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葉帥午夜布奇兵！“四人幫”中計就擒(13)
時值金秋季節，天高氣爽，玉泉山碧障雲岩，清波蕩漾，鳥聲高唱，景色更加迷人。但是葉劍英此番前來，身受重托，心事重重，已無意留戀於山水之間。他輕裝簡從，來去無蹤，時而去西山，時而去二號樓和小翔鳳，真像他自己說的“狡兔三窟”，同“四人幫”打起“遊擊戰”來了。
且說王洪文一覺醒來，發現葉劍英在西山上消失了，大為吃驚。一打聽，知道元帥搬到玉泉山，就質問汪東興：“為什麽讓他搬到那裏去了？”汪東興告訴他，周恩來生前交待過，劍英同誌可以住那棟房子。王洪文跟蹤不得，無可奈何，隻好向江青、張春橋報告。此時“四人幫”在活動方式上也注意“隱蔽”。江青自毛澤東逝世後，又搬回中南海。張春橋在釣魚台坐鎮，匯總情報，出謀劃策，與王洪文、姚文元商量之後，再由他進中南海報告江青。
這一天，張春橋在釣魚台十七號樓召集王、姚碰頭，王洪文談了在西山、玉泉山所見所聞，“軍師”發現“草包”受了騙，大為光火。三個“男臣”經過一番研究，密報“女皇”，深感事態嚴重，決定加強“文戰武備”，發起新的淩厲攻勢。他們一方麵玩弄“文革”初期製造賀龍“二月政變”流言的手法，又造謠說葉劍英在西山也有個“軍人俱樂部”，圖謀不軌；另一方麵，親自出馬抓“槍杆子”。江青到昌平某師，王洪文到保定某軍，張春橋到通縣某部隊，分頭去“串連”，拉攏、煽動部隊跟他們走，但是誰也拉不動。
與此同時，他們用更大的努力鞏固上海的“根據地”。
9月27日，張春橋親自出馬，給上海作了“三點指示”：一、要警惕中央出修正主義；二、今後中央搞集體領導；三、《毛選》五卷不出了，可出單行本，先出接班人五項條件。他所說的“集體領導”，就是“四人幫”領導；“接班人”條件就是“四人幫”上台的條件。
9月28日，張春橋不放心，又派肖×送口信給上海市委領導人，說：要提高警惕，準備打仗。徐××認真傳達貫徹，並且下了兩個反革命武裝暴亂手令。下麵是徐××親筆記錄的肖×向上海市委常委傳達的張春橋的“指示”：
階級鬥爭形勢要經常研究，一方麵要提高警惕，一方麵要提高信心。馬克思主義剛出來時，中國這麽一個大國還沒有人知道；後來到了列寧，中國懂得馬列的也很少。現在毛澤東思想在中國在世界傳播了，比起那時候來懂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要建立信心。當然要看到曲折，看到資產階級還有力量，問題是誰掛帥。
上海的工作，轉告上海不要急，不要多出頭，許多事讓外地去搞，我們要把工作做得紮實一些。上海不搞，別人還會拿出幾條來講你。老實說，上海還沒有真正經受過嚴重考驗，林彪、鄧小平要搞上海，都沒有搞成。林彪搞成的話，上海有大考驗，要打仗。
張春橋是個陰陽怪氣、善於“正話反說”的大陰謀家。在這裏隱晦地告訴上海準備真正經受“嚴重考驗”，要準備“打仗”。他提出“問題是誰掛帥”，就是暗示解決“掛帥”問題，就要動手奪取最高領導權了！張春橋的這個“口信”，實際上是“四人幫”要武裝奪權的信號，也是給上海同黨下達反革命武裝暴亂的動員令。
這一天，江青從昌平某地返回，帶著失望的情緒回到中南海。
這一天晚間，張春橋悄悄竄到中南海江青住處201號。在這個古色古香和洋裏洋氣設備結合的高級“逍遙宮”裏，當年上海灘的一男一女又竊竊私語，醞釀發動一個新的“奪權戰役”。
“四人幫”大鬧政治局
9月29日，這個“戰役”在大鬧政治局的喧囂中打響。
