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克林頓訪華譜新曲！江澤民迎賓開紀元(2)
克林頓：讓我逐個進行回答。在人權問題上，我認為，我希望我們將解決的問題之一是恢複我們兩國之間就人權問題的對話。我希望，我們在人權問題上能有一種非政府組織之間的論壇。我已同江澤民主席和我方人士同中國政府的代表討論了這樣一種可能性，即在法製方麵開始一項長期的合作項目，該項目如何適用於商業，如何適用於言論自由和自由履行政治權利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及其意義――這些東西如何能夠在中國的社會條件下發揮作用。我希望，我們將在法製和這些問題上繼續進行合作。
關於不擴散武器問題，坦率地說，我認為，值得指出的是，出於某種原因，我們在這方麵取得的成就最大。在過去幾年中，中國已經成為“不擴散武器條約”、“全麵禁止核試驗條約”和“化學武器公約”的簽約國。中國已經接受了“導彈技術控製製度”的指導原則。中國已經與我們一起努力凍結了北朝鮮的核計劃，中國已經同意不向伊朗的核計劃提供幫助，不向諸如巴基斯坦那種沒有安全保障的核設施提供支持。
因此，我們能夠一起努力來做一些事情以在不擴散武器問題上取得更大的進展。我想，我們在這次訪問期間將會這樣做。我希望，我們是會這樣做的。這是我們之間互相理解並有良好合作手段的一個領域，這是經過我們的努力已經取得巨大進展的一個領域。
關於世界貿易組織問題，我非常希望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不僅因為這個國家人口多，而且因為它的經濟規模大，同時還因為它的經濟在不斷增長。世貿組織也像任何其他組織一樣，在接納成員問題上是有一定規則和條件的，我們正設法製定這方麵的細則。
顯而易見，我們美國人希望能獲得某種較大的中國市場準入，能夠增加出口。我們顯然是進口你們產品最多的國家。我們歡迎這一點。我們的經濟是強有力的，我們是非常幸運的，我們對此有充分的認識。我們願意通過購買中國的許多產品來參與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支持。但是，我們不謀求在中國市場上的任何特殊優惠。就世界貿易組織而言，重要的事情是，加入該組織的國家事實上都不同意親一國疏一國。因此，美國不謀求在中國市場上得到特殊優惠，但是我們希望能得到某種較大的市場準入。
但是，我認為，除此之外，重要的是要使中國成為世貿組織的一員，而且我希望這一點是能夠辦到的。
問：總統先生，美國有些人老是批評您的對華政策。在這種情況下，您將如何繼續實施您的對華政策，您將如何處理國會中的那些反華法案和議案？
克林頓：我認為，首先，重要的是中國人民要明白，在我們的製度下，有些人對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要提出批評。（眾笑）如果我走出白宮，張開雙臂，證明我能飛（眾笑），有些人也會說我幹了某件錯事。（眾笑）所以說，這是民主的一部分。所以說，許多這種批評都是民主的一部分。
我們的開國者之一本傑明？富蘭克林曾講過一句非常富有哲理的話。他說，我們的敵人是我們的朋友。他說，批評我們的人是我們的朋友，因為他們指出我們的過錯。所以說，重要的是，當有人批評你的時候，你要聽聽他們的批評，因為他們有時是對的。要知道，我們中沒有哪個人在我們所做的每一項決定上都是正確的。
盡管如此，就（對華政策）這個問題而言，我認為批評我的人是錯誤的。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同意我的意見。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希望同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保持一種建設性的夥伴關係。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明白，我們之間現在存在分歧，一百年以後我們還會有某種分歧，因為我們是有著不同文化、不同製度和不同背景的兩個不同的民族。
