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鑄張了張嘴,沒有馬上說出話。
他居然少有地被女人噎住了。
那原因隻是因為毛澤東發過話……
陶鑄調中央後,便介入中央文革小組的活動。
前不久,7月18日,毛澤東從南方回到北京,聽了一夜匯報,第二天才會見等待中的劉少奇。
毛澤東十分嚴肅地說:“回到北京後,感到很難過。冷冷清清。有些學校大門都關起來了。甚至有些學校鎮壓學生運動。誰去鎮壓學生運動?隻有北洋軍閥。凡是鎮壓學生運動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運動犯了方向、路線錯誤。”毛澤東略一停頓,帶了命令口吻:“趕快扭轉,把一切框框打個稀巴爛!”
毛澤東說出“稀巴爛”這種詞,那種憤激的情緒已是再清楚不過。
24日,全國各地還在舉行支援越南抗美救國鬥爭的集會和遊行,毛澤東已經再次向中央文革小組負責人及中央政治局常委們表示:
“中央好多部,沒有做多少好事。文革小組卻做了不少好事,名聲很大。”毛澤東做了揮之即去的手勢:“工作組,統統驅逐之!”
沒有誰當麵站出來反對。毛澤東在晚年聽不進反對意見,是產生悲劇的一個重要原因。劉少奇、鄧小平曾經對毛澤東晚年的一些錯誤觀點和判斷提出過中肯的不同意見,比如對“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提法。結果反而使他們與毛澤東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他們都是毛澤東幾十年的親密戰友,為毛澤東思想的形成和發展,為確立毛澤東的正確路線,為中國革命的勝利做出了無法替代的突出貢獻。
令人難過和遺憾的是,毛澤東在晚年越來越離開了他過去的正確思想,而劉少奇、鄧小平等老一輩革命家,仍然忠誠地堅持著那些正確思想。為了大局,他們無法,也不可能公開反對毛澤東。他們甚至不得不違心地作檢查。
但他們內心的痛苦、焦慮、委屈和擔憂就是在檢查中也不難體味出來。
受到毛澤東批評後,劉少奇在群眾大會上講話:“怎麽進行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你們不大清楚,不太知道。你們問我們,怎樣革命,我老實回答你們,我也不曉得。我想黨中央其他許多同誌,工作組成員,也不曉得。”
劉少奇迷惘:“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
劉少奇痛苦憂慮:“有時沒犯錯誤,人家也說你錯了,是不是?那時自己也莫名其妙……”
陶鑄已經在沙發裏坐下,搖搖頭表示江青言重了。
毛澤東表態文革小組“名聲很大”,江青反問“是不是文革小組名聲太小”,明擺著是江青不滿陶鑄的搬家。
陶鑄的全部矛盾、痛苦在於:思想上,他與劉、鄧相通;但幾十年的革命經曆決定了他隻能跟毛澤東“繼續革命”。他明明看出毛澤東發動的“文化革命”越來越倚重中央文革,但他還頑強地讓自己相信:我隻跟毛澤東幹革命,不跟你們中央文革小組的那群人摻和。
“文革那邊我隻是參加,國務院這邊我是副總理,有具體職責。”陶鑄勉強笑著解釋,“而且還有中宣部,都是具體的一攤子。”
“現在可以衝擊一切的是文化革命運動。”江青口氣大得像是給陶鑄上課,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氣:“辦公室安在哪裏了?”
陶鑄已經笑不出來。但還能保持不失禮,客客氣氣地:“在西樓。”
“噢。”江青放下二郎腿,朝沙發仰去,“乍一到中央,可能情況有些不熟悉,工作中難免遇到困難多些,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陶鑄的臉色變了。他在中南局是一把手,長期以來是說話算數,拍板就定案的人物,習慣了千萬人起立鼓掌,投來信任和熱烈的鼓掌。江青這番“關心”的表示,若出自毛、劉、周、朱、陳、林、鄧等老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他自會感激不盡。可江青算什麽?過去不過一個女人,現在不過是文革小組副組長,也不過剛當上,未必能算是進了中央,就用這種口氣對他陶鑄講話!
