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界

第六章 紅與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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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上限的獄霸，勢均力敵，一定有場惡鬥。”俞白眉興奮起來，他當然希望黑山老妖一舉殺掉紅袍老祖。

似乎為了滿足俞白眉的願望，黑雲大盛，兩團龍卷似的黑雲向著火雲射去，一舉突破了火雲的防線。紅色之中，兩道黑線好似利箭，向著中心腹地激射而去。

“殺了他！”俞白眉禁不住大喊一聲。

可惜黑色利箭的後勁乏力，衝得越來越慢，紅光也越來越濃，黑色被稀釋的漸漸淡了，很快就消散在紅色之中，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消滅了侵入的黑雲，火雲大盛，狂飆突進，將黑雲壓迫的不斷後退。

“沒想到紅袍老祖這麽強大。”俞白眉歎道，如果不是遇到了李海冬，紅袍老祖將是他永遠的噩夢。就算現在進境一日千裏，想要追趕上他，依然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黑雲並沒有就此被火雲壓過去，雲間隱隱電光閃爍，顯然黑山老妖還有後招。

“小心！”俞白眉和羅刹異口同聲的叫道，俞白眉眼疾手快，一把將李海冬按倒在地。

剛一伏倒在地，一陣烈風襲來，李海冬不敢抬頭，隻覺得頭頂狂風呼嘯，頭皮被刮的生疼，不禁驚駭，心道若是沒有趴下，隻怕已經被風吹的飛了出去。

風聲持續了好一會，才漸漸的減弱，李海冬壯著膽子稍微抬起頭來，就見天空中紅和黑已經摻和在了一起，火光熊熊，電光閃亮，糾纏的不亦樂乎。

好一場亂鬥，把獄界攪和的昏天暗地。從局麵上來看，勢均力敵，一時半會都分不出勝負。

“這要打到什麽時候？”李海冬有些膽怯的問道。

俞白眉和羅刹一起搖頭，在紅袍老祖和黑山老妖那個級數的強者麵前，他們與李海冬之間的能力差距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恐怖和沉默的情緒蔓延著，大家都不說話，怔怔的看著天邊的紅黑變化。

驀地裏，天際隱隱傳來細微的聲響，俞白眉和羅刹對望一眼，眼中流露出恐懼來。

“八音魔鼓！快走……”話音沒落，俞白眉一把揪起李海冬的衣領，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飛在空中，腳下的飛劍以李海冬從來沒有經曆過的速度瘋狂的掠過大地河流。

“怎麽了！”李海冬驚問道，他看到羅刹的巨大黑色羽翼招展開來，緊緊跟在後麵，臉上流露出從未曾見過的恐懼表情。

“那是赤練仙子八音魔鼓的聲響，一旦施展開來，以你我的修行，立刻化成飛灰。”俞白眉急切的道，腳下飛劍越來越快，他的三千年修行發揮到了極致，隻盼著能夠在八音魔鼓發動之前逃出魔音籠罩的範圍。

李海冬茫然回望，空中紅黑依舊糾纏著，整個天空都彌漫著肅殺淒涼的戰意。

也不知道逃了過久，終於停下腳步。天的盡頭，紅黑依然清晰可見，李海冬猛地想起在電視上看過的核武器爆炸所產生的蘑菇雲來，一股沒來由的恐懼襲上心頭。

當在人間界操控他人的生命時，李海冬的心中或多或少有著掌握著生殺大權生死予奪的快感。那種感覺很是奇妙，人性在妙到纖毫的平衡之中左右上下搖擺，善惡在鬥爭中尋找著一個理智與瘋狂的平衡點。對於這蒼茫宇宙的無窮力量來說，李海冬的那一點點力量不過是滄海一粟恒河一砂，微不足道。僅僅這一點可憐的力量就讓人迷茫不已，何況獄霸們這樣毀天滅地的強悍實力。而他們，也不過是可憐的囚徒而已。

一瞬之間，李海冬發覺了自己實在太過渺小了，這種感覺是那樣的孤獨無助，好像擎天大廈忽然崩塌。李海冬無奈的撅起嘴來歎口氣，一腳踢飛一顆看起來討厭的石子。

俞白眉和羅刹更是臉色煞白，頹然的看著遠方。

力量上的絕對差距簡直讓他們喪失掉了所有的信心，比起李海冬來，他們更清楚這種差距意味著什麽。李海冬本還想說兩句鼓舞人心的話，可是看到他們半死不活的樣子，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周圍的空氣忽然有些顫動，俞白眉急道：“快趴下。”

剛剛伏倒在地，空中一道極速的白光掠過去，遠遠投向遠處的紅黑戰團。

“是軒轅白衣。”俞白眉道。

李海冬聽俞白眉說起過這個名字，是東牢獄霸之一，實力和紅袍老祖不相上下。

“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些頂尖強者的對決……”羅刹顯然沒有料想到這個局麵。

俞白眉垂頭喪氣的爬起來：“這樣下去，他們會把獄界毀掉的。”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別的辦法，除了等待他們分出一個勝負，別無他法。

李海冬瞧瞧俞白眉的灰頭土臉和羅刹的茫然無措，忽然笑了，惹得他們怒目而視。

“我說兩位，就說天要塌了，咱們也得努力活著不是嗎？”李海冬道。

俞白眉苦笑道：“你根本不了解他們的力量。”

李海冬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來道：“那又怎麽樣？就算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和你為敵，就算你無力，也絕不能投降，也絕不能放棄啊。”

俞白眉和羅刹望著李海冬，似乎第一天認識他似的。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這些困難挫折難道你們之前沒有想過嗎？想見彩虹隻能經曆風雨，想變成鳳凰，一定要浴火重生。紅袍老祖和黑山老妖就算再厲害，我們隻要不放棄，終有一天會戰勝他們的。”李海冬豪情滿滿的道。

羅刹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看李海冬的眼神也柔和多了，不再像從前那樣總是帶著一點點的輕視。

俞白眉走到李海冬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謝謝。”

李海冬道：“不用客氣。”隨即指著遠處依舊濃烈的紅黑色道：“這麽美的景色，你們想不想烤肉喝酒？”

片刻之後，篝火燃起，酒香和肉香彌漫開來，就這麽遠遠的看著那依舊糾纏的驚世搏殺，野餐開始了。

“你怎麽會那麽樂觀呢？”羅刹吃了塊烤肉，精神的多了，忽然問李海冬。

李海冬粗魯的舔舔手上的油，蹭的滿臉都是油光，嘿嘿一笑道：“因為我知道就算失望，也不能絕望。紅袍老祖也好，黑山老妖也好，他們再厲害，我也還是我自己的神，獨一無二的活在世界上。就算我的肉體被消滅了，我的笑容還存在。所以，我是打不垮打不倒的。”

羅刹靜靜的聽著李海冬的話，搖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

“那你為什麽要活的那麽複雜那麽累呢？”李海冬笑了，“如果你現在就死了，這個世界會在意嗎？”

如果我現在死去，明天世界是否會在意？

羅刹愣住了。

俞白眉一旁也若有所思。

提出問題的李海冬則沒心沒肝的指著天際道：“打完了。”

抬頭望過去，天邊的紅黑正在漸漸散去，很快恢複了平靜，也不知道這場大戰的勝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