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長三尺,鋒利、修長。劍脊靠柄處,刻有一個小篆“鄭”。匕首長六寸二分,鋒利無比,是劉氏兄弟當初在洛陽的一處鐵匠鋪打製的。
拿起劍往前一刺,感覺不像三棱軍刺那樣具有穿透感。
張允文搖搖頭,憑著這個時代的鑄造工藝,要製作如同三棱刺或65式軍刀那種類型的武器,尤其是要達到那種質量,恐怕很難。
在營帳中揮舞了幾下手中的劍,又試了試匕首,嗯,還算湊合。之後,張允文又找來一截近七丈的繩索。
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發覺這幅身體有些孱弱。想來也是,畢竟張允文乃是一介書生,身體自然不像張文濟那般壯碩。不過經曆了幾個月的軍事訓練,這幅身體還是有些靈活,可以完成一些基本戰術動作。
現在張允文唯一做的事,就是等待夜深。
期間,劉氏兄弟看到張允文手中的長繩,圍上來悄聲道:“老三,你是不是出城投降唐軍啊?”
張允文臉色不變,問道:“你們怎麽這樣問?”
劉氏兄弟“嘿嘿”一笑:“軍營中許多兄弟都是這樣縋出城去,降了唐軍的!若是老三你要去降,記得把我們哥倆帶上!”
張允文撫摸著手中的劍:“帶上你們?這恐怕不行!再說了,我可不是去降,是去搏一場富貴,天大的富貴!”
“梆梆梆——”
門簾外傳來打更聲。現在已是四更了。
翻身爬起來,穿好皮甲,戴上頭盔,腰間束好三尺劍,右腿小腿上綁好匕首,提起繩子,悄無聲息的出了軍營。
在他身後,劉氏兄弟的呼嚕聲整天。
洛陽城內一片漆黑,偶爾可見一隊疲憊士卒走過大街小巷。
張允文矮身前行,不時借助路邊的障礙遮擋自己的身軀,很快來到洛陽城牆上。
此時城頭上仍舊亮起一束束火把,一兩名巡邏兵在城頭慢慢遊弋。
瞅著空隙,張允文來到一處黑暗偏僻的角落。把繩子一頭綁在牆垛上,剩餘繩索扔出牆外,張允文借著繩子慢慢滑下城牆。
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回頭望去,洛陽城高大的城牆如一個巨人,憧憧黑影讓人心生恐懼。
張允文貓著腰,向對麵唐軍營地快速行去。
唐軍紮營之處,四麵一片開闊,地麵上的一段段樹樁說明此處原本是樹林,為了防止敵人借樹林掩護偷營,便將四麵樹木盡數伐去。
軍營外圍,一道高有近丈的木柵欄屹立。木柵欄後,有一座高有三丈的瞭望哨,裏麵燈火通明,一名士卒正打起精神,四下張望。
張允文借著夜色的掩護,急速跑到柵欄邊,隔著柵欄縫隙,見裏麵座座帳篷排列井然,似成某種陣型,而陣型核心,便是一座圓頂大帳篷。那頂帳篷內,還燃著燈火,似乎有人仍未睡覺。
然而這頂帳篷卻不是張允文的目標。他在洛陽城牆上已經觀察了一下這座軍營的的布置,這裏不過是其前鋒紮營所在,而中軍主力,在這前鋒營後麵,被三座呈品字形的箭塔隔開。
但是,要到達中軍營帳,必須通過這座前鋒軍營,不然,需要繞道半日。
張允文小心翼翼的拿起匕首,在一處較寬的柵欄間隙處輕輕的削著兩邊的木棍。木棍有手臂粗細,但匕首鋒利,削了近半個時辰,一個有他身體大小的縫隙便形成了。
張允文慢慢探頭進入柵欄內,然後是上身,最後是臀部通過柵欄,整個身軀也就全部進入柵欄內。
小心的蜷縮在黑暗角落。麵前,一隊巡邏的士卒剛剛走過。
唐軍所穿衣甲,皆為土黃色,而張允文的鄭軍所穿衣甲卻是赭色,為了混淆視覺,在來唐營之前,他已經將黃色的稀泥小心的塗滿全身,連臉龐和兵器上也塗了薄薄一層。
悄悄的在前鋒營中穿行,張允文憑借後世偵察兵的技能,順利的通過前鋒營,繞過三座箭塔,來到中軍營。
中軍營於前鋒營一樣,帳篷布置,隱成陣型,居中帳篷最大。然而張允文不敢肯定那秦王李世民會在大帳篷中。兵書上說“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也許李世民就住在一座普通的帳篷之中。
然而那座大帳篷,仍是張允文首要探查之處。
小心的靠近大帳,張允文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大帳門口有兩人站崗,他趴在地上,就在那兩人身後。他的身上覆蓋著一層雜草,鋒利的匕首輕輕在帳篷上劃出一道細口子。從口子往裏麵望去,隻見大帳內燈火通明,兩根手臂粗細的牛油大燭發出亮堂堂地光芒。一名年輕人合衣躺在床榻之上。
這名年輕人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和此時李世民的年齡相仿。他頭梳發髻,身穿鱗甲,頭盔放在榻旁的幾案上。
此人好像就是李世民。張允文心中想到。
再在大帳中打量,果然看見件衣衫掛在牆壁。黑色龍袍,不過卻不是皇帝所穿的五爪龍袍,而是兩爪親王龍袍。
確定此處是李世民的大帳,張允文有些激動。一則是找到了他的大帳,二則是見到了這位千古一帝。
又是一隊巡邏兵路過。這已經是第二隊了。不過他們還是沒有看見地上趴著的張允文。一是因為此處光線昏暗,二是因為張允文良好的偽裝。他有自信,領先這個朝代一千多年的東西是不會那麽容易被識破的。
小心翼翼的將匕首插在篷布上,輕輕的滑動,一聲極其微小的布帛撕裂聲響起,張允文趕緊停了下來。朝刀刃上滴了兩滴唾沫,在輕輕劃動,果然,聲音要小上一些。
待到可供一人鑽進大帳時,張允文手握匕首,慢慢的鑽進大帳。期間,竟然沒有一人發覺。
一入大帳,張允文第一時間便將匕首放在李世民脖子邊。
被殺氣或是刀尖上的寒氣所激,李世民倏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一柄塗有黃泥的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而一名全身塗滿黃泥的少年正半跪在榻前,匕首的一端正握在他的手上。
李世民笑了。他並不驚慌,慢慢起身坐在榻上。而張允文也隨著李世民的移動而動,他也一P股坐在榻上,右手上的匕首,不離李世民脖子片刻。
“你沒有機會出去的!”李世民說道。那聲音平淡無奇,仿佛在對一位朋友說話。
“我知道!當我進了大帳而沒有回身堵住洞口時我就知道!”張允文的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和李世民一樣。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張允文清晰的看到,外麵逐漸亮堂起來,隱隱可見人影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