心高氣傲的陶鑄鼻子裏哼一聲,變臉變色,又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在廣州我是個西瓜喲。到了北京就變成粒芝麻了。”
江青微微一怔,馬上回過味了。
她當過演員,表情豐富,又會作戲,便發出一串笑,似乎很隨便,心裏什麽事也沒裝。她朝陶鑄移近一些身體,不失親近地說:
“每次去廣州,你和曾誌都是盡了地主之誼。你到了北京,我還沒盡盡地主之誼呢。”她將兩手一攤,旋即又抬起一隻手環指房間和院子:“不過你來不是做客,你現在也是地主了麽,而且是西瓜。你不是芝麻,我才是芝麻哩。”
這一來,陶鑄不自在了:“江青同誌,你太客氣了……”
“這是真話。”江青更加認真地說,“主席很器重你,信任你。林彪同誌也很看重你。他說過,你是獨當一麵的人物,在東北他就很看重你。”
陶鑄一時說不出合適的話,但明顯動了感情,因為這是講的實話。他對毛澤東始終懷著最深摯的崇敬熱愛之情,在東北受到林彪重用也是實情。以往他到北京,總要去看望一下林彪;若是林彪到了廣州,他更要去問候關心,盡盡地主之誼。
“好了,說正經事。”江青把手一擺,似乎很自然地扭轉了話題:“政治局生活會上的發言,你準備好了嗎?”
陶鑄心頭一顫,又被難住了。
事後陶鑄向曾誌講述這次會麵,曾緊鎖眉頭說:“唉,江青越拉我,給我出的難題就越大。”
8月1日,中共中央將召開八屆十一中全會,陶鑄早已得知。其間毛澤東要召開政治局的生活會。生活會曆來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開展思想鬥爭的會議。這一次毛澤東明確講了劉、鄧在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期間“鎮壓學生運動”,“犯了方向、路線錯誤”。那麽,生活會的主要目的當然是批評少奇、小平同誌。
可是,他能批判出口嗎?
如果說劉、鄧錯了,那麽自己也有一份。陶鑄是“堅決主張派工作組”的。對於工作組怎麽搞,也參加了意見。
何況,陶鑄對“方向、路線錯誤”雖然不可能表示相反意見,其實內心並沒想通。
何況,對於運動下一步怎麽搞,他心裏不無憂慮。比如新近出現的“紅衛兵”“大串聯”,陶鑄便不無憂慮。毛澤東對這兩個事物還沒表態,陶鑄自然要照總理吩咐的“多聽多問少表態”。但隻要做工作,有些態度就不能不表。昨天他親自給北大聶元梓寫信說:“要積極搞好本身的革命,創造好經驗……派人出去,當然以搞好本單位的運動為前提……有的同學要去外地點革命之火,自己走了當然不好。”
陶鑄不僅對運動發展的方向、路線、政策有憂慮,更對領導這場運動的班子有憂慮。就比如身邊這位“雄心勃勃”的江青,她那個思想水平工作能力,怎麽可以勝任這樣一場運動的領導工作?
陶鑄雙眉緊鎖。那一瞬間,他已想起了江青剛剛作出的一次亮相……
那是毛澤東表態,要將工作組“統統驅逐之”以後的晚上,天氣十分悶熱。
北大校園東麵有一些明代風格的亭台樓閣,江青來到其中的一個高台上。掛在樹上的大燈泡照亮了江青得意洋洋的麵孔,她的兩邊站了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康生和陳伯達。
“毛主席向你們問好!”江青高聲喊時,那聲音便無法改變地成了尖細,並且像二胡的絲弦一樣發出顫抖聲。她和年輕狂熱、激情洋溢又毫無實踐知識的學生們喊過一陣口號後,便宣布工作組是執行了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宣布中央決定將工作組全部撤走。
毫無閱曆和經驗又極易“熱血沸騰”的學生們,此起彼伏地大喊大叫:“江青同誌,我們愛你!”“江青同誌,我們歡迎你!”
