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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天安門風雨見證!如磐夜曙光在前(18)

  湖南省當局眼看“勸阻”無效,便命令軍警封鎖湘江。21日深夜,軍警與幾個受三青團指使打進護船隊的學生相勾結,趁其他護船隊學生睡熟時,把集中在牌樓口的渡船全部搶走。

  22日晨7時,當湖大學生1800多人整隊準備出發時,傳來消息:湘江已被封鎖,靈官渡、榮灣市、漁灣市三個渡口的水上交通全部中斷,湘江兩岸已找不到一隻渡船。學生氣憤極了,不少人高呼“湘江攔不住我們遊行的決心”。主席團立即派人分三路找船,不久,蕭慶翥在上遊漁灣市覓得渡船一條,於是學生隊伍向漁灣市出發,過了義馬塘,胡庶華校長在學生自治會主席陪同下趕來,學生高呼“歡迎胡校長加入我們的行列”,他則頻頻以維持秩序相勸告。

  肖慶翥等找到的那條渡船,當時停泊在江心,蕭等乃遊泳登船並說服了船工,答應把一批突擊隊學生30餘人渡過江去。當船載著學生劃到江心時,猴子石的水警隊準備開槍射擊,岸上圍觀的工人市民高聲呼喊“學生遊行有什麽罪,不準開槍!”“不準開槍!”當船靠岸時,水警又極力阻攔,後經學生一番宣傳鼓動和圍觀群眾的協助,學生才得以上岸,並迅速把岸邊十多隻渡船劃到西岸搶渡同學。

  上午10時,學生全部抵達猴子石,整隊後即向市區進發。遊行隊伍以“湖大學生反內戰大遊行”大橫幅為前導,胡庶華校長、魏文悌總務長、陳述元教授、主席團和女學生走在前列,接著是“民瘦官肥”巨幅漫畫,往後是學生隊伍,糾察和記者則走在行列的兩邊。隊伍行進到火車南站,軍警在鐵路兩旁壘起了砂袋,架起了機槍,設置了幾道防線,擋住隊伍的去路。學生向軍警開展宣傳;胡庶華校長對一個警官說:“我是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上對蔣主席負責,下對市民負責,請你們立即撤走!由我帶領我的學生行進,保證秩序良好。”女生手挽著手排成人字形往前衝,衝出了一條路,大隊接著也衝了過去,在“團結就是力量”歌聲中昂首前進。隊伍到南門口又遇到軍警阻攔,學生以同樣方式衝了過去。宣傳隊學生一路在牆上和公共汽車上貼了許多標語、漫畫;講演隊學生則不時站在椅子上發表反內戰演說,獲得市民熱烈的歡呼和掌聲。隊伍行進到伯陵路中央日報社時,因為這個報紙連日來誣蔑湖大學運,學生的公憤就像炸彈爆炸似的迸發出來,齊聲高唱著“中央報,造謠報,消息不可靠”等歌曲,以示抗議。隊伍到省政府門口時,學生發出更大的怒吼:“反對內戰!”“反對軍人幹政!”“反對征兵征糧!”“打倒官僚資本!”“履行四項諾言!”“提高公教人員待遇!”“增加教育經費!”“改善師生生活!”……隊伍到稅務局門口時,大家又高呼“反對苛捐雜稅!”“肅清貪官汙吏!”隊伍到走馬樓時,一陣陣雨點掃來,學生精神越發興奮,歌聲、口號聲匯成了巨雷似的聲浪。隊伍到大西門時,雨停了,碼頭工人聚集在沿江馬路兩旁,與學生一起呐喊起來,他們以欣慰而又沉重的眼光目送學生踏上了渡船。

  長沙學生“六二”大遊行

  南京“五二”血案的消息被封鎖了兩天之後,姍姍來到湖大,不少學生閱讀血案報道時邊看邊哭,十分悲憤,一些政治上處於中間狀態的學生也說:“這是什麽世界!”“這樣專製野蠻的政府還要它何用?”“民主何在?”“道義何存?”23日,大會主席團、學生自治會、班代表會舉行聯席會議,議論如何聲援南京“五二”血案,決議發表宣言,電慰受傷被捕同學,等等。《湖大吼聲報》發表了《“五二”血案與學生運動》的社論。