我認為，對於國會來說，重要的事情是要認識到，從長遠來說，我們必須選擇同中國接觸，而不是孤立於中國之外，不是同中國疏遠。一旦你作出了這樣的決定，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怎樣才能擴大我們可以求同的合作領域，怎樣才能處理我們的分歧，怎樣才能相互學習，以便建立一個更和平、更繁榮、更開放的世界。就連對我批評最凶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江主席和我就我們之間的分歧進行了極好的、令人振奮的和非常坦誠的討論。我覺得，那種認為我們應當減少同中國――同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接觸的主張是完全錯誤的。
我認為，多數人都是同意我的看法的。所以我將繼續堅持我所篤信的東西，並將盡我最大的努力在國會中挫敗任何有損於美國行政當局為尋求美國的利益和美國人民的利益而同中國和中國人民發展夥伴關係的能力的法案。
問：我的問題是，您如何評價中美兩國20年來在科學技術領域內的合作？今後若幹年內進一步進行合作的前景如何？美國將如何處理仍對中國實行的製裁？
克林頓：首先讓我們談談20年來的科學技術合作問題。這實際上是我們的關係中最成功的領域之一。我認為，美國多數人都不太了解這一點。我想，非常了解這方麵情況的中國人也不會很多。
但是，我們在這方麵確實有著出色的記錄。我們在科技領域合作所取得的成就之一，就是導致了一些有助於我們保持地球上的生物多樣性的新發現，這對今後的環境――在各國經濟不斷增長的情況下――是非常重要的。這種合作還導致在地震學方麵開展工作，從而加強了兩國預報和處理極端惡劣的天氣情況和其他情況的能力。美中兩國都發生過地震，我們也都出現過其他惡劣的天氣。我們的合作對我們處理這類事情是有幫助的。
實際上，我們在醫學領域也取得了許多進展，這有助於我們解決癌症問題。最近，我們通過共同研究發現了葉酸在治療一種稱為“脊柱裂”的疾病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脊柱裂”是美國一些兒童罹患的一種嚴重疾病。我認為在這方麵取得的進展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我認為，如果我們展望未來――那時，每天都有更多的科學發現；人類基因本身的奧秘不久就會解開。多數專家都預言，21世紀的重大突破將出現在生物學領域――我認為這是我們應當越來越強調的事情，因為它對我們的全體人民――實際上對全世界其他人民也是如此――的潛在好處是巨大的。
關於自1989年以來的製裁問題，這種製裁分好幾類。一類製裁，即在核技術轉讓方麵的製裁，已經由於美中兩國簽署了核合作協議而取消了。還有其他一些製裁正在根據具體情況分別處理，例如用你們的火箭發射我們的商用衛星等。我認為，所有其他製裁都必須在我們的法律框架內通過具體談判來處理。
問：總統先生，將近四分之一世紀前，在上海發表了著名的中美聯合公報。在您此次訪問上海期間，您有一些什麽重要安排，您將給上海人民帶去什麽重要信息？
克林頓：首先我就是想去看看上海，（眾笑）因為全世界每個人――我們常常讀到有關上海的飛速發展、那座城市的勃勃生機以及它代表著中國經濟未來的報道。我想到那裏會一會創造中國未來的人們。我要會見一些年輕的企業家。我要會見各行各業活躍的普通市民。我要會見美中兩國的商界領袖。我非常期望這樣做。
但是，我的信息將是：創造機會和提高生活質量，這是我們雙方――我們兩國和兩國人民――都希望的事情。而且，隻要我們能辦到，我們就應當設法為一個共同的未來下這樣的定義：使每個人都有機會最充分地施展他們的能力，使他們的生活充滿想象力。我對於將訪問那裏感到興奮不已。我認為這次訪問將是相當成功的。
問：你們美國有一家報紙叫《今日美國》，中國有一家《中國青年報》，即《明日中國報》。我的問題是，您是最年輕的世界領導人之一。您對中國青年有些什麽話要說？另外，您對中國的訪問將如何促進兩國年輕人之間的交流？
克林頓：我想說的第一點是，我們今天所作的決定對年輕人的影響比對任何其他人的影響都大，因為他們來日方長。中國的年輕人和我國的年輕人生命的大部分都將在一個新的世紀中度過。如果醫學繼續出現進展，一些年齡最小的孩子，今天出生的嬰兒，很可能看到22世紀。（眾笑）
因此，我認為，做到以下幾點對於這些年輕人是非常重要的：他們不僅要學會將來從事的工作的本領，而且要盡量學習有關其他國家――不同種族和民族背景的人民、與自己信仰不同的人民、生活在不同製度下的人民――的知識；他們不僅要努力成為負責任的中國公民，而且要成為世界人；他們要努力了解世界，但決不是為了――不妨這樣說――逃避自己的文化和背景，而是為了加深對自己的文化和背景的理解。