江青立刻亢奮了,她終於威風凜凜如願以償地成為“中心”,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她喘著,起伏躁動著,她要發泄了。
正像“母雞的理想不過是一把糠”,初登中國政治舞台的江青,她心裏裝的一堆恩恩怨怨是什麽檔次的東西呢?
“我要控訴!”江青忽然把雙手抱到胸前,渾身哆嗦著喊叫起來。
“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兒媳婦!”江青渾身發抖,周圍的大樹也都驚訝得渾身發抖。“她媽是個政治騙子!我從來不承認她是毛主席的兒媳,毛主席本人也不承認!”
那位莊重善良的原北大中文係學生韶華,不知成了“走資派”還是“黑幫”,在這種場合變成了江青攻擊的第一目標。仿佛這場“史無前例”的“文革”在這一刻,突然變成了隻是為了解決家庭矛盾、婆媳關係和市井之間的長舌婦才津津樂道的那些恩恩怨怨永遠糾纏不清的矛盾的一場“革命”一次“造反”。
江青是真“反”了,衝著麥克風拉長聲音地控訴她胸中鬱悶已久的仇恨:“韶華是趁毛岸青神誌不清和他建立了關係,是騙他和她結了婚……”
江青“橫掃一切”地揮臂,突然遇到了“阻力”。
陳伯達輕輕拍打江青肩頭:“這些事不要在這裏說了……”
江青生氣而又吃驚地循聲盯住陳伯達,久久難以從她自身的角色中擺脫出來。
“熱血沸騰”的、剛才還大喊大叫江青同誌的學生們都緘口不語了,上萬人的會場,刹那間啞了一般靜,簡直掉根針都能聽到。
“我的確非常煩惱。”江青淚花迷離地昂起頭,表演出任何導演都不敢相信生活中會存在的一場戲:“十年來,我一直受這個女人和她一家的氣,這就是我煩惱的原因。”
像做夢一樣,大樹在抖,不少學生也在抖。江青的聲音卻千真萬確地漸漸提高,繼續她的控訴,麥克風將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送到了偌大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要謝謝她啊!”江青從胸腔裏歎出一股粗氣,隨即便壅塞了:“我的心髒病又犯了……”
沒有人將這件事告訴毛澤東,怕他也會因此氣出心髒病。
陶鑄歎出重濁的一口氣。
第一節 陶鑄一躍排第四觸怒林江做冤魂(5)
林子大了,什麽鳥的叫聲都能聽到;世界大了,什麽人都會遇上。生活中有江青這樣的人本不足怪,嚴重的是她所處的特殊而又重要的地位……
不是問政治局生活會上的發言嗎?陶鑄考慮出一個聰明的辦法來回答。
“我正在準備。”陶鑄不看江青,隻盯住側麵的牆壁,“運動來得突然,我思想沒跟上,在工作組的問題上我有錯誤……”
“過去沒跟上現在跟上就是了,沒人要糾纏你算賬。”江青再移近些身子,幾乎要觸到陶鑄,“你是左派,這一點我們文革小組的人心裏都清楚。你早就同劉少奇有鬥爭麽!”
