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願意的話,佛爾斯甚至能夠根據這些卷宗裏的蛛絲馬跡,拚搭出這數百年時間裏,艾蘭多每個知名人物詳細的生存軌跡。
抑或者,清晰明了的反推出,艾蘭多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每個時間段街道與建築布局上的細微變化。
如果窮究卷宗上每一個字眼,跟據字眼的描述做橫縱推理,將所有線索連綴到一起,並發現其中的所有糾結,也許,的確能將所發生的曆史絲毫不差的推演出來。
曆史學家皓首窮經,經年累月的,不就是在進行這樣的努力嗎?
可是,那絕不是人的智慧能夠做到的,哪怕在另一個宇宙,人類研發出了無數曆史重新的手段,還有最先進的智腦輔助,這樣的推演也絕非短時間能夠完成。
顯而易見,擁有這種邏輯分析與計算能力的主角,從一開始就並非普通人類。
話題扯遠了,總而言之,佛爾斯的確可以做到那一步,如果……不管超負荷運轉會造成的大腦永久性損傷的話。
所以,他還是盡可能的減少了閱讀量,隻是將感興趣的字眼挑揀出來,東拚西湊,絞絲成線,逐漸生成了……自己想知道的那條生命鮮活過的軌跡。
也是足足幾個小時呢,他終於釋卷抬頭,臉上有幾分如釋重負,卻沒有半絲該叫做恍然的東西。
查閱這些卷宗本來也不是為了探究什麽,純粹是為實現某種目的做的準備工作罷了。
掩上卷宗,揉揉有些發悶的胸口,佛爾斯走出了書館,其他人都已睡去,埃蘭法也開始了例行的冥思——專屬法師的八小時睡眠,類似佛家的入定,能夠淬煉精神,增加感應力。
佛爾斯沒有去打擾,拍醒了椅子裏睡著的絲薇蒂,又叫醒了負責一層的那個學徒,然後,就在粗糙簡陋的一層挑選起商品來——
兩百張上等羊皮卷,兩瓶布魯克魚油,幾個落滿灰塵的古董飾物,以及……通用瓶裝酸液等等,本來還有其他幾樣的,不過不在最近的計劃內,佛爾斯想想還是放棄了,等收回成本再說吧。
魔法的世界也有紙張,但沒有上等的加工工藝,紙張大多發酥易脆,很不好用,尤其對於法師來說!
因為,在羊皮卷上寫下咒符,就可以製造出簡單易用的魔法卷軸來,卷軸隻需要擎著,同時念出準確的咒文來,就能施放魔法,無論奔跑還是靜止,不會受到影響,意義重大。
可是在紙張上麵,無論多高級的質地,無論多強力的法師,都存不下魔力去,所以對於法師來說,羊皮紙有著特殊的意義。
至於布魯克魚油,這是一種眷寫魔法的材料,就好像打印機用的油墨一樣。
各種各樣的油墨型號很多,不過在海岸城市,魚油染料的應用率還是比較高的,不怕水蝕。
裝好東西,交錢上路,然後攙扶著佛爾斯,又是一路跋涉一路被摸,對習慣早睡早起的絲薇蒂來說,這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不過,屬於佛爾斯的夜晚才剛剛開始呢!
是夜,別墅實驗室的火光徹夜未熄,魔法的靈光時時燃亮,叮叮當當的鑿擊聲不斷作響,還有一些酸啦吧唧的味道一直飄散出來。
直到天亮時分,各種異狀總算停歇,佛爾斯走出了屋子。
材料方麵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就隻剩布置與推廣了!佛爾斯神清氣爽一個懶腰,不見絲毫疲態。
睡覺於他來說並非必須的,他可以控製自己的大腦,讓其中一半驅動身體,另一半則進入休眠,過段時間之後再功能倒換過來。
其實又何止兩份,如果他願意,可以分成十份八份乃至更多,也不必擔心精神分裂之類的問題,在另一個宇宙,類似操作不過是他的基本功能而已。
輕輕推開女仆間的門,佛爾斯就看到,少女正毫無防備的睡在床上,褪去了平日迷糊特質的少女,這時竟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慵懶與嫵媚來。
佛爾斯咽了口唾沫,白天的時候沒有發現,少女的身材真的是相當出眾呢,每天在海邊跑來跑去,跑出了玲瓏飽滿的完美身段。
如果能稍加改造……佛爾斯念頭微動,細細打量起絲薇蒂的麵容身材來,越看眼中越是熾熱,假如以此為底胚,隻做局部上的一些修飾,似乎就能……自己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到呢?
