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漁淡淡的道:“看在你給我按摩的份上,我告訴你,沒有相同的樹和樹葉,也沒有相同的人。一件事件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來看,有太多不同答案。沒有絕對的對錯。你把一切分得太清楚我不勉強,但是首先你得肯定,你看到了事件的全部。你老板為什麽殺人,被殺的什麽人,被殺的人做了什麽,與被殺的人有關的人又做了什麽?涉及到什麽事件?我問你,你都弄清楚了嗎?”
不等回答她又道:“如果弄清楚了你告訴我,我去把源頭最壞的那幾人全部殺掉,此後世界就清淨了,中央台每天的新聞隻有一句話:全國人民紛紛表示幸福。”
碰——
周小渝終於摔倒在地上了,泄氣的道:“那我該怎麽辦?”
孔漁十分的滿意扭扭肩,整理一下衣服道:“是自然就會運轉,是壞人就去幹壞事,然後等著被殺被槍斃,是警察就去抓人,是法官就研究法律的客觀和公正。是大眾就等著被代表。是代表就去開會。是官員就說和諧。是CCTV就報道領導人講話。你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那就記住你老板的知遇之恩。”
周小渝聽得熱血沸騰的樣子,一拳砸在桌子上道:“老板給我一份工作,我就要保護好她,盡職盡責。做人不能忘本。”
因為小光頭發飆,孔漁又嚇得縮在角落裏,弱弱的看著他。
周小渝老臉微紅,岔開道:“老板需要保護,我估計她有大麻煩,她還說有個核潛艇呢,還說好多人都想對付她呢。你幫助我考慮一下,那是什麽意思呢?”
孔漁道:“她們壯大了,該壓製甚至鏟除了。不過你老板聰明,捏住了某些人的證據,那就是所謂的戰略核潛艇了。這也是對方不敢殺人,隻敢使用邪術的原因。你老板對著某些人,就像華陰人對著你老板一樣。唯一的不同在於,她比華陰人聰明。假使華陰人也捏住了你老板的東西,那就好,否則七良隻是剛剛開始,真正的屠宰場在關州,你等著看。”
周小渝聽來不禁的一陣心虛,低聲道:“非得殺來殺去嗎?沒有其他辦法嗎?我覺得你會有另類看法的?”
水再一次燒開,孔漁新泡了一道茶,輕聲道:“茶淡了,就該新泡。把你老板的這個位麵比作‘世界’,那麽我們不防把你老板上麵的人,下麵的華陰幫之類的人看做‘生產力’。支撐世界的核心是購買力。假定購買力是有限的,在此條件下生產力不斷發展,然後過剩,工人失業,此後工人造反,一團混亂。我們姑且把你老板的世界,定為發生了‘經濟危機’。怎麽辦呢?”
“消化經濟危機有個簡單辦法,我們不防參考一次世界大戰。西方扛把子們有多殺伐決斷?我告訴你,他們一口氣做掉二千萬人,如此就業壓力消化了,因為火拚的需要,生產力也消化了。那麽有人得到甜頭,也就開始用軍備吸收產能。”
“有軍備的老大,可以去搶有蛋糕的冤大頭。消化軍備,刺激再生產,如此就導致了‘二次大火拚’的必然,這樣,那群叫法西斯的扛把子又可以聯手做掉六千萬人,同時吸收無法計數的產能。”
周小渝一口水就噴了出來:“你也忒能說了。那我問你,各個國家,呃,不是,各個幫派不可以像國家一樣坐下來談嗎?”
孔漁淡淡的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沒有爆發,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多級世界的戰略核威懾力量。那麽除非所有人都和你老板一樣聰明,時刻有‘戰略核潛艇在外海巡航’,否則坐下來談,我可以代替他們回答你,那是屁話。”
“其實有些東西一早就注定了。比方說,曾幾何時非洲大陸上各部落劃地而治。他們從事各種生產。部落之間也會有戰鬥,但是力量平衡,該生產的人還生產,都有飯吃。但是有天,白色的歐洲騙子開著船來到海岸,提供某個部落火器。讓他們去拿奴隸來換更多的火器。那麽有火器的黑人就不生產了,他們拿火器去搶別個部落的食物,資源,還把人綁去再換火器。如此,一種有別於生產的體係誕生。那就沒人去生產了,各部落開始相互抓人,把抓到的奴隸送給白人換火器,有火器就去搶。如此反複,淘汰,競爭,再淘汰。非洲大陸戰火飄然,生產力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卻源源不斷向歐洲輸出奴隸。”
“這裏,我們姑且把你老板之類的扛把子比作部落首領,把手握大權斂財的官員比作白人騙子。那麽我告訴你,自從白人買辦黑奴建立新體係開始,就已經決定了往後幾百年這群黑奴的命運。”
到此,孔漁指著桌子上那本沒有封麵的書:“這本書裏,同為一大精神恐怖份子的馬克思將之稱為:唯物。你怎麽看?”