陶鑄一怔,心跳仿佛停止了,全身瞬間變得涼冰冰。他一直摸不清這場運動究竟要解決什麽具體問題,可現在江青來通了這樣一個氣:同劉少奇有鬥爭就是左派……
“這次生活會就是要批判劉少奇、鄧小平。我來就是向你作路線交底。是向左派交底。”江青特別咬重最後一句。
陶鑄驚疑地望著江青,舌頭恰似粘住上顎一般動不了。
“你喜歡打炮彈。”江青臉上那種自鳴得意的神情又浮現出來,“我也喜歡打炮。我是芝麻,你是西瓜,你是最有資格開頭炮的。”
陶鑄蒼白了的臉陡然又漲紅起來,那是由於心髒的猛烈抽搐,使熱血一下子在全身奔湧。這是幹什麽?這不是拉宗派,搞地下串聯進行非組織活動嗎?黨內怎麽能這樣子搞法?曆史上,凡是搞陰謀搞非組織活動的都沒有好下場,更要給黨的事業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這是陶鑄幾十年所信奉的原則所決不可能接受的,也是他的情操品格所決不能接受的。
“我是一個傳令兵。”江青故作一種深不可測的表情,這是她在“文革”中慣用的一手。
她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拉大旗做虎皮,真真假假地嚇唬一些人,以致於毛澤東後來不得不在會議上公開聲明:她就是她,我就是我,她代表不了我,她隻能代表她自己!不過,江青現在還是要表演,嘴巴貼近陶鑄的耳朵:“這是一次考驗,左派也要不斷再立新功……”
陶鑄本能地歪歪頭,躲開那股吹到耳朵眼裏的潮熱的濕氣,身上卻早已起滿一層雞皮疙瘩。
他對形勢還看不清,但江青講話的意思已然再清楚不過了。他像是思考。
要當左派很容易啊!
要正派非有點勇氣和骨氣不可……
他帶著沉思的表情朝窗外望去,隱隱能望見一簇鬆枝。
他寫過《鬆樹的風格》。
陶鑄兩腮無聲地鼓突一下,轉回頭,望著滿懷希冀和期待的江青。陶鑄這時的神情,像是風雨之後波濤受了陽光的照拂而漸漸趨於平靜,緩慢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卻很堅定:“江青同誌,我剛來中央,對情況一點也不了解……”
“是啊,所以我來向你交底。多少人想摸底我們不說,不能隨便告訴。可我們先來找你了,因為你是左派。”
“我不行,講不出什麽。”陶鑄艱難地搖頭,好像脖子落枕了一般,“更不能開頭炮。”江青的眉毛逐漸收攏,目光裏流出失望和氣惱,但很快又變幻成疑惑和不解:“你怎麽講不出?你過去就開過炮,一直有鬥爭麽。”
“那是工作上正常的意見分歧。”陶鑄又一次搖頭,這次搖得幹脆果斷:“不一樣。”事過半年後,陶鑄曾向曾誌詳細回憶了江青的這次交底活動。並十分沉重地說:如果江青不來找我“交底”,後來的生活會上我也許會放炮;她這一來找,我就毛了。這麽搞法子算共產黨還算國民黨?到底是她江青搞陰謀還是我陶鑄搞陰謀,曆史總有一天會作出結論……
君子之心,小人之腹。陶鑄的態度江青也是無法一下子理解的。
她眼裏閃過一下亮,像迸出火來,瞬間又消失,浮出更大的疑惑和猜測:“有顧慮?你不是那種人麽。延安搶救運動,那樣的形勢下你還堅持去看了柯老。”
陶鑄垂頭久久不語。
他是在回憶當年在延安?
