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日軍走失一名士兵的消息後,我們對我方守衛盧溝橋的部隊進行了檢查,每一個守兵都查了,可以肯定地說,我們沒有開槍。因為每個人所配發的子彈不缺一顆。另外,冀察綏靖公署許處長來電話說,我們的警察在城裏各處都搜索了,根本未發現有所謂失蹤的日兵。”
王冷齋說:“好!我馬上把這個情況報告給秦市長,他剛才還催問此事呢!”
話筒裏靜悄悄,顯然金振中在那頭還等著他說話呢。
王冷齋舉起話筒吹了吹,說:“日軍在盧溝橋找茬鬧事已經尋謀了多日,今晚出現這種事完全在預料中,讓它騙鬼去吧,我們隻有一個辦法:它在哪發瘋,我們在哪裏收拾它!”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老金在那頭的焦慮和憤懣情緒,他的聲音像炒蹦豆一樣從話筒震動膜上跳了出來:
“漆黑的雨夜鬼子到盧溝橋我軍警戒線內演習,明明是企圖偷襲宛平城。隻因為我軍守備森嚴,無隙可乘,才捏造了丟失士兵的借口,乘進城搜查之機,詐取我城池。謠言,鬼話!”
王冷齋說:“隻要日頭不從西邊冒出來,我們就不會讓鬼子進城!”叭!電話掛了。
“……”
他不可能是衝著金營長生氣。作為宛平地區地方的最高領導,對於霸道蠻橫的日軍近來在盧溝橋地區無惡不作的行徑,他簡直一刻也難以容忍。但是,他明白隻有有理有節地與敵人鬥爭,方可取勝。他深知自己的言行影響著幾萬民眾,任何的疏忽、魯莽都會造成影響一線或一片的損失。他要讓大家從他的表現中得出的結論僅僅是一個:盧溝橋不是日寇的天下,宛平人民絕對不做亡國奴!
……
王冷齋係福建省福州人,1891年出生,8歲那年他就進福州陸軍小學學習,18歲考進保定軍官學校,與李宗仁、白崇禧、劉峙、顧祝同、秦德純等高級將領同學。後來參加了討伐張勳的戰爭。20年代他脫離軍界,在地方政府專門從事文化工作,先後辦過《京津晚報》和遠東通訊社。他曾經在報紙上公開披露了當政者的賄選活動,因此他與著名的進步記者邵飄萍一起被軍閥通緝,被迫離開北平到天津、上海躲避。
1935年冬,王冷齋應秦德純市長的邀請,到北平市政府擔任的參事,還兼任了其他職務。
從1936年秋季開始,由於日軍虎視眈眈地盯上了平津,使這個地區的形勢驟然緊張起來。宛平城和盧溝橋一帶是日軍軍事演習的主要活動地,因而也變成了事變的火山口。河北省與日軍的交涉事件就從這個時候起一天天多起來,但省會保定距離宛平縣近200公裏,許多事省政府難以顧及。於是,河北省第三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亦稱宛平專署)便應運而生,它專門辦理交涉對日事務。時間是1937年1月1日。宛平專署下轄宛平、大興、通縣、昌平四縣。王冷齋被任命為督察署專員兼宛平縣縣長。
其實,王冷齋真正的實權還是體現在他擔任的縣長上。因為專署所轄四縣的一般行政工作仍屬省府管理,專署是個空架子,隻設一個秘書室,並無其他機構。它僅僅辦理對日交涉事件而已。
王冷齋的夫人胡太太是北平女界一名流,隻要她從街走過,準會有眾多的目光射在她身上,那是讚許和敬慕的目光啊!胡太太係名人馬相伯之高足,一表人才,才女氣派。她能詩善畫,尤善詞令昆曲,這在北平文藝界是無人不曉的。每當茶餘飯後,笛聲繞梁,聲飄戶外,多少路人,駐足傾聽,心兒深深沉入胡夫人演奏的完美意境中,當時北平文化界稱王冷齋的家庭為“極樂世界”,自然,這個世界有一半或者一大半是胡夫人創造的了。
王冷齋淵博的知識和出色的辦事能力,是大家公認的,再加上他還有一個出眾的外交秘書,使他如虎添翼,在社交場合上自由,自如,左右逢源。這個秘書不僅精通日語,社交廣泛,而且他的兩個哥哥都是有影響的人物,一個是中國實業銀行的總經理,另一個是官場上的紅人。毫無疑義,這哥仨對抬高王冷齋的身份起了重要作用。
可惜宛平專署是個短命的機構,1937年1月誕生,到了7月就被盧溝橋的槍聲摧毀了。但是,王冷齋為捍衛祖國尊嚴守在盧溝橋上與日軍周旋、交戰,用鮮血書寫的那頁曆史永載史冊。
……
王冷齋掛上電話後心中越發的感到沉悶、煩躁。他連雨衣也沒帶就出了門,撲進了風雨中。這個時候他要到城內更多的地方走走,看看。不隻是為了讓宛平的老百姓看到自己。而是自己需要看到更多的老百姓。
一個獨斟自飲的人總是覺得自個很美麗,隻有讓老百姓去咀嚼自己,甚至讓大家一起咀嚼,才能找到真正的路該如何走。這便是王專員做人處事的信條。
出了門,王冷齋方知路太泥濘,泛漿,地上滿是積水。看來那雙雨鞋是多餘的,自己應該赤著腳……
就在王冷齋掛上電話的那個時候,也許剛剛進入7月8日的淩晨。但是,宛平城裏很少有人分辨得清是7日的末尾還是8日的始點。就在這時候,激烈的槍聲又響了起來。不知道這槍聲從何而來,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近日,演習的鬼子常常放槍,莫不又是他們向“假想敵”發射的?
