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界

第八章 絕路（上）

聚元子看看老君爐，又看看李海冬，忽然道：“七哥，禍是我和小子一起闖的，你讓我丟下他，那是出賣朋友的事情，我決計不做。”

老君爐惱怒的道：“老九，你難道連七哥的話也不聽了？”

聚元子的脾氣一上來，真是八十萬匹馬也拉不住：“除了大姐的話，我誰也不聽。”

“你……你……你要氣死我啊？”老君爐火冒三丈，“今日你若不認罪，我就把你拿下去跟玉皇大帝請罪！”

聚元子一跺腳：“七哥，你可別逼我，咱們去大姐那裏講講道理。”他說著衝李海冬叫道：“小子，這裏沒什麽厲害的人物，你堅持一時片刻，等我把七哥甩掉，再來助你。”

李海冬笑道：“你這老家夥，有這份心意我就足夠了，你千萬小心，別被他鎖了去請罪。”

聚元子瞥了老君爐一眼，身子滴溜溜的一轉，化為真身的爐鼎，嗖的衝上天際，奔東海方向飛馳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老君爐也化為一隻白色的銅爐，旋轉飛騰起來，追隨而去。

聚元子一走，李海冬對江央赤烈道：“活佛，你幫我照顧小九和飄零，莫叫她們受了傷害。”

江央赤烈點點頭，靳飄零搶到李海冬的身前道：“我要跟你並肩作戰。”

李海冬拍拍她的頭道：“小笨蛋，你打不過他們的，如果你跟著我，我還要分心照顧你。你難道想我死嗎？”

靳飄零搖搖頭，眼淚汪汪的。李海冬知道她的心思，輕聲道：“放心吧，我一會找個機會就逃走，等風頭過去就來找你們。”

靳飄零使勁點點頭，依依不舍的鬆開他的手，讓江央赤烈將他拉到一旁的安全地帶。

李海冬見小九還在自己身邊，忙道：“小九，你也去那邊躲一躲吧。”

小九茫然的看了李海冬一眼，忽然笑道：“海冬，父皇這一回隻怕要把我抓回去了……”

李海冬聽出她話語裏的恐懼，知道她最怕的就是深宮的無邊寂寞，不禁愣住了。眼前的天兵天將正隱隱的擺出陣勢來，其中強者如雲，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凶險。可就算再多的凶險，難道舍得讓小九回去天界嗎？

“你可記得對我說過的話？”小九來到李海冬身旁，拉起他的手道。

“我記得。”李海冬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要把體內所有的想法都排出去，“既然你不想回去，我們便一起殺出去！”

兩人說走便走，牽著手，騰空而起，李海冬空著的那隻手喚出魔刀來，當空一揮，喝了一聲道：“擋我者死！”他既然抱定了決心做個逆天者，便再也沒有顧忌，從現在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再沒有妥協的路可以走。

那天兵天將的陣中爆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呐喊來，如果膽子小些，隻怕已經被嚇的屁滾尿流。李海冬凝神望向那陣營當中的旗幟，見四麵錦旗來回搖蕩，心裏猜測著將要麵對的是哪一路的神仙。

正揣測中，身前四道陰風平地而起，化作四團惻惻的濃霧來，霧中凶光大現，顯然有極凶的物事。

小九感應到其中窮凶極惡的氣息，不禁慌道：“海冬，這是什麽？”

李海冬穩住心神，輕輕握住小九的手道：“別怕，有我在呢。”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天界這一回下這麽大的本錢，連老君爐都派了出來降伏聚元子，說明鬧的實在太大了。雖然他李海冬已經抱定了和天界對抗的心思，也知道小九的心意。可真的讓小九麵對這些凶險的事情，他可是既不情願又心疼的。

“九公主在這裏，你們是何方神聖，現出真身吧。”李海冬打開混沌真始決，體內的黑洞造出一個龐大的氣場來將他和小九都保護在其中。

那四團濃霧陰沉沉的沒有動，把守住四個方向的方位不讓他逃走。天空中一聲炸雷似的響聲，那隊天兵天將發動起來，將一個浩浩蕩蕩的陣勢擺開來，四麵八方，遮天蔽日。

一陣淒風慘雨隨著他們的陣勢傾瀉下來，本來就白茫茫一片叫人找不到心頭依靠的大雪山變得失魂落魄，茫茫然的慘白之中，人間的所有悲涼似乎盡在此中，這種氣氛倒是恰好能渲染李海冬此刻麵臨的境遇。小九抬眼望過去，隻見一女三男四個天將威風凜凜的站在雲際，便小聲的道：“是風雨雷電軍，那幾個人便是風伯，雨師，雷公，電母。”