出席這次會議的有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等在京的和外地的一些委員。午夜，時鍾敲過11響。會議一開始，氣氛就很緊張。主持人華國鋒想通過會議解決“四人幫”連日來吵吵鬧鬧提出的問題，要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四人幫”經過充分準備，決心大鬧一場，企圖把黨的最高領導權奪到手。江青對此很有信心。會議在討論如何過好毛澤東逝世後的第一個國慶節問題之後，她氣哼哼地發難：“毛主席逝世了，黨中央的領導怎麽辦？”放肆地攻擊華國鋒處理所謂“保定問題”優柔寡斷，沒有能力。王洪文、張春橋一唱一和，要求加強集體領導，安排江青的工作。他們所謂“安排工作”，就是讓江青當黨中央主席。這是毛澤東逝世後，他們醞釀良久，迫不及待要解決的第一個大問題。“四人幫”心裏明白，隻有打出江青這麵旗幟，才能壓倒華國鋒。
但是他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在多數委員心目中，過去礙於“投鼠忌器”，關照並諒解江青，而現在情況不同了，特別是毛澤東選定了第一副主席以後，江青等人繼續無理取鬧，毛澤東逝世20餘天，越鬧騰越厲害，使人再也無法忍受了。毛澤東生前說過，江青，這個小小的經驗主義者，整人有經驗，搞陰謀有經驗，她什麽本事也沒有，不懂工，不懂農，連字典都不會查。怎麽能讓她當黨中央主席呢？華國鋒坐在那裏，對江青問題不好表態，但他心裏很明白，江青早已有工作，何須再安排？她的意思就是要奪權。“四人幫”打出江青旗號，無理取鬧，理所當然地遭到葉劍英、李先念等多數委員的反對和否決。
“四人幫”一看第一炮沒有打響，又要橫生枝節。主持會議的華國鋒立即表示這次會議不再討論這個問題。會議接著討論毛遠新是否回遼寧工作的問題。
這個問題，“四人幫”也完全是有預謀的。他們事先策劃毛遠新為此事給華國鋒寫了一封信，說什麽毛遠新作為毛主席的“聯絡員”，已經沒事可做了，是留在北京，還是返回遼寧？如果有事，他可以留下。這封信是個“問路石”，想試探華國鋒，讓他表態。其真實意圖是要毛遠新繼續留在北京。
華國鋒在會上念了毛遠新的信，並明確表示同意毛遠新回遼寧。這一下打爛了“四人幫”的如意算盤。他們一聽，氣得“三屍神蹦跳”，連聲叫嚷：“毛遠新應該留下！”
江青強調說：“毛遠新留下，還要他處理毛主席的後事！”
華國鋒也不示弱：“你不是說過，毛主席的後事你不參加，毛遠新也不參加嗎？怎麽現在又說毛遠新要留下參加後事呢？”
江青一聽，被抓住了把柄，馬上擺出潑婦姿態，大聲狡辯，極力否認。但江青忘記了她說此話時，汪東興、王洪文、張春橋都在場，而她一口咬定“根本沒有講”。
在會上，汪東興出麵作證，王、張一聲不吭！江青立刻大哭大鬧，撒潑地說：“你們這是要趕我走，我偏不走，我要留下！”
會議陷入冷場。
過了一會兒，善於“揩P股”的張春橋又擺出調解的姿態，開腔了：“還是這樣吧，要毛遠新暫時留在這裏，他熟悉情況，主席寫的東西隻有他能看懂。”
江青自知理虧，擦幹眼淚，放棄對峙，來個鸚鵡學舌：“對！還是把毛澤東的文件、材料交給毛遠新。這樣做，我放心。”
葉劍英聽在耳裏，看在眼裏，一直在觀察“四人幫”的表演。他心裏非常清楚：毛遠新是主席晚年重病期間在身邊接觸最多的一個人，掌握大量核心機密，“四人幫”想把他留下，一起鬧事，這怎麽得了？何況毛澤東生前就叮囑過毛遠新，不要和江青搞在一起，而他又偏偏同她搞在一起！想到這裏，他斬釘截鐵地說：“我同意國鋒同誌的意見，毛遠新還是回遼寧，文件仍由辦公廳負責保管。”有幾位委員也都附議，支持華國鋒。
