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界

第四章 大鬧（上）

當年丁逆還是昆侖山上的一隻書蟲時，總喜歡躺在深深書庫裏那些發黃的書籍上安安穩穩的睡覺。睡醒之後便大口的吞食著書籍，大快朵頤。

他被廣成子收為門下之後依然改不了那嗜吃書籍的壞毛病，常常在夜深人靜無人發覺的時候跑到書庫裏去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書吃掉。

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裏，丁逆嘴饞的毛病又犯了，他趁著廣成子閉關的空當，躲開了書庫外麵的守衛，悄然潛入了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他在書庫裏生活了上千年，自然對所有書籍的擺放十分的清楚。不過這一次他一進書庫就發覺最後一排書架被人動過了。

丁逆的好奇心旺盛，不然也不會一邊吃書一邊看書，天上地下五花八門的雜學無所不知無所不包。他發現書架被移動過，就好奇的走過來查看。

這一看他便發現那被移動的書架下麵居然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好奇的將書架挪開，丁逆才知道這排書架下麵居然藏著一個密室的入口。

躡手躡腳的進入密室，他便發現了改變命運的一件事情。密室之中隻有一樣東西，一個被金色的絲絛係著的卷軸。

丁逆明知這必定是一件重大的秘密，可好奇心驅使著他顫抖的將卷軸取下來打開。慢慢的展開卷軸，一個驚天的陰謀便呈現在他的眼前。

說到這裏，丁逆唏噓不已的道：“我如果不那麽好奇，隻怕早就跟著廣成子雞犬升天了，怎麽會落到這般下場。”

李海冬的好奇心完全被吸引住：“到底上麵寫了什麽？”

“二次封神。”丁逆輕聲的從嘴裏蹦出這幾個字來。

“二次封神？難道就是獄界？”李海冬驚道。

丁逆點點頭：“上麵列了一千九百條天規，為的就是將所有不符天神們要求的神仙妖魔全都投進獄界，免得天界人滿為患。而且從那時候起，想要再進入天界就難上加難了。”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隻是他們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李海冬一直覺得這種決定非常的奇怪。

丁逆哈哈笑道：“你當天界的靈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如果天界的人多了，瘋狂的吸取靈氣，超過天界靈氣恢複的速度，那就遲早會把天界的靈氣吸的枯竭掉。這些天神為了保持天界的平衡，隻能如此。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些天神也一樣的。”

李海冬哭笑不得的看著丁逆，他想過無數的可能，卻沒料到獄界的形成居然是因為天界的人口膨脹。原來天神們也會受困於人口和資源開采過度的問題啊。

丁逆瞥了李海冬一眼，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跪好道：“你別不信，上麵就是這麽寫的。”

李海冬忙道：“不是不信，隻是太讓人震驚。那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麽？”

“後來就簡單了，廣成子出來之後發現我偷看了卷軸，就滿世界的追殺我。他當我吃了上千年的書是白吃的嗎，到底叫我給逃掉了。”丁逆頗為自得的道。

從那以後，丁逆就開始了他亡命天涯的旅程，廣成子派出很多昆侖派的弟子到處追殺他。不過丁逆仗著無所不知的智慧和頗為高深的道法擊敗了一波一波的追蹤者。他一邊逃亡一邊聯絡著天下各地的妖魔，希望能把他們聯絡起來對抗天界的陰謀。

可惜沒有人相信丁逆的話，他孤孤單單的逃亡，不但要忍受昆侖和正派的追擊，還要提防同類將他捆綁領賞的想法。

李海冬忽然很可憐這個妖怪，其實他隻是有點貪嘴，並沒有做錯什麽，甚至於他為了不相幹的人的命運還到處奔走，算是有點小善良。

雖然他害得李白和公孫若水分隔千年，可是歸根結底錯的是誰？他們都沒有錯，昆侖沒錯，丁逆沒錯，天界也沒錯。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裏？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在經受著煎熬，受盡折磨也看不到希望？

“話說回來，你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李海冬忽然想到李白說過丁逆數百年前在大雪山出現之後就不見了蹤跡，沒料到竟然是跑到這裏來受苦。

“別提了。”丁逆一臉的憤憤，“我在書上看到說地府的孟婆湯裏有一種藥材可以幫我煉製專門對付昆侖弟子的飛劍，就不辭辛苦的混進鬼魂的隊伍之中一路來到這奈何橋上。可惜我看了那麽多的書竟然也不知道上了奈何橋就必須喝孟婆湯，否則就會被拘住魂魄，非得在這聚魂樹下跪上一千年才能解脫。”他說著搖搖頭，似乎一臉的不甘心。

李海冬不禁愕然，看來盡信書不如無書，丁逆成也看書，敗也看書，一時不查竟然就要耗費千年的時光，也算是為自己曾經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正感慨著，半空裏霹靂一般的一聲喝：“小子，你在哪呢？”

