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陶鑄回信,這位學生所在那派群眾組織馬上將信公布出去,表示得到了陶鑄的支持。另一派就起來反對,說“懷疑一切”是馬克思與女兒的對話,說陶鑄反對“懷疑一切”就是反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的任何一句話,那個年代都叫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產生於階級鬥爭、政治鬥爭中,就不能不為階級鬥爭和政治鬥爭服務。
戚本禹站出來支持另一派群眾組織,講話說:“懷疑一切”是馬克思主義的,必須肯定。並且明確攻擊陶鑄;反對“懷疑一切”是為了保護走資派,保自己。
兩派群眾組織關心的不是哲學認識論,而是在這場“鬥爭”中誰吃掉誰,誰壓倒誰。
同樣,上層領導人物關心的首先也是政治,是運動。一個口號的提出,將影響運動的發展方向和政治結果。
陶鑄毫不退讓,在衛生係統講話時,針鋒相對指出:“懷疑一切是不對的。但現在是文化大革命期間,究竟你是真革命假革命?還是可以懷疑。但是,毛主席、周總理、共產黨、社會主義、馬列主義不能懷疑。其他有些人你們可以懷疑懷疑。調查清楚了,就可以解除懷疑。搞清楚就不能再懷疑。”
陶鑄講到這裏,特別補充一句:“江青可不可以懷疑呀?可以去調查,可以去了解麽。”這一句話擊中了江青的要害。她讓戚本禹支持“懷疑一切”,是要將群眾引向所有黨的老幹部。陶鑄“請君入甕”:既然誰都可以懷疑,那麽你江青自然也在其中。
都調查吧,查清了可以解除懷疑。老幹部不怕查,江青可經受不起“內查外調”。此前,她已求助葉群,抄了鄭君裏等了解她30年代底細的人們的家。這次,她迫不及待找葉群、謝富治,將上海市政府和公安局所有知情者,共20餘人投入監獄,緊接著又將鄭君裏、顧而已、趙丹等一大批文藝界的知情人投入監獄……
緊張忙亂一番之後,江青現在要和陶鑄算賬了。其勢雖然洶洶,卻碰了岩石般的陶鑄。“你幹涉得太多了。”陶鑄終於說話了,聲音冷冷地:“我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中央文革顧問,什麽事情都要向你報告嗎?”
陶鑄鼻孔裏哼一聲,這一聲像捅了江青一棍子。江青朝陶鑄衝前幾步:
“你講清,你懷疑誰?”江青把“誰”字拖得很長,雙手抱拳,按在胸前奮力吐氣,全身哆嗦。然後大喘一口,以新的氣勢重新又喊:“你懷疑一切就不懷疑你自己!”
那個“己”字又拖得很長很長,直到胸腹裏的氣全部哆嗦著用盡。
相比之下,陶鑄越發不動聲色,冷冷問:“為什麽戚本禹講這個話,你不管?他說了沒事,我說了你就不幹?”
江青略一怔,這“請君入甕”的威力,竟使她一時語塞了。但隻片刻,她已經又喊起來:
“為什麽不許批鬥餘秋裏和穀牧?誰作梗?他們不能懷疑嗎?”
陶鑄上下晃動右手食指:“明年的國民經濟計劃要安排製定,是我不讓鬥。”
張春橋、陳伯達和姚文元蓄力已久,幾乎同時喊:“黨內最大的保皇派就是你,陶鑄!”
不容陶鑄張口,江青突然舉起拳頭高呼:
“保皇派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這突兀而來的舉動堪稱絕招,陶鑄居然目瞪口呆,張春橋他們也目瞪口呆,有幸見到這一場麵的兩名服務人員也目瞪口呆。
他們什麽場麵沒見過?可是在高級領導人的談話中,能跳起來振臂高呼口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麵恐怕連脫下皮鞋敲聯合國的桌子的赫魯曉夫也隻能自歎弗如。
赫魯曉夫50年代看江青有誤,稱她為“繡花枕頭”。
陶鑄咂了咂嘴,醒過神來。這還成何體統,中國若是由這種水平的人來領導,還有個不亡國的。
於是,他又拍了桌子:“對我們黨的幹部為什麽不該保!”
他起身就走,這樣的會沒法“碰頭”。
警衛回憶:
陶鑄中途破門而出,走得很快,我幾乎是小跑著追上去……
這天,吃過晚飯,陶鑄對妻子說:“你動作快點,要到點了。”
陶鑄與曾誌要去人民大會堂觀看少年京劇演員的匯報演出。
曾誌抓緊時間換衣服。過去一道出門,陶鑄常常不耐煩:“跟你們女人出門真麻煩,哪來的那麽多事!”現在丈夫心情不好,更容易不耐煩。
剛穿好衣服,電話鈴響了。陶鑄抓起電話,聽了兩句,沉吟著。是有關負責人請示:“劇團另一派群眾要求觀看演出,可以不可以?”
