回了馬背。

瓦西裏還來不及反應，精神世界內便傳來奧瑪科的聲音。

“很好，這才是勇敢的瓦西裏。對麵那低等的戰馬，就交給你了。”

瓦西裏的頭仿佛快要炸開，他猛然感覺到自己仿佛是上當了。

不過一切已經太遲，黑芒劍的黑暗氣息已越加的猛烈了，正源源不斷的逼了過來。

奧瑪科並沒有選擇亡靈骨座，他知道麵對這些黑暗世界的最高強者，他那在人類世界堅硬無比的骨座在他們眼裏是何等的脆弱。

就連骷髏大領主，也能將他的亡靈骨座一分為二。更何況這些在黑暗世界至高無上的黑暗長老了。

不過想到骷髏大領主，奧瑪科的信心便增加了許多。畢竟現在保命的骨甲已經換上了摩西多身上最堅硬的骨塊。這和以前的防禦力比較，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轉眼間，黑芒劍已經來到了眼前。

不過令瓦西裏和海培因都詫異不已的是，奧瑪科並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間，契約的內容在瓦西裏腦海裏浮現，他全身的毫毛突然豎立，一溜煙的向側麵奔去。海培因的黑芒劍幾乎貼著瓦西裏的尾巴砍在地麵上，頓時向四麵八方延伸出幾道寬厚的裂縫。

瓦西裏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他想質問主人為何發呆卻沒有那個膽量。

“我並沒有發呆，而是想試試你反應夠不夠快。”

瓦西裏幾乎暈了過去。

奧瑪科又道：“恩……速度還可以，反應稍微慢了些。剛才再遲那麽一點功夫，你的尾巴就沒了。”

瓦西裏幾乎又暈醒來。

他很想大罵奧瑪科幾句，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居然試驗自己坐騎的速度和反應能力，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不過他強忍住內心的想法，拚命的不讓自己朝那個方麵想去。

海培因胯下的戰馬不安分的躁動，黑芒劍的光芒又襲了過來。

想起契約的內容，瓦西裏頓時百分之兩百的集中，瘋狂逃起命來。

主人奧瑪科如果死亡，他的靈魂便會毀滅。

奧瑪科的聲音又在瓦西裏的精神世界裏響起，“恩，現在速度和反應能力都勉強行了。但戰鬥不隻是逃跑，你要學會如何走位，如何利用地形的優勢增加敵人的追擊難度，如何……”

瓦西裏幾乎暈了過去，又暈醒來，再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