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魔法的世界,就連往來信用,都是建立在神靈信仰的基礎上的。
或許離開大陸太久了,或許這片海域真的神靈神力都難以抵達,這裏的人似乎連最基本的做人信用都將拋棄了……
這樣的人好用,因為環境所迫,說的好聽點是機靈懂事,說的不好聽是奸詐狡猾,什麽事由他們來辦,通常可以妥妥帖帖。
這樣的人也不好用,因為他們的心思太複雜了,讓上位者很難明白他們的心思欲望,摸透他們的行為脈絡,一句話,難於管理。
降服海軍團的過程中,佛爾斯已經漸漸意識到了這點,這三人的事一出,他益發明白過來……
原本他有很宏大的想法,回到海的那邊,以眼前這片島鏈上的人為根本,建立龐大的隱秘商業帝國,但是現在,他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商業帝國是肯定要建的,但絕對不能以這些人為班底,人魚還好,這些海軍海盜,真的心思太雜了。
可能真的受壓迫太久,正應了那兩句老話,越壓抑就越變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轉念間作出了改變許多人命運的決定,佛爾斯微微一笑,向唯一活著的,也就是最初磕頭認錯的海盜說道:“你很幸運,不是真的想要開槍,所以保住了自己一條小命。滾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大路契約不提供直接的魔法懲罰,但提供一種非定向的心靈枷鎖,讓一方可以直覺到另一方的違約行為,佛爾斯便是根據此點作出的判斷。
魂飛魄散的兩尊冰雕被人抬走了,底艙的地精囚牢將是他們度過餘生的地方,唯一還活著的偷彈者麵色青白,瑟瑟戰栗,絲毫沒有因為保住小命而高興……
現在的遠望島鏈可熱鬧了,一會兒是瘋狂的魔物嚎叫驚心動魄,一會兒是地精純粹宣泄的地毯式轟炸驚天動地。
滾?又能滾去哪裏呢?除了眼前的戰艦,哪裏都是苦海,一去不回。
海盜僵立在那裏有頃,“噗通”一聲向佛爾斯跪下:“頭兒,我真的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
海盜向佛爾斯跪行幾步,搗頭如磕蒜,地精戰艦全是精鐵鑄成,他響頭“嗵嗵”的磕下去,隻是片刻已經皮開肉綻,鮮血地板、額頭上全是,其聲更是如杜鵑啼血,哀慟欲絕。
聞其聲查其行,邊上不少人露出不忍之色,也有人暗自慶幸,自己不曾頭腦發昏,取一顆動地炮彈來耍。
“嗵嗵”的響聲響了四五十下,似乎隻要佛爾斯不發話,海盜就會一直磕下去。
佛爾斯歎息一聲點點頭,海盜這番表演用來殺雞駭猴算是合格了:“罷了罷了,看你是真心悔悟,暫且留下吧!不過,以後就算不得隊伍一員了,不許碰槍,不許碰子彈,每天訓練也不必來了,就在艦上,負責擦地板,衝馬桶,端茶送水!”
“是,是,是!我一定盡心盡力!”海盜忙不迭點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站起了身,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佛爾斯算是滿意此人反應:“像你這樣的也得有個名字,作為我懲罰的第一人,從今往後,你就叫南波負翼吧!”
沒人明白佛爾斯的惡趣味,經過了方才之事,所有人都意識到,眼前的主兒並不是個和藹可親的人物。
想想也是,自從見麵之後,先殺魔物,後殺海盜,再殺地精,又殺魔物,僅僅四五天功夫罷了,著落在此人身上的性命至少已有數百上千條,這怎麽可能是個如平日表現出來的那般慈眉善目的主兒?
許是佛爾斯演技太高了吧,再加上所對又多是敵人,倒讓這些下屬不知不覺懈怠了。
一番懲戒正是時候,當下屬們列隊離開,一個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邁的腳步都和方才來時絕不相同,昂揚中隱含謹慎。
看著這班人離開的腳步,佛爾斯默然沉思片刻,掂掂手心裏的帶子,返身回了屋中。
僅僅一尺幾寸長的帶子,才是他出屋真正要找的東西呢。
說穿了,這玩意就是地精係在腰上的皮帶,隊伍裏有幾人覺得地精火槍太小拿著不方便,有的找了根繩拴在胳膊上,有的人沒有繩,就瞄上了地精的皮帶,現如今,關在某屋裏的地精軍官,估計有幾人還是提著褲子的呢!
