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懷仁堂群英聚一堂毛澤東乘興讀天書
鍾靈和兩位副科長已將中南海布置科組建成,共計一百零八個年輕人。有人戲稱是梁山水泊一百單八將。毛澤東又說:“你還可以把這張照片分送給你們黃埔同學,隻要送得到的,都送一張,好嗎?”第一屆政協代表中,楊傑是惟一加黑框的代表。
懷仁堂一座西式宮殿
懷仁堂,明清兩代西苑的儀鑾殿,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毀於一場意外之火。慈禧回京後,在儀鑾殿的廢墟重建了一座西式宮殿,取名佛照樓。清之後,民國初年改佛照樓為懷仁堂。
中南海懷仁堂是舉世聞名的地方,毛澤東主席生前經常在這裏召開重要會議,接見全國各條戰線的代表和英雄模範人物,會見外國來賓和朋友。如今,黨中央、國務院的領導同誌,依然在這裏經常聚會商討國家大事。
懷仁堂原是明清兩代西苑的儀鑾殿。光緒年間,儀鑾殿成為慈禧的寢宮。
慈禧太後垂簾聽政時,居住在紫禁城的養心殿,殿內懸掛著一個黃色的紗簾。它是晚清曆史的見證。
清朝鹹豐十年(1860),英法聯軍攻打北京城,火燒圓明圓。當侵略者打到通縣時,鹹豐皇帝帶上皇後慈安,貴妃慈禧和皇子載淳,逃避到承德。為了遮人耳目,鹹豐皇帝還美其名曰“木蘭秋犭爾”,說是仿祖宗遺製,行圍獵大典去。在承德不到一年,鹹豐十一年七月,鹹豐帝連病帶憂,死在避暑山莊的寢宮“煙波致爽”殿。鹹豐帝臨終遺詔,立6歲的皇子載淳為太子,任命載垣、端華、肅順等八人為顧命大臣,在載淳親政之前掌管軍政大權,輔助皇帝處理一切政務。為了防止皇權旁落,鹹豐帝將自己平常使用的“禦賞”和“同道堂”兩顆印章,分別交給皇後慈安和皇太子載淳,作為下達諭旨的信物。凡是下達諭旨,都要在開頭文字上蓋上“禦賞”印,在結尾文字上蓋上“同道堂”印。兩印合符,方可生效。
按照鹹豐帝的遺詔,皇太後、皇帝除負責鈐印上述兩印外,軍政事務皆由輔政大臣處理,皇帝成年後才全麵實行皇帝權力。但權欲熏心的慈禧,利用皇帝生母身份,又以皇帝年幼,將“同道堂”印章控製起來,代子鈐印,以此爭取了閱覽大臣奏疏的權力。一向見風使舵的山東禦史董元醇,奏請皇太後垂簾聽政,並從親王中簡派一二人輔政。對於這種公然違背先帝遺詔、希旨邀寵的行為,顧命八大臣決定予以嚴厲批評。他們擬寫了切責董元醇的諭旨,請皇太後加蓋印章。
慈禧太後見到這份諭旨後,非常惱火,拒不蓋印。顧命八大臣見太後不在諭旨上蓋印,便停止辦公以示抗議。
慈禧太後怕急中生變,被迫蓋印,但扳倒八大臣的決心也同時下定。慈禧太後與恭親王奕訁斤聯合,控製了北京局勢,利用鹹豐梓棺回京的機會,於鹹豐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發動了政變,逼令載垣、端華自盡,將肅順公開處死,其他輔政也全部撤職。十一月一日,慈禧、慈安兩宮太後在養心殿東暖閣開始了“垂簾聽政”。
因為西苑的儀鑾殿是慈禧太後的第二居室,裏麵也有一套卷簾,作為備垂簾聽政之用。因此,儀鑾殿也有兩卷殿之稱。
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掠奪西苑之後,侵略軍頭子瓦德西竊據了儀鑾殿。不久,儀鑾殿發生了一場大火,金碧輝煌的宮殿,燒成一片灰燼。《春冰室野乘》上載有《詠佛照樓》詩詞一首:
無半燈搖紫電流,玲瓏殿閣仿歐洲,卻因一炬西人火,化出繁華佛照樓。
《辛醜條約》簽訂之後,慈禧回到北京,她決心要在儀鑾殿的廢墟上重造一組瑰麗的建築,於是專門用於接見、宴請外國女賓之所的海晏堂開始動工興建。
