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然踱步在園子中,徐徐清風夾雜著青草的芬芳附和著鮮花的馥鬱,在氤氳的空氣中醞釀出甜甜的味道。我總以為像蝶血門這種神秘的組織,總部應該設立在幽森恐怖的山洞,以老鼠為伍以吸血蝙蝠為伴。出人意料的是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美輪美奐。
我移動步子,思緒翩翩——
自從我回到蒼瀾園,玄徹就扮演了一個二十四孝好老公,謹遵“三從四得”,三從:老婆的想法順從,老婆的命令聽從,老婆逛街緊緊跟從。四得:老公要家務管得,錢財交得,受氣包當得,危險攔得。玄徹為了向我示好讓我解氣,還把屎姐發配邊疆——湖心小屋。他為什麽一下子像變了一個人,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我開始有些患得患失,茫然無措,那顆飄忽的心在原地打轉。
“我說門主會把什麽女人帶來,原來是你哦!”假山上不知何時佇立了一個人,突然發聲,嚇了我一跳。
蝶舞身著一襲淡雅的鵝黃色綺羅衫,潑墨青絲被一隻簡易發簪綰成發髻,渾身透著清新雅麗之氣。之見她輕盈地旋身一躍,輕輕落在我的身邊,莞爾一笑,日月生輝,“蝶舞見過夫人。”說著她屈膝緩緩施禮,這才叫美女,一舉一動秀麗端莊中帶著幾分嫋娜多姿幾分俏皮可愛,還恰到好處的把這些不同元素融合在一起。
“你——認識我?”上次萬花樓一見,我可是易容成木星公子的。
“蝶舞自小就習得易容之術,看到門主的異常就猜出了七八分。”
我想到上次在萬花樓裏惡整不成反被整,就覺得好囧。
蝶舞當了一回我的導遊,帶著我到處參觀,細心的講解著蝶血門上下。門主幽夜手下有左右護法,分別是幽黯和幽魂,兩個人都愛神出鬼沒。其後又有四婢:蝶衣,蝶香,蝶影,蝶舞。我們都是上任門主收養的孤兒,對蝶血門的忠心程度可想而知。
說著說著我們走到一座清新雅然的竹橋,蝶舞纖手一指,說道:“那就是門主平時辦公的屋子。”翩躚的紗幔隨風輕輕飄飄然,若隱若現中看到一個身影,這個身形好似熟悉,我快速旋轉腦細胞調出記憶印象,是——鄴上戟。他也是蝶血門的?既然玄徹沒有打算告訴我,那我就佯裝不知道好了。
我和蝶舞就在府中園子中逛遊,嬉笑而談。但是我能感覺到蝶舞想跟我說什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你有什麽要跟我說嗎?”
突然蝶舞表情一收,嚴肅地說道:“蝶舞有事拜托夫人,門主是真心於你,望不辜負。”瑩瑩然的眼眸閃著細碎的光芒,緊蹙的眉頭道出心頭酸澀。
“我不會辜負真心,但是見不慣花心。”我頭回理性的回答。
蝶舞轉身,柔荑緊握竹欄,凝望著幽幽然淩波蕩漾的湖麵,眼底一片淒涼之氣,好似她快被迷蒙夜色融化進去。
隨後是良久的沉默,隻有風窸窸窣窣飄動裙裾的聲音。
“你們原來在這裏。”玄徹清朗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隨即一隻厚實的大手搭在我的腰際,在我耳邊低語,“娘子,想我了嗎?”
我看到蝶舞不自禁的顫抖一下,斂斂情緒,轉身,清泠的聲音響起,“蝶舞見過門主。”聲調平緩,沒有絲毫的漣漪,此時她花了多大的氣力才能壓抑心中的起伏。
我沒好氣的手肘一曲,向後偷襲,“去你的!少跟我花言巧語,想惡心死我,好再娶幾個老婆啊?”
玄徹佯裝吃痛的捂住胸口,“你是不是要謀殺親夫想改嫁啊?”
本想氣氣玄徹,但是我們的對話聽上去好像小情侶在打情罵俏。蝶舞眼神黯然,點點細碎的光芒逸開,“蝶舞告退。”旋即她轉身,腳步款款,緩緩而逸,背影,瘦弱,纖麗……消弭於茫茫夜色之中。
我轉頭問玄徹,“你是因為蝶血門才迷戀風月場合嗎?可否對誰動過真心。”誰都不會想到萬花樓裏內有千秋,會是蝶血門的窩點,隱秘的手法是很高超。作為他的老相好——蝶舞,她的深情,連木呆的我都看出來了,他會一絲都沒有察覺嗎?
玄徹從背後摟我入懷,呼吸撲在我的耳畔,“那你認為呢?”