(注明:章節中有關魚玄機說的“唯物”,引用自網絡上一個前輩帖子。不全部引用,不過語氣和觀點差不多。看的較早,在哪看的以及原作者筆名忘記了。無法注上,不好意思。)
周小渝服了她這家夥了,什麽都能嘰嘰咕咕的亂說亂講。
好在讓周小渝知道了一個事實,這家夥把不論誰都叫恐怖份子。那是一種特別的比喻,卻不是罵人。
孔漁望著窗外忽然道:“小魚,你有真正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周小渝就愣了,此一時刻的孔姨,看著有母性的風情,她似乎是第一次叫自己“小魚”。
周小渝很不好意思的道:“還沒有啦。”
周小渝覺得問了開頭,應該還有下一句,結果卻沒有了。孔漁仿佛忘記了這麽一個問題,又恢複了那副清冷且有點遲鈍的樣子。
周小渝惡狠狠的一拍桌子道:“老實交代,要經曆多少事,看多少書,才能有你這麽蛋腚?”
孔漁這次沒被他嚇到,榮幸的道:“十萬卷書,百萬裏路,一生思考。”
周小渝道:“可我說的是蛋腚,蛋蛋的蛋,這是我從龜苓膏處新學來的詞。”
孔漁一口茶就噴在他臉上了。
她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被這條小魚弄得無言的,但是不曾想過會那麽快,會那麽荒唐。
當然,也正因為絲毫沒有邏輯的荒唐和無聊,也才能將這滿口馬列主義老莊思想的家夥給弄得噴了。
看時間差不多了,孔漁不想再開口,抬起了書本道:“今天你買菜了嗎?”
“買了,晚上我給你做魚吃。老板給了兩百塊的獎金。”小菜鳥起身,乖乖的去做飯了。
孔漁看著他的背影出去,難得的微微一笑。
其實她在很多時候,真的很想跑到小家夥的腦袋中,用他的眼光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周小渝正在極力照顧好孔漁那個笨家夥,卻是如孔漁說的那樣,為此也難免有些怨言。但是小菜鳥沒有母親,從小也沒有照顧過蒽姑,如此照顧這個笨家夥,他隱隱覺得,彌補了一些東西。
到天黑了,周小渝才弄好了一盆魚,抬到孔漁的房間裏來,兩人一起吃。
孔漁老用筷子在魚身上捅來捅去的,似乎在分析哪個部位好吃,如此弄得周小渝十分抓狂。
就在周小渝想罵人的時候,孔漁忽然道:“小魚,你真的沒有你自己喜歡的女人嗎?”
周小渝就忘記罵這個家夥了,愣了愣,今天已經第二次提這個問題了,也不知道她又有什麽樣的詭計?
但是周小渝還是認真的想了想,隱隱的,似乎經曆了一些事,聽了一些孔漁的古怪嘮叨後,他想的開始多了。
和佳琪是萍水相逢,無疑她是一個好朋友,但真要說其他,何嚐不是一種草率,就像孔漁說的,隻是幾天,過程不圓滿。
想來,和杜冰老板那種經曆生死的過程看著更短,也更真實。但是人家很大很有錢。小菜鳥就覺得杯具了,老實答道:“沒有,我沒有。”
孔漁低聲道:“那就好。”
她繼續用筷子捅魚。
周小渝一拍桌子道:“不許調皮。”
孔漁趕緊縮回手來。
周小渝愣了愣,不好意思的岔開道:“你得告訴我,你老打聽我有心上人,你想幹什麽。龜苓膏說你對我不懷好意。”
孔漁道:“不是告訴過你那個女人胸大無腦,她的話能聽?”
周小渝把她的話拿出來說:“別亂下定義,舉例子給我聽?”
孔漁很無理的道:“我說她胸大無腦就胸大無腦,你和你老板活下來,我立下汗馬功勞,你要反對我就是沒良心。”
“你你你。。。”
周小渝趕緊抬著盆,大大的喝了幾口酸酸的魚湯,這才好過點。
孔漁又道:“你想不想有個對你一生都有益的女人?”
周小渝十分擔心的瞅著她:“誰啊?”
孔漁吃了一塊魚道:“我有個學生,你需要她。”
周小渝道:“孔姨你還有學生啊?”
孔漁微微一笑:“怎麽我不像個教授嗎?”
周小渝這才道:“原來孔姨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啊。其實如果我不出來的話,蒽姑都說要給我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