由於慈禧喜愛居住中國傳統宮殿,所以,在建築海晏堂的同時,在海晏堂的西北處,又為她興建一座新的儀鑾殿。儀鑾殿耗銀500萬兩,為一西式樓房,建成後,命名為佛照樓。
關於這座新的儀鑾殿,在清宮檔案中有所記載:1.光緒二十九年七月初二日,戶部書行內務府,請於初四日派員趙部領取儀鑾殿工款銀十萬兩;2.《儀鑾殿海晏堂仿俄館各座內添安硬木圍屏寶座地平床陳設做法清冊》;3.光緒三十年十月《儀鑾殿等處陳設木器賬》和《儀鑾殿等處陳設賬》各一份。共有家具陳設一千多號。新儀鑾殿於光緒三十年(1904)十月竣工。
《德宗實錄》記載:慈禧於是年十月二十六日重新駐儀鑾殿,後來,每駐西苑都在儀鑾殿起居,她的生日也在儀鑾殿接受慶賀。
1911年後,佛照樓更名為懷仁堂。堂前陳列著一對景泰藍石獅,東西對峙。南有長廊幾十間。袁世凱曾在這裏辦公,接見外國使臣,接受百官元旦朝賀。
1914年,袁世凱還曾在懷仁堂宴請國會議員。徐世昌、黎元洪也在這裏接受朝賀。曹錕曾把這裏作為他的府眷住所。晚讀軒主人對此作過形象的描寫,他在一首詩中這樣說:“十年紫陌逐芳塵,眼底風光日日新;一曲霓裳天上樂,後宮閑煞白頭人。”
鍾靈睜眼閉眼36小時
新中國即將成立,懷仁堂定為政協會場。中南海布置科科長鍾靈承擔會場布置任務。他率領108將,忙了三天三夜。會場驗收合格後,他一下子歪在桌子上,睡了整整36個小時。
中南海淤泥清除後,便開始了緊張的裝修。
延安俱樂部主任鍾靈隨部隊從西直門入城後,來到中南海,成了中南海俱樂部主任。鍾靈,山東濟南人,1921年出生,1938年濟南淪陷,他流亡到武漢、長沙等地,並於這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黨。不久,共產黨地下組織派年僅17歲的他赴延安學習,他便於1938年進入延安“魯藝”美術係攻讀。
1938年,八路軍後方留守處委托“魯藝”學院在延安城寫些宣傳標語,任務落到來延安學習的鍾靈頭上,他在延安城牆上,用小板刷寫出“工人農民聯合起來爭取抗日勝利”的巨幅標語。他在寫“工人”兩字時,感到與相鄰的“農民”(那時“農”字沒有簡化的“農”字,隻有繁體的“農”字)兩字相比,筆畫太少,於是想到隸書的寫法,便把“工人”兩字寫成。
1940年,鍾靈到延安的中共中央財政經濟部工作。在他的同事中,有一位精通圍棋的聶春榮,他就是後來中國棋聖聶衛平的父親。於是鍾靈這一學就變成了師出名門。無奈在那戰爭年代沒有時間深入鑽研,且鍾靈愛好頗廣,故棋藝長進不大。但他沒有想到,後來卻碰見兩位大棋手與他對弈。這兩位大棋手一位是毛澤東,另一位是當時隻有9歲的聶衛平。
鍾靈與毛澤東對弈是在1946年。而在對弈的前4年,曾有這樣一段小故事。
1942年,毛主席在延安整風時發表了著名的《反對黨八股》的講話,列舉了“黨八股”的八大罪狀,毛澤東說:“黨八股的第三條罪狀是:無的放矢,不看對象。”
講到這裏,毛澤東環顧台下,說道:“早幾年,在延安城牆上,曾經看見過這樣一條標語:‘工人農民聯合起來爭取抗日勝利。’這個標語的意思並不壞,可是那工人的工字第二筆不是一豎,而是轉了兩個彎子,寫成了‘!+,’字。人字呢?在右邊一筆加了三撇,寫成了‘!+-’字。這位同誌是古代文人學士的學生無疑的了,可是他卻要寫在抗日時期延安這地方的牆壁上,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大概他的意思也是發誓不要老百姓看,否則就難得到解釋。”
鍾靈聽完毛澤東講話,臉紅紅的低下了頭,從那以後,他書寫的標語,便完全按照人們所熟悉的常用字,而再也不進行“藝術加工”了。
1946年,鍾靈當上了陝甘寧邊區政府的俱樂部主任,常常去棗園為首長們舉辦周末舞會。一次,舞會正在進行之中,毛澤東看見桌上放著圍棋模具,便問:“你們誰會下圍棋呀?”