皮帶看起來普通,實際一點也不,因為隻要拿在手裏……佛爾斯漫步趨近了雷達球,這一次,球體斑駁圓潤的表麵,再也沒有清晰可見的大紅斑了。
隻要把皮帶拿在手裏,就可以將自身的氣息從雷達球中屏蔽掉,讓雷達球的表麵更加敞亮,不會因為近處人的遮蔽,阻擋了遠方物體的呈現。
物體投在雷達球上影像的大小,表明了它的距離,有效範圍大約是三公裏,三公裏左右,在雷達球上便有針尖那麽大的影像,距離每縮短一半,影像麵積擴大四倍。
雷達球不分巨細,什麽生命體在範圍內都會有顯示,不過不同的生物顯示的色澤也不相同,海裏麵的魚蝦多了去了,在雷達球上看起來,就是一片略帶紅意的小點,跟佛爾斯的豔紅差了不知幾何。
不僅人類和魚蝦有區別,人類和人類也有區別,基本上,實力越高的人,紅色越深,實力越低的人,紅色愈淺,甚至同一個人身體的各個不同部位,顯像上都會有輕微的差異。
佛爾斯最快速度弄通了雷達球的工作方式,同時也明白了,沒有屏蔽石,雷達球根本就是個廢物。
就比如剛才吧,佛爾斯靠近到雷達球一米之內,身體在雷達球上的投影就幾乎占了雷達球半壁江山,哪裏還有其他影像的顯示餘地?
可若離雷達球遠一些,自己的影像小倒是小了,視力就跟之不上了呀!許多遠方的生物,在雷達球上就是一個小點,稍遠一點就看不清了。
更確切一些,擁有屏蔽效果的並非皮帶,而是……皮帶端頭的石頭扣子。
還是石頭!
把皮帶扔到遠處,僅僅將用來環扣的石頭拿在手裏,看著雷達球上依舊空空的顯示,佛爾斯連線了菲舍爾:“菲舍爾,醒醒,幫我去辦件事。”
“佛爾斯大師,你醒了?”人魚的聲音裏充滿激動,“我早晨一回來就聽說……”
佛爾斯的通盤計劃,沒跟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說,菲舍爾也是早晨回來,才知道佛爾斯已經攻陷了地精總部,掠走了所有地精將官,甚至搶占了兩艘地精戰艦。
出外聯絡同族的時候,人魚隻是聽到地精大本方向槍炮聲不絕於耳,因為地精時不時就會搞一些訓練演習之類的,他也沒放在心上,渾沒想到,竟然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上演。
他知道佛爾斯很強,卻沒想到這麽強,談笑間地精大軍灰飛煙滅。
人魚一邊扼腕歎息,歎息自己沒能夠親身參與其中,一邊激動興奮,激動的甚至都有些辭不達意。
佛爾斯第一次發現,人魚對拍馬屁之道頗有心得,耐著性子聽完了人魚的羅嗦,他終於有機會說出讓人魚去辦的事。
上昨日被摧毀的地精船上,把船上地精屍體的褲腰帶都給解下來……
這樁要求聽起來有些變態,人魚很幹脆的拒絕了,不過理由當然不是因為變態。
“佛爾斯大師,我一直沒有睡覺,是覺得周圍氣氛有些怪,似乎有什麽危險在逼近……我們人魚天生有這樣的直覺,通常隻要出現……”菲舍爾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好!不待菲舍爾說完,佛爾斯已經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海島上這些人被魔物盯上了。
“所有人集合!帶上足夠彈藥上甲板!上好子彈,提高注意力!”本來還想好好研究一下地精戰艦的操作,現在也完全顧不上了。
佛爾斯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連遊泳池裏的小人魚都發了槍發了子彈,向他們約略講了講地精雷達的顯像原理,隨便點出三個人在監測室,好從不同角度全方位的觀測雷達球,其餘人全被派到了禁閉室,去扒關在那裏的地精將領們的褲子。
禁閉室裏一頓雞飛狗跳,想來場景十分好看,不過佛爾斯是沒眼福欣賞了,粗粗布置完了這邊的防禦,他匆匆架起狂風,就往特訓島的方向飛去了……
“你這個卑鄙、下流、粗俗、無恥、貪婪、吝嗇、出爾反爾、信口雌黃、一無是處、狗屁不通的騙子!!!”
架風上天,飛出沒有幾步,耳邊徒然傳來憤怒惡毒的咒罵,一股狂風想著佛爾斯撲麵而來。
本來的繞一個彎躲閃過去,那股風錯過之後一個逥寰,不依不饒的再度綴了上來。
風元素來來一身上下都變成了烏黑的顏色,烏黑的霧氣之中,隱隱有電光閃爍,那是風元素一族氣憤到了極點的標誌。
也就是由於這個現象,這個大陸的人認為,雷電是氣元素的一種特殊形態。
來來有理由氣憤,佛爾斯又又答應他,一定要用“又”,而且一個都不夠,佛爾斯又又答應他,昨晚的行動中,隻要他肯出手幫忙,佛爾斯就會和他比賽誰飛的更快。
風元素還真盡心盡力了,身體被地精子彈穿的千瘡百孔,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就憑吸引地精火力這點,就已是大功一件了。
結果,事情做完了,佛爾斯拎著一網兜地精軍官就去睡大頭覺了,風元素想找佛爾斯報仇夠不到,想找自己的公主尋求安慰,同樣夠不到,生生被地精戰艦屏蔽了一宿。
“你這個…………【此處省略一千字】的騙子,來來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風元素閃電著,雷鳴著,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