  與此同時,北大號召“六二”總罷課、大遊行的消息也接踵而來,湖大是把聲援南京“五二”血案與響應“六二”號召結合在一起進行的。

  國民黨、三青團學生也日益加緊活動,組織“反罷課委員會”,出版《正義呼聲報》,與《湖大吼聲報》相對抗,《中央日報》又發表了“罷課與複課”的社論,省教育會理事長更露骨地叫喊:“學潮澎湃,涉及全國,多係少數學生從中煽動,以反內戰之口號為共黨張目,近更企圖在延安反內戰周年紀念日發動罷課、罷工、罷市,顯有妖人從中運用。”他殺氣騰騰地要求國民黨當局“斷然處理”。

  麵對這種尖銳而複雜的形勢,湖大怎麽辦?地下黨湖南省工委充分肯定湖大“五二二”反內戰大遊行,認為它對全省學運起了帶頭作用,打破了湖南多年沉寂的局麵,喊出了人民的呼聲,對全省影響是很大的;現在,號召“六二”組織總罷課、罷工、罷市、大遊行,這是全國的統一行動,意義重大,湖大地下黨和世紀社應總結“五二二”運動的經驗與問題,發動群眾響應號召,還要爭取長沙各大中學校都參加,比“五二二”運動搞得更有聲勢。

  根據上級指示,湖大地下黨員黃澤佘與世紀社骨幹一起開會,初步總結了“五二二”運動的經驗及其不足之處,並分析了當時形勢,認為南京“五二”血案後,群眾反內戰的情緒更加高漲,運動中湧現了大批積極分子,進步力量有了擴大,國民黨、三青團勢力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但是,組織“六二”總罷課、大遊行困難還是很大的,一是部分同學要求複課,二是軍警可能封鎖湘江。為了克服這些困難,會議作了部署,首先是深入發動群眾,爭取在27日全體學生大會上通過繼續罷課的議案。

  25日,大會主席團、學生自治會、班代表會舉行聯席會議,就聲援南京“五二”血案應否與其他大學采取一致步驟,響應“六二”總罷課問題,進行了討論,並做出了響應的意向,因事關重大,須交全體大會討論決定。

  這時,《湖大吼聲報》和各社團的壁報大量報道了京、滬、平、津、杭、渝、漢等地各大學決心響應“六二”號召的消息,以鼓舞同學的鬥誌。

  27日,召開第二次全體學生大會,會上圍繞複課與罷課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部分進步學生主張無限期罷課,部分學生要求即日複課。最後以522票對275票壓倒多數通過了繼續罷課一周的議案,並決定運動改稱為“反對內戰及聲援‘五一八’”五二‘慘案運動’,還改組了主席團。

  湖大派出了大批在運動中湧現出來的積極分子,通過同鄉親友的關係,到長沙大中學校進行串聯和發動,促使長沙大中學校以及其他市縣學生開始奮起,湘雅醫學院等院校學生決定響應“六二”號召,明德、一中等校學生成立反內戰運動大會,衡陽、嶽陽、湘潭和醴陵等縣中學生也醞釀“六二”罷課遊行。

  為了突破軍警對湘江的封鎖,湖大學生下功夫做了渡船工人的工作,並爭取到了他們的支持。牌樓口渡船工人說:你們反內戰、反饑餓,我們完全讚成;這一帶的劃子歸你們調用。他們還想出把渡船隱藏起來,不讓軍警偷襲得逞的辦法。

  “官邸會報”發出指令,以暴力鎮壓“六二”總罷課、大遊行,要求在5月31日拂曉前,將共黨和共黨嫌疑分子全部逮捕。湖南省政府主席接到這個指令電文後,即交省政府秘書長劉公武處辦。劉公武約集省黨部主任、省三青團幹事長、省教育廳長等一起研究如何執行這個指令。會上,省黨部主任等堅決主張捕人,劉則以準備工作來不及為由,認為倉促捕人會鬧出更大的亂子,最後,決定以這樣的措施對付“六二”:全麵封鎖湘江,湘江上下遊三30裏水麵禁止航行,並把全部渡船扣押在三叉磯,不讓湖大學生過江。但是,湖大學生早已料到國民黨當局這一著,及時采取措施,使之完全告吹。