我發現，我對世界其他國家的人民知之越多，我對我自己的人民、對我自己的背景理解就越深。在21世紀的世界上，我們將有機會通過尊重分歧、致力於共同事業來調和人民之間的分歧。我們擁有通過技術、旅遊，通過開放的市場和經濟上的努力，通過尊重個人的道義原則以及個人的權利和自由來做到這一點的手段。
但是我們在其他國家也看到未來的危險，從波黑和科索沃，從中東、盧旺達和非洲可怕的民族、種族及宗教衝突中看到這種危險。因此，我們必須找到一種辦法來實現更大的和諧與協調一致。在這種和諧與協調一致的氣氛中，我們可以維護家庭、社會以及文化的凝聚力。在這種氣氛中，我們大家可以坦率地表達我們所存在的分歧。但是在這種氣氛中，我們將找到能夠使世界進入一個更高水平的共同的人類紐帶。這就是世界上的年輕人應該考慮的問題：他們在把人類事業推向前進方麵怎麽才能比他們的父輩和祖輩做得更好？
我再說一遍，我們任何國家都不必放棄我們的傳統。在所有的社會中，中國也許有著曆史上最古老、最豐富的文化。它根本不必放棄這種古老而豐富的文化。隻要願意，我們可以更加真誠地忠於我們的祖先，但是我們大家除了必須成為忠於我們國家和文化的人之外，我們還必須成為忠於世界的人。
問：總統先生，我的問題是，考慮到您即將訪問中國，中美關係將如何影響這個地區和世界的局勢，特別是在印巴進行核試驗之後以及考慮到亞洲不斷加深的金融危機？
克林頓：我想指出的第一點是，它將使中國的每一個人和美國的每一個人相信，我們之間的合作比以前更為重要，因為沒有任何形式的努力能夠保證取得成功。同時，在任何製度中，都總是會出現危機和問題，並且會遇到挑戰。我們大家都是人，要想把人民組織好，把我們的事務安排好，不可能有任何完美無缺的、毫無任何問題的辦法。
因此，如果我們看一看在印度尼西亞所發生的情況，如果我們看一看亞洲其他國家所麵臨的挑戰，如果我們看一看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日本，它目前正在同好幾年來的低增長或者說經濟蕭條以及目前這場危機，一場金融危機作鬥爭，我就會說，我們得到的頭一個啟發就是我們必須在這方麵攜手合作。
如果我們考慮到安全問題，那麽現在的事實是，朝鮮半島上的問題仍未解決，印度次大陸上印巴之間出現麻煩的可能性更加大得多。因此，我可以說，如果印巴之間的誤解和爭執能夠得到解決，如果中國和印度能夠就它們長期以來對安全問題的擔心達成一項諒解，那麽，積極的相互作用的潛力將是巨大的。在印度次大陸上有能夠與他們合作、而不是懷疑他們是否會與他們發生戰略性衝突的十億人民，可能會對中國人民有益，而且這個利益是巨大的。對於美國來說，這個利益也是巨大的――很顯然，我們無論如何在亞洲沒有領土要求，但是我們與亞洲的未來利害攸關。如果沒有美國和中國的合作，我無法想象這些重大挑戰中的任何一個能夠得到解決。
問：我來自中國最大的電視網。我們擁有十億觀眾。我謹代表他們熱烈歡迎您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
克林頓：謝謝。
問：總統先生，您想借此機會向他們說幾句話嗎？您將帶給他們什麽信息？
克林頓：我想告訴他們，美國人民祝福中國人民。我們希望更多地了解今天的中國和昨天的中國，同時我們希望參與建設明天的中國，並在這個過程中發揮巨大作用。我想告訴他們，我們國家的曆史相對較短，隻有220多年。我國人民取得了一些我們為之感到非常自豪的成就。我們相信我們的民主製度及個人權利和自由――從言論自由到宗教自由。我們認為，聯合國通過的《世界人權宣言》對無論什麽地方的人民都有用。
但是我們也尊重中國人民的文化和傳統，我們願意與中國結成長期的、戰略性的和建設性的夥伴關係。我們希望擴大我們的合作領域，我們希望有更多的美國人能夠訪問中國。我們希望有更多的中國人能夠訪問美國。我們希望有更多的美國學生去中國學習，同時，我們希望有更多的中國學生來美國學習。我們希望找到解決我們之間的分歧的辦法。
首先，我們希望參與建設一個21世紀的世界，在那裏，所有國家都將為它們的文化和傳統以及他們的曆史而感到自豪。但是在那裏，各國的邊界將更加開放，更多地接受新主張，進行更多新的合作。這就是我希望將從這次對中國的訪問中得到的東西。
你們知道，在我國曆史上，有許多次美國特別受中國的吸引。我們已經有許多美國人在中國生活、傳教、做慈善工作和經商。我們在戰爭時期一直是盟國。我們一起完成了許多事情。我想美國人心中對中國人所懷的感情也許比許多中國人所認為的更深。同時我希望這一次訪問能夠有助於我們繼續在一條新的更好的道路上前進。