“四人幫”繼續糾纏，擺出種種“理由”，堅持要毛遠新留下。
會議僵持不下，從頭一天的午夜已經跨入第二天淩晨了。激烈的爭吵，無理的糾纏，使與會人員疲憊不堪。
這時江青突然歇斯底裏大發作，又哭又鬧，大聲吆喝：“喂，你們不想討論了！好吧，有關的留下，無關的都走！”她根本沒把會議主持人放在眼裏，儼然以“女皇”自居，發起命令來了。
誰“有關”？誰“無關”？說穿了，江青眼裏隻他們幾個“有關”，其他人都無關，統統趕走。隻留下華國鋒，好由他們“逼宮”！
接著，幾個男臣隨著“女皇”一起起哄。
華國鋒被逼不過，隻好說：“葉副主席年紀大，先念同誌身體有病，兩位可以先走，其他同誌還是不要走。”
江青寸步不讓：“不行。”
王洪文使出黨中央副主席的權威，也跟著喊：“無關的都走！”
葉劍英一看會議主持人已經陷入困境，且已宣布他退席，如果堅持不走，將影響華國鋒的威信，又勢必和江青一夥發生正麵衝突。這樣的會議不會有好結果，再參加下去，將毫無意義。他從大局出發，起身憤然離去。接著有幾個委員也相繼離去，會場上隻剩下六七個人。
華國鋒招呼大家坐下，繼續開會。
江青繼續大哭大鬧，又要轟大家走。
汪東興為了保護華國鋒，堅持不動。
會議再度陷入僵局。
有的委員在會議室外麵等了一會兒，看沒有結果，又走進會場，說華國鋒身體不好，會開長了不好，建議休會。
“四人幫”堅持不散會。
江青一看葉劍英和一些委員果真被“趕”走，更加得意忘形。繼續大放厥詞，滔滔不絕，一會兒說毛遠新不能走，一會兒說要毛遠新幫助整理文件檔案，所有文件應該統歸她保管，一會兒又說要召開三中全會。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隨著江青的調子，一呼一應，幫腔作勢，起哄助威。華國鋒、汪東興等剛一插話，就被她強詞奪理，從中打斷。後來，他們以沉默相對，索性聽對方講，不吭聲了。這哪裏是中國共產黨中央的政治局會議？而是地地道道的“造反派”圍攻“走資派”的鬥爭會！
華國鋒耐心等待“四人幫”說累了，不說了，最後問江青：“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要討論起草三中全會的政治報告。”江青一語泄露了天機。
張春橋緊接著說：“毛遠新不能走，要他準備三中全會的報告！”
真是見鬼了！三中全會問題，政治局還未討論，準備哪家的報告呀！可是，有關三中全會問題“四人幫”已經作了“決定”，他們就要召開三中全會了！而且要由他們準備三中全會的報告了！實際上他們在上海的寫作班子已經準備起草報告，並內定了中央和國務院的人選名單。今天，他們大鬧政治局，圍攻華國鋒，就是要逼他交出中央領導權。華國鋒終於看穿了他們的一連串詭計，再也不能退讓，決定最後攤牌了。
這位中央第一副主席以會議主持人的身份，堅定地說：“會議開到這裏，不要再爭吵了。我認為毛遠新應該回遼寧去，這是政治局多數同誌的決定。”他強調指出，由於葉副主席和其他一些委員不在場，關於三中全會問題根本不能討論。最後他說：“即使三中全會要作政治報告，也應該由我來作，應該由我來準備，至於黨中央的人事安排，應該由政治局討論決定。”說完立起身來，宣布散會。
9月29日這一次中央會議是“四人幫”最後一次參加的政治局會議。這次會議，由江青發難，唇槍舌劍，短兵相接，通宵達旦，糾纏不休，展開了一場麵對麵的激烈鬥爭。這是中央政治局和“四人幫”圍繞奪權與反奪權問題，又一次公開較量。“四人幫”的陰謀又一次大暴露，並且遭到了挫敗。中國共產黨的最高層組織又一次顯示了它不可戰勝的內在力量。
