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駐港陸、海、空三軍總司令部就設在添馬艦基地,這裏不僅是英軍的總指揮部,還駐有許多特殊部門,許多現代化的偵察手段、設備,都集中在這裏。英國政府曾試圖在“九七”後將這裏改為總領事館,還放出風進行過試探。中方沒有同意,後來英方單方麵決定將海軍基地搬遷昂船州,又單方麵宣布將於1997年以後把添馬艦三軍總部移交給中國。中方以總參謀部為主組成了一個專門小組,對香港進行了實地考察,未完全同意英方的軍事安排。
1996年1月16日,中英聯合聯絡小組的工作取得進展,中英雙方就香港軍事用地交接事宜達成了共識。
英國最後一任駐港三軍司令鄧守仁少將又致函劉鎮武少將,歡迎他親自來港考察軍事設施,趁機敲定已在專家小組討論過的防務交接細節。
隨著1997年的臨近,香港的英國殖民地特征正在迅速消失。過去,香港的許多公共機構都喜歡冠以“皇家”字樣,或者以英國皇家成員和曆任總督的名字命名,連賽馬會也要稱英皇禦準香港賽馬會。到了英國女皇生日這天,還要放兩天假。如今,很多機構忙著改換名稱。有些企業家等不及香港回歸,就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取消了英國女皇生日假期,而在“十一”放假慶祝自己的國慶節。
過去,香港的公務員動不動就稱“女王陛下”,更把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當成了有教養的標誌。現在,他們一個個忙著學習普通話和漢語。
過去,香港上流社會的很多人都以能獲得由英國女皇頒發的榮譽頭銜為炫耀的資本,現在令他們眼饞的是籌委會委員、港事顧問、區事顧問。如今這些頭銜在香港享有極好的聲望。在1994年9月結束的區議會選舉中,63名港事顧問全部當選,74名區事顧問有56人當選,其比例高得讓人羨慕。
這一切都在告訴人們,大英帝國在香港的統治不用等到1997年實際上就已經結束了。經濟界人士對這一點認識得更早更明確。香港太古集團負責人尼克?羅茲說:“對於我們來說,1997年是日曆上的另一個時間,在1997年到來之前,中國的資金已經大量湧入這裏,中國人正在對這裏的一切進行全麵投資,中國人正在提前接收香港。”
到1994年底,中國已經排在日本、台灣之後成為香港地區的第三大投資者。在銀行業,中國人控製了20%的存款;在商貿界,中國人占有20%的份額;在運輸業,有15%的營業額屬於中國。據德國外貿情報處的彼得?許森透露:“來自中國的企業已經控製了50%以上的在香港股票交易所登記的公司。”
1994年4月29日,港英政府批準中國銀行在香港發鈔,成為繼匯豐、渣打之後在香港獲得發鈔權的第三家銀行機構。此舉不會改變香港目前的發鈔機製,但意義十分重大,在政治上它是主權的體現,在經濟上它表明了中國銀行在香港銀行界的實力和聲譽。
隨著1997年的臨近,也使越來越多的英國人認識到香港回歸已是大局已定,大勢所趨,就連彭定康也終於公開承認這一點了。
1994年11月16日,彭定康在美國舊金山出席一個午餐會,當有人問到香港的前途時,他帶著滿懷的傷感和無奈說:“越接近1997年6月30日,一個即將離任的英國總督所能做出的保證就越少。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都去向中國官員做保證。我的保證隻能持續到1997年6月30日午夜,即英國擁有香港的最後一刻。在此之後會發生些什麽事,隻有去問中國人了。”
即將離任的外交大臣赫德則在倫敦告訴記者:“我們並不是搶劫後匆忙逃走的不受歡迎的外來者,也不是想在我們走後留下一片混亂的掠奪者,我們英國人要莊重而體麵地離開。”
由於來自英方的幹擾越來越少,中英關於香港問題的各種會談進行得越來越順利。1994年11月4日,曆時兩年半之久的關於香港新機場財政問題的談判終於達成了協議,參加談判的中英官員舉起香檳酒,慶祝這一來之不易的協議的簽署。
據透露,為了達成這一協議,雙方都做了比較大的讓步。中方過去隻同意港英借債50億港元,最後同意將這一限額增至231億港元。
1995年10月,錢其琛和英國新任外交大臣裏夫金德在倫敦舉行會談,各自都表現出了以前未曾有過的務實態度和禮讓精神。外電對此作出的評價之語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1996年1月9日,裏夫金德與錢其琛在北京再次會談,很快就簽發1997年後香港特區護照的簽發、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證問題達成協議。至於爭執了三年多的九號貨櫃碼頭問題,雙方也達成了共識,中方同意在各個財團就經營權取得協議之後,再與英方共同確認有關的協議。
英國人越來越務實了,他們小心地避開主權和政製之爭,而在經濟上多打主意,他們在特區護照上持合作態度,以換取中方同意由英資的怡和財團來承造九號貨櫃碼頭。
中英聯合聯絡小組的會議越來越頻繁了,兩國的官員和專家們越來越頻繁地往返於北京、倫敦、香港三地之間。“九七”後土地基金的移交管理問題、港人出入境的自由問題、延續香港現有的社會福利製度問題等等,都在一一得到落實。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香港完璧歸趙的時刻越來越近了。
中方堅決不同意讓彭定康出席移交儀式
那個彭定康到哪裏去了呢?