因此，我希望中國人會對我的訪問感到高興。我希望我們能夠進行一次建設性訪問，正如我已經說過的那樣，這次訪問將麵向未來、擴大合作並找到一種非常公開的和非常坦率的方法來表達我們之間存在的分歧，同時就什麽辦法能夠幫助我們兩國對付我們所麵臨的挑戰交換看法。
記者：非常感謝，總統先生。
克林頓：謝謝。我很高興。
克林頓：《我為什麽去北京》
1998年6月19日美國《新聞周刊》雜誌刊載了克林頓先生的《我為什麽去北京》。茲將全文轉載如下：
這個星期，我將成為十年來訪問中國的第一位美國總統。我去中國有一個原因：促進美國的利益。如果亞洲的未來難以預料，美國的未來也不會穩固安全。在朝鮮半島上（那裏有近四萬名美國人在一條軍事分界線上巡邏），和解的希望與錯誤判斷的危險同在。印度尼西亞正在實行的政治和經濟變革充滿希望，但也前景難料。香港或東京的市場出現波動時，我們在華爾街也能感覺到震動，在小城鎮也能感覺到。當世界在消除核危險方麵取得真正進展的時候，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試驗有可能引發一場危險的軍備競賽。
中國――它擁有地球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實行的政策，將極大地影響我們解決這些難題的能力。在亞洲以外，中國的選擇是阻撓還是促進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擴散；是打擊還是無視國際犯罪；是保護還是破壞環境；是消除還是增加貿易壁壘；是尊重還是侵犯人權，這將決定下個世紀世界的發展方向。
簡而言之，出現一個穩定、安全和開放的中國，一個接受多元政治、自由市場和法製、與我們一起建立穩固的國際秩序的中國對美國有利。問題是：促使這樣的中國出現的最好辦法是什麽？
一些美國人認為，中國的利益和我們自己的利益是衝突的，這一點無法改變，因此我們應該在中國變得更加強大以前遏製中國。但是如果孤立中國，我們隻會使中國閉關鎖國，采取不利於我們的利益和有悖於我們價值觀的行動。
我們選擇了一條注重實際的原則性的道路：擴大我們與中國合作的領域，同時直接處理我們的分歧，特別是在人權方麵。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在亞洲實現穩定。中國與我們一起譴責了印巴核試驗，並敦促和平解決它們之間的分歧。中國支持朝鮮半島四方和談，支持我們凍結朝鮮危險的核計劃的成功行動。中國在亞洲金融危機中充當了防火線。中國正再次與台灣舉行海峽兩岸會談，從而大大緩和了緊張局勢。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製止核武器、化學武器和生物武器的擴散。中國曾是尖端技術的主要出口國。十年來，中國已加入了幾乎所有主要的軍備控製體製。中國已同意停止對伊朗核計劃的援助，停止對沒有保護的核設施――例如巴基斯坦的核設施――的幫助，加強對這些國家的出口管製製度，並且不再向伊朗出售反艦艇巡航導彈。這每一個進展都是我們與中國接觸的結果。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打擊國際犯罪和毒品交易。與十幾個國家接壤的中國已成為毒品和洗錢的轉運點。在華盛頓首腦會議上，江主席和我設立了由美國和中國高層執法官員組成的班子，以加強我們在打擊集團犯罪、偷渡和製造偽鈔方麵的合作。毒品管製局本月將在北京設立辦事處。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實現保護環境的目標。中國境內的有毒氣體和受到汙染的水會嚴重危害中國周邊的環境。去年，副總統戈爾開始與中國方麵會談，目的是要中國在尋求發展的同時保護環境。我們將繼續努力，把美國的能源清潔技術介紹到中國。
同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實現開放市場的目標。中國對進入它的市場限製仍然太多。我們可以進行報複從而引起新一輪自我拆台的保護主義。我們也可以不斷施加壓力促使中國開放市場，並要求中國在提供實質性商業利益的條件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我們可以延長中國的正常貿易最惠國待遇，就像從1980年以來每一位總統所做的那樣。