鍾靈見毛澤東指著圍棋在問話,便走上前如實地說:“我剛剛開始學,棋藝不精。”
毛澤東笑著說:“無妨、無妨,切磋棋藝,友誼第一。來,小鬼,我們下一盤。”
鍾靈沒有想到,毛主席會和他對局,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毛澤東見此,又笑著說:“不要緊張嘛,你我都是同誌,下棋是平等的對手嘛!”
鍾靈自知自己的棋藝不行,便小聲地對毛主席說:“我執黑先行,且讓我兩個子。”
毛澤東欣然應允,但這次下棋鍾靈還是輸了。
在這之後,毛澤東就經常與鍾靈下棋。一次鍾靈和毛主席下過兩盤棋,下第三盤棋時,毛澤東笑著說:“鍾靈、鍾靈,此人很靈,我可要認真對待!”結果殺了鍾靈一個“中盤負”。
還有一次,鍾靈和毛主席下完棋,毛主席起身要走時,走來一位同誌向毛主席問道:“主席,你知道和你下棋的小鬼是誰嗎?”
毛主席說:“這小鬼不是俱樂部主任鍾靈嗎?”
那位同誌說:“他是叫鍾靈,但他也就是您在延安批評的延安城牆寫標語的那位。”
毛主席聽後哈哈大笑,問鍾靈:“還那樣寫麽?”
鍾靈再一次不好意思地說道:“當然不敢再那樣寫,不但我不敢,連寫隸書的書法家也不敢那樣寫了……”
毛澤東聽後,擺擺手說:“那就不對了,篆書不是更難認麽?還是要尊重傳統的寫法,我的批評不是說寫法不對,而是不應該作宣傳時用這種不易被廣大群眾接受的形式……”
轉眼間,三年時光過去,鍾靈以中南海俱樂部主任的身份來到中南海。不久,中南海布置科成立,28歲的鍾靈擔任科長。上任伊始,接手的第一個任務是繪製中南海詳圖,以便組織人力物力加緊修繕。
年輕而又精力旺盛的鍾靈,把中南海的裏裏外外都跑遍了,繪製出一份中南海詳圖。周恩來看後,非常滿意。
身為布置科科長的鍾靈,有兩名副手,一位是郭英副科長,另一位是李釗副科長。郭英以後當了香山飯店經理,李釗後來曾任濟南軍區副司令員。
周恩來在鍾靈繪製的中南海詳圖上,在懷仁堂的位置用紅筆圈了個圈,這是整個中南海建築修繕的重點。
當時,北平城內沒有合適的禮堂可以作為政協會場,隻有這座懷仁堂了。不僅要翻修,還要改建擴建。
周恩來將這個任務交給了鍾靈。
此時,鍾靈和兩位副科長已將中南海布置科組建成,共計一百零八個年輕人。有人戲稱是梁山水泊一百單八將。其中有中南海留用的花匠,有解放區來的幹部,有剛從地方招收的十幾歲的女學生。
鍾靈接到布置修繕懷仁堂的任務時,他剛忙完政協籌備會的布置工作。忙對於這位在延安就早已出名的四大忙人之一的鍾靈來說,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鍾靈率眾弟子,來到懷仁堂,對懷仁堂的結構仔仔細細地進行了“考察”。他們初步擬定在院子上搭起鐵皮屋頂,與四周的長廊連接在一起。這樣,既保存了古建築的格局,又增加了使用麵積。
他們在實地“考察”之後,又進行了廣泛的研究,反複修改裝修裝飾懷仁堂的方案,直到感到滿意時,才將懷仁堂的裝修裝飾設計圖上報周恩來。
周恩來在百忙中,審看了裝飾懷仁堂的設計圖,他感覺可以,便提起毛筆,在設計圖的右上角,寫了批示:
同意。
周七月×日
這張凝聚鍾靈心血的設計圖,非常遺憾地遺失在十年動亂中。
鍾靈和東北來的美術家張仃根據這份設計圖的原理又設計了一套中南海各個大門的立體效果圖,染上實際顏色。經由周恩來拍板投入了施工。
