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雯懷孕了,她可以用生命起誓,那一定就是男友的孩子。可就算她再怎麽樣的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肯相信,任憑謝雯如何解釋,他就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一臉決絕,再也不願多看謝雯一眼。
謝雯擦幹了眼淚,冷聲道,“那麽,這個孩子,你預備怎麽辦?”
男友的聲音讓她如墜噬人的穀底,痛徹心扉,“做掉”。
“不......”謝雯瘋狂的大喊大叫著,看男友的眼神透出無限的恐懼,好像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一樣,“我不會,我不會拿掉他,嗬嗬......你看著好了,我要把他生下來,我一定要好好得把他生下來,我要讓你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她變得有點神經兮兮的,突然又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一把摟住男友的雙腿,臉上哭得一塌糊塗,“求你,我求求你,看在我們這麽多年感情的份兒上,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那天,那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看錯了,我們,我們那天同事聚會喝多了,我們隻是喝多了,他隻是要開車送我回家的……”
“夠了,”他一把推開謝雯,氣焰衝天的大踏步離開,“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而且,你那已經不是第一次出軌......”
謝雯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沒錯,男友說得沒錯,這是一個不可以幻想紙裏包得住火的時代,信息空前發達,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空前的高漲,而且大家活動的圈子又隻有那麽大,不要說那天晚上自己被周永康架上車的鏡頭被男友親眼看到了,就算那天僥幸逃過男友的眼睛,也還是會有無數種不同的情況出現。這畢竟是事實,她早該想到會有敗露的一天。
“那,我們?”謝雯淚眼迷離的望著他,渴望聽到令她震驚的答案。
男友長籲了一口氣,半晌才說到,“分手”。
他清清楚楚地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謝雯的神經一下子崩潰了,她徹底的停止了哭泣,也不再多說一句話,身體像抽掉靈魂之後剩下的一俱空殼,呆在哪裏都覺得礙事。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站起來,伸手扶向茶幾的時候,卻觸碰到了一把水果刀,金屬掉在地上發出“咣啷”一聲清脆的聲響。
她恍惚間看到了地上的水果刀出神,怔怔的自語,“好,你不相信我,誰都不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相信我,嗬嗬......我還活著幹嘛?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也許死了,就有人相信我的孩子不是別人的了……”她舉起水果刀就要向身上刺去。
男友撲騰著跑過來,一把按住了她舉起水果刀的右手,驚慌的看著她,“你要幹什麽?鬧夠了沒有?你瘋了麽?”
“嗬嗬,我是瘋了,又怎樣?心疼我了,怕我會死掉是麽?”她複又舉起水果刀,猛地向身體的方向滑過來。
男友上前繼續與他爭搶,就在你爭我奪的時候,水果刀徑直刺向了她的右臂,眨眼間,在肩肘處留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血色猙獰的傷口,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下。那一刻,她偏偏覺不出半點的疼痛。
“好了吧?鬧夠了吧?”男友一把推開了謝雯,也不去理會她肩頭的傷口,好像甩開垃圾一樣的再次走開了。
謝雯這一次是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中,她不再對挽回男友抱有絲毫的幻想了,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失去男友了……
她不安的看著他,內心深處卻是出奇的平靜,“我,你,你能讓我在這裏呆最後一晚麽?”謝雯緊張的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不舍。
他沒有說話,也算是一種應允吧?
謝雯硬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小腹莫名的抽痛了一下,她也無暇顧及,隻靠坐在男友身邊,癡癡的看著他傻笑。
男友起身,拿過藥水和紗布為她包紮,他手上默默地重複著擦藥的動作,力道很輕柔,神情也很專注,以至於有那麽一瞬,謝雯又在幻想著他能夠原諒自己了呢。
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眼睛飄忽的從謝雯的身上移開,絕無半點流連,“睡吧”。他將藥水瓶放在床頭櫃上,便側身躺下,臉背向謝雯的方向,伸手關上了燈。
謝雯卻還在坐著發呆,小腹的隱痛再次襲來。她俯下身去,想要挨靠著他躺下,卻在身體剛剛觸碰到男友身上一點的時候,感覺到了他的抗拒,心裏木然一涼,卑微的蜷縮在了床的另一邊。
她再怎麽努力也閉不上眼,目光所及,全是往日熟悉異常的物事,想想明天一覺醒來,就再也沒有借口再踏進這間房子裏麵來了,內心的悲涼又浮上了心頭。他好像是睡熟了,謝雯真想再好好的看看他,和他說說話,可又怕他萬一醒了過來,自己無法麵對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隻好把這種深切的感受放在心裏,畢竟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和他躺在一起,已經算是對自己的寬容了吧?
夜,當真是寂靜得可怕,她都能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就像他們第一次初嚐禁果的時候,她隔著皮膚,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身體左右兩側同時響起的富有節奏的心跳聲,她開心的大笑,她覺得這樣也許就算是“心連心”了吧?
小腹隱痛的感受變得頻繁了起來,先前是一下一下的,此刻卻變成了不間斷的,連綿不絕的疼痛,像兩隻強有力的大手在小腹兩邊來回的抓揉著,抽搐著疼。可這種疼痛持續了十分鍾左右,又突然消失了。她的意識昏昏沉沉的,好像要在這疼痛的間歇睡熟過去,可剛要睡著的時候,疼痛又襲來了。
這一次比上一次的疼痛更厲害了,好像是那隻反複抓揉的大手的力道又重了,她疼得冷汗直冒,用力的咬著唇,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好像是在夢裏,如墜雲端。
連續疼痛的時間也變得更長了一些,身體沉沉的,向下無比貼合床榻,卻怎麽也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捱到了疼痛的間歇,她用力一揮手,驚醒了身邊的男友,“我,我,我好疼,快,看看,我這是怎麽了......”
他臉上猶自帶著深深的怒意,卻也關切的看了過來,兩道橫眉兀的一挑,神色緊張,“你,你......”他驚恐的看著她,“好多血......”他一把將被子完全撩了起來,抱著謝雯就要往屋外跑。
“血?”謝雯氣息虛弱的說道,“難道,該不會?天那,不……”
“你少說點兒話,省點力氣,”男友抱著她呼哧呼哧地往外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裏。這一夜,注定了是不平靜的。
待謝雯蘇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冰冷的單人病床上,她左右環顧了一下,這裏同樣是靜悄悄的,卻顯得毫無生氣。麻醉勁兒過去之後,她好像想起了什麽,伸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悲痛萬分,她一把撐住床板,坐了起來,轉身就向外麵走去。
好在,她看到了男友疲憊的身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就朝著他走了過去,“嗬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你真的原諒我了麽?”
他放下雙手,抬起臉看著她,眼底現出了明顯的青黑色帶,語氣沉穩而遲緩,“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恐怕我們的緣分也盡了......”
謝雯無法置信的看著他,內心是徹徹底底的悲涼透心了,是的,緣分盡了,也許緣分真的是盡了,就像此刻,眼裏看到的,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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