我們同中國接觸也是傳播我們理想的最好方式。我們讓中國越多地融入世界，世界就能越多地把自由帶到中國。中國互聯網的用戶今年已達約40萬，估計到下個世紀初會增加到兩千萬。北京平均每五個人中有一個人能收到環球衛星電視節目。
但是中國領導人必須理解，隻有允許中國人民充分發揮自己的潛力，中國才能充分發揮潛力。一個國家真正的財富在於它的人民能夠創造、交流和發明。要發展這種能力，人民必須有言論、出版、集會和做禮拜的自由，不用擔驚受怕。
關於不擴散武器問題，坦率地說，我認為，值得指出的是，出於某種原因，我們在這方麵取得的成就最大。在過去幾年中，中國已經成為“不擴散武器條約”、“全麵禁止核試驗條約”和“化學武器公約”的簽約國。中國已經接受了“導彈技術控製製度”的指導原則。中國已經與我們一起努力凍結了北朝鮮的核計劃，中國已經同意不向伊朗的核計劃提供幫助，不向諸如巴基斯坦那種沒有安全保障的核設施提供支持。
因此，我們能夠一起努力來做一些事情以在不擴散武器問題上取得更大的進展。我想，我們在這次訪問期間將會這樣做。我希望，我們是會這樣做的。這是我們之間互相理解並有良好合作手段的一個領域，這是經過我們的努力已經取得巨大進展的一個領域。
關於世界貿易組織問題，我非常希望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不僅因為這個國家人口多，而且因為它的經濟規模大，同時還因為它的經濟在不斷增長。世貿組織也像任何其他組織一樣，在接納成員問題上是有一定規則和條件的，我們正設法製定這方麵的細則。
顯而易見，我們美國人希望能獲得某種較大的中國市場準入，能夠增加出口。我們顯然是進口你們產品最多的國家。我們歡迎這一點。我們的經濟是強有力的，我們是非常幸運的，我們對此有充分的認識。我們願意通過購買中國的許多產品來參與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支持。但是，我們不謀求在中國市場上的任何特殊優惠。就世界貿易組織而言，重要的事情是，加入該組織的國家事實上都不同意親一國疏一國。因此，美國不謀求在中國市場上得到特殊優惠，但是我們希望能得到某種較大的市場準入。
但是，我認為，除此之外，重要的是要使中國成為世貿組織的一員，而且我希望這一點是能夠辦到的。
問：總統先生，美國有些人老是批評您的對華政策。在這種情況下，您將如何繼續實施您的對華政策，您將如何處理國會中的那些反華法案和議案？
克林頓：我認為，首先，重要的是中國人民要明白，在我們的製度下，有些人對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要提出批評。（眾笑）如果我走出白宮，張開雙臂，證明我能飛（眾笑），有些人也會說我幹了某件錯事。（眾笑）所以說，這是民主的一部分。所以說，許多這種批評都是民主的一部分。
我們的開國者之一本傑明？富蘭克林曾講過一句非常富有哲理的話。他說，我們的敵人是我們的朋友。他說，批評我們的人是我們的朋友，因為他們指出我們的過錯。所以說，重要的是，當有人批評你的時候，你要聽聽他們的批評，因為他們有時是對的。要知道，我們中沒有哪個人在我們所做的每一項決定上都是正確的。
盡管如此，就（對華政策）這個問題而言，我認為批評我的人是錯誤的。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同意我的意見。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希望同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保持一種建設性的夥伴關係。我相信，多數美國人都明白，我們之間現在存在分歧，一百年以後我們還會有某種分歧，因為我們是有著不同文化、不同製度和不同背景的兩個不同的民族。
我認為，對於國會來說，重要的事情是要認識到，從長遠來說，我們必須選擇同中國接觸，而不是孤立於中國之外，不是同中國疏遠。一旦你作出了這樣的決定，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怎樣才能擴大我們可以求同的合作領域，怎樣才能處理我們的分歧，怎樣才能相互學習，以便建立一個更和平、更繁榮、更開放的世界。就連對我批評最凶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江主席和我就我們之間的分歧進行了極好的、令人振奮的和非常坦誠的討論。我覺得，那種認為我們應當減少同中國――同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接觸的主張是完全錯誤的。