懷仁堂內外都裝飾起來了。院子的大門、二門以及垂花門都顯得氣派而充滿喜氣。懷仁堂裝修整整用了三天時間,鍾靈則整整三天三夜沒合眼,甚至連個嗬欠都顧不上打一個。直到周恩來看過會場,滿意而去時,他才一下子歪在桌子上,不多不少整整睡了36個小時。
鍾靈忙完懷仁堂的裝飾任務後,便開始進行天安門城樓的裝飾。
開國大典時,天安門城樓上要掛一條巨幅橫標:“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禮”;天安門兩旁也各掛一條巨幅標語,西邊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東邊是“中央人民政府萬歲!”於是,鍾靈便使出渾身解數,用漂亮工整的宋體美術字,完成了這個千載難逢的任務。
28歲的鍾靈,把自己的書法作品掛上了萬眾矚目的地方,這使他一生都感到自豪。
懷仁堂的音響成了一大難題
懷仁堂成為政治協商會議的會址不容選擇,但懷仁堂的音響成了一大難題。周恩來為此大動肝火:因聲音不清而砸鍋,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政治問題!王諍急忙調兵遣將,“九頭鳥”大顯身手,功勞不同尋常。
1949年8月12日,總參通信兵部技術處處長傅英豪正在向部長王諍匯報工作,桌上的紅色電話機響了起來。
紅色電話機是專線,凡是一些重大事宜或急辦事宜都由紅色電話機接送。紅色電話機鈴聲一響,王諍和傅英豪不約而同投向紅色電話機。
王諍向傅英豪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不要出聲,隨後拿起了電話機聽筒。
“現在我們準備召開政治協商會議,地點選在懷仁堂。”話筒裏傳來清晰的江蘇口音,王諍聽出電話是周恩來打來的,坐在一旁的傅英豪也聽到了周恩來的話聲。
王諍將聽筒從右手交到左手,右手拿起一支鉛筆,準備寫下周恩來的指示。
“這次政治協商會議是共產黨做主人,請全國民主人士來北平開會,成立人民自己的國家。這是第一次,一定要搞好,可是現在懷仁堂的音響是個大問題,成了一大難題。”
關於懷仁堂音響問題的情況,是中南海俱樂部主任鍾靈向周恩來匯報的。新政協6月份在懷仁堂召開的時候,聲音就已成了問題,不過那次人數少,大體上還說得過去。但這次要開大會,聲音問題肯定不行。鍾靈在裝飾懷仁堂時,曾試了試音響,感到不滿意,情急之下,鍾靈便如實地向周恩來作了匯報。
周恩來聽了鍾靈的匯報後,感到這事非同小可,便撇開手頭上的其他工作,要通了總參通信兵部王諍部長的紅色電話專線。
王諍從拿起電話時起,就一聲沒吭,他聽得出周恩來的語調很嚴肅,不像平時那樣,心裏感到事情嚴重,刻不容緩,但他絕沒有想到,周恩來說著說著動了氣,一向不發火的他發了大火。
“王諍我和你說,民主黨派對山溝裏打出來的共產黨有一種說法:打得天下,管不了天下,他們沒有管理國家的能力。顯然是對共產黨不那麽服氣。”
“這是我們第一次做東道主召集會議,再好的內容人家不知道你說什麽,聽不到你說什麽,這個會議就是失敗的會議。因為聲音不清楚而砸鍋,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政治問題!”