葉劍英在會後知道了結局，表示支持華國鋒的最後態度，鼓勵他堅持鬥爭下去。江青無理取鬧，繼續逼著汪東興要毛澤東主席的文件手稿。汪東興請示葉劍英怎麽辦？葉帥回答說：堅決頂住！並且一再叮囑他，要提高警惕，防止發生任何意外事件。
國慶“批判會”
葉劍英的擔心完全是有根據的。“四人幫”在大鬧政治局的前後，還以紀念毛澤東逝世後第一個國慶節為名，提議中央領導同誌分頭到工廠與工人共同學習勞動，並召開座談會深入“批鄧”。葉帥被點名到長辛店二七機車車輛廠，其他領導人也都一一分配到另外的工廠。葉帥知道後，認為這是個陰謀，“四人幫”可能利用這個機會搞鬼，馬上給汪東興打電話，要他更改計劃。後來北京市委一個領導人又來邀請葉帥去工廠同“工人見麵”，葉帥問是怎麽回事？回答說是張春橋的意見。葉帥氣憤地說：“他想搞什麽？我哪裏也不去！”
由於葉劍英等人的堅決反對，“四人幫”雖然改變了強迫中央領導人分頭下工廠的陰謀，但仍然堅持在天安門城樓舉行了工、農、兵、學、商群眾代表參加的國慶座談會。9月30日淩晨3時，姚文元給新華社打電話，通知這個會議主要內容是“學習毛主席著作，繼承主席遺誌……按主席的既定方針辦。”
這一年的國慶，因為一連失去三顆巨星，連續的天災人禍，使這個節日黯然失色。秋風勁吹，落葉飄零。天安門廣場一片蕭瑟，觀禮台上空空蕩蕩。共和國在冷漠中度過了自己第27個生日。沒有貴賓滿座的國慶招待會，沒有各式各樣的集會和遊行，也沒有喜慶跳躍的歡呼聲……
然而，傳統老人不肯退走，人們總不能忘記自己的光輝節日。9月30日晚7時，天安門廣場突然華燈初放。400多名群眾代表在暮靄濃重、肅穆莊嚴的氣氛中，列著隊登上天安門城樓。
華國鋒身著中山裝，儀態大方，步履穩重，緊跟著的是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這個年僅41歲、隨時都夢想當“第一號人物”的“第二號人物”，今天的小分頭梳得油光鋥亮，在高級領導層的隊伍裏顯得格外年輕帥氣。他趾高氣揚，旁若無人，此刻他多麽想超前一步，走在最前麵啊！第三個走過的是葉劍英，這位老革命家雖然壓根兒不想出席今天的會議，但接到中央辦公廳的最後通知，知道華國鋒和其他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也將與會，隻好顧全大局，奉命前來。他依然精神煥發，紅光滿麵，看不出一點“病態”，步履穩健地出現在天安門城樓上。緊跟他後麵的是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這三個黑幫領袖，躊躇滿誌，各懷鬼胎，盛氣淩人，得意洋洋，暗自慶幸華國鋒、葉劍英終於被逼著開這個“座談會”（不，按照“四人幫”的語言，應該是“批判會”），但是一想到今天的會議還輪不到他們講話，又覺得心情沮喪。
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北京市革命委員會主任吳德宣布開會。代表們按照“四人幫”定調準備的稿子，一個一個“批判”發言。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聞名全國的中學生代表發言，她以稚氣的尖銳聲音，猛烈地批判“師道尊嚴”……