我認為，多數人都是同意我的看法的。所以我將繼續堅持我所篤信的東西，並將盡我最大的努力在國會中挫敗任何有損於美國行政當局為尋求美國的利益和美國人民的利益而同中國和中國人民發展夥伴關係的能力的法案。
問：我的問題是，您如何評價中美兩國20年來在科學技術領域內的合作？今後若幹年內進一步進行合作的前景如何？美國將如何處理仍對中國實行的製裁？
克林頓：首先讓我們談談20年來的科學技術合作問題。這實際上是我們的關係中最成功的領域之一。我認為，美國多數人都不太了解這一點。我想，非常了解這方麵情況的中國人也不會很多。
但是，我們在這方麵確實有著出色的記錄。我們在科技領域合作所取得的成就之一，就是導致了一些有助於我們保持地球上的生物多樣性的新發現，這對今後的環境――在各國經濟不斷增長的情況下――是非常重要的。這種合作還導致在地震學方麵開展工作，從而加強了兩國預報和處理極端惡劣的天氣情況和其他情況的能力。美中兩國都發生過地震，我們也都出現過其他惡劣的天氣。我們的合作對我們處理這類事情是有幫助的。
實際上，我們在醫學領域也取得了許多進展，這有助於我們解決癌症問題。最近，我們通過共同研究發現了葉酸在治療一種稱為“脊柱裂”的疾病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脊柱裂”是美國一些兒童罹患的一種嚴重疾病。我認為在這方麵取得的進展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我認為，如果我們展望未來――那時，每天都有更多的科學發現；人類基因本身的奧秘不久就會解開。多數專家都預言，21世紀的重大突破將出現在生物學領域――我認為這是我們應當越來越強調的事情，因為它對我們的全體人民――實際上對全世界其他人民也是如此――的潛在好處是巨大的。
關於自1989年以來的製裁問題，這種製裁分好幾類。一類製裁，即在核技術轉讓方麵的製裁，已經由於美中兩國簽署了核合作協議而取消了。還有其他一些製裁正在根據具體情況分別處理，例如用你們的火箭發射我們的商用衛星等。我認為，所有其他製裁都必須在我們的法律框架內通過具體談判來處理。
問：總統先生，將近四分之一世紀前，在上海發表了著名的中美聯合公報。在您此次訪問上海期間，您有一些什麽重要安排，您將給上海人民帶去什麽重要信息？
克林頓：首先我就是想去看看上海，（眾笑）因為全世界每個人――我們常常讀到有關上海的飛速發展、那座城市的勃勃生機以及它代表著中國經濟未來的報道。我想到那裏會一會創造中國未來的人們。我要會見一些年輕的企業家。我要會見各行各業活躍的普通市民。我要會見美中兩國的商界領袖。我非常期望這樣做。
但是，我的信息將是：創造機會和提高生活質量，這是我們雙方――我們兩國和兩國人民――都希望的事情。而且，隻要我們能辦到，我們就應當設法為一個共同的未來下這樣的定義：使每個人都有機會最充分地施展他們的能力，使他們的生活充滿想象力。我對於將訪問那裏感到興奮不已。我認為這次訪問將是相當成功的。
問：你們美國有一家報紙叫《今日美國》，中國有一家《中國青年報》，即《明日中國報》。我的問題是，您是最年輕的世界領導人之一。您對中國青年有些什麽話要說？另外，您對中國的訪問將如何促進兩國年輕人之間的交流？
克林頓：我想說的第一點是，我們今天所作的決定對年輕人的影響比對任何其他人的影響都大，因為他們來日方長。中國的年輕人和我國的年輕人生命的大部分都將在一個新的世紀中度過。如果醫學繼續出現進展，一些年齡最小的孩子，今天出生的嬰兒，很可能看到22世紀。（眾笑）
因此，我認為，做到以下幾點對於這些年輕人是非常重要的：他們不僅要學會將來從事的工作的本領，而且要盡量學習有關其他國家――不同種族和民族背景的人民、與自己信仰不同的人民、生活在不同製度下的人民――的知識；他們不僅要努力成為負責任的中國公民，而且要成為世界人；他們要努力了解世界，但決不是為了――不妨這樣說――逃避自己的文化和背景，而是為了加深對自己的文化和背景的理解。
我發現，我對世界其他國家的人民知之越多，我對我自己的人民、對我自己的背景理解就越深。在21世紀的世界上，我們將有機會通過尊重分歧、致力於共同事業來調和人民之間的分歧。我們擁有通過技術、旅遊，通過開放的市場和經濟上的努力，通過尊重個人的道義原則以及個人的權利和自由來做到這一點的手段。