坐在一旁的傅英豪有點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王諍部長,他也感到有些奇怪,周恩來從不發火,今天是怎麽啦?
王諍放下電話聽筒,怔怔地坐在那兒。這位在長征中一直擔任“空中交通員”的王諍,始終在毛主席身邊搞無線電聯絡,延安時期又負責籌建廣播電台。他和周恩來很熟,幹工作從來不講價錢。但今天他有點想不通,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王諍在那沉默了足足有15分鍾後,終於向傅英豪開了口:“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反正你也全聽到了,搞不好懷仁堂的聲音問題,總理要殺我的腦袋,我可要先殺你的!”
傅英豪和他的夫人唐旦自從被周恩來派到延安安裝新華廣播電台後,便一直在王諍的領導下工作。凡是沾電的問題,王諍就找傅英豪,每次找到傅英豪,交代完任務後,還要問一句,有沒有什麽困難。而傅英豪則說:“你先說需要不需要吧,如果需要,就不要問有什麽困難,任務交給我,我保證能完成。”
但這次兩人都破了例。王諍沒有問,傅英豪也沒有回答。因為困難肯定有,所以王諍沒有問,而天大的困難,也要克服,所以傅英豪也就沒有把誓言說出來。
不過,傅英豪再受領中南海懷仁堂音響的任務時,確實沒有覺到有多大的難度。這位連擴音器都能造的電專家,真的製服不了擴音器產生的回聲?傅英豪覺得自己能行,於是,他便興衝衝地到中南海,找到了中南海俱樂部主任鍾靈。
為懷仁堂音響問題而著急的鍾靈,看過傅英豪的介紹信後,高興地說:“我們專家來了!這回懷仁堂的音響問題會得到徹底解決!”
傅英豪先看了看懷仁堂的音響,又轉了轉懷仁堂偌大的會場,鍾靈跟在傅英豪的身後,不時地向他介紹著懷仁堂的情況。
傅英豪看完整個懷仁堂的內部構造後,將喇叭放在左、右、頭頂和後部,試盡了各種辦法,但到處亂撞的回聲仍然消除不了。
混響怎麽消除?通曉三國語言的傅英豪翻遍了中文、日文、英文資料,但沒有找到任何可供參考的資料。
此時距懷仁堂開會隻有一個星期了,但傅英豪依舊是一籌莫展。大會籌委會的人和俱樂部主任鍾靈都愁壞了,可誰都插不上手,幫不上忙。
這次傅英豪也真著急了,於是他便提出成立一個試製小組。
要人給人,要物給物。試製小組的人選由傅英豪選定,一切都開了綠燈。
傅英豪挑選的試製小組共五人。他的夫人唐旦也在其中,傅英豪和唐旦都是清華大學電機係無線電專業的同學,唐旦比傅英豪高一級,她的學習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但傅英豪的實踐能力強,能改裝發報機和組裝擴音機。試製小組還有一個叫習林的,電話局派來的是一位女同誌。
“大江大海都過來了,難道在小河溝裏翻船!”傅英豪憤憤地想。
正值中午吃飯時間,大家都悶著頭吃飯,實際上是在吃飯時,腦子裏還在想著懷仁堂的聲響問題。
試製組的一個人,見大家都沉默不語,他便率先打破了沉寂,講了一個笑話。他講笑話,是為了大家放鬆一下緊繃著的神經,而同誌們聽完他講的笑話,便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聊著聊著,不知是誰扯起了毛澤東的十大軍事原則,以及作戰的十六字口訣,這時有人冒出一句:“化整為零。”
傅英豪聽到這句話後,眼睛一亮,來了主意。他說:“我問大家一個問題,沒有聲音還會有回聲嗎?”
