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斯繼續說道:“也就是說,每年這裏的海難人數,至少在兩萬左右,平均每天都有將近五十人,你們的戰船還真是會撈呀,天天出海打漁能不能有這麽多收獲?”
“而且這幾萬人,都是莫名其妙漂流了至少幾千公裏,穿越了吞天海流,來到了這個地方的,更巧合的是,個個都不太記得自己的整個漂流過程?”
“假如他們真的是漂流來的,你給我算算,不會在漂流過程中死掉的機會有多少,就算整個帕維爾大陸的人都下了東海,往這個地方遊,能不能有那麽多活下來的?”
“假如他們不是漂流來的,而是帕維爾東海到此間有一種秘密的空間通道,你再給我算算,每天都有將近五十人通過那通道,不知多少年了,竟無一人知道那通道,見過那通道,有過被傳送的感覺,這種幾率又是多少?”
佛爾斯字字誅心,中年地精被問的啞口無言,雖高空裏大風吹著,冷汗兀自涔涔而下。
“好!說的好!”大聲鼓掌喝彩的聲音徒然傳來。
佛爾斯猛回頭,就見身後不遠處,一個施法者同樣高空裏懸浮著,拍手鼓掌示意自己說的對。
通過透鏡折射佛爾斯早看見此人偷偷摸摸靠過來了,隻是不知此人有什麽打算,方才手裏攥著魔法,麵上不動聲色罷了。
“愛因斯坦先生果然思維敏捷識見超卓,僅僅一天就窺破了將遠望群島幾十萬人蒙在鼓裏的大騙局。怪不得我們那些魯莽的部下有去無回呢!”
【寫到這裏才想起來,佛爾斯已經化名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此人張口就是馬屁,佛爾斯也沒法緊繃下去了,點頭示意:“閣下是……海盜團的人?”
“海盜團法師隊隊長,紐曼•史密斯。”此人麵上滿是激賞之色,“佐帝團長知道大師在這附近活動,特命我來請大師去一趟。”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們海盜團有避過地精診察的法門,遠望島鏈到處都有我們的眼線。”紐曼頗是自得的說道。
法門?佛爾斯心中閃過海麵上漂浮小艇的圖像,緩緩的道:“我若是不去呢?”
“我相信你一定會去的,因為到了那裏,你會知道整個遠望島鏈的真相以及……離開這裏的辦法。”
“離開這裏的辦法?”佛爾斯心中一動。
地精船已經炸了三艘,火氣出的差不多了,佛爾斯其實也在考慮一些問題呢,比如說……地精會不會因為受到這般嚴重的打擊,一氣之下幹脆不帶人離開了?
就算他們繼續還帶,自己的容貌已經為他們所知,怎麽混上地精船仍是個問題。
地精船行程數日乃至更久,那麽長時間自己不可能一直保持變形狀態……
若隻是……想辦法將以太豪宅的空間連接點記錄到地精船上,受禁魔石影響,整個航程中入口都會打不開,直到抵達目的地下了船。
整個過程都是不由自主,佛爾斯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好吧,我跟你走。”佛爾斯點點頭,一揮手牽引過中年地精,另外隻手一翻。
“啊~~~~~~啪!”二十八隻地精拖著長長的慘叫直墜地麵,在地麵上摔成了一朵花,倒是紅花綠葉俱全,有些好看。
“你!”中年地精一陣發指。
“你沒能說服我,這就是它們的結局。”佛爾斯麵無表情說道,“至於你,小命暫且放放,我不像你的同伴,事情沒弄明白之前就不分青紅皂白。”
“請……”紐曼縮縮脖子,與佛爾斯的距離不由自主拉開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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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團的所在距離不是很近,不過對佛爾斯紐曼這樣的法師來說,距離並不是問題。
當下,紐曼引路,佛爾斯緊緊跟隨,兩個人跨島渡海,半個小時之後,便來到一處森林覆蓋率甚高的島嶼。
在島嶼一邊的懸崖下,紐曼帶著佛爾斯從天空降下,從附近某處岩洞之內,取出了兩套古裏古怪的皮甲。
皮甲甚至厚重,裏外夾層之間也不知填充了什麽,一套從頭到腳。
紐曼示意佛爾斯將之換上,免得去總部的過程中被地精窺破了行藏。
有了這套盔甲,海盜團的那點小伎倆,佛爾斯更加了然三分,當然他並不會挑明,依言穿上著笨重的枷鎖,和紐曼轉了好大一個圈,方才真正行向海盜團總部。
轉眼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兩個人終於在一片茂密的熱帶雨林中停了下來。