葉劍英微閉雙目，神態莊嚴，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些一個調子的“傳聲筒”在講些什麽。
最後是第一副主席講話：
且說王洪文一覺醒來，發現葉劍英在西山上消失了，大為吃驚。一打聽，知道元帥搬到玉泉山，就質問汪東興：“為什麽讓他搬到那裏去了？”汪東興告訴他，周恩來生前交待過，劍英同誌可以住那棟房子。王洪文跟蹤不得，無可奈何，隻好向江青、張春橋報告。此時“四人幫”在活動方式上也注意“隱蔽”。江青自毛澤東逝世後，又搬回中南海。張春橋在釣魚台坐鎮，匯總情報，出謀劃策，與王洪文、姚文元商量之後，再由他進中南海報告江青。
這一天，張春橋在釣魚台十七號樓召集王、姚碰頭，王洪文談了在西山、玉泉山所見所聞，“軍師”發現“草包”受了騙，大為光火。三個“男臣”經過一番研究，密報“女皇”，深感事態嚴重，決定加強“文戰武備”，發起新的淩厲攻勢。他們一方麵玩弄“文革”初期製造賀龍“二月政變”流言的手法，又造謠說葉劍英在西山也有個“軍人俱樂部”，圖謀不軌；另一方麵，親自出馬抓“槍杆子”。江青到昌平某師，王洪文到保定某軍，張春橋到通縣某部隊，分頭去“串連”，拉攏、煽動部隊跟他們走，但是誰也拉不動。
與此同時，他們用更大的努力鞏固上海的“根據地”。
9月27日，張春橋親自出馬，給上海作了“三點指示”：一、要警惕中央出修正主義；二、今後中央搞集體領導；三、《毛選》五卷不出了，可出單行本，先出接班人五項條件。他所說的“集體領導”，就是“四人幫”領導；“接班人”條件就是“四人幫”上台的條件。
9月28日，張春橋不放心，又派肖×送口信給上海市委領導人，說：要提高警惕，準備打仗。徐××認真傳達貫徹，並且下了兩個反革命武裝暴亂手令。下麵是徐××親筆記錄的肖×向上海市委常委傳達的張春橋的“指示”：
階級鬥爭形勢要經常研究，一方麵要提高警惕，一方麵要提高信心。馬克思主義剛出來時，中國這麽一個大國還沒有人知道；後來到了列寧，中國懂得馬列的也很少。現在毛澤東思想在中國在世界傳播了，比起那時候來懂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要建立信心。當然要看到曲折，看到資產階級還有力量，問題是誰掛帥。
上海的工作，轉告上海不要急，不要多出頭，許多事讓外地去搞，我們要把工作做得紮實一些。上海不搞，別人還會拿出幾條來講你。老實說，上海還沒有真正經受過嚴重考驗，林彪、鄧小平要搞上海，都沒有搞成。林彪搞成的話，上海有大考驗，要打仗。
張春橋是個陰陽怪氣、善於“正話反說”的大陰謀家。在這裏隱晦地告訴上海準備真正經受“嚴重考驗”，要準備“打仗”。他提出“問題是誰掛帥”，就是暗示解決“掛帥”問題，就要動手奪取最高領導權了！張春橋的這個“口信”，實際上是“四人幫”要武裝奪權的信號，也是給上海同黨下達反革命武裝暴亂的動員令。
這一天，江青從昌平某地返回，帶著失望的情緒回到中南海。
這一天晚間，張春橋悄悄竄到中南海江青住處201號。在這個古色古香和洋裏洋氣設備結合的高級“逍遙宮”裏，當年上海灘的一男一女又竊竊私語，醞釀發動一個新的“奪權戰役”。
“四人幫”大鬧政治局
9月29日，這個“戰役”在大鬧政治局的喧囂中打響。