人們已經失去了對它進行追根刨底的耐心和興趣了。所有的耐心、興趣還有希望,早被日軍第一次響起的槍聲就打掉了。槍聲卻不能代替一個世紀的太陽。
這時候,日本使館武官又一次給北平市打電話威脅:如再不允許進城搜索,將用武力保衛前進。
他們大概隻想到自己的蠻橫可以生效,卻沒有想到世界上總是有人不會屈服於蠻橫。是的,連命都被別人捏在手裏、隨時有可能被毀掉的人,還在乎什麽威脅嗎?
中方給日軍的回答很明確:不能同意你們進城。如果進城,一切後果由日方負責。
隨後,日軍把宛平包圍起來……
這陣子,宛平城內是一派也許有些人憋破腦子也想象不到的異乎尋常的景象。軍民們開初產生的那種緊張恐懼已經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大家齊心協力地緊張而有秩序地進行著防止日軍破城的工作。幹著活兒的人們大都顯得非常興奮,賣力氣。因為大家都知道,馬上就有機會打鬼子了。多年來被日本帝國主義欺壓而積攢的怒恨,這回可以采取報複行為了。如果說在幾十分鍾前還有不少人想的隻是怎麽保護自己的話,那麽這時候大多數群眾打消了出城逃命的想法,他們說,咱們就呆在城裏,鬼子來了,跟他拚;不來,咱就做戰備的工作。總之,為抗日出把力。
不用動員,許多居民都參加了“運輸隊”,往城牆上運送彈藥箱,或背水泥麻袋,構築臨時防禦工事。
東西城門已經被大家用水泥袋、沙袋堵緊封死了,僅在西門留一縫隙,供人出入。家家戶戶都用棉被遮著窗口,這樣既可以防止燈光外射,還能防止流彈。
一些當年在宛平城裏的人,在50多年後回憶起“七七之夜”的情景時,無不感慨地說:“不怕了,簡直什麽都不怕了!甚至有一種逆反心理,讓鬼子早點進城來,這樣好收拾他們。他們欠的債太多了,隻有拿腦袋才能還清。”
第四節 人在橋在獅猶醒,大刀翻飛顯神威(二)
老吉,準備扣扳機
漆黑的夜,堅固得無一縫隙的黑。
隻有雨聲泡濕了天地。
熬夜的秦德純推開窗戶,抬眼遠望,雨中的燈盞閃爍著不可琢磨的形跡……
忽然,案頭的電話鈴又急促地響起來。
是吉星文團長打來的,他報告了一個新的情況:
約有一個步兵營的日軍附一個機關槍連,還有部分山炮,正由豐台向盧溝橋前進……
秦忙打斷對方的話,問:
“你在給我報告的同時,采取了什麽措施?敵人已經攥緊拳頭打我們了,老吉!準備扣扳機。”
他是市長,更是個軍長,不能不想著自己的軍人職責:打仗。
吉星文回答:我已經將城防布置妥當,迎候敵人的突然襲擊。
秦:我是說宛平城和盧溝橋兩個重點戰區的情況如何,現在就是要把子彈推上膛。
吉:是的,食指已經放在了扳機上!
秦德純繼續說:保衛領土是軍人的天職,對外戰爭是我軍人的榮譽,務即曉諭全團官兵,犧牲奮鬥,堅守陣地,要以宛平城與盧溝橋為吾軍墳墓,一尺一寸國土,也不可輕易讓人!
吉星文將話筒緊緊地貼在耳朵上,噢,這番話好耳熟?對啦,就是昨天,或者是前天吧,上級已經兩次傳達了副軍長類似這樣的指示。這就是我們的市長,不,是軍座。他為了守住國家的每一寸熱土,不怕別人叨叨自己重複講話,膩歪自己口羅口羅嗦嗦,同一句話反過來說一遍,又倒過去講一次,吉星文聽著聽著胸部熱了,是軍長的心烘熱的,是軍長的話暖熱的!
