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毛澤東臨危召葉帥“四人幫”步步露殺機(1)
“四人幫”長期以來推行“穩住上海,搞亂全國,亂中奪權”的反革命戰略,現在迫不及待地要搞亂全國,乘機奪權。毛澤東逝世以後,“四人幫”加緊篡黨奪權的準備,自然忘不了抓武裝力量,這是奪權的關鍵一著。葉劍英在各種場合總是從大局出發,維護華國鋒的威信,堅持正確的主張,抵製“四人幫”的胡作非為。美麗的西山,這個避暑勝地,如今竟成了鏟除“四人幫”的秘密“聯絡站”和“指揮部”。聽了這些話,華國鋒情緒高起來,表示隻要有老同誌撐腰,有軍隊撐腰,就好辦。9月21日,是粉碎“四人幫”鬥爭史上很值得記載的一天。“很快會有的。山雨欲來風滿樓。”9月27日,張春橋親自出馬,給上海作了“三點指示”。
毛主席病危
秋風蕭瑟,草木搖落。
9月5日,毛澤東病危。葉劍英和其他中央領導同誌非常著急,準備安排後事。而這一天,遠在山西的江青上了虎頭山,在大寨公社牧場的小房內休息。大寨公社宣傳隊準備為她演出文藝節目,先奏《東方紅》樂曲,她說:“你們奏《東方紅》我就不出去,趕快給我停下來。”後來,她見到紅小兵戴著紅領巾,便動手惡狠狠地揪了下來,還說:“戴這個幹什麽,要戴紅小兵臂章。”毛主席曾經多次和少先隊員、紅小兵在一起,戴著紅領巾照相留念。江青竟這樣厭惡紅領巾,更有甚者,對《東方紅》樂曲也反感,她對毛主席究竟是什麽感情,不是很明白了嗎!江青明知毛澤東在重病之中,這一天卻準備在中秋節大擺宴席,別有用心地請大寨貧下中農都來賞月。陳永貴同誌嚴肅地回絕了她,對她說:“中秋是什麽節日?正在農忙季節,擺酒請客,我不理解。”
晚間9時半,中央緊急通知江青火速從大寨回京。工作人員一聽這消息,好像天快塌下來似的,惶恐萬狀,去叫醒江青,聲音都發抖了,但江青卻若無其事,慢慢悠悠地起床,高高興興地打撲克,從陽泉上火車,打到石家莊,從石家莊改乘飛機,一直打到北京城。
9月7日,江青回到毛澤東身邊。在202號一間寬闊的房間裏,籠罩著一種可怕的不祥氣氛。醫護人員急得團團轉,束手無策,政治局委員來去匆匆,忙著料理後事,幾乎所有的人都提著一顆心,淚流滿麵,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是,江青一進門卻連聲說:“應當高興。”一忽兒又歇斯底裏大發作,高叫:“不值班的,都出去!”她不顧醫生勸阻,惡作劇式地給病人擦背、打粉、搜鑰匙、找文件、發脾氣,還給病人插上助聽耳機,在一旁哇哇叫……像個女巫一樣,繼續折磨毛澤東。醫生急得直哭,苦苦哀求她不要這樣做。她一意孤行,毫不理睬。她當著眾人大吃其“文冠果”。說什麽“文冠果”另一個名字叫“文官果”,象征著“文官掌權”,文官也就是“王、張、江、姚”,就是他們四人掌權。
9月8日,毛澤東在江青的折騰中,病情篤重,再次進入彌留狀態。清晨,江青又竄到北京新華印刷廠,繼續請工人吃厚皮的“文冠果”,然後又去抓她的所謂“特務”去了。
醫生發出最後病情通報。
毛澤東的生命燭光已燃到最後,在灰暗中顫抖。
對於江青等折騰迫害病危中的毛澤東的罪行,醫療組的同誌看在眼裏,恨在心裏,表示了無比憤慨。1976年10月14日,醫療組陶壽淇、吳潔、陶桓樂、周光裕、方圻、王新德、翟樹職、潘屏南、朱永壽、薛世文等憤怒地上書揭發,特予摘錄:
每次主席生病治病,江青都一再幹擾破壞。1972年主席病重時江青一再幹擾說:“主席沒有病,醫護人員謊報病情”,還說:“醫務人員都是反革命特務”,氣得主席停止了一切治療,延誤治療二十多天,造成對主席健康嚴重損害。
今年九月二日,主席病情加重,江青要去大寨,給主席寫報告,主席未同意,第二次又報告,硬要主席同意。
九月七日,主席的病已很危重,我們心情很沉重,而江青與醫務人員每人握手,並連聲說:“你們應當高興。”我們聽了很氣憤。主席剛入睡,江青不顧醫生的勸阻,老給主席又擦背,又活動四肢,抹爽身粉。當日晚,江青進來就找文件,找不到就發脾氣。我們主張毛主席多休息一下,江盡送一般參考資料,硬要主席看。當時主席床頭燈光已很強,主席怕熱,但江又硬再加上一座燈。江離開後我們即將燈拿走。
九月八日,江青一定要主席翻身,醫護人員堅決說不能翻,翻了危險。江硬給主席翻身,結果翻身後主席顏麵青紫,血壓上升,江看情況不好,揚長而去。
八日晚我們在搶救過程中,大家分頭緊張工作,江青進來大吼“不值勤的都出去”,我們沒有聽她的。
在毛主席病重的時候,江青拉毛主席醫療組的醫生給她查體。她還要把主席正在使用的心電圖示波監護器拿去她自己用,我們沒有同意。去天津小靳莊時,不顧主席病重,還要醫療組一些醫生陪她去,我們堅決不同意才作罷。
主席生前江青對醫護人員橫加指責,經常謾罵“醫生是資產階級的,護士是修正主義的”,幹擾治療。主席逝世之後,我們都很悲痛,江青卻說:“你們不要愁眉苦臉啦,看我現在就很高興。”
主席病重,張春橋值班守護時,很少進主席的房門,也很少過問主席的病情。有一次他值班時,主席病情突然變化,我們到處找不到他。一次醫療組在匯報毛主席病情時,提出需要查血、打針,張春橋聲色俱厲地說:“不打針不查血,你們給治。”采取不負責任的態度。後來我們查了血,打了針。