陶鑄終於決定:“都是革命群眾麽,讓他們來看。”
做這樣一個決定也要費沉吟,原因仍然在於江青。江青從開始便是支一派,打一派,而陶鑄始終堅持“兩派都是革命群眾”的觀點。早在北京紅衛兵成立什麽司令部時,他們就鬧過矛盾。江青隻許支持“首都紅衛兵第三司令部”,因為他們最“造反”。陶鑄一視同仁,第二司令部成立時,邀請他他就去參加了。江青曾對此大為不滿。
陶鑄與曾誌來到人民大會堂,同許多觀眾一樣,坐候很久,江青才姍姍來遲地走進禮堂。她扭動頸項,亮相一般走上前時,早有人迎上來報告:“江青同誌,劇團另一派也進來看了。”
江青陡地停下來,臉色很難看。她目光順前排就座的領導人物一掃,衝陶鑄看一眼,卻並未理睬。她明白,演出是陶鑄安排,放另一派組織的群眾進來觀看自然也是陶鑄決定。
這次,她偏不理睬陶鑄,故意衝著陳伯達大聲發牢騷:“什麽人搞的?放他們進來,兩派打起來誰負責?”
陳伯達一時沒反應過來,江青已經哼一聲走過去。陳伯達的圓頭圓臉紅起來,衝著江青背影低低罵一聲:“烏鴉!”
陶鑄心裏卻鏡子一樣明,心裏罵一聲:“婆娘!”
陶鑄的罵是出於鬥爭中的了解。陳伯達的罵卻是出於在同一營壘中江青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以後發生的一個小插曲更能證明這一點,那是一個月後,在毛澤東召集的一次碰頭會上。
會議談到當前社會秩序有些混亂,學生沒有人管,已經形成無政府主義。毛澤東同意派軍隊幹部訓練學生,實行軍訓,加強組織紀律性。正議到如何下發通知時,江青忽然叫了一嗓子:“我有意見!”
與會者一怔,江青立刻變成“中心”。
“你們總是不讓我說話,總不讓我民主。”
大家不明所以然,怔怔地無語。
“為什麽不把賀龍揪出來?”江青出語激烈,不知討論軍訓觸動了她的哪根神經,斜刺裏殺出一槍:“我有大堆的材料,非常確鑿的,他是個大壞蛋!他要搞軍事政變。要把賀龍端出來,你們不敢,我去觸動他!我什麽也不怕。他老婆也不是好人!”
會場一片沉默,是十分複雜的沉默,掩蓋著某種洶湧的情緒。
毛澤東吮吮下唇,吐出一聲:“此事現在不議。”
江青轉向毛澤東,忸怩地說:“毛主席,不讓群眾起來,我要造你的反!”
語出意外,姿態更出意外,毛澤東立刻陷入難堪境地,居然一時無法作出反應。
早已氣血衝頂的譚震林,忍無可忍,怒視江青嗬斥:“你豈有此理!毛主席是我們全黨的主席,全國人民的主席,今天是中央會議的主席!在這裏,你有什麽權力胡鬧?”他運足一口氣,虎吼一般:“你是什麽東西!”
江青被噎得幾乎斷氣。與會者也都屏住了呼吸。
“散會。”毛澤東終於作出反應,馬上離席而去,這無疑是擺脫難堪的最明智的選擇。譚震林餘怒未消地繼續怒目看一眼江青,抓起帽子拍拍討厭的灰,朝頭上一扣,悻悻而去。
會場一陣騷動,潛藏著一種過了癮的痛快開心的情緒,紛紛準備離去。
噎了半天的江青,鼻子和嘴終於“啵”地一聲衝出氣來,淚水便濺出來。這次迅速,轉瞬間已變成放聲大哭。
大部分人心滿意足又明智謹慎地退出了會場。
陳伯達殷勤,知道若沒人理睬江青,說不定幾小時之後就得送醫院搶救。他走到江青麵前用老夫子的口氣勸:“太悲要傷心的,製怒、製悲。你也太過了點。”
像公共汽車和小巷裏那種鬧紅了眼的潑婦一樣,無處發泄的江青騰地跳起來,一把抓去,嘴裏放尖聲音叫喊:“你是什麽東西!還穿著軍裝!”
嘣嘣兩聲斷線響,陳伯達的領章被江青撕扯下來。
陳伯達挨了迎頭棒一般懵怔半晌,臉一下子漲紅起來。他本來口吃,如今講話更哆嗦得困難:“我,我瞧、瞧不起你!你聽,聽清了嗎,我瞧——不起你!”