他還是當他的港督,隻不過出頭露麵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或者說人們都對他越來越不看重了。
一位銀行家帶著不屑一顧的表情說:“在華人巨富和英、美、日大老板的眼裏,彭定康不過是個光榮的看守人,他的任務就是監聽香港這個賺錢機器出沒出現危險的噪音。在香港,他頂多是第六位最有勢力的人物,也許這已經是夠抬舉他了。”
彭定康也覺得他在香港可做的事情越來越少了,於是頻頻出國訪問。反正花的是香港納稅人的錢,不花白不花,花少了他還覺得不解恨呢!
彭定康懶得管閑事,也懶得去過問港府中那些熱心香港回歸的華人官員張羅成立什麽移交典禮統籌處。據說要由一名首長丙級政務官出任移交典禮統籌專員,下有十名輔助人員,統籌所有移交大典的工作,這個機構將工作18個月,估計一年開支為600多萬港元。
中英雙方都表示希望把移交大典辦得莊嚴、宏偉、體麵,但在中英聯合聯絡小組在就移交的具體事宜開會時就發生了爭吵。中方堅決不讓彭定康出席移交儀式,英方則堅持認為移交儀式絕不能少了港督。
在彭定康聽來,這實在是個好消息。他從心底希望這是真的,中國人和英國人打得越熱鬧越好。最近,中英聯合聯絡小組的英方首席談判代表休?戴維斯私下裏向他透露說,兩國外交官目前正在一係列關鍵問題上爭吵不休,其中包括立法機構、文職人員的命運以及預算管理等問題。戴維斯還巧妙地暗示,設想中的中英兩國在1997年共同舉行的移交儀式很可能舉行不了。
彭定康心頭一陣暗喜,他從心底希望這是真的。
從戴維斯的暗示中,彭定康似乎又一次摸到了英國政府的脈搏。1996年5月,他出訪北美,到處信口開河:“英國在1997年以後仍然會過問香港事務50年,中國人如果不明白這一點,那將是大錯。”“不要讓任何人都以為,一過了1997年6月30日,英國人就會‘金盆洗手’,丟下香港不管了。”
5月11日,彭定康回到香港,一下飛機,就有200多名示威者向他湧上來,一幅大標語牌醒目地寫著這樣幾個大字:
“彭定康,閉上你的嘴巴!”