毛主席彌留之際召見葉劍英
連日來,政治局委員們守候在毛澤東的臥室,排著隊走到病榻前,一個一個看望老人家,準備最後訣別。
葉劍英走過來了。他默默地深情地望著這位自己跟隨多年的領袖,想不到昔日那高大魁梧的身軀,變得如此消瘦,昔日那滿麵紅光的容顏,變得如此憔悴。那蠟黃發灰的臉上,流露出難過的表情,黯然失神的大眼淌著傷感的淚水,半張開的嘴角抽搐著,似乎要作新的指示……葉劍英多麽想多看他一眼,但又不忍多看。一股股熱淚奪眶而出,一陣陣悲痛襲上心頭。頓時湧出千言萬語又無從傾訴。
這時,意識仍然清醒的毛澤東雙目微睜,看到了站在他麵前的葉劍英,眼睛突然睜大,並且試圖活動指揮不靈的手臂,輕輕相招。可是,葉劍英隻顧傷心,淚眼模糊,並未察覺。待他走出病房時,毛澤東再次吃力地抬起了那隻顯得沉重的胳膊,他的手顫顫地擺動了幾下,他的嘴微微地動了一下。細心的張玉鳳見此情景,揣摸出毛澤東的意思,馬上跑到休息室找到葉劍英說:“首長,主席招呼您呢!”
葉劍英霍地站起來立刻轉身回到病榻前:“主席,我來了,您還有什麽吩咐?”他凝神貫注,準備聆聽最後遺教。隻見毛澤東睜開雙眼,嘴唇微微張合,呼吸急促,想要說什麽,隻是說不出來。葉劍英握著他逐漸變冷的右手,又急又悲,淌著熱淚,斷斷續續地說:“主席,您多保重啊……您會好起來的……”他在床邊佇立良久,覺得毛澤東的右手在用力握自己的手,還想用力抽出左手來。那平靜的麵孔,因為用力漲得發紫,那寬闊的額頭下麵緊鎖著雙眉,吃力地轉動著雙眼。那眼神雖然已經失去往日的光彩,但依然發出異樣的光芒。看到毛澤東如此激動,葉劍英不好再呆下去了,他依依不舍地移動沉重的腳步,蹣跚離開病房。回到休息室,大家圍過來,探詢病情。葉劍英一言不發,陷入了沉思:主席的心髒還沒有停止跳動,頭腦還在思考。為什麽特意招呼我呢?要說什麽呢?還有什麽囑托……他的心情十分沉痛,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關於這一段細微的傳奇的情節,作者曾聽葉帥親口講過,當時在場的吳德向作者講述了他親眼看到的具體經過,孟錦雲等也作過同樣的憶述。
“一生一死,乃見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毛澤東晚年常常吟誦《史記?汲鄭列傳》中這幾句話,並錄以示人。毛澤東在彌留之際,猶念念不忘單獨召喚葉劍英,欲語不能,可見兩位偉人“生死之交”的深情了。
葉劍英離開病房不久,毛澤東的意識完全失去了自我控製。9月9日零時10分,一顆偉大的心髒終於停止了跳動。
9月9日下午4時,中共中央、人大常委會、國務院、中央軍委發出了《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當無線電波將噩耗傳向全國全世界的時候,在960萬平方公裏的國土上,從首都到邊疆,從城市到農村,從陸地到海洋,億萬人民為失去自己的領袖而沉浸在無限的悲痛之中。
這一天,正是秋收起義的發動日。這位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建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和理論家,領導中國人民與國內外階級敵人苦戰28年,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然後,作為共和國實際的最高領導者又連續執政27年。在這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歲月裏,他為黨和軍隊的創立和發展,為共和國的締造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發展,為中華民族的解放和振興,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正如葉劍英所說:“半個多世紀以來,毛主席領導我們黨進行了22年革命戰爭,27年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毛主席在哲學、政治經濟學、科學社會主義方麵,在軍事理論、文藝理論等方麵,都總結了很多很寶貴的經驗,具有很高的馬克思主義水平,對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都有很大的貢獻。”
毛澤東這位新中國開天辟地的第一代領導人,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在人民群眾中樹立起了崇高的威望。他的豐功偉績和高大形象將千秋萬代永遠銘刻在中國的曆史豐碑上,炎黃子孫的後代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位曆史巨人。