雨林裏巨樹參天,藤蘿纏繞,不知幾抱粗的樹木,根上生枝,枝上又生根,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簡直就是一幢立體迷宮。
這個時候天色尚早,不過高空裏陰雲密布,雷聲隱隱,熱帶雨林裏的天氣說變就變。
黑雲籠罩的天氣,給眼前這片森林無端端蒙上了一層陰森恐怖的氣氛……
佛爾斯默默調動生命元素,給自己加持了黑暗視覺,敏銳嗅覺,很快發現了這片森林中,人類活動的氣息。
也沒見紐曼如何發出了訊號,樹叢中很快有人前來接應。
穿過層層疊疊的樹叢,鑽過黑咕隆咚的坑洞,上上下下林中虯生的枝杈,又幾十分鍾後,佛爾斯總算來到了一片林間空地。
這裏上不見天,下不見地,也不知是哪幾株參天巨樹橫生的枝椏交錯匯聚撐起的一片區域。
但凡換一個人來,就算海盜引路者不故意帶人兜圈子繞遠路,正兒八經的把人往這帶,十次八次的都未必記得住路。
“報告團長,愛因斯坦大師已經請到了。”空地最恢弘的建築物之前,紐曼停下了腳步,著人通傳進去。
“在這等著吧。”通傳者掃視佛爾斯兩眼,漫不經心的轉身離去。
“不好意思啊,稍等片刻。”紐曼回身道。
都不用進去的人出來,佛爾斯就猜得到,這個稍等短不了。
下馬威?也太小兒科了吧?佛爾斯輕輕一笑,席地盤坐,閉目凝神,從遇見地精時起,今天奔波勞頓,法力耗了不少,能補一點是一點。
“怎麽樣?”長椅的佐帝,懶洋洋詢問著部下。
通傳的士兵還在屋中呆著,牆壁上幾個孔洞,幾雙眼睛透過那些孔洞,正謹慎的審視著屋外的佛爾斯。
“施法者等級七,學派法師,結合之前的情報,應該是塑能係,絕不會錯。至於一身裝備嗎……算是中等上品吧,不覺得他身上會有次元空間,或者是施展高階空間魔法的實力。應該可以執行第一計劃。”一個法師再三端詳後道。
“我反對。”另一個窺視洞中,堅定的聲音徒然響起,“我覺得還是第二計劃穩妥一些。”
“噢,丹澤爾參謀,為什麽?可是我的分析有不妥之處?”法師旁視。
“我不通魔法,看不出你們那麽多道道來,我隻看得出此人神情,不緩不疾,不慌不亂,信步從容。這是有了絕對信心之後,方才決定如何做事的家夥,結合之前的接觸與眼線收集來的情報,第一計劃怕是有點懸。”
“神情?信心?”法師聞言難以理解,“年輕氣盛也能不慌不亂,初生牛犢也能信步從容……丹澤爾參謀,我們承認你很有才華,自從加入之後,一係列計劃環環相扣,我們都很佩服,不過……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
“是啊是啊,就算你想說服我們,也請拿出點更說得通的理由吧?”邊上有人幫腔。
“我們空自爭論也沒有意義,還是請團長大人定奪吧!”丹澤爾一臉從容,轉向中間躺椅上的佐帝。
對這名屬下的知進退曉規矩,佐帝很是滿意,隻不過……
“依我看,就照第一計劃罷!再過一刻鍾,出去把那法師喚進來。”佐帝輕描淡寫的吩咐引領者,然後意味深長的看著年輕的參謀……
海盜團在遠望島鏈已盤踞十餘年,況且剛剛摧垮老對手海軍團,後續計劃雖然受到些微影響,仍在有條不紊的準備中。
在這種新勝的關口,如何能夠對一個來此才一兩天的新人卑躬屈膝,旁人會如何看我海盜團,幾千下屬又會如何看我海盜團?
此其一,其二,丹澤爾,你年輕氣盛,不能事事鋒芒畢露,那樣對你不好!
之前每件事,件件都證明你對了,可你不可能真的每件事都正確,與其在以後,某個關鍵性的決策上做錯了,被人一腳踩下不得翻身,還不如現在,在這件無關緊要的事上先破了金身,削掉眾人的妒火。
丹澤爾呀,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透過團長佐帝的眼神,這個慵懶的上位者內心之中的心思,丹澤爾幾乎一條條都能讀出來……
可是,假如是在其他關頭,佐帝的這番苦心,丹澤爾雖不以為然,受了也就受了,可是現在……海盜團哪有可以犯錯的資本?
丹澤爾目光一凝,還待再勸,佐帝已從他目光中知道了他的打算,胳膊一揮:“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有時間還是討論一下此次深入地精堡壘的行動細節吧!海軍團那些家夥死活不肯低頭合作,這次再入地精堡壘,就不能像上次那樣隻偷幾十條槍了……”
“團……唉!”丹澤爾話到半截被強行打斷,幽幽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