“我去看柯慶施……我說的是。”陶鑄舔了舔嘴唇,聲音很低:“我說的是……我不能落井下石。”
那是一段難堪又難熬的沉默。
江青的表情變化陶鑄再沒見到。
後來他聽到起身的聲音,便也跟著立起身。
“你很有人情味麽。”江青的口氣說不清是惱火還是譏嘲,腳步聲朝外響去。陶鑄隻送到屋門便不走了。他聽到江青在院子裏留下的一句話:“你再多想想吧。”
明天就要參加政治局生活會了。
那一夜,陶鑄失眠了……
1908年1月16日陶鑄出生於湖南省祁陽縣石洞源陶家灣下院子的一個貧苦知識分子的家庭。祖父陶益齋是個讀書人,懷才不遇,憤時慨世,鬱鬱以終,年僅37歲。父親陶鐵錚,母親董唐姑。陶鑄兄妹四人,陶鑄排行第二,長兄耐存,三弟際恒(兩歲夭折),妹妹月梅。
陶鐵錚畢業於湖南南路優級師範學堂,曾參加同盟會和武漢的辛亥革命起義。為人慷慨正直,不畏權勢。曾任湖北都督府理財部煤務轉運官,並與人合夥開辦小煤礦。1914年陶鑄6歲時,隨全家遷居武昌,在武昌私塾讀書。第二年父親經營的小煤礦倒閉,煤務轉運官的職務也失去,興辦實業計劃破產。此時袁世凱捕殺革命黨人,無法在武漢立足,1915年舉家遷回老家祁陽。陶鐵錚將家中田產變賣,僅剩下祖傳的五間房子和幾分園土,與友人在家鄉倡辦文昌閣新學,擔任文昌閣小學校長。陶鑄就在文昌閣小學讀書。陶鑄的父親因倡辦文昌閣新學,將原有義學學田及會產每年兩百多擔租穀,作為辦學基金,遭到當地幾個豪紳反對,懷恨在心。1918年,北洋軍閥吳佩孚部進駐衡陽,其部下蕭耀南旅進駐祁陽一線,與南軍譚延$、程潛部形成對峙。陶鐵錚接受南軍陳嘉佑部委托,擬在祁陽組織武裝,牽製北軍,策應南軍。
正在此時,石洞源來了以遊年寶為首的所謂“土匪”(實則是一批為饑寒所迫的窮人,其中有個頭頭曾在鐵錚開辦的小煤礦當過小工)。地主豪紳們都嚇跑了,陶鐵錚思想開明,見過世麵,鄉親們公推他出麵,以陶氏族公名義辦了幾桌酒席招待。陶鐵錚也想利用這個機會,把遊年寶拉過來,作為策應南軍的武裝力量。事過之後,對陶鐵錚一直懷恨在心的幾個豪紳,向北洋軍閥蕭耀南部告密,並用1500塊現大洋,賄通了縣團防局局長黃子珠,軍法官王信之,以“通匪”罪將陶鐵錚及其三弟陶柏生逮捕,未進行公開審判,於1918年陰曆六月十四日,將陶氏兄弟秘密殺害於祁陽王府坪。
陶鐵錚被害時,年僅31歲。時陶鑄大哥耐存12歲,陶鑄未滿10歲,妹妹月梅僅6歲。陶鑄的一家,原來是個大家庭,男女十餘口。遭此橫禍,竟至家破人亡。
陶鑄從小生性剛強,不怕吃苦,不畏強暴,在村裏的孩子中,他外號叫“猛子”。父親受害,迫於生活輟學在家,10歲就上山砍柴,背樹下河,養家糊口,生活極苦。同房祖輩陶蘇光,曾勸陶鑄母親說:“你一餐齋湯,一餐粥,這樣日子怎麽過?有個財主,想找個男孩做兒子不如把際華送給他,有吃有穿,又有書讀。”遭到陶鑄母親嚴詞拒絕。中午時分,陶鑄挑柴回來了,母親將陶蘇光的話告訴陶鑄,陶鑄聽了氣憤地說:“哼!想得真好,叫他給我做兒子吧。”
1919年春,陶鑄父親的老友申暄老師,把陶鑄帶到清水塘申氏小學讀書,學費、膳食全部都是申老師負擔。陶鑄天資聰穎,接受力強,記憶力尤為驚人。夜晚村裏的孩子都在禾坪上嬉戲歡鬧,陶鑄卻坐在微弱的桐油燈下,聚精會神地看書練字,直至深夜。
申暄白天給學生上課,晚上就給陶鑄談今論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