示威者還向彭定康遞上了表示不滿的訴狀。
“有什麽不滿你們去找中國人說去吧!”彭定康雖然表麵上不失港督的傲慢,但心裏卻感到一陣陣淒涼。四年前,他到任之初,曾經受到很多香港市民的盛情歡迎和敬仰,如今卻是這般威信掃地,到處射來蔑視的目光。
彭定康躲開示威人群,鑽進港督的專用小汽車,一溜煙似地開走了。
夜深人靜,輕風徐來,海浪輕輕地拍打著夢一般安謐的香港,好像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動人的童話……
在這樣一個夜晚裏,讓我們輕輕扯下一頁日曆,默默地把香港回歸祖國的倒計時天數再減去一個數字……
回歸前的香港之夜
燈火點點,璀璨一片。6月夜幕下的香港,繁華中透出雍容、恬靜。
從夜航飛機上下望,維多利亞灣像一條燦爛的雲河,兩岸的香港島和九龍半島透出一派靜靜的美麗:密密麻麻的摩天大廈,如同一個個五彩的盒;串串明亮的街燈,宛若一條條銀色的線。銀線和彩盒織成斑斕的網,覆蓋著如夢的香港。
夜色中,港島的“心髒”中環漸漸安靜下來。售賣各國精品的店鋪大多關門了,但展示時尚商品的巨大櫥窗裏依然燈火通明;街上沒有了購物和觀光的人流,隻有一些剛剛下班的“白領”模樣的人匆匆行過。此時的中環,顯示出另外一番美麗,華貴卻不張揚,一如平常。唯一的變化,是許多大廈掛起了“慶回歸”、紫荊花圖案的燈飾,街邊多了些“安定繁榮”“明天會更好”的祝福標語。
即使沒有到過香港的人,也耳聞過香港是座“不夜城”;遊曆香港的人,感覺到晚上的香港充滿魅力;生活在香港的人,知道夜幕下的香港可以消閑、娛樂,享受天倫、溫馨,卻也有不少人仍在通宵勞作。
對於遊港的過客來說,夜香港霓虹燈閃爍,購物休閑場所星羅棋布,各國美食薈萃,大街上少了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海灘邊、食肆裏多了“拍拖”的情侶、歡聚的家庭……緊張、喧鬧了一天的香港、終於擺脫重重的商業氛圍,彌漫起濃濃的東方情調。
停泊在香港仔海麵的珍寶海鮮舫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上食府。每天晚上,這裏燈光通明,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在這典型中式風格的食府裏,邊品嚐風味地道的中式菜肴,邊欣賞怡人的海灣夜景。
夜色中,如果一眾親朋好友包租一輛遊覽電車,在百年未變的“叮當”聲伴隨下,沿著港島北岸遊覽街景,把中環廣場和中銀大廈的巍峨,銅鑼灣的喧鬧,半山的靜謐,遊艇俱樂部的燈影,對岸九龍的華彩一一收入眼底,自然會留下一抹揮不去的記憶。
但夜幕下的香港卻不完全像遊人想象中和感覺到的那樣輕鬆妙曼。
午夜時分,如果到港島魚則魚湧、九龍觀塘、“新界”大埔的工業區看一看,就可以發現不少工廠大廈仍然燈火通明,為了趕一批批即將到期的訂單,工人們正在通宵加班。
香港貨櫃碼頭24小時運作,深夜在葵湧的碼頭區,還可以看到大型吊機卸下一批批貨櫃,有的貨櫃直接被大型拖車拉走。有人測算,每年全球有21.9萬艘船隻抵港,平均每天600艘,可謂全世界最繁忙的港口之一。
香港是世界第五大銀行及金融中心,需要爭分奪秒地進行外匯買賣的金融業務,更是不分晝夜,有的金融公司24小時運作,銀行等金融機構還通過電話、電腦網絡為客戶提供全天服務……
夜幕中,從尖沙嘴南望,港島北岸海旁和臨海的摩天高樓上,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群十分觸目。有心人粗粗數過,從港島西的上環到港島東的小西灣,十多公裏的海岸邊,光是幾百平方米麵積的巨型廣告牌就有40多塊,中小型的霓虹燈廣告更難以計數。廣告中,有日本的名牌電器,有歐美的著名商家,有香港的“李錦記”“生力啤”,還有近年豎起的“999胃泰”“華淩電器”等內地品牌,充分展示著萬商雲集香港的特色,也提示人們,這裏時刻在進行著激烈的“商戰”。
走進香港一些比較大的商業區和居住區,還可以看到不少夜校的招牌。從商業推銷到電腦技術,從英語到秘書,教授的內容非常廣泛。最近兩年新增加的“熱門”課程是普通話。香港勞動市場本來就競爭激烈,加上近年香港經濟轉型,“打工仔”要想保住“飯碗”或者找到新的“飯碗”,隻有不斷學習,否則隨時可能“無工開”。
年收入幾十萬甚至數百萬的“白領”和“打工貴族”,也有常人難以體會的緊迫感,所謂“工作不可取代,但位置隨時可以替代”的社情,使這群人中有相當一部分已經習慣在晚上“加班”――不是老板要求,而是自己需要,好利用晚上這點寶貴的時間,搜集最新資料,聯絡海外同行,“給自己增加一點實力”。
臨近回歸祖國的6月下旬,夜幕下的香港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人們依然按自己原來的習慣和節律,該享受夜晚的繼續享受,該勞作竟日的仍然勞作;隻是增添了不少迎回歸的燈光彩飾,憑添了許多慶祝活動的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