江青已然不哭,撇嘴反唇:“我也瞧不起你!”喊罷,使勁提著腳後跟走了。快到門口處,又回過頭來喊:“我就是瞧不起你!”
後一聲喊,那情緒已變成獲得發泄後的得意和高興。
陳伯達全身哆嗦,用聲音追擊遠去的江青:“不是毛主席,誰,誰會把你放在眼裏!烏鴉——!”
福建腔喊烏鴉像羊叫的一樣別致。
不過,出於同一營壘的陳伯達還是講出一定道理:不是毛主席,誰會把江青放在眼裏。正由於這個緣故,當江青來觀看人民大會堂的京劇匯報演出時,還是有一些老同誌與她打招呼。那是毛澤東的麵子。
曾誌與蔡暢坐在一起,悄聲聊著什麽。江青端著肩走過來時,見了蔡暢,立刻滿臉堆笑,熱情打招呼:“蔡大姐,你也來了啊。”
蔡暢點點頭,笑著同江青握手。
第一節 陶鑄一躍排第四觸怒林江做冤魂(12)
“身體好吧?”
“還可以。”
江青是隔了曾誌與蔡暢打招呼。本來,江青與曾誌也是熟悉的,甚至是熱情的。以往,她每年冬天都到廣州,曾誌總要盡地主之誼。曾誌剛到京時,江青還到家裏來看過曾誌和陶鑄。但是現在,當曾誌出於禮貌抬起身子準備招呼寒暄時,江青卻視而不見,如同陌路人。
曾誌朝陶鑄瞥去一眼,心裏已經全明白。
回到家,曾誌同女兒談了話。
“亮亮,你一定要退出你那一派組織的勤務站。”
陶斯亮聽話地點點頭,但還是不解地問:“為什麽?”
曾誌的神態非常嚴肅認真,表現出了她的清醒和遠慮:“你爸爸在中央工作,弄不好會跌得粉身碎骨,你要有思想準備才好。”
江青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陶鑄在衛生係統講話不久,江青登上了陶鑄分管的文藝界大會的講台。她在講話中,一字一板地說:“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康生……”
台下不乏有心人,特別是各“勤務站”的頭頭及負責動態的人物,馬上得到啟示:連陳伯達和康生都點到名了,惟獨沒有提陶鑄!
這是一個信號!實際上等於宣布:陶鑄已經被排斥於毛主席親密戰友之外,不是毛主席革命路線上的人了。人們可以任意懷疑並進而打倒他!
講話立刻通過電話,通過鉛印或油印的傳單形式傳遍全國。
中國之大,不少人想當亂世“英雄”,挖空心思打路子,尋梯子。其中便出了個浙江的學生,抓不著別的階梯往上爬,如今得到啟示,便專寫起批判陶鑄兩本書的大字報。
這個學生千裏迢迢趕到北京,挑選繁華的前門大街,用掉60張大字報紙,貼出了20000多字的大字報,轟動北京城。
沒人關心大字報的內容,人們注意的隻是大字報攻誰。這次是指名道姓攻陶鑄,而且用了60張大字報紙。
那年月人們已經摸到規律:能打倒一個“大人物”,就可以紅起來幾個“小人物”,但若打錯了,也免不了嚐嚐鐵窗滋味。盲目開炮的自然有,多數還是有背景有靠山的。
一個學生用60張大字報紙攻陶鑄,並且安然無恙,沒人出來製止,隻此一條便足以動搖陶鑄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大字報被人抄下來帶回中南海,曾誌借來看一遍。於是,這份大字報就成了飯桌上的話題。
“大字報呢?我看看。”陶鑄心存疑慮。
曾誌隨著形勢的變化,已經越來越發揮起“內助”的作用。
她不屑地一擺手:“聽胡說的是傻子,看荒唐的是呆子。不傻不呆看它幹什麽?”
“總得知道批些什麽嗎?”
“批《鬆樹的風格》,批你的《革命的堅定性》。”
曾誌將一根紅辣椒夾給陶鑄。
陶鑄夾起辣椒又放下,到底不放心:“怎麽批?”
曾誌淡淡一笑,說:“你不是說無產階級革命家一定要像岩石一般堅定嗎?”她回憶著背誦:“當狂風暴雨之夜,風想把它們徹底掀翻,雨想把它們打進沙灘,浪濤想把它們卷入大海,但是它們屹然不動。當風雨過後,當浪濤退後,它們仍舊矗立在大海邊,指向青天,麵對大海……”曾誌一眨眼,望著陶鑄,“是不是呀?”
“怎麽了?”陶鑄聽不出名堂。
“麵對大海,就是麵向台灣;指向青天,就是指向國民黨的青天白日。你是寫文章向往蔣介石呢!”