但是我們在其他國家也看到未來的危險，從波黑和科索沃，從中東、盧旺達和非洲可怕的民族、種族及宗教衝突中看到這種危險。因此，我們必須找到一種辦法來實現更大的和諧與協調一致。在這種和諧與協調一致的氣氛中，我們可以維護家庭、社會以及文化的凝聚力。在這種氣氛中，我們大家可以坦率地表達我們所存在的分歧。但是在這種氣氛中，我們將找到能夠使世界進入一個更高水平的共同的人類紐帶。這就是世界上的年輕人應該考慮的問題：他們在把人類事業推向前進方麵怎麽才能比他們的父輩和祖輩做得更好？
我再說一遍，我們任何國家都不必放棄我們的傳統。在所有的社會中，中國也許有著曆史上最古老、最豐富的文化。它根本不必放棄這種古老而豐富的文化。隻要願意，我們可以更加真誠地忠於我們的祖先，但是我們大家除了必須成為忠於我們國家和文化的人之外，我們還必須成為忠於世界的人。
問：總統先生，我的問題是，考慮到您即將訪問中國，中美關係將如何影響這個地區和世界的局勢，特別是在印巴進行核試驗之後以及考慮到亞洲不斷加深的金融危機？
克林頓：我想指出的第一點是，它將使中國的每一個人和美國的每一個人相信，我們之間的合作比以前更為重要，因為沒有任何形式的努力能夠保證取得成功。同時，在任何製度中，都總是會出現危機和問題，並且會遇到挑戰。我們大家都是人，要想把人民組織好，把我們的事務安排好，不可能有任何完美無缺的、毫無任何問題的辦法。
因此，如果我們看一看在印度尼西亞所發生的情況，如果我們看一看亞洲其他國家所麵臨的挑戰，如果我們看一看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日本，它目前正在同好幾年來的低增長或者說經濟蕭條以及目前這場危機，一場金融危機作鬥爭，我就會說，我們得到的頭一個啟發就是我們必須在這方麵攜手合作。
如果我們考慮到安全問題，那麽現在的事實是，朝鮮半島上的問題仍未解決，印度次大陸上印巴之間出現麻煩的可能性更加大得多。因此，我可以說，如果印巴之間的誤解和爭執能夠得到解決，如果中國和印度能夠就它們長期以來對安全問題的擔心達成一項諒解，那麽，積極的相互作用的潛力將是巨大的。在印度次大陸上有能夠與他們合作、而不是懷疑他們是否會與他們發生戰略性衝突的十億人民，可能會對中國人民有益，而且這個利益是巨大的。對於美國來說，這個利益也是巨大的――很顯然，我們無論如何在亞洲沒有領土要求，但是我們與亞洲的未來利害攸關。如果沒有美國和中國的合作，我無法想象這些重大挑戰中的任何一個能夠得到解決。
問：我來自中國最大的電視網。我們擁有十億觀眾。我謹代表他們熱烈歡迎您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
克林頓：謝謝。
問：總統先生，您想借此機會向他們說幾句話嗎？您將帶給他們什麽信息？
克林頓：我想告訴他們，美國人民祝福中國人民。我們希望更多地了解今天的中國和昨天的中國，同時我們希望參與建設明天的中國，並在這個過程中發揮巨大作用。我想告訴他們，我們國家的曆史相對較短，隻有220多年。我國人民取得了一些我們為之感到非常自豪的成就。我們相信我們的民主製度及個人權利和自由――從言論自由到宗教自由。我們認為，聯合國通過的《世界人權宣言》對無論什麽地方的人民都有用。
但是我們也尊重中國人民的文化和傳統，我們願意與中國結成長期的、戰略性的和建設性的夥伴關係。我們希望擴大我們的合作領域，我們希望有更多的美國人能夠訪問中國。我們希望有更多的中國人能夠訪問美國。我們希望有更多的美國學生去中國學習，同時，我們希望有更多的中國學生來美國學習。我們希望找到解決我們之間的分歧的辦法。
首先，我們希望參與建設一個21世紀的世界，在那裏，所有國家都將為它們的文化和傳統以及他們的曆史而感到自豪。但是在那裏，各國的邊界將更加開放，更多地接受新主張，進行更多新的合作。這就是我希望將從這次對中國的訪問中得到的東西。
你們知道，在我國曆史上，有許多次美國特別受中國的吸引。我們已經有許多美國人在中國生活、傳教、做慈善工作和經商。我們在戰爭時期一直是盟國。我們一起完成了許多事情。我想美國人心中對中國人所懷的感情也許比許多中國人所認為的更深。同時我希望這一次訪問能夠有助於我們繼續在一條新的更好的道路上前進。
因此，我希望中國人會對我的訪問感到高興。我希望我們能夠進行一次建設性訪問，正如我已經說過的那樣，這次訪問將麵向未來、擴大合作並找到一種非常公開的和非常坦率的方法來表達我們之間存在的分歧，同時就什麽辦法能夠幫助我們兩國對付我們所麵臨的挑戰交換看法。
記者：非常感謝，總統先生。
克林頓：謝謝。我很高興。
克林頓：《我為什麽去北京》