秦又說:“老吉,請你把我剛才的話轉告給馮師長,還有何旅長!”
吉:“是,我一定再給兩位首長傳達一次你的指示!”
“傳達就是傳達,什麽再傳達一次?”
“是的,再傳達一次。因為軍長的這個講話精神我們都已經學過了。”
“學過了也要再學。隻要日寇不停止對中國的侵略行徑,我們就不放棄抗擊鬼子!”
吉星文攢足勁,對著話筒大聲喊了一個字:“是!”
一陣風,把兩顆心吹過了永定河。
佐佐木當紅娘
盧溝橋的這個黎明,7月的黎明,應該是濕漉漉的,還有一輪蛋黃似的曉月。
實際上,盧溝橋的這個黎明幹得擰不出一滴水,幹涸得像起了許多褶皺的抹布。月亮也被淹沒了。
低矮的天空下,是一門門對著城池和石橋的陰森森的炮口。
炮口下是憤怒的、沉默的土地。
因為最後的傾訴是沉默。
泥濘的黎明。
寒冷的7月的黎明。
老百姓的夢中將灌滿叭叭的響聲。
這個夜晚對於日本駐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久太郎大佐來說,絕對不是輕鬆的。他如坐針氈,心窩裏毛刺刺的,分明鑽進了一隻刺蝟在折磨他。
在他的意識裏,這一點是肯定無疑的:
日軍的一名士兵因中國軍隊開槍受驚而走失,被盧溝橋守軍綁架到了宛平城裏。
他想見到秦德純市長就是要談這個問題。他希望中國能承認錯誤,並放出那名走失的士兵。
自然這隻是一廂情願了。至於中國人怎麽想,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不是他描繪的那樣,他沒有去想,似乎也不願意去想。
總之,他要設法見到秦市長。一定要見!
他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秦的影兒。哦,明白了!在這個時候,用電話是很難“見”到秦這樣的重要人物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需要見的人也太多了。
他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找到秦德純的人:佐佐木健兒。
佐佐木是同盟通訊社北平分社社長。他長期在中國任職,從1932年就與秦德純建立了密切聯係。下麵這件事足以能說明他倆的關係非同一般――
宋哲元在一些與日軍交涉的問題上表現了一定的民族氣節以後,使華北駐屯軍感到異常惱火,他們想在宋的身上采取措施,使他倒向日軍,或者說不倒向日軍也罷,在一些關鍵性的、重大的問題上不與日方作對也行。當初選他主持冀察政務委員的工作,很重要的一點是瞅上了他與蔣介石之間有糾葛。沒想,蔣、宋畢竟都是“娘家人”,他們時不時就把腿伸進了一條褲腿裏。不行,得設法讓蔣、宋分家,起碼在一些大的問題上你姓宋的保持中立,不往日方頭上潑髒水總可以吧!他們開始研究宋哲元了,終於發現宋的秘書長戈定遠不是個東西,宋的好多點子都是從他的腦瓜裏爬出來的。對,這是個危險人物,要把這個釘子拔掉。
為了實現“拔釘子”的目的,鬆井找到佐佐木,沒拐彎,直截了當地對他說:
“你也許已經看出來了,冀察政務委員會現在越來越倒向南京了,為了阻止它中央化,駐屯軍打算讓宋哲元的秘書長辭職。這件事當然不會直接向宋提出了,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佐佐木很驕傲,他連考慮都沒考慮,就說:“辭職?這樣的做法太紮眼、也很難辦到。我可以使姓戈的榮升,這樣不是同樣能使他不擔任宋的秘書長嗎?”
榮升?你有這麽大能耐?鬆井驚訝,但更多的是佩服。
“我當然沒有這個權力了,但我可以讓秦德純去辦。”佐佐木很得意地表白著自己的廣大神通。
很快,佐佐木就把秦德純請到一家高級會館,一邊悠悠閑閑地吃著,一邊推心置腹地談著。秦自然明白日本人又給他出了個難題,而且是一個對中國人不懷好意的難題,但他不好駁友人的麵子,又不想讓駐屯軍尷尬,就決定任命戈定遠為宋哲元駐南京代表。
絕!好個秦德純,真有他的。
宋哲元對戈定遠的信任確實是“超拔”的。過去蔣介石請他參加南京、杭州、廬山等會議時,宋總是讓戈代表自己去參加,由戈與蔣介石接觸。蔣也沒有別的想法,在他眼裏戈就是宋的當然代表。現在秦德純任命戈為“駐京代表”,這是提拔使用,順理成章,宋不會阻止,蔣介石也不感到突然,表麵上又不傷戈的麵子。真可謂三全其美。
就這樣,戈定遠的秘書長職務被免除了。
……
佐佐木是個不可小視的人物。他竟然可以使29軍的副軍長兼北平市市長秦德純跟著自己的指揮棒轉。
現在的問題是:佐佐木找不到秦德純!