風雨雷電軍乃是天界十軍之一，專司行雲步雨，平日裏也常有軍事活動。今日天界突發雷霆手段，楊戩和四聖獸兩隻人馬都被控製起來不得參加行動，他們便恰如華容道上堵截曹操的關雲長那樣作為主力部隊來進行最後的埋伏。

風雨雷電四神修行不俗，個個都有十數萬年的修行，單打獨鬥或許不是李海冬如今的對手，可若是聯手起來，威力非同小可。更何況他們每人都有十八名副神，結成的六十四天罡陣更是有困天囚地的本領。而最讓李海冬忌憚的，則是身旁那四團濃霧裏隱藏著的凶光，那種殺意騰騰的氣息絕非普通的妖魔所能發出來的。或許它們才是這最後埋伏的主力。

“九公主，請你上前一步說話。”雷公是風雨雷電軍的首領，他手持一柄聚雷幡，踏在雲端，一開口隱隱有風雷之威。

小九昂然上前道：“你們要做什麽？”

雷公道：“李海冬聚元子私闖地府，毀壞宮殿，毆打閻王，擾亂綱常，犯下滔天大罪。陛下降旨捉拿，另有旨意請九公主回返天界麵壁思過。還請九公主這就跟我們回去。”

小九笑道：“父皇他老人家還把我當小孩子嗎？我偏不回去。”

雷公似乎也知道方才這些官話說出來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輕咳一聲道：“還請吳媽媽出來勸勸公主。”

天兵之間打開一條路來，一個老年宮女跌跌撞撞走出來，站在雷公邊上，未開口先流淚的道：“九公主，可還記得老仆嗎？”

“吳媽媽？”小九一怔，回身道：“海冬，這是小時候帶我玩的宮女吳媽媽。”

李海冬歎道：“他們用強不行，又用軟的。看來準備的十分充分，這一關，你我很難過去了。”

小九堅定的道：“不準胡說，我跟你一起，任何難關都不怕。”她說罷衝吳媽媽道：“吳媽媽，小九當然記得你，你還好嗎？”

吳媽媽哭道：“九公主啊，自從你走之後，宮中個個都思念的緊。這一回陛下發火，你也別在人間多呆了，跟老仆回天上去吧。”

小九搖搖頭道：“我不回去，你要我說一千遍一萬遍我也不回去。”

那吳媽媽焦急的道：“九公主，這一回陛下動了震真怒，你可不能任性了。”

小九淒涼一笑道：“父皇原來還會動怒，我以為他早就忘記我這個女兒了呢。請你回去告訴他，我是不會再回天界的。”

吳媽媽還要再說什麽，她身後的雷公卻已經不耐煩了，將她拉到身後，吼道：“九公主，你若不肯回去，就別怪小的們無禮了。刀劍無眼，還請公主自己小心。”

小九退一步來到李海冬的身邊道：“我不怕。”

李海冬憐惜的道：“放心吧，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指頭的。”

“別說傻話。”小九探出手去封住李海冬的嘴，“你和我都要好好的活著呢。”

他們說話間，麵前的風雨雷電軍已經四麵排開，雷公道：“你們可考慮清楚了嗎？一旦陣法發動，到時候寸草不留。”

李海冬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麽本事叫我寸草不留。小九，你自己小心。”他雖然知道對方並不敢傷害小九半分，若是和小九留在一處，可以保得不受傷害。可李海冬哪裏是那種需要靠女人保護的人，他安撫了小九，衝天而起，徑直衝進了風雨雷電大陣的陣眼之中。

“好膽色。”身為對手，雷公等天將早就知道李海冬所做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拐帶公主毀壞閻羅殿，就算當年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也沒做到他這樣的驚世駭俗。就算顧及自己的神職身份，也在暗中豎起個大拇指來。

甫一入陣中，李海冬眼前的景色立刻變幻起來，滿眼的大雪山白色不見了，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閃閃的雷電之光。在各種閃爍透亮的光華裏，蘊藏著不知多少的危險。

正在戒備之中，頭頂雷聲隆隆，李海冬抬頭一看，隻見十數道天雷夾雜著無邊的巨力，猛地砸落下來。

“嗬嗬，這天雷的威力可比九天十地烈陽陣裏的差太多了，連虛無之路之中的也不如啊。”李海冬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他所經曆的無一不是九死一生的境地。雷公那聚雷幡所轟擊下來的雷霆雖然威力也很驚人，卻難以震懾住曾經滄海的李海冬。

眼看天雷砸下來，李海冬並不驚慌，他雙手在身邊一搖，那吞噬萬物的黑洞便徐徐的出現在了身體周圍，恰如一個呼啦圈般將他套在中央。李海冬口中長嘯一聲，人隨嘯聲躍起來，雙手往頭上一舉，一個舉火燒天式。黑洞猛地向上衝去，正和落下來的天雷頂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