1998年6月19日美國《新聞周刊》雜誌刊載了克林頓先生的《我為什麽去北京》。茲將全文轉載如下：
這個星期，我將成為十年來訪問中國的第一位美國總統。我去中國有一個原因：促進美國的利益。如果亞洲的未來難以預料，美國的未來也不會穩固安全。在朝鮮半島上（那裏有近四萬名美國人在一條軍事分界線上巡邏），和解的希望與錯誤判斷的危險同在。印度尼西亞正在實行的政治和經濟變革充滿希望，但也前景難料。香港或東京的市場出現波動時，我們在華爾街也能感覺到震動，在小城鎮也能感覺到。當世界在消除核危險方麵取得真正進展的時候，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試驗有可能引發一場危險的軍備競賽。
中國――它擁有地球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實行的政策，將極大地影響我們解決這些難題的能力。在亞洲以外，中國的選擇是阻撓還是促進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擴散；是打擊還是無視國際犯罪；是保護還是破壞環境；是消除還是增加貿易壁壘；是尊重還是侵犯人權，這將決定下個世紀世界的發展方向。
簡而言之，出現一個穩定、安全和開放的中國，一個接受多元政治、自由市場和法製、與我們一起建立穩固的國際秩序的中國對美國有利。問題是：促使這樣的中國出現的最好辦法是什麽？
一些美國人認為，中國的利益和我們自己的利益是衝突的，這一點無法改變，因此我們應該在中國變得更加強大以前遏製中國。但是如果孤立中國，我們隻會使中國閉關鎖國，采取不利於我們的利益和有悖於我們價值觀的行動。
我們選擇了一條注重實際的原則性的道路：擴大我們與中國合作的領域，同時直接處理我們的分歧，特別是在人權方麵。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在亞洲實現穩定。中國與我們一起譴責了印巴核試驗，並敦促和平解決它們之間的分歧。中國支持朝鮮半島四方和談，支持我們凍結朝鮮危險的核計劃的成功行動。中國在亞洲金融危機中充當了防火線。中國正再次與台灣舉行海峽兩岸會談，從而大大緩和了緊張局勢。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製止核武器、化學武器和生物武器的擴散。中國曾是尖端技術的主要出口國。十年來，中國已加入了幾乎所有主要的軍備控製體製。中國已同意停止對伊朗核計劃的援助，停止對沒有保護的核設施――例如巴基斯坦的核設施――的幫助，加強對這些國家的出口管製製度，並且不再向伊朗出售反艦艇巡航導彈。這每一個進展都是我們與中國接觸的結果。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打擊國際犯罪和毒品交易。與十幾個國家接壤的中國已成為毒品和洗錢的轉運點。在華盛頓首腦會議上，江主席和我設立了由美國和中國高層執法官員組成的班子，以加強我們在打擊集團犯罪、偷渡和製造偽鈔方麵的合作。毒品管製局本月將在北京設立辦事處。
與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實現保護環境的目標。中國境內的有毒氣體和受到汙染的水會嚴重危害中國周邊的環境。去年，副總統戈爾開始與中國方麵會談，目的是要中國在尋求發展的同時保護環境。我們將繼續努力，把美國的能源清潔技術介紹到中國。
同中國合作有利於我們實現開放市場的目標。中國對進入它的市場限製仍然太多。我們可以進行報複從而引起新一輪自我拆台的保護主義。我們也可以不斷施加壓力促使中國開放市場，並要求中國在提供實質性商業利益的條件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我們可以延長中國的正常貿易最惠國待遇，就像從1980年以來每一位總統所做的那樣。
我們同中國接觸也是傳播我們理想的最好方式。我們讓中國越多地融入世界，世界就能越多地把自由帶到中國。中國互聯網的用戶今年已達約40萬，估計到下個世紀初會增加到兩千萬。北京平均每五個人中有一個人能收到環球衛星電視節目。
但是中國領導人必須理解，隻有允許中國人民充分發揮自己的潛力，中國才能充分發揮潛力。一個國家真正的財富在於它的人民能夠創造、交流和發明。要發展這種能力，人民必須有言論、出版、集會和做禮拜的自由，不用擔驚受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