不過,不能著急,不能著急,事有輕重緩急,無論想做什麽,眼下還需要這女子的行動力,隻能以後再說。
強壓下心中欲念,佛爾斯狠狠啐了口唾沫,很是不忿身體前主人的愚蠢,明明有最強大,最能夠為所欲為的附魔學派不選,偏偏要研究什麽火係,學什麽塑能!
移動炮台這種玩意,也就戰場上有用罷了,哪裏及得上附魔係直指人心的強大,一級就有魅惑人類、催眠術、睡眠術、恍惚術之類,二級的毒癮術那更是操縱他人的最佳法門……
剛剛瀏覽過法師塔圖書館藏書,佛爾斯對這世界的認知又上一個台階,對很多東西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研究過附魔學派,把眼前的少女變成任由玩弄的布偶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笨蛋!白癡!佛爾斯越想越氣,卻又無可奈何拍醒了女子:“嘿,嘿,絲薇蒂,醒醒,醒醒!”
少女的神經的確粗大的可以,被佛爾斯推搡了幾次,方才迷迷糊糊醒轉,惺忪的揉起了眼睛:“唔,少爺,天亮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昨天睡的太晚了。”
起身坐到半截,伸胳膊穿衣服的當口,女孩才募然意識到此刻情境,縮手護住了飽滿的胸脯,腮頰紅透:“少爺,你……你……”
如果把她變成布偶,似乎……就沒現在這麽好玩了,看著少女神情,佛爾斯心中嘀咕,道貌岸然轉回了身去:“我什麽我,又不是沒看到過。快點起來,今天出門有事做。”
的確看過的,在那場無稽曖昧的國王遊戲裏。
出於不忿,出於莫名其妙的勇氣,出於……佛爾斯刻意經營的氣氛,當時絲薇蒂差點脫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少爺!”絲薇蒂又羞又怒叫嚷起來,不過本來就粗的神經,經佛爾斯這麽一說,也覺得根本不是什麽要緊事,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起身,“少爺,什麽事啊?”
“尋寶。”佛爾斯打個響指,幹淨利落出門。
“尋寶?尋什麽寶?”
“當然是傳說中威廉•金特船長的寶藏。”
這是艾蘭多,也是大陸東端冒險者們一個無止境追尋的話題。
雖然身為海盜,威廉•金特船長無疑是在曆史上留下了一筆的大人物,他的藏寶,那麽一大筆……恐怕比傳說中的龍族寶藏更加海量的財富,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自從威廉•金特被處死以後,無數的冒險者曾經探尋過,可惜沒有一支獲得了成功,似是而非的線索許多許多,比如說這段緋句——
“我的藏寶富有七海
線索埋在奔騰不息的潮流之底
當每年一次的鍾聲響起
妮娜眷顧的人們啊
你們將見到那明暗交錯的金色奇跡”
還有那組神秘的數字“44-10-66-18”。
淺顯到近乎直白的謎題,不過查閱了史料後佛爾斯知道,這世界的謎題通常都是這個檔次的。
這地方的人以武力為尊,以掌握魔法力量為貴,人文藝術之類的東西雖然也得到尊敬,卻沒有另一個世界將這些變成晉身之階那般過分,所以程度有限的緊。
看到這謎題,隻要智商差不多的人就能猜的八九不離十——奔騰不息的潮流之底,說的應該是水下,每年一次的鍾聲響起,指的應該是每年十月份的海神祭。
那一天,艾蘭多海岸的海潮將退至一年中的最低點,顯露出許多平時無法顯露的景象,比如說……一處叫做金色沙灘的所在。
此灘夾於兩山之間,漲潮時完全沒入水底,隻有海神祭的這一天,才會因為大退潮露出海麵。
至於妮娜眷顧的人們這句,妮娜是指這個世界的月神,不過統共有兩個,皓月神瑞秋妮娜,傳說掌管祝福幸運之力,而她的同胞姐妹珀爾妮娜為紫月神,掌管神秘厄運之力,兩姐妹合同命運星座之神蒂斯提妮,統稱命運三女。
不過幾百年來,金色海灘不知道被人犁地一樣犁過多少次,地麵全部找過,角落更沒一處放過,地麵三尺之下有什麽都一清二楚。
當然也有人想到,這提示所指的不是寶藏所在地,而是一副藏寶圖,呆在海邊將金色沙灘受日神月神星神映照所產生的影線一絲不漏描繪了下來,可是……依舊一無所得。
最開始的時候,艾蘭多還因為這種尋寶熱,產生了曇花一現式的繁華,不過隨著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空手而歸,懷抱希望尋寶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一直到今天,故事幾乎已經成了一種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