接著就是孟婆苦苦哀求的聲音：“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李海冬不禁樂了，笑起來道：“你莫把孟婆給殺了，不然投胎的人都帶著記憶，那可怎麽是好。”

除了聚元子，還有誰這麽膽大包天，他拎著孟婆飛過了奈何橋，落在了聚魂樹下。

看到孟婆被人這麽提著，眾多被困在聚魂樹下的人都望過來，眼中閃過奇妙的光彩。

“救救我們！”有人哀求著。

聚元子啪的將孟婆丟下來：“老太婆，你要不把他放出來，我就給你灌一碗孟婆湯，看你怎麽辦。”

孟婆嚇的渾身顫抖，這個小老頭剛才突然出現，十殿閻王和鬼王一起上前圍攻也奈何他不得，最後把鬼王打飛，十殿閻王也個個帶傷逃走，一個人就攪和得地府不得安寧，簡直比得上當年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了。她孟婆小小一個奈何橋頭的煮湯人，哪裏敢違逆這樣強者的話。

不過就算她想解救李海冬保全自己，也得有那個能耐才行，孟婆哭喪著老臉道：“啟稟大仙，小神隻負責熬湯，別的一概不知。這聚魂樹在地府聳立萬年，除非是下跪千年，否則從來沒有人能逃離的。小神實在無能為力啊。”

聚元子氣的直跳腳：“你個笨蛋。”一腳把她踢飛出去，來到樹下晃悠著道：“小子，你沒事吧？”

“死不了，放心吧。你打算怎麽把我救出去呢？”李海冬道。

聚元子哼哼著繞著樹轉了一圈，一跳腳道：“你懷裏那個小家夥呢？”

“我懷裏的……”李海冬一愣，隨即醒悟過來，使勁拍著自己的腦袋。

怎麽把白羽和蓬蓬給忘記了呢，自己的魂魄被拘禁了，白羽和蓬蓬一個是靈獸一個是機械人，可不受這聚魂樹的控製。李海冬欣喜的把白羽和蓬蓬都放出來。蓬蓬一出來立刻長大，手中的鋼斧一搖，威風凜凜的道：“蓬蓬……主人有什麽吩咐？”

李海冬一指聚魂樹：“把這棵爛樹給我砍了。”他又把白羽捧在掌心道：“小白羽，這塊木柴看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你生點火給咱們取取暖吧。”

蓬蓬已經邁著轟隆隆的步子衝向了聚魂樹，掄起大斧就在聚魂樹的樹幹上砍起來。那樹幹堅硬無比，一斧下去隻有很淺的一道痕跡，而且迅速的生長上。

蓬蓬可不是傻乎乎不懂得變通的機械人，他第二斧掄下去，一在樹上開了口子，肩頭的激光炮胸口的重機槍就乒乒乓乓的開起火來。高科技的傷害力對付聚魂樹還真是關公戰秦瓊，不過效果卻出人意料的好。樹幹的木屑橫飛，大樹似乎感覺到了疼痛，枝葉嘩啦啦的響起來，樹枝微微的搖動，一股又一股的陰氣壓下來，讓李海冬感覺越發的難受。

“白羽，噴火燒它。”李海冬一掐白羽的小臉蛋，小家夥一張嘴，一道靈火噴了出去。

火係靈獸朱雀可是天下一等一用火的高手，火又正是木頭的克星。聚魂樹碰到了白羽可說是碰到的第一等的天敵，火舌纏繞上了樹枝，立刻把聚魂樹燒了起來，紅彤彤的火光在地府陰暗的天空裏綻放出奇妙的幻景。聚魂樹的枝葉痛苦的縮起來，卻躲不開靈火的瘋狂啃食。再加上蓬蓬在下麵賣力的砍著越來越深的缺口，聚魂樹這萬年古木也麵臨著沒頂之災了。

“嗚嗚嗚嗚……”一陣低沉的啼哭聲傳來，李海冬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減。

“大仙饒命啊。”在白羽的烈火和蓬蓬的鋼斧之下，聚魂樹樹身猛烈的抖動著，所有的枝葉都垂了下來，好像變成了一棵柳樹。大樹發出了哀鳴和乞求，李海冬也發覺自己能夠站立起來了。

“你這種混帳東西，不撞南牆不回頭是吧。”李海冬憤憤的道，他的魂魄脫離了控製，總算重新獲得了自由。

聚魂樹痛苦不堪的道：“求你饒了我吧。”

李海冬倒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不過看到丁逆他們那些囚徒都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不禁道：“那你把他們也放了吧。”

“這個……”聚魂樹居然還想講條件。

李海冬眉毛一豎：“給你機會你不要臉，那就去死吧。蓬蓬，加把勁，白羽，再給他放一把。”

隨著聚魂樹的淒厲慘叫，白羽的烈火蔓延上去，把整個聚魂樹的枝葉燎的蜷曲起來，瞬間就化為焦炭。蓬蓬也賣力的在樹幹上砍著，那巨大的傷痕滲出綠色的樹汁來，就好像樹的鮮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