出席這次會議的有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等在京的和外地的一些委員。午夜，時鍾敲過11響。會議一開始，氣氛就很緊張。主持人華國鋒想通過會議解決“四人幫”連日來吵吵鬧鬧提出的問題，要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四人幫”經過充分準備，決心大鬧一場，企圖把黨的最高領導權奪到手。江青對此很有信心。會議在討論如何過好毛澤東逝世後的第一個國慶節問題之後，她氣哼哼地發難：“毛主席逝世了，黨中央的領導怎麽辦？”放肆地攻擊華國鋒處理所謂“保定問題”優柔寡斷，沒有能力。王洪文、張春橋一唱一和，要求加強集體領導，安排江青的工作。他們所謂“安排工作”，就是讓江青當黨中央主席。這是毛澤東逝世後，他們醞釀良久，迫不及待要解決的第一個大問題。“四人幫”心裏明白，隻有打出江青這麵旗幟，才能壓倒華國鋒。
但是他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在多數委員心目中，過去礙於“投鼠忌器”，關照並諒解江青，而現在情況不同了，特別是毛澤東選定了第一副主席以後，江青等人繼續無理取鬧，毛澤東逝世20餘天，越鬧騰越厲害，使人再也無法忍受了。毛澤東生前說過，江青，這個小小的經驗主義者，整人有經驗，搞陰謀有經驗，她什麽本事也沒有，不懂工，不懂農，連字典都不會查。怎麽能讓她當黨中央主席呢？華國鋒坐在那裏，對江青問題不好表態，但他心裏很明白，江青早已有工作，何須再安排？她的意思就是要奪權。“四人幫”打出江青旗號，無理取鬧，理所當然地遭到葉劍英、李先念等多數委員的反對和否決。
“四人幫”一看第一炮沒有打響，又要橫生枝節。主持會議的華國鋒立即表示這次會議不再討論這個問題。會議接著討論毛遠新是否回遼寧工作的問題。
這個問題，“四人幫”也完全是有預謀的。他們事先策劃毛遠新為此事給華國鋒寫了一封信，說什麽毛遠新作為毛主席的“聯絡員”，已經沒事可做了，是留在北京，還是返回遼寧？如果有事，他可以留下。這封信是個“問路石”，想試探華國鋒，讓他表態。其真實意圖是要毛遠新繼續留在北京。
華國鋒在會上念了毛遠新的信，並明確表示同意毛遠新回遼寧。這一下打爛了“四人幫”的如意算盤。他們一聽，氣得“三屍神蹦跳”，連聲叫嚷：“毛遠新應該留下！”
江青強調說：“毛遠新留下，還要他處理毛主席的後事！”
華國鋒也不示弱：“你不是說過，毛主席的後事你不參加，毛遠新也不參加嗎？怎麽現在又說毛遠新要留下參加後事呢？”
江青一聽，被抓住了把柄，馬上擺出潑婦姿態，大聲狡辯，極力否認。但江青忘記了她說此話時，汪東興、王洪文、張春橋都在場，而她一口咬定“根本沒有講”。
在會上，汪東興出麵作證，王、張一聲不吭！江青立刻大哭大鬧，撒潑地說：“你們這是要趕我走，我偏不走，我要留下！”
會議陷入冷場。
過了一會兒，善於“揩P股”的張春橋又擺出調解的姿態，開腔了：“還是這樣吧，要毛遠新暫時留在這裏，他熟悉情況，主席寫的東西隻有他能看懂。”
江青自知理虧，擦幹眼淚，放棄對峙，來個鸚鵡學舌：“對！還是把毛澤東的文件、材料交給毛遠新。這樣做，我放心。”
葉劍英聽在耳裏，看在眼裏，一直在觀察“四人幫”的表演。他心裏非常清楚：毛遠新是主席晚年重病期間在身邊接觸最多的一個人，掌握大量核心機密，“四人幫”想把他留下，一起鬧事，這怎麽得了？何況毛澤東生前就叮囑過毛遠新，不要和江青搞在一起，而他又偏偏同她搞在一起！想到這裏，他斬釘截鐵地說：“我同意國鋒同誌的意見，毛遠新還是回遼寧，文件仍由辦公廳負責保管。”有幾位委員也都附議，支持華國鋒。
“四人幫”繼續糾纏，擺出種種“理由”，堅持要毛遠新留下。
會議僵持不下，從頭一天的午夜已經跨入第二天淩晨了。激烈的爭吵，無理的糾纏，使與會人員疲憊不堪。