知道他不是真的花心,我之前的反感一掃而空,從心裏並不排斥他親熱的靠近我。
“我認為?說老實話,起初有一段時間,我認為你是為了掩蓋你是斷袖之癖才出入青樓。”
“想象力真豐富!”玄徹幽深如潭的眼眸望向蝶舞消失的方向,緩緩開口:“我不會讓他受傷的。”聰明如他怎會聽不明白我的話。
*** ***
天瑾帝因為老毛病複發,臥病在床已有一個月不臨朝。把大權交給大皇子,淳於玄清暫行監國。而軍權就交給年輕有為的鄴上戟將軍。這樣一來,宰相爸爸的權利就被架空了,宰相爸爸對於功名利祿倒是很看的開,掛著空有虛殼的宰相之位,帶著美女娘親去度蜜月遊山玩水了。
這次駑國太子來裔都來迎娶玄仙公主,本來是即日回國的,因為天瑾帝身體抱恙,才延遲了一段時間。這次天瑾帝親自出席為駑國太子接風洗塵,算是老丈人正式見女婿吧!估計就是公式化走場子,一點都不會好玩。但在玄徹的軟磨硬泡雙重夾擊之下,我不得不妥協,就當是陪著外公去戲樓聽京大鼓吧,撥波指甲,嗑嗑瓜子,上上廁所很快就會過去的。
晚上,當我和玄徹攜手親密無間地出現的時候,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其中最多的驚駭,長大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前不久就傳我們夫妻倆大大出手,婚姻已經走到盡頭的八卦。現在卻看到兩人笑語連連,濃情蜜意地出現,好像我和玄徹是混娛樂圈的,真相永遠不會簡單的出現在華麗的鏡頭前。
玄徹不愧為八卦之最,在幾千瓦注目之光中神態自若,沉著冷靜地拉我坐下。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對麵是鄴上戟將軍和莫軍師。鄴上戟在這麽重要的宴會帶來的不是女伴,居然還是莫老頭,他們之間的關係我不往歪處想也難啊!禦座之下右邊第一個張桌子坐的是烏斯和兩名隨行使者,我一直被玄徹糾纏著,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看見了他。我P股剛離開位置,玄徹就拽我坐下,低聲喝道:“坐好了!”
“我看到老朋友了,處於禮貌,我去打聲招呼啊。”
玄徹鋒利的鷹眼向烏斯的方向掃視了一眼,冷怒道:“今天你給我安分點!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說來也奇怪,最近玄徹的口頭禪不是你給我安分點,就是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不然就是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我,恨不得上廁所都一起的地步。
“哦!”我諾諾的小聲回答,心有不甘接著有小聲嘀咕,“霸道,無禮,冷血,無情,沒風度,沒溫度……”
印花青瓷杯在我眼前一逛,“渴了吧!喝口水再繼續。”玄徹把杯子放在我的嘴邊。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不客氣我還真不會絲毫客氣一下,朝著他的手背就咬了下去,力道掌握地剛剛好,不會咬破出血,隻會很痛很痛而已,“茶水不解渴,喝你的血才夠爽!”
這一幕落入的了眾人的眼底,更是漫入心底。
“皇上駕到!”尖細的拉鋸聲傳來,吹散了歡聲笑語。現在我才知道“皇上駕到”和“老師來了”效果是等價的,大家紛紛住嘴,裝模作樣成乖乖孩。
在場眾人紛紛起身,行跪拜大禮。慶幸慶幸,還好不是住在皇宮,不然一天到晚跪,膝蓋骨早晚罷工脫節。
浩浩蕩蕩一行從我身邊經過,我低頭隻看見一雙雙精致的鞋子。
“眾愛卿平身。”粗啞虛弱的聲音響起。這跟電視劇演地還真像。
我落座之後,打量起我的公公,天瑾帝。將近四十歲的人咋看起來已有六十多了呢,滿臉細碎的皺紋還泛著黑氣,眼神混沌不清,唇瓣泛白,看來是病的不清。身穿尊貴華麗明黃色的龍袍也沒有增添神采奕奕之感。
天瑾帝緩緩開口,慢悠悠說道:“淳於與駑國和親是一件惠民惠國的好事,太子遠道而來應在裔都好好遊玩一下,仙仙你盡地主之誼,好好陪同。”
仙仙坐在皇帝身側,一襲桃紅色華麗宮裝襯得他明豔動人,稍稍一動,金步搖搖曳生輝,星光般璀璨,映照這桃腮嫩臉,看來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仙仙毫無大家閨秀的嬌羞,衝著烏斯嘻嘴一笑。他們倆心知肚明,裔都大大小小的景點早就被他們兩個玩了個遍,隻差沒有去深山騎馬打獵了。
我是“仙追烏”計劃的總設計師,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我就不相信不能幫仙仙拿下烏斯。從計劃的構思到實施我到一步沒有參與。雖然在實施的時候受到了阻力,但是有流蘇這個傳話筒,幫我繼續跟進。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
我和仙仙默契地四目交匯,意味深長地相視一笑。
“徹兒還是第一次帶王妃見朕吧!”哇塞!萬人之上的大boss留意我了,我傻乎乎嘴一裂,八粒牙齒,露出了一個標準笑臉。
“好好!咳咳——”天瑾帝似乎很驚動,劇烈咳嗽起來,“賞,賞,雪兒,你要什麽啊?”賞了個半天都沒有說出件東東,還來問我。
我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是“自由”,玄徹就是旁邊,估計我一講出來,馬上當場暴斃。虛偽惡心一點吧!“希望父皇早日康複。”
玄徹無奈地搖搖頭,都懶得鄙視我了。
“好好!父皇要好好賞你,這塊金牌就是你的了。”