有人說精神病與非精神病是沒有明確界線的,這話不無道理。生活中有時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思維方式令正常人瞠目結舌,卻偏有人以病態的執著在那裏支持,並為另一種非病態而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一旦社會也有了病態,這種現象便尤其多見。
以陶鑄的性情本該撲哧笑得噴飯,這次卻皺起眉頭笑不出口,他不無憂傷地搖搖頭歎息:
“唉,造反派是不是把精神病院全砸爛了?”
這一來,他的妻子和女兒頓時粲然,笑聲轟起。
陶鑄夾起那根辣椒塞到嘴裏大嚼,一邊繼續搖頭:“不看了,不看了!”
曾誌心細,沉吟一下,說:
“問題不在大字報的內容,而在它是指名道姓批你的兩本書。我看,你還是找出兩本來,我送主席去看,讓主席說一句話。”
陶鑄望著他的妻子,片刻,緩緩地點了一點頭。
兩天後,陶鑄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徑直走向沙發坐下休息。
他心情鬱鬱、若有所思。
曾誌將一杯熱茶放到他麵前。
陶鑄能夠感覺妻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閃動,他不朝妻子望,淡漠的目光凝視著腳下的某一點。
“你準備什麽時候下去?”妻子小聲問。
陶鑄仍然無語。
毛澤東下來指示,要陶鑄和譚震林去中南及華東地區視察。
無論當時還是現在回過頭來看這一指示,都毫無疑問是毛主席對陶鑄作出的一個保護性措施。
陶鑄與中央文革的對立和矛盾不斷加劇,毛澤東心裏有數。陶鑄的“保皇”態度,毛澤東也清楚。因為他是兩條線——中央文革和國務院——的匯報都聽。
毛澤東肯定是不想陶鑄倒。這決不隻是由於曆史上的淵源(曆史上淵源很深的也打倒了不少),而是他需要陶鑄這樣一個人。中央文革是放火的,沒有那些人“文革”就不能如火如荼;倘若光是他們,也不行。這場火就將燒毀一切,包括毛澤東前半生所創建的全部偉業。周恩來可以控製這場火,陶鑄是協助周恩來工作的,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對於廣大幹部也是這樣,毛澤東認為不燒不行,全燒死了也不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他支持紅衛兵是為了燒這些幹部,但是紅衛兵若想將這些老幹部根本地取而代之,毛澤東絕不會答應。
按照毛澤東的“戰略部署”,運動現在需要的是加火加溫,陶鑄在與中央文革的對立中自然處於不利的地位。他又性烈如火,容易衝動,容易被人揪辮子,要想不倒,隻好先放下去避一避,暫時離開風口浪尖。
陶鑄卻不這樣想,他認為這場火已經成災,他不能“見火不救”。他從來不是一個躲避矛盾的人;恰恰相反,他是越頂上牛越要爭個輸贏。
何況,他所主管的部門都是“文革”中首當其衝的受災部門,打倒幹部最多,“難民”隊伍最大,遺留問題也最多。
“走得了嗎?這一大攤子。”陶鑄將手攤開,終於回答了妻子。他歎口氣,雙眉緊鎖:“總理那麽忙,再都甩給他?那麽多幹部都倒了,沒頭案子一堆,至少也得有個安排和交待呀。”
曾誌不再言聲,丈夫說得有理。
可是,誰知道明天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她憂思重重地去安排晚飯。
“你要被動被動再被動”
葉群從外邊回來,便匆匆朝林彪房間裏鑽。
林彪在房間裏踱步。大凡中國的領導人物,都有這種踱步思考的習慣。
“101.”葉群總是這樣稱呼林彪,“他們要動陶鑄了。”
林彪停步,望一眼葉群,是毫無反應的平淡表情,什麽也不說便繼續踱他的步。
葉群早已習慣林彪毫無表情的麵孔,即便現在房間裏爆炸了一顆炸彈,那張臉大約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葉群的臉卻像一切喜歡大驚小怪的女人一樣,永遠變個不停:“11號樓說,陶鑄鎮壓她,是最大的保皇派。”
江青住在釣魚台11號樓,葉群常稱她11號樓。
林彪一聲不響地踱步。8月18日接見紅衛兵,他已經講過話,“走資派”和“保皇派”是聯在一起要打倒的。
葉群眼睛追著林彪運動,嘴裏一刻不停:“15號樓講,他又保了王任重。主席叫政治局和中央文革開個聯席會,給王任重提提意見。中央文革準備在會上動陶鑄。已經研究過,在16號樓開了會,要最後看陶鑄的態度……”葉群停了片刻,想起什麽地抽口氣,又補充:“8號樓還找陶鑄做了最後一次路線交底,告誡他不要當阻力。”
15號樓住著陳伯達,16號樓是中央文革住地,8號樓是康生住地。
對於葉群朝釣魚台跑,林彪是發過脾氣的。爭吵之後,又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