這時江青突然歇斯底裏大發作，又哭又鬧，大聲吆喝：“喂，你們不想討論了！好吧，有關的留下，無關的都走！”她根本沒把會議主持人放在眼裏，儼然以“女皇”自居，發起命令來了。
誰“有關”？誰“無關”？說穿了，江青眼裏隻他們幾個“有關”，其他人都無關，統統趕走。隻留下華國鋒，好由他們“逼宮”！
接著，幾個男臣隨著“女皇”一起起哄。
華國鋒被逼不過，隻好說：“葉副主席年紀大，先念同誌身體有病，兩位可以先走，其他同誌還是不要走。”
江青寸步不讓：“不行。”
王洪文使出黨中央副主席的權威，也跟著喊：“無關的都走！”
葉劍英一看會議主持人已經陷入困境，且已宣布他退席，如果堅持不走，將影響華國鋒的威信，又勢必和江青一夥發生正麵衝突。這樣的會議不會有好結果，再參加下去，將毫無意義。他從大局出發，起身憤然離去。接著有幾個委員也相繼離去，會場上隻剩下六七個人。
華國鋒招呼大家坐下，繼續開會。
江青繼續大哭大鬧，又要轟大家走。
汪東興為了保護華國鋒，堅持不動。
會議再度陷入僵局。
有的委員在會議室外麵等了一會兒，看沒有結果，又走進會場，說華國鋒身體不好，會開長了不好，建議休會。
“四人幫”堅持不散會。
江青一看葉劍英和一些委員果真被“趕”走，更加得意忘形。繼續大放厥詞，滔滔不絕，一會兒說毛遠新不能走，一會兒說要毛遠新幫助整理文件檔案，所有文件應該統歸她保管，一會兒又說要召開三中全會。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隨著江青的調子，一呼一應，幫腔作勢，起哄助威。華國鋒、汪東興等剛一插話，就被她強詞奪理，從中打斷。後來，他們以沉默相對，索性聽對方講，不吭聲了。這哪裏是中國共產黨中央的政治局會議？而是地地道道的“造反派”圍攻“走資派”的鬥爭會！
華國鋒耐心等待“四人幫”說累了，不說了，最後問江青：“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要討論起草三中全會的政治報告。”江青一語泄露了天機。
張春橋緊接著說：“毛遠新不能走，要他準備三中全會的報告！”
真是見鬼了！三中全會問題，政治局還未討論，準備哪家的報告呀！可是，有關三中全會問題“四人幫”已經作了“決定”，他們就要召開三中全會了！而且要由他們準備三中全會的報告了！實際上他們在上海的寫作班子已經準備起草報告，並內定了中央和國務院的人選名單。今天，他們大鬧政治局，圍攻華國鋒，就是要逼他交出中央領導權。華國鋒終於看穿了他們的一連串詭計，再也不能退讓，決定最後攤牌了。
這位中央第一副主席以會議主持人的身份，堅定地說：“會議開到這裏，不要再爭吵了。我認為毛遠新應該回遼寧去，這是政治局多數同誌的決定。”他強調指出，由於葉副主席和其他一些委員不在場，關於三中全會問題根本不能討論。最後他說：“即使三中全會要作政治報告，也應該由我來作，應該由我來準備，至於黨中央的人事安排，應該由政治局討論決定。”說完立起身來，宣布散會。
9月29日這一次中央會議是“四人幫”最後一次參加的政治局會議。這次會議，由江青發難，唇槍舌劍，短兵相接，通宵達旦，糾纏不休，展開了一場麵對麵的激烈鬥爭。這是中央政治局和“四人幫”圍繞奪權與反奪權問題，又一次公開較量。“四人幫”的陰謀又一次大暴露，並且遭到了挫敗。中國共產黨的最高層組織又一次顯示了它不可戰勝的內在力量。