  6月2日清晨,湖大學生高舉“國立湖南大學反對內戰及聲援‘五一八’‘五二’慘案運動”橫幅和各種漫畫、標語牌,分兩批向江邊出發,第一批600多人在牌樓口上船,浩浩蕩蕩向下遊駛去;第二批步行到榮灣市。這天,省政府秘書長劉公武坐著汽艇在湘江遊弋,企圖攔阻學生過江;漆河南等一批學生跳到江裏,遊近汽艇,要求上船談判。劉公武讓學生上了船,學生上船後,即向劉提出借他的汽艇載同學過江,劉嚇了一跳,急忙說:“我是來勸阻你們過江遊行的,你們倒要借我的汽艇過江,這怎麽行?”劉命令學生立即離船,漆河南說:“我是大會主席團主席,是受權來和你談判的,我不能離船。”於是漆河南等三個坐汽艇過江,其他學生離船而去。第二批學生(包括清華、雲麓中學學生)從王家洲渡江,繞過夥家洲上岸後,隊伍便聚集在麻園嶺馬路上,向著湘雅醫學院高呼口號。湘雅學生在魏澤強等帶領下衝出了校門,明德、一中、兌澤、興華等校學生也從軍警包圍下衝了出來。湖大、湘雅和中學的隊伍在小吳門匯合,共5000餘人,然後,浩浩蕩蕩經中山路進入教育會坪,推選代表十人到省政府請願。學生代表提出了立即釋放被捕同學,保障學生集會、結社自由,政府不得以軍隊包圍學校等項要求,劉公武代表政府表示接受,但否認捕人,答應此事三天內查明答複。隊伍繼續遊行,出又一村,經中山路、伯陵路、黃興路,至南門口分別返校。

  桂林:廣西大學罷課抗議“五二”血案

  南京“五二”血案後,消息傳來,廣西大學(簡稱“西大”)學生非常激憤,學校地下黨組織決定開展聲援南京“五二”血案的活動,首先廣泛發動群眾,然後進一步組織罷課。這時,一部分係、班學生已開始在壁報板上貼出抗議書,並呼籲開展反饑餓、反內戰運動。

  大約5月23日,西大學生自治會召開班代表會。會上,許多代表在發言中表示讚成在各係、各班中普遍進行討論,開展聲援“五二”血案,醞釀罷課。個別代表主張馬上宣布罷課,但多數代表不同意,認為罷課是應該的,但要有準備,應該先和群眾商量,再做出決定。

  接著,西大地下黨組織負責人向上級黨組織匯報了上述情況。這時,北大倡議定“六二”為反內戰日,號召舉行反內戰罷課遊行的消息已經傳來,上級黨組織負責人(地下黨桂柳區副特派員李福海)聽取了匯報後說:黨組織已決定組織“六二”遊行。關於工作的部署,他說:“一發動,二罷課,三遊行,運動有步驟地開展,是正確的,符合西大實際情況,這叫做由低到高,波浪式地發展,這樣才能充分發動群眾,使鬥爭有可靠的基礎。”

  班代表會後,各係、各班很快動了起來,紛紛貼出抗議書或呼籲書,許多班的學生還提出罷課的要求。5月26日,學生自治會召開第二次班代表會。這次會議上,代表情緒更加熱烈,發言激昂慷慨,紛紛指出:“教育的危機空前嚴重,可怕的饑餓威脅著我們的生存”;“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這種現象的呢?我們敢於而且應該嚴正地說,是內戰!是內戰!是內戰的炮火把教育經費壓縮成國家總預算的3.7%,也是內戰的炮火把物價指數打得依幾何級數而上升,內戰的槍筒吞噬了人民的一切財富,使人民普遍陷於饑餓,自然也難免使我們陷於饑餓!”會議還要求:“嚴懲‘五二’暴行凶手!”“實踐四項諾言,保障人權!”“取消‘維持社會秩序臨時辦法’!”“停止內戰!”會議還決定罷課三天,並通過了《廣西大學抗議五二血案告全國同胞書》《廣西大學全體學生反饑餓反內戰宣言》。