但是,毛澤東同世界上任何偉大人物一樣,也不是“完人”,也曾有過一些失誤和錯誤。建國後,從批判胡風開始,開展了一係列的“左”傾的政治運動,特別在晚年親自發動和領導的“文化大革命”,使中國人民陷入了災難的深淵。盡管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犯了嚴重錯誤,從他的一生來看,他對中國革命的功績遠遠大於他的過失。即使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也製止和糾正過一些具體錯誤,保護過一些黨的領導幹部和黨外著名人士,特別是重新起用鄧小平,粉碎林彪集團、揭露和批評“四人幫”,不讓他們奪取最高領導權的野心得逞。這一期間,在其他方麵,在國內建設和國際鬥爭中,仍然作出了重大貢獻。
所以,對毛澤東這個偉大人物,也必須一分為二,或按照他生前自己所說的要“三七開”。不能象西方“非毛化”派和中國資產階級自由化分子那樣,來個全盤否定。
關於這個問題,不妨重溫一下1980年8月21日和23日鄧小平會見意大利記者奧琳埃娜?法拉奇兩次談話的有關部分:
盡管毛主席過去有段時間也犯了錯誤,但他終究是中國共產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要締造者。拿他的功和過來說,錯誤畢竟是第二位的。他為中國人民做的事情是不能抹殺的。從我們中國人民的感情來說,我們永遠把他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締造者來紀念。
毛主席的錯誤和林彪、“四人幫”問題的性質是不同的。毛主席一生中大部分時間是做了非常好的事情的,他多次從危機中把黨和國家挽救過來。沒有毛主席,至少我們中國人民還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長的時間。毛主席最偉大的功績是把馬列主義的原理同中國革命的實際結合起來,指出了中國革命奪取勝利的道路。應該說,在六十年代以前或五十年代後期以前,他的許多思想給我們帶來了勝利,他提出的一些根本的原理是非常正確的。他創造性地把馬列主義運用到中國革命的各個方麵,包括哲學、政治、軍事、文藝和其他領域,都有創造性的見解。但是很不幸,他在一生的後期,特別在“文化大革命”中是犯了錯誤的,而且錯誤不小,給我們黨、國家和人民帶來許多不幸。你知道,我們黨在延安時期,把毛主席各方麵的思想概括為毛澤東思想,把它作為我們黨的指導思想。正是因為我們遵循毛澤東思想,才取得了革命的偉大勝利。當然,毛澤東思想不是毛澤東同誌一個人的創造,包括老一輩革命家都參與了毛澤東思想的建立和發展。主要是毛澤東同誌的思想。但是,由於勝利了,他不夠謹慎了,在他晚年有些不健康的因素、不健康的思想逐漸露頭,主要是一些“左”的思想。有相當部分違背了他原來的思想,違背了他原來十分好的正確主張,包括他的工作作風。這時,他接觸實際少了。他在生前沒有把過去良好的作風,比如說民主集中製、群眾路線,很好地貫徹下去,沒有製定也沒有形成良好的製度。這不僅是毛澤東同誌本人的缺點,我們這些老一輩的革命家,包括我,也是有責任的。我們黨的政治生活、國家的政治生活有些不正常了,家長製或家長作風發展起來了,頌揚個人的東西多了,整個政治生活不那麽健康,以至最後導致了“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是錯誤的。
我們要對毛主席一生的功過作客觀的評價。我們將肯定毛主席的功績是第一位的,他的錯誤是第二位的。我們要實事求是地講毛主席後期的錯誤。我們還要繼續堅持毛澤東思想。毛澤東思想是毛主席一生中正確的部分。毛澤東思想不僅過去引導我們取得革命的勝利,現在和將來還應該是我國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所以,我們不但要把毛主席的像永遠掛在天安門前,作為我們國家的象征,要把毛主席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締造者來紀念,而且還要堅持毛澤東思想。我們不會象赫魯曉夫對待斯大林那樣對待毛主席。
鄧小平這個談話中提到,在評價毛澤東時,要把毛澤東的錯誤和林彪、“四人幫”的罪行區別開來。曆史事實正是這樣。
由於林彪、“四人幫”長期以來搞毛澤東的個人崇拜(自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列寧曾批判過“造神運動”,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種人類社會曆史的悲劇現象),在“文化大革命”中政治狂熱的人們把毛澤東看做是至高無上的“主腦”,空前絕後的“完人”。“造神派”和他的成千上萬的信奉者們手捧小“紅書”“早請示”,“晚匯報”,聽從他的“最高指示”,緊跟他的“戰略部署”。他的思想滲透在每個人的頭腦,他的語言成了全國最流行的語言。說真的,在許多人心目中,毛澤東成了共和國的象征,全體公民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