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蘭背著大包挎著小包,一步三喘的費勁走著,說話的時候,跟倒不上氣兒來了似的,“唉呀,這真是來的時候兩袖清風,走的時候沉沉重重啊!”
“這句話怎麽聽著那麽耳熟呢?”夏珺看著她,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好像是用來形容當官的,跟‘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就是人家那可都是白來的,海撈兒的,咱這可都是花的自己的血汗錢換來的啊,”林曦蘭心疼地看著自己敗家的成果。
“去你的,還自摸兒呢?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
“嗬嗬,”林曦蘭傻笑一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次幸虧有老唐的安排,我自己不用掏火車票錢和住宿錢,就這樣,我還花了小兩千塊錢呢?要不然的話,我這一個月的工資可全都折在這兩三天了,回去可怎麽活啊?”
“這有什麽?他也樂意啊......”
“哎,話不能這麽說?他對你是樂意,對我是什麽?我可不想白白的欠他什麽人情,嗯……這次我記下了,回去了一定找個機會還給他”。
“切,反正我不覺得有什麽,”夏珺的表情忽然變得冷漠。
“我說,珺姐,我發現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他,不在意他呢?上次對耿立明......就是那麽狠,這次又......”林曦蘭的表情也不再歡悅,“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的人呢?”
“行了,別說廢話了,該上車了,”夏珺加快了腳步。
突然,身後傳來焦急的喊聲,“夏珺,夏珺,等一等......”
“珺姐,是在喊你麽?”林曦蘭也聽到了。
夏珺心裏一驚,“不會啊,我在上海根本沒有認識的人”。
“那,會不會是重名......”
那個人已經跑得近了,夏珺和林曦蘭同時都認出了他,原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東北哥兒們。
三人同時笑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夏珺的神情又轉為興奮。
“我,我,我是來,來送送你們......”男人跑得很急,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地。
這時,林曦蘭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嬌小可人的漂亮人兒。
男人會意,“哦,這是我妻子,我跟她說了那天的事以後,她就特別的想見見你們,所以……”
“你真是有心,那天我隨口一說,你竟能把時間記得這麽準......”夏珺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女人身上。
上海女人雖然個子不高,身材也十分的嬌小,但是五官長得都十分的精致、漂亮,皮膚白皙通透,眉目間皆是柔柔的,並且在發式、穿衣方麵更顯精心,說話細聲細氣,“你們好,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老公這樣的開心了,並且,很難理解他跟我說的,他和你們喝過酒之後成了哥兒們,我就覺得奇怪,男人和女人之間怎麽會是哥兒們的關係呢?嗬嗬……所以,就纏著他帶我來見見你們”。
林曦蘭眼珠兒一轉,伸手用力的在男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那一拳的力道雖然不是極重,但突如其來的一下,令其餘三個人都傻了眼,“哎,我說,你小子可以啊?竟然娶得如此嬌妻美眷,豔福不淺哪......”而後,正色看向他老婆,“看到了麽?我們這樣說話,不就是哥兒們麽?”
三個人聽她這樣說話,俱是一愣,之後便大笑了出來。
林曦蘭反倒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笑成這樣了,“怎麽了?你們怎麽了?有什麽好笑的?我說的多形象啊?對不對,哥兒們......”
男人鄭重握了夏珺的手,深情款款的說道,“不管怎樣,認識你們真的是很高興”。
夏珺內心被微微的觸動了一下,有股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我也是,”四目獨獨相對的一刻,夏珺卻在尋找著另外的什麽。
之後,他們又續了幾句下次到對方的城市,一定要互盡地主之誼的閑話,火車便要開了。
來時的興奮與躍動,早已被滿身的疲憊所取代,林曦蘭才說了幾句本來東西就夠多的了,那個男人又推給她們一堆負擔的話,便爬到上鋪去睡著了。
是啊,林曦蘭不過是把這次當成了普普通通的旅行而已,然而對夏珺來說,這卻是一種依賴,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手段……
夏珺一個人心事重重的注視著窗外,任憑黑夜在視線中節節敗退下去,大腦卻始終煩亂,怎麽也無法入眠。是啊,她問得又何嚐有什麽錯呢?自己在兩個已婚男人之間始終搖擺不定,卻又是誰也抓不住,每天看到的、聽到的全是別人小夫妻之間的甜蜜親切,自己的心卻像是被架空了的瓜藤,高高在上,搖搖欲墜,始終也落不了地。而且,和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顯然是不會有任何好的結果的,那麽,這到底又算什麽?自己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麽……
不想還好,越想越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渾身冷顫,怕是又要孤寂到天明了。
唐朝洋依言侯在火車站,笑容堆滿了臉,小別幾日,對夏珺反而更顯殷勤,看著他從自己的手中接過行李,倒像是硬生生從自己這裏奪走了什麽似的,心一下子變得更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