  桂林學生“六二”“六四”兩次遊行

  西大罷課實際上一直持續到6月2日。在這過程中,進步學生以大字報、座談會、個別串聯等各種方式,促使廣大同學讚成“六二”遊行;國民黨、三青團學生則散布謠言,進行恫嚇,企圖阻止“六二”遊行。到5月底,絕大多數學生明顯地支持“六二”遊行。這時,西大地下黨組織負責人又向上級黨組織作了匯報,李福海聽了匯報後,指出:遊行已有群眾基礎,當局擋不住了。從情況看,當局對遊行有不敢動手的可能。因為,第一,整個蔣管區的反饑餓反內戰運動聲勢很大,廣西的運動不是孤立的。第二,廣西當局為了進攻解放區並與蔣介石爭權,大量軍隊調出廣西,注意力在省外,它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不願意後方出事。出了事,它是不甘心的,但又害怕擴大。第三,群眾運動的火是在蔣介石的腳下先燒起的。廣西著火,桂係用不著擔心蔣介石借口指責它統治不力。但是,當局又是陰險毒辣的,我們一定要從最壞處著想,準備他們有動手的可能,準備應變,保護群眾。接著,他交代:怎樣組織糾察隊,糾察隊在遊行中的位置和任務,女同學在遊行中的位置,隊伍遇到軍警攔截時怎麽辦?軍警衝擊隊伍中間時怎麽辦……交代得相當仔細。

  “六二”前夕,廣西軍政當局為了阻止“六二”遊行,省主席黃旭初發表恐嚇談話,保安司令部出了大張布告,特務學生給自治會寄來裝有子彈的恐嚇信,然而學生並沒有退卻,學生自治會也置之不理。5月31日,西大新生步行至將軍橋與校部同學匯合,以行動迎接“六二”。6月1日,西大全體學生為遊行進行準備,包括準備衝過阻礙物,甚至準備以血迎接一切橫暴行動,有的學生甚至還寫下了遺囑。

  6月2日,天氣晴朗,西大學生1200多人於上午9時整隊,從將軍橋校本部向城裏出發,沿途貼標語,散發傳單、宣言。隊伍行進中得到消息,軍警憲特在遊行隊伍將經過的南站附近,已架設機槍進行封鎖。隊伍決定立即改變路線,由小路經東南角訓導團附近進城。進城後,先後與省藝術專科學校、逸仙中學和護士學校學生隊伍匯合,人數增加到2000人左右。

  進城後,遊行隊伍情緒更加昂揚,不斷怒喊:“我們要吃飯”“我們要讀書”“堅決反對內戰”等口號,高唱“團結就是力量”等戰歌,打破了山城的沉靜,浩浩蕩蕩地在桂林街頭行進。在商業區的中山路、古老的皇城腳下、文化中心的桂西路,街道兩旁站立著激動的人群,許多人還從商店、住家的門窗探頭觀看。宣傳小組(西大有十個組)在街頭散發傳單(西大學生還免費分發西大學生自治會的刊物《學生新聞》),進行演講,引起苦力、小販以及市民的共鳴,也呼喊起“減輕人民負擔”“老百姓要吃飯”“反對內戰”等口號。

  師院、醫學院和許多中學,事前與西大約好,按指定地點與西大等遊行隊伍匯合,這些學校於晨間都被校警和軍警包圍封鎖,不準學生外出,但當遊行大隊經過時,被圍學校不少學生爬牆出來,參加隊伍。

  廣西當局為了阻撓“六二”遊行,出動了大批軍警憲特,設防線封鎖南站,包圍師院、醫學院等大中學校,還派出大批便衣特務,設監視哨,有些特務一直跟隨在遊行隊伍周圍戒備著,但他們害怕引起更大的反抗,因此,始終沒有貿然動手。

  遊行隊伍在城裏遊行一周後,到達體育場。這時傳來了廣州中山大學“五三一”血案的消息,遊行隊伍頓時爆發出極大的憤怒,以春雷一般的呼喊聲和掌聲,要求並通過了再環行一周,以聲援廣州中山大學同學。這次空前的反內戰遊行,震撼了山清水秀的西南名城,贏得了廣大市民的同情和支持,給予內戰製造者沉重的打擊。

  為了抗議“六二”的封鎖包圍,各中學於次日開始罷課,並在“六四”不顧各方麵的壓製,舉行了一次遊行,參加遊行的有桂林中學、桂林女子師範等許多中等學校的學生。

  7月初,在各學校陸續考試、放假之後,廣西當局在桂林市大搞白色恐怖,抓了一批學生。但是,“五二”“六四”點燃的怒火是怎麽也撲滅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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