傅英豪話音剛落,他的夫人唐旦衝他說道:“這不是廢話,沒有聲源哪來回聲。”但唐旦的話一出口,又感到有些後悔,她此時也明白了傅英豪的想法了,於是,便又說了一句:“你就別賣關子啦,快把你的想法和大家說一說。”
傅英豪確實通過“化整為零”這句話,得到了啟發,他聯想到數學上漸進的原理和無窮大無窮小的極限原理。他說:“聲音大回聲大,聲音小回聲小。如果化整為零,把聲源切割到最小,回聲不就自然消失了麽?”
試製組的同誌們聽完他的想法後,覺得有道理。
既然有道理,那我們就趕快行動吧。
他們從北小街祿米倉的器材倉庫拉來了國民黨留下的海軍艦艇的擴音設備,這個擴音設備與眾不同,它不僅是美國貨,它還比別的擴音設備多幾個喇叭,一般擴音機隻有一二個喇叭,而它有九個喇叭,俗稱“九頭鳥”。
傅英豪將懷仁堂分為相等的九等份,每一份吊一個喇叭。人的聽覺構造是接受前麵傳來的聲音。聲音不是直接通過空氣,而是幾經反射傳到人的耳朵裏。而傅英豪則有意違背人的生理構造,使回音不能完全進入耳廓。加上人的本身就是吸音體,地上又鋪有地毯,故從高處下來的聲音隻能激起很弱的回音,這回音人幾乎感覺不出來。
忙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九個喇叭全部安裝完畢。開啟設備,試驗一下,傅英豪在懷仁堂各個角落試聽了一下,還真成功了。
著急好幾天的中南海俱樂部主任鍾靈,也是個急性子,他等不到天明,就找了幾個人跑出去,把住在中南海的年輕人,從睡夢中叫起來,全部聚集到懷仁堂。他要證實一下傅英豪搞出的聲音是否可行。
人都到齊了,懷仁堂裏坐滿了試聽聲響的年輕人。鍾靈叫台上放音樂、講話之後,便大聲問台下的聽眾,聲音效果怎樣?
台下的聽眾齊聲回答:“效果很好,沒有回音。”
鍾靈放心了。他高興地跑到傅英豪跟前,握著他的雙手,連聲說道:“謝謝你們,你們立下了頭功!”
鍾靈感謝完傅英豪和他的試製小組後,又在台上拿起麥克風,扯著嗓子唱了一段京戲,他高興啊!
傅英豪在鍾靈唱京戲時,又在懷仁堂的聽眾席的各個角落聽了聽,確實證明這個辦法成功了。於是,他拿起了電話機,向王諍部長匯報。
自傅英豪接受任務之後,每次向王諍部長匯報的情況,都是遇到的困難。這次又是在深更半夜,王諍拿起電話,聽到是傅英豪的聲音,心想,又遇到新的難題了。
王諍正在這樣想的時候,聽到傅英豪說,王部長,懷仁堂的聲響問題解決了。
王諍聽完這句話,聽到這個喜訊後,好久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給你們刻一尊獎杯!”
懷仁堂的音響問題解決後,王諍如釋重負,向周恩來作了匯報。周恩來聽了匯報後,又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不僅台上能使用這台擴音器,台下自由發言也要能使用這台擴音器。如果解決不了,還是要殺腦殼。
王諍同樣將此任務交給了傅英豪。
傅英豪再次來到懷仁堂,開始琢磨辦法。最後,他同樣運用了“化整為零”之法。他在懷仁堂側麵的廂房裏安一台一百門的電話總機,然後把懷仁堂切割成幾十個小區,編上號,台下哪個小區有人發言,值班員透過玻璃看到後,就對應這個小區插上塞繩,斷開主席台,台下的即席發言便清晰地傳遍會場。
傅英豪和他的同事們按此法接好後,試驗了幾次,效果很好。
這項任務又一次圓滿地完成了。
忙了幾天幾夜的傅英豪,本想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覺,但還沒等他離開中南海,周恩來又追加了一項任務:在懷仁堂舉行會議時,無論如何要保證用電。
剛剛解放的北平,斷電是經常的事。如果會開半截停了電,那不就砸鍋了嗎?周恩來雖已命令華北電力局在會議期間要全力保證供電。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為防萬一,周恩來又一次下令王諍搞一套備用發電機組,以確保斷電時間不超過3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