自1936年秋以來,日中關係日趨緊張,凡是兩國人員有接觸的地方都布滿火藥,劃根火柴就會爆炸。在這種情況下,秦德純一直避免見日本人。倒不完全是為了避嫌,主要是他鄙視這幫侵略者。
佐佐木有這個自信:隻要能知道秦的住處,他就可以設法見到秦。
他想到了一個人:北平《實報》社社長管翼賢。此人與秦德純關係甚密,他經常出入秦公館,還能不知道秦去何處?
管接到佐佐木的電話後,立即趕到了特務機關總部。
鬆井、佐佐木、管翼賢三人在一起謀劃,商定;先由佐佐木與管翼賢去市長公館,為鬆井與秦見麵進行聯絡。
管很自信,說:“機關長放心,我能使秦市長會見你。”
鬆井的臉上舒展著笑意。
8日淩晨1時半,管陪同佐佐木來到秦的公館大廳裏。真沒想到大廳裏坐滿了人,管掃了一眼,有十多個,他認識的有王冷齋,其他人的臉在燈光背陰處,看不大清。在座的人吵吵嚷嚷,分不清是誰的聲音,但話題都是談日軍走失了一名士兵而開槍的事,個個臉上是憤怒的表情,拍案陳詞。秦見來了客人,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進了另一個房間,隨之他也跟去。
在這種場合下,佐佐木覺得和秦說話再繞彎兒就大可不必了,便直來直去地說:
“日軍昨晚進行的隻是普通演習,並沒有實彈射擊。事件的發生是由於中國方麵進行了‘不法射擊’……”
秦德純打斷了佐佐木的話,責問:“你來就是給我講這些嗎?”
佐佐木忙說:“不!別誤會,事情發生後雙方肯定都是滿腔火氣,我想誰都應該克製些,協力做調解工作,使小火不要變成大火。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那麽,你有什麽想法嗎?”秦問,眼裏閃出一點光亮。
“我是搭橋人,中國人叫穿針引線。鬆井找你已經很久了,他想與你麵談。”
“他要談的問題告訴你了嗎?”
“並沒細說,可我知道他想化解矛盾,改善日中眼下的緊張關係。”
秦的臉上浮出一縷硬硬的笑,說:
“那好吧,我準備會見鬆井大佐。”
直到這時,秦仿佛才記起站在麵前的是自己的一位異國好朋友,和他握了握手。
佐佐木手功真硬,握得秦德純的手直發疼。
他送客出門。
半個小時後,鬆井隨同管翼賢來到秦公館,可以說這是中日談判前的一次談判。秦、鬆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話後,便切入了正題。他們很快商談了一個初步協議:
先將兩國軍隊隔離;大致上日軍在永定河東岸,中國軍隊應集結於該河西岸;爾後,由雙方派遣代表到現地談判商定具體解決辦法。
秦說:這個協議隻是權宜之計。但眼下很需要走這一步。
鬆井:雙方都需要冷靜,隻有冷靜下來理智才能戰勝感情。
秦德純對於鬆井這“理智”二字極不願聽,什麽叫理智?中國人捍衛自己的領土主權,這就是理智。他本想發作,回敬鬆井幾句,但忍耐了。沒這個空,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辦呢!
鬆井顯然沒有發現秦這一微細的變化,仍然滿臉喜氣的說這講那。秦這時已走進了大廳裏。
鬆井離開秦公館時,時針剛剛邁過3點。
路上,鬆井在心裏又一次做了祈禱:去時很燦爛,但願回來更輝煌。
不知何故,他的心跳得特厲害……
宛平城突然變得很靜。
稍遠的什麽地方有馬兒柔柔的鼻息,一連響了幾聲。
這是這個夜晚對黎明的宣誓嗎?
宛平,不是一座死城,遠處好像有堤壩在斷裂,破碎……
第一槍是誰開的
8日,淩晨3時許。
王冷齋手持公文包,急匆匆走過日軍警衛守著的大鐵門。他是奉命來與日軍談判的。這是北平日本特務機關總部。
王冷齋很可能是最後一個踏進會場的。這間不大的會議室氣氛顯得肅然,且帶幾分清冷。
一張不大的橢圓形桌子周圍坐滿了人,顯然都是在等著他,他抬頭望了一圈,中方的代表有: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主任魏宗瀚、委員孫潤宇、參議林耕宇和交通處副處長周永業;日方代表鬆井久太郎孤身一人坐在另一邊,臉上掛著熱汗,正以手當扇地扇著。他也是急匆匆趕來參加會的。
沒有人宣布談判開始。
但是,已經有人報告發言。雙方一開口就是據理力爭的爭辯。王冷齋開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