葉劍英在會後知道了結局，表示支持華國鋒的最後態度，鼓勵他堅持鬥爭下去。江青無理取鬧，繼續逼著汪東興要毛澤東主席的文件手稿。汪東興請示葉劍英怎麽辦？葉帥回答說：堅決頂住！並且一再叮囑他，要提高警惕，防止發生任何意外事件。
國慶“批判會”
葉劍英的擔心完全是有根據的。“四人幫”在大鬧政治局的前後，還以紀念毛澤東逝世後第一個國慶節為名，提議中央領導同誌分頭到工廠與工人共同學習勞動，並召開座談會深入“批鄧”。葉帥被點名到長辛店二七機車車輛廠，其他領導人也都一一分配到另外的工廠。葉帥知道後，認為這是個陰謀，“四人幫”可能利用這個機會搞鬼，馬上給汪東興打電話，要他更改計劃。後來北京市委一個領導人又來邀請葉帥去工廠同“工人見麵”，葉帥問是怎麽回事？回答說是張春橋的意見。葉帥氣憤地說：“他想搞什麽？我哪裏也不去！”
由於葉劍英等人的堅決反對，“四人幫”雖然改變了強迫中央領導人分頭下工廠的陰謀，但仍然堅持在天安門城樓舉行了工、農、兵、學、商群眾代表參加的國慶座談會。9月30日淩晨3時，姚文元給新華社打電話，通知這個會議主要內容是“學習毛主席著作，繼承主席遺誌……按主席的既定方針辦。”
這一年的國慶，因為一連失去三顆巨星，連續的天災人禍，使這個節日黯然失色。秋風勁吹，落葉飄零。天安門廣場一片蕭瑟，觀禮台上空空蕩蕩。共和國在冷漠中度過了自己第27個生日。沒有貴賓滿座的國慶招待會，沒有各式各樣的集會和遊行，也沒有喜慶跳躍的歡呼聲……
然而，傳統老人不肯退走，人們總不能忘記自己的光輝節日。9月30日晚7時，天安門廣場突然華燈初放。400多名群眾代表在暮靄濃重、肅穆莊嚴的氣氛中，列著隊登上天安門城樓。
華國鋒身著中山裝，儀態大方，步履穩重，緊跟著的是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這個年僅41歲、隨時都夢想當“第一號人物”的“第二號人物”，今天的小分頭梳得油光鋥亮，在高級領導層的隊伍裏顯得格外年輕帥氣。他趾高氣揚，旁若無人，此刻他多麽想超前一步，走在最前麵啊！第三個走過的是葉劍英，這位老革命家雖然壓根兒不想出席今天的會議，但接到中央辦公廳的最後通知，知道華國鋒和其他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也將與會，隻好顧全大局，奉命前來。他依然精神煥發，紅光滿麵，看不出一點“病態”，步履穩健地出現在天安門城樓上。緊跟他後麵的是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這三個黑幫領袖，躊躇滿誌，各懷鬼胎，盛氣淩人，得意洋洋，暗自慶幸華國鋒、葉劍英終於被逼著開這個“座談會”（不，按照“四人幫”的語言，應該是“批判會”），但是一想到今天的會議還輪不到他們講話，又覺得心情沮喪。
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北京市革命委員會主任吳德宣布開會。代表們按照“四人幫”定調準備的稿子，一個一個“批判”發言。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聞名全國的中學生代表發言，她以稚氣的尖銳聲音，猛烈地批判“師道尊嚴”……
葉劍英微閉雙目，神態莊嚴，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些一個調子的“傳聲筒”在講些什麽。
最後是第一副主席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