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迷途

第七十七章 天壤之別

“我們最深的恐懼不是我們的能力不夠，我們最深處的恐懼是我們比想象中來的有能力。”



淩雲束手無策，坐以待斃，黑暗的負麵情緒四處彌漫，讓人窒息，內心的恐懼由然而升。然而他現在經曆的這種恐懼，卻不是上麵所說無知的恐懼，而是希望的恐懼，他最害怕的那一種。



在地球，淩雲的膽子就很小，年少時，一個人走在漆黑寂靜的偏僻小路上，雖然不相信這世上有妖魔鬼怪，但聽著自己孤單的腳步聲，它們總會從心裏冒出，潛伏在黑暗深處，幽幽地注視著自己，令自己毛孔聳然，膽戰心驚。



不長的夜路，能讓他心中亂象叢生，每次漫長的開始他都能挺住，可是愈是臨近燈火，即將走出黑暗，愈是怖念升騰，吞噬全身，禁不住會加快腳步，忍不住想大聲疾呼，在來到微弱燈光下的一刻，內心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即使身處光明，依然毛孔緊閉，心有餘悸，思潮激蕩，久不能息。



淩雲現在的情形正是如此，有一種明悟，事情沒有想象的糟糕，仿佛看到黑暗深處的一點光明，不住地寬慰自己：“不要慌張，不會有事的，剛才什麽也沒做，就是看了幾幅古畫，怎麽可能會有事呢，肯定不會有事的。也許，也許剛才看得太投入了，把畫中的寒氣想象到身上，把自己凍僵了，所以不能動彈。嗯，一定是這樣……”



淩雲不停地給自個打氣、鼓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然而無濟於事，身上愈來愈冷，細小的汗珠流到一半，紛紛結成冰粒，仿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腰部仿佛有一隻怪獸蚩伏於那，寒源恰恰來至於它，漫延全身。漸漸地，淩雲發現呼出的熱氣很快變成白蒙蒙的冰霧，周身寒氣氤氳。乘眼珠還能勉強轉動，淩雲努力地朝上麵看去。



啊，白茫茫的兩道雪眉，讓他嚇了一跳，暗道：“難道自己真是全身霜雪，凍成一位冰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愣神間，淩雲忘了一切努力，怨人憂心，胡思亂想起來。想著想著，淩雲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雖然心中大聲呐喊：“要撐住呀，千萬不能閉上眼睛，一旦閉上，可能永遠也睜不開了。”



可意誌還是沒能拗過身體，暈暈沉沉間，淩雲香甜地入夢，再次來到玄妙幻境，無憂無慮地在絢麗的星際間暢遊。



鬼使神差一般，淩雲很快尋到一個蔚藍而又美麗行星，無邊無際的海洋占據著大半個星球。神采豐逸，飄浮在寬廣的海麵上，專心致誌地修煉起水係法術。



“滴滴嗒嗒”輕響，淩雲無知無覺。霜雪解凍，一縷白煙在淩雲霜白的頭頂嫋嫋升起，臉上的薄霜先行融化，密密麻麻的細珠，晶瑩透亮，與四鄰的圓珠拉拉扯扯，逐漸變大，欲滴又止。凍得暈紅滑嫩的臉蛋，透明晶瑩，大粒的水滴如坐滑梯，順著筆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麵頰，從鼻尖和下巴滑落。



光明又一次替代黑暗，當一縷陽光透過木窗射在淩雲的身上，睫毛微動，迷迷糊糊間，從夢境醒來。“一覺過去，現又如何，是禍是福？是悲是喜？”淩雲忐忑不安，怦怦然心如鹿撞，像個害羞的小媳婦。



悄悄地動了動手指，淩雲猛地張開雙眼簾，目中射出欣喜，抬抬手，搖搖頭，鬆了鬆筋骨，雙手一撐，緩緩地走下木床，在屋內踱上幾步，行動如常，一切無癢。



“唉呀，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玉簡還沒複製呢，要還給段叔的。”淩雲突然記起，急忙抬起胳膊，看著手中的玉簡，百感交集，恍然如夢。



淩雲心有餘悸，不敢放出神識，揣測道：“還會像上次一樣，一看壁畫就陷入險象環生的境地嗎？難道段叔也是這樣？”淩雲不法得知，於是試著運起《五行真經》功法，經脈裏的靈力運轉暢通無阻，腎髒區域的水靈力尤其靈動，仿佛是個活物。這個意外發現，如天降福音，讓他喜出望外。



“不入虎穴焉得虎仔，福貴險中求，前怕狼，後怕虎，安能成就大事。”躊躇間，淩雲權衡利弊，貪婪占據上風，終於下定決心再探一探，正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次一定不能冒冒失失，好奇獵新一味妄進，隻要把所有壁畫全部複製下來就算完成任務，以後再另想它法，徐徐圖之。”淩雲心中暗想，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枚空白玉簡。



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識，一幅幅遠古壁畫再次映入元神，淩雲不敢琢磨畫中圖像的意境，隻當它是一堆死物，與他沒有任何聯係，仔細掃描，不敢有絲毫懈怠。



良久，玉簡中三十二幅壁畫一絲不漏複製到空白的玉簡。認真檢查，兩組壁畫在元神裏過了幾遍，不論顏色、線條絲毫不差，完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重疊在一起，也沒任何變化，這才滿足他一貫嚴謹的要求。



“會不會形似而無神韻，似是而非？”淩雲對神識複製也沒十足把握，修煉功法非同小可，差池不得，不由得令他疑神疑鬼。



豁出去了，淩雲一狠心，再次放出神識，滲入複製玉簡中。畫中人物景象依舊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古怪男子的眼神仍然讓他遍體生寒，不敢直視。



從第一組圖畫開始，淩雲再次忘我投入，參悟畫中的意境。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身臨其境的影像沒有如期而至，縱然畫中男子的拳法更加清晰，壁畫上似詩句又似口訣的文字曆曆在目，卻無法令淩雲心喜半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淩雲默默地退出玉簡，原先的擔心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明的惆悵。



從壁畫上掃描進玉簡，再從玉簡複製到玉簡差別就那麽大嗎？，淩雲不信，帶著疑問，又讓神識進入初始的玉簡中。



怎麽會這樣，事隔一日，溫夢猶存，結果卻有天壤之別。是一夜間我變傻了，還是上天的眷顧隻是驚鴻一瞥，給你飄渺的希望，又給你無盡的漫途。淩